Seventh
「各位早。」 跟路過的同事簡單打招呼後,沺靜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但是沒多久,一個臉色陰沉,氣質高貴的女人敲了敲桌子。沺靜立刻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
「你,好大的膽,竟敢給我翹班這麼多天,也不回我電話,妳的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老闆,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給我過來。」老闆伸手制止沺靜再說下去。
老闆身後的秘書跟班,一個圓胖西裝男,做了一個"你死定了"的手勢。
沺靜往前一小步。
「再靠近點。」
沺靜再往前一小步。
老闆伸出手,抱住了沺靜。
「擔心死我了,老婆。」
「予予,抱歉,發生好多事。」兩個女人激動地抱在一起。圓胖西裝男拿出手帕擦淚。
「呀,你到底跑去那了,你知不知道你家逸凡每隔兩小時就打給我,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我……」沺靜不知道要怎麼跟閨蜜解釋一切,也不知道能坦白到甚麼程度,但現在的她的確想找個人好好聊一聊,抒發這幾日的苦悶。
「來我的小房間我們好好來聊聊。小胖,兩杯咖啡。」予予拉著沺靜的手就走。
「好的,馬上來。」
送沺靜上班後,我就在外頭閒逛著,吃完飯後就去夾娃娃。看起來很悠閒,其實我正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走。要說服她再嘗試一些方法,還是把她丟著不管,自己跑得遠遠的。把她丟著不管應該不行,就怕她不是自願死的會變成怨靈,或是被高強能力者直接連靈魂一起轟掉。其實被其他人解決我也省得麻煩,但畢竟這禍是我惹出來,情感道德上說不過去。要不把她送到國外去,台灣太小了,人口密度這麼高,實在是隨便都可能遇見能力者。
一邊思考著事情一邊閒逛,肩膀碰上一個中年男子。
「不好意思,抱歉。」中年男子露出歉意,我則是盯著他。人果然是害怕什麼就來什麼。
「不要緊。」我轉身要走,中年男子趕緊制止我。
「這位小哥,我叫漢文,有些事想跟您請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買喔,也不填問卷。」我隨便敷衍想趕緊走。
「有邪惡的味道,是那個女人的。」年輕女子靠近漢文小聲地說。
「我知道。」漢文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我感覺不能動彈,「哈哈哈,小哥真是愛開玩笑。」
現在的情況是我被對方制伏了,對方不是省油的燈。
「啊,原來是同好。」我兩手做勢拳擊,嚇嚇他,「上禮拜我看幾個混混不順眼,就教訓一下他們,大概就是那時後沾上嘔吐物吧。抱歉,我衣服沒洗留下味道。」
「我對於過程很感興趣,不如我們到旁邊的飲料店,邊喝邊聊吧。」漢文和藹地說。
「好啊,有人要請客,求之不得。」我也笑得很燦爛。
我趁他鬆手的時候,把原本掛在肩膀上的外套丟向他,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溜瞜。
「別跑,小子。」兩男一女就上演追逐,這種電影情節請自行想像。
「跑去哪了。」漢文問,年輕女子聳肩。
「走。」漢文比樓梯,兩人跑了上去。
待他們走後,我從牆壁顯現身形出來。還好我隨身攜帶著法寶,以防萬一。我把用來遮住我的布扭成一團,縮小後放進口袋。累死我了,我喘著氣。一個經過的學生狐疑地看著我。
「看什麼看,沒見過魔術。再看我也把你縮小。」學生被我的恐嚇嚇跑了。
這下完了,我的一世英名毀了,不過當務之急是保住小命要緊。我打給沺靜。
「你在哪裡。有約?不要管了,我們被能力者盯上了,趕緊下班。」
沺靜坐在我的車上。
「對方長怎麼樣?是三頭六臂還是青面獠牙。不過就只是說要請你喝杯飲料,你就嚇成這樣。我可是跟我的好姐妹約好吃晚飯,都因為你我又要食言了。」沺靜沒好氣地說。
「拜託,你也不想你吃飯的時候突然被刺一劍,血肉橫飛吧。」
「那現在?」
「回家收拾行李逃命。」
沺靜聽完後不發一語。
「幹嘛。生悶氣?」
「我哪有家,要我回哪裡?」
接下來氣氛尷尬地直到回到我的住處。
某間餐廳。
逸凡捧著一束花,滿懷期待地走向一個女人。
那女人回頭。
「還沒來。不過你放心,我沒跟她說你會來,再等等吧。」
