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黑目狂獸的貪食
通往洛克瓦要塞地下設施的機關匣門再度開啟，比起第一次歷經摸索並尋找「關鍵鑰匙」，以及見證解除要塞外層所包裹的魔法結界帶來的震撼，這次就如同即將進入深黑又老舊的地窖般，反而使我產生堤防跟不安。
當然，被選為同樣須留在要塞探求一切謎團答案，光明會中唯一擁有與眾不凡「個體時間回溯」能力，有著一頭金髮個頭嬌小，永遠都是掛著不自信哭喪表情的女孩，柏菲娜．康喬斯也跟在我身旁。
並非因與之前隨眾人進入，這次只剩下兩人的不同而膽怯，而是要塞內外的「時間流動」落差極大，因此我深怕自己的判斷錯誤再次出現差錯。同時要塞守護者洛克瓦彌亞自然也知道這點，所以大門沒有關上。
「恩利大人，大家……大家都離開了……」
「柏菲娜，別說的盟軍已經全數陣亡了好嗎？是剩下我們進入要塞內部，外面也還有其他同伴駐守。還有，我的手快被妳抱斷了。」
無奈我怎麼掙扎，這女孩就像無尾熊一樣緊抓不放，最後我也只能放棄的嘆了口氣。
「身上有帶尤尼斯特交給妳的家族懷錶吧？」
聽聞我的話柏菲娜點點頭。
在各方人馬組成小隊準備進擊各大陸前，我向尤尼斯特提出需要琴薩家族代代守護的「聖物」懷錶這個要求。
因為我認為要塞所藏的謎團可能跟懷錶脫離不了關係，何況它又是開啟這座要塞的關鍵鑰匙。從尤尼斯特口中也提到自己的祖先，也就是最初的『琉水魔法師』貝羅格曼．琴薩，她是「西尼爾．柏拉圖」的妻子，這可是相當令人訝異的訊息。
這不但足以解釋要塞結界為何需要琴薩家族的聖物才能開啟，另外也包含了過去為查理友人之一的西尼爾．柏拉圖先生跟尤尼斯特祖先的關係。
西尼爾是柏拉圖家族的後代，而他的祖先正是記錄下超古代文明亞特蘭提斯的毀滅，內文囊括了大陸上三大賢者帶領所有人對抗艾米安的動亂。最後歷史本文的紀錄者歷經時間線的斷層，交到了約翰．雷哲，也就是我爺爺的手上，這同時也是查理的計畫，這個計畫的項目應該也就是梅林口中所提到的「人類物種校調白文書」。
種種互相牽連的因果關係，加上雖然只是我的推測，但在這看來，懷錶或許還有其可發揮的空間，琴薩家的聖物不該只有作為鑰匙這個簡單。
當然，我認為爺爺跟來自狄拉克之海(另一個宇宙)的穿越者，也就是我的祖母法彌賽亞相遇，是在查理來到這個世界後，不斷利用洛克瓦要塞的「時空校正」方式，避免掉爺爺如「星觀室要塞核心」所展現出來的各種死亡，最後終於讓他們相遇並啟動了白文書計畫的最主要關鍵，讓身為「第二代進化者」的我出生在後烏托邦。
那麼關於白文書中的其他內容又是什麼，自然就是本次我們進入要塞準備探討的對象。
就在我一邊思索一邊前進同時，原本漆黑的要塞內部傳來機能運轉的聲響，不久，地板與牆壁上快速閃過金色發光體，那是要塞電能被啟動的狀態。雖然有這些發光物照亮走廊與幾處空曠處，但依然一片昏暗，我決定用魔法照亮這個地方，但又同時想到異能在要塞內是無法發揮作用的。
這時候，一團漆黑又有如生命力旺盛的巨大球體在我面前出現。它的出現迅速又突然，我跟柏菲娜兩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沒想到下一秒眼前這顆黑色球體瞬間消失，接著周遭一切豁然開然，陽光竟然照入了這處地下空間。
幾乎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又震驚的我們趕緊往後查看要塞入口，但現在哪裡還有大門？僅有延綿不斷的街道以及兩排樓房跟街上行走的路人，而這個場景我並不陌生，那正是我過去所生活，位於珈索笛爾大陸上布拉德葉城中的其中一條街道「華格街」。
腦中閃過之前於星觀室要塞，核心少女不斷展現爺爺被殺害的畫面，我的胃一陣翻攪，察覺到我異樣的柏菲娜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但下一秒卻被我拉著向前。當然，我們是直接穿過街上民眾的身體的。
我知道洛克瓦彌亞沒有這方面的惡趣味，但看到這個影像會讓我感覺極度不舒服，所以我迅速帶著柏菲娜走入要塞更深處，只是身體也下意識跟著華格街前進。
然而，突然眼前的畫面再度被置換，這一次是一片漆黑無底的廣闊空間展現在面前，我發現原本該存在的地面也同樣變成黑暗。
可明顯看出空間中充滿無數星辰光點，而我不自覺腦中出現之前從梅庫西亞等人口中所提到的一個陌生名詞，是後烏托邦時間線中的人們不會去接觸到的未來人類文明的知識。
「難道……這就是『宇宙』？」
「你說對了。恩利，這裡正是宇宙空間，只是要塞內部沒有重力排除裝置，所以你還是會感覺到自己站在地上的觸感。」
洛克瓦彌亞的聲音這時候從要塞深處傳來，聲音迴盪其中，也可說是這片宇宙。
接著一開始有著旺盛生命力的黑色球體再度出現，只是這次距離近到幾乎向是要把我們吞噬。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我也想這麼問，痛痛痛痛！我的手！洛克瓦彌亞，也差不多該出現了吧？」
待我這麼一喊，熟悉的要塞看守人終於現身，只是是從黑色球體中心緩慢鑽出，最後輕盈優雅的跳至……不對，是漂浮在「宇宙空間中」。
「因為我屬要塞內部產生的『概念』，所以是可以做到這點的，跟反重力……」
「嗯，我了解了。」
「欸？我還沒說完耶……」
話被我應聲打斷的洛克瓦彌亞一臉錯愕，接著有點賭氣並轉過身去發出彈指。接著宇宙空間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大片有著無數灰黑色聳立地表上的高樓城市。
雖然以我的認知不確定是否該屬這個名詞，但很明顯這些一座座大型建築亂中有序的構成一座人造叢林，此處不難看出是一處大型都市。
這座城市上頭有類似之前梅庫西亞帶領盟軍躲入的「香港」，以及另一個我誘導自己進入的「英國」空間內的街景，只是並非末日崩壞的景色，而是真正有人活動，以及車輛行走的景象。
車水馬龍的街上有我熟悉的人類，琳瑯滿目的店家，各式生活機能一概俱全。其實跟後烏托邦沒什麼兩樣，只有建築物的架構看起來完全不同，且這座城的天際線畫面更使人震撼無比。
這座城市的天空不是蔚藍也沒有雲朵，只有閃著靛色、金黃、淺紫交錯如同雲霧彩帶般的物體。它看起來沒有特定形狀，每分每秒不停變化並浮游在天上，而天空畫布的背景並非藍色，而是充滿星辰的宇宙空間。另外，遙遠遼闊的宇宙中還有數顆巨大無比的球體環繞在城市周圍，上頭隱約可看到有著跟洛克瓦要塞相同的砲管以及飛彈發射台。
「太令人震撼了！那些球體又是什麼？」
看見我的震驚，洛克瓦彌亞先是得意輕笑幾聲才解答我的疑問。
「恩利，你所看到的是『未來』喔！但它卻同時也是『過去』。而這裡正是你們現在的後烏托邦時間線的過去。這顆要塞行星名稱為『TRAPPIST-1』，是第二條時間線上的人類，在未來進入航太時代後所發現適合人類居住的取代行星。只是，他們卻不知道，這顆行星過去本就是我們穿越者進入到你們宇宙的『第一座要塞』。
只是後來法彌賽亞所帶領的穿越者部隊敗於你所稱為的『貘』，也就是塔皮亞大軍之手，最後只能分離出洛克瓦要塞到達地球，但在大氣層外圍又與其軍隊交戰，殘骸遺留下來並漂浮於軌道上，那也就是我們終於奪回，日前為艾米安要塞的『星觀室』。而終於落地築起防禦要塞城市的是這座洛克瓦要塞。
然後，你所問的那幾顆大球體是圍繞在『TRAPPIST-1』周圍的防禦衛星，當初就是為了防禦塔皮亞大軍而建構的。
有趣的是，這顆行星最後在你們從後烏托邦奪下『時間軸之環』後，會再次成為盟軍們的『新人類烏托邦』，只是在這之前你們需要消滅現在早已佔領該處，由三大賢者所帶領的大軍，最終在戰勝後進駐其中、回到地球，變成亞特蘭提斯文明。」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這些資訊量來得太突然，我感覺自己腦袋已經無法負荷了。」