下車後,沺靜大力地甩上車門。
「等你。」進到住屋後,沺靜頭也不回地走進客房。
哎,女人生起氣來還真是恐怖,不過現在還是趕緊收拾行李,再找個機會哄哄她,讓她心甘情願地自我了結。
「叮咚。」門鈴響了。
我停下動作,冷汗直流。不會吧,應該不是那兩個人吧。
我趕在沺靜開門前,跑去透過貓眼孔往外看,還真是那兩個人。感覺到有一股不尋常的力透過鎖上的門傳過來,我牽起沺靜的手往後跳,門被"碰"一聲大力地打開。
「抓到你了。」漢文笑得很燦爛。
Eighth
我也跟著笑了,笑的非常誇張,簡直快要在地上打滾。
「你笑什麼?」漢文疑問。
「沒什麼。」我一本正經地回答,趁他們發愣的時候牽起沺靜的手就往我臥室跑,並關上房門。
「哼,困獸之鬥。」
漢文和他的隨從來到我的房間門前,敲了敲。
「開門吧,小哥。我們可以聊聊。」
能力者可以聊?當我剛進這圈子啊。會做斬妖除魔這種沒報酬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是偏執狂。我可以肯定,一打開門,肯定一言不發就對我下狠招,傻了才開門。
「再不開門我就要踹瞜。」看我沒動靜就威脅,不過漢文一說完就踹門,完全的急性子。
中計了吧。我怎麼可能沒有後招,當他踹門剎那,瞬間啟動我早已布下好的陣法。要是沒這陣法,我每晚睡覺可是會不安心的。漢文跟那女人被吸進房間,一陣暈眩後,映在眼裡的是高山上的景色。四周一片白霧,透進眼裡全身也產生涼意。
「憐兒,護住全身,運用你的聽力。」漢文跟他口中的憐兒一起拔出不知道藏在哪的劍,並擺好架式。
我一手牽著沺靜一手拿著行李,靠著牆壁緩慢地移動。
「功力不錯,這個幻術我估計能困住我半個小時。憐兒別浪費聖水,有什麼動靜就刺過去,注意不要隨便移動身子。」
「是。」
果然是個高手,這幻形陣很難外物破解,只有靜等時間才能解除此陣。如果中陣者亂移動的話,只會變換場景,越增時間而已。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那位憐兒小姐站在靠進房門口的地方,還一邊拿著劍揮舞。沺靜拿起鬧鐘丟向她,丟到的瞬間被劈成兩半。
「哼。」
「怎麼了?」漢文問。
「沒事,就是有蒼蠅。蒼蠅來再多我也不怕。」憐兒高傲地說。
沺靜一聽來勁了,完全發揮第一天在我房裡醒來時的狠勁,各種東西拿起來就往憐兒砸過去。不要阿,給我住手,那是我寶貴的公仔。
「看招。」方向被摸清後,憐兒舉劍直衝沺靜。我拿起行李一檔,整把劍穿過行李箱恰好停在我眼前。
「快走。」我把行李箱一甩拔出劍後,拉著沺靜趁機溜了。
過了一會。
「他們兩個走了?」漢文問。
「應該是。」
「抱歉了,我太輕敵才會中招。」
「沒事的,沒關係。」憐兒安慰漢文。
又過了一會。
「在那間店的時候我看到你看著那套衣服挺久的,待會我們去買下來吧。」
「不用了,那套衣服挺貴的。」
「喔,那好吧。」漢文露出可惜地說。
「不過如果你硬要買給我的話,我就收下了。」憐兒趕緊說。
漢文笑了。
我牽著沺靜跑到我的車,還好一路上沒有伏兵,那兩個人沒有同夥。
「為什麼他們會追來這裡?」沺靜上車後問我。
「恐怕是他們在我身上植入追蹤術。」我看著後照鏡裡的自己。
「那現在怎麼辦?」
「找人解開這個術。」我轉著方向盤,快速離去。
逸凡坐不住地總是站了起來。
「她肯定知道我要來,所以現在躲我了。」逸凡焦慮地說。
「呀,要不是我跟你的交情比沺靜久,我才懶的搓和你們。你老實跟我說,你跟外面那個女人斷了沒有。」予予逼問。
「是那個女人自己靠了過來,還陷害我,還透過我家族長輩向我施壓,我才會一拖再拖。」
「哼,男人總是找藉口。」
「但是予予我跟你保證,我已經跟那女人撇清關西了,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跟我保證沒用,你得跟沺靜保證,做給沺靜看才行。」
「我會的,我發誓我只愛著沺靜。」
予予看他如此誠懇,有些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轉念一想,還是再觀察看看吧。
「先吃飯吧,沒力氣你怎麼追女人。」予予招手點單。
Ninth
沺靜看著手機上的訊息,對於姐妹的飯局爽約感到很抱歉。但當看到逸凡道歉哀求的文字時,心裡頭一緊,自己是不是該原諒他呢,但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糾結劈腿這件事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
有警笛聲!
沺靜反射性地尋求遮掩。
「怎麼了?」
「我不是說我壓到一個人,又從醫院逃了出來,肯定在找我呢。」
「對喔。」我忘記了,但是這個眼前的臨檢已經避不掉了。我瞄到放在後座的報紙,上頭印著兩個外國人。
「坐好,我有辦法。」
在警察的引導下路邊停車,降下車窗前我將一張卡片貼在窗上,確保警察第一眼看到這張卡片。
「Bonjour。」
警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車上怎麼坐著兩個外國人。自己剛才明明是看見兩個黑頭髮的人,怎麼一下變了個金髮又不同人。
「(一連串法語)。」
「嗨,thank you。」警察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關上車窗,得意地往前開。
「你還會法文?我還以為你只會什麼什麼西哈。」沺靜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哼,小意思。」
「剛剛真的嚇到我了,我心跳好快。對了,你剛剛說的法文是甚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
加快速度,越過縣市後往山上駛去,在一片寂靜中停在一棟被森林環繞的老舊房子前。
「這裡有陰森的感覺。」
「走吧,進屋子裡。」
「進屋子?我不要,感覺好恐怖,沒有開燈,裡面應該沒有人。」
「有的,在地下室。」
再一次來到這裡,心中有些感慨。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麻煩他。
我堅定地走向門口,沺靜跟了上來。
打開門,室內有些凌亂,我循著記憶往裡面走去,沺靜握著我的手臂跟著。
突然,背後的門自己關上了,我知道,房子的主人知道我們來了。
Tenth (新 變風格XD 我也沒辦法 攤手 都那麼久了)
走下樓梯,推開從門上透露出燈光殘破的門,在裡頭的是被書架子圍繞的老人。
「你來啦。」原本看書的老人抬起頭,簡單的問候,還有那一抹的笑容,顯得和藹。
「恩。」
「看來你又惹了什麼禍需要我來幫你收拾,說吧。」老人眼光銳利地盯著沺靜。
「有人在追我,先幫我把追蹤術解開。放心,追我的人肯定被我的一堆陷阱困住,暫時追不過來。」像我這麼膽小的人怎麼可能只佈下一個陷阱。
追蹤術是利用對方的能力波動所設下的法術,通常需要第二個人幫忙解開,否則光靠我一個人是很難發覺隱藏在哪。
老人右手握成圓圈,舉到口前吹了一口氣,像吹泡泡那像吹出一顆魔法圓球,接著老人輕拍圓球飄到我面前。我伸手觸摸,魔法圓球變成一個小黑魔物狀妖怪咬住我整隻手,沺靜驚呼出來,然後小黑怪逐漸變大,把我全身咬了遍,最後逐漸膨脹成像是脹氣的河豚浮在空中。
脹氣的小黑怪轉頭看向沺靜,就那樣一動也不動。
「戳戳看。」老人微笑地說。
沺靜怯生生地伸出食指要去觸碰小黑怪時,我直接拍掉小黑怪,小黑怪像泡沫那樣爆開消失,嚇了沺靜一跳。
我對沺靜吐出舌頭。
「幼稚。」沺靜不滿地看著我。
「說吧,你到底又闖了什麼禍。」老人再一次追問。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放鬆,簡單訴說我跟沺靜認識的經過。
「我都不知道該驕傲還是苦笑教出你這麼厲害的一位好徒弟,看一眼就能學得會禁術?」老人苦笑著。
「我也不知道我有這麼厲害。」我說。
「說真的,把這位小姐交給追蹤你們的能力者不就行了,或者你自己也能處理,特地來找我的理由是什麼?」老人說著,沺靜聽完也是猛點頭。對耶,反正都是要尋死,為什麼還要再逃來這裡?
「我想起那頁禁術解說中的一段:」
除非解開咒術,否則他殺不能使中術者解脫。
「所以我才來問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你這小子,連師傅這兩個字還不肯叫嗎?算了。除非找到那本書,不然我也是對這禁術構成不了解。」
「書啊,誰知道現在在誰手上?」我無奈地說。
拍賣會是非常隱密的,對顧客的隱私也是到位,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從主辦單位去查到什麼線索。
老人看著沺靜。
「這位小姐,我廚房有菜刀,你看要不要……」
「我拒絕。」沺靜堅定地說。
老人輕哼地笑了出來,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陶杯放到桌上,雙掌匯聚能力發出異光。
「孟唯你在哪,為師有事找你。」老人正坐著對著杯子喊話。
「師父,許久不見,徒兒未能定期給您請安,還請師父見諒。」杯子那頭傳來一個男聲。
「喂喂,都什麼年代了,打個電話不就好了。」我無言地看著這老人還在用古老方法通訊。
「師兄?師兄也在那裡嗎?好久不見。這樣好了,我馬上趕過去。」
從陶杯冒出一團氣體,迅速擴散充滿整個房間。待煙霧散去,房間的牆壁消失,四周在日光燈的照射下如同置身在大廈樓頂停機坪。
「唉,都說了,現代科技發達手機都能開視訊,硬要搞這一齣。」我單手摸著額頭表示無語,順便一隻手抓住沺靜後衣領,「在術中不要亂動,以免撞到牆壁。」
沺靜聞言停下腳步,依然好奇地四處張望。
此時遠處天邊傳來一道照明,停機坪四周亮起燈光指引直升機降落,本以為會帶起一股氣流,卻依然風平浪靜般毫無波動。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現在在那裡? 」沺靜問。
「還是在原本那個房間,這一切只是精神暗示的假象。」
直升機停好後,從機上走下來一名西裝筆挺,華麗衣裳的年輕男子。
「師兄,過得好嗎?看到你還活著真是令我驚訝。」孟唯走過來一看見我就沒好話。
「託你的福,我絕對會活的比你久。」
我跟孟唯就這樣臉色帶有敵意互盯著。
「咳。」老人出聲提醒他的存在。
「啊,抱歉師父,我應該要先跟您問安的。不知道師父半夜找徒兒來有什麼要事?」
「我要你去找一本書。聽著這件事事關重大,別洩漏出去害你師兄。」老人看著孟唯,分明就是他自己要過來的。
老人簡單說了下我闖的禍,孟唯表示理解。的確,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身為大財團富二代的孟唯肯定能幫我找到書的下落。雖然我很不想欠他這個人情就是。
交代完事情之後孟唯就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瞪了我一眼。
「你們發生過什麼事嗎?」沺靜問。
「我不想說。」
房間恢復原狀。
恩,就這樣了,我轉身就想走,反正老人隨時都能連絡到我。
「XX等一下。」老人喊住我。
我停下腳步。
「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也該放下了。」老人語調輕柔地勸我。
「等你死了之後再說吧。」
我頭也不回地就走,徒留下老人一聲嘆息。沺靜點頭致意後也跟上我。
我站在樓梯前,從口袋拿出仙貝,撕開,吞了一條,嚼完後平復心情。
孟唯走進電梯,一個祕書樣的女子跟上。
「你都聽到了吧,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女子點點頭。
「那你的師兄……?」女子欲言又止。
「之前是因為查不到他才讓他日子好過,剛剛我趁迷霧的時候已經黏上追蹤術。師父只說不能洩漏,可沒說不能給他找點麻煩。」孟唯輕笑著。
「了解。」女子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