一向邏輯清楚又善於分析的我，沒想到竟然有被「資訊」擊倒的一天？我望向身旁的柏菲娜，發現她早就翻白眼陷入昏迷，只是仍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但更令我訝異的是，洛克瓦彌亞似乎也早失去自身意識，此時完全變成了「要塞意識」，不想停下正快速從自己口中流洩出的諸多訊息。只見她雙眼陷入空洞，聲音也轉成毫無抑揚頓挫跟情感的機械音。
「先停下來，洛克瓦彌亞！」
漂浮在半空中有著一頭淺灰綠秀髮的少女，在聽聞我的呼喚後仍無法解除受要塞訊息支配意識的狀態。原本還能經由口語文字傳達的訊息開始因語速加快的關係模糊不清，如同迅速翻閱的書本，即使再有清晰調理的內容也將變成一閃即過的亂碼。
這時候要塞如同過載般出現激烈晃動，但我不確定是此處空間影像，還是外在環境的實際情況。「行星要塞」的環境影像不久便出現無數黑色線條，接著變成模糊不清的畫面，下一秒城市畫面崩裂，很快又由另外一個景象來取代，然而該景象我卻不感到陌生，應該說，那是過去我剛與前任金之魔法師霍爾德於因突然受艾米安大軍入侵陷入動盪的布拉德葉而初遇，親身經歷的城市遭受破壞、人們遭到虐殺的地獄情景，此時的行星城市也變成如此。
地面屍骸無數，高樓、街道、車輛無一倖免，四處僅有正大快朵頤人類屍骸的艾米安蝗蟲大軍，但最後影像又是一閃，敵人身影已全數消失，僅剩一名我再熟悉不過的人物身影杵立在屍骸之上。
然後，這名男子拋飛一顆沾滿血跡，足足有他身體一半大，戴有菱形有角輻射狀展開，上頭點綴著諸多顏色寶石的金色頭冠，並有著一頭黑色長髮，臉部從眼睛下方延伸出大片紅色妝紋，嘴巴長著可怕長犬齒，還有一雙紅色瞳仁嵌有細長瞳孔的頭顱。他厭惡的將其丟棄地上，表情又很快轉為哀戚，並蹲下身來攙扶倒在一側的同伴。
當然，那名同伴自然也是我熟悉的人物，她正是目前因為「艾米安化」且身負重傷尚未醒來仍沉睡著的梅庫西亞。
而攙扶起她的人也正是來自未來，戴著羚羊角骨面具的另一個我！
在他尚未摘下臉上的面具前，看到其身型我就在懷疑是否如自己所猜想，沒想到面具下的面貌再度給了我一記震撼。
只見在模糊影像中的另一個我不知道念誦著什麼，似乎是一段冗長的咒文，我猜測是一種超大型魔法。果不其然，不久後，他所站立的位置開始出現閃電與狂風，原本仍閃耀祖母綠光帶的天際線也跟著扭曲，急驟的雨從天而降，地面也突然凸起並崩解，最後一大塊如同有著旺盛生命力的黑色泥沼從另一個我腳下夾雜著火焰出現，巨型漆黑漩渦就此成形。
這道漩渦旋轉速度持續加快，終於化成立體將另一個我吞噬，最後隨湛藍光暈消失在畫面上。
但影像仍相當不穩定，不久前的城市榮景再次出現，然後緊接著又帶來戰亂、船艦迫降、艾米安入侵等混亂不堪的資訊影像。
此時我知道洛克瓦彌亞再繼續下去肯定無法再保有自己意識，或許也可能因資訊量過載完全消失。因為我不清楚要塞意識是否可以具備塑造人格的「概念」，畢竟洛克瓦彌亞的誕生是出自祖母之手。
同時間，我看到柏菲娜口袋中發出水藍色強光，我趕緊從中拿出發出光芒的物品，果然是尤尼斯特交付到她手上，琴薩家族所守護的「聖物」懷錶。意識到可能需要這女孩的力量，我趕緊搖醒昏迷的柏菲娜。
「查理，你到底在數十次的『穿越』中看到了什麼？是什麼促使你想出這個計畫的？」
「在我看到我們因為人類的未來而努力，最終仍失去一切後。即使我想要導正可以有所突破的命運時間線，最終人類仍無法逃離因為進化重踏毀滅之路後。」
那顆巨大的黑色球體此時再次出現在面前，洛克瓦彌亞已經被吞噬其中，然後在要塞此刻動盪混亂之際，我聽到了查理以及爺爺的聲音，其中還伴隨巨大雜音。
不過，接下來查理．蓮納斯所帶出的話，卻令我無比震驚。
「因此，舊人類必須消失，新的伊甸園住民才能重新維繫這個物種，直到千百萬年之後。那名足以突破無限死亡輪迴命運的角色出現關鍵，就在你跟法彌賽亞，舊世界的人類是無法被帶入新烏托邦的祭品，這就是──」
人類物種校調白文書。
柏菲娜在我的拼命搖晃下終於幽幽轉醒，接著我看到她在觸碰懷錶那一霎那，水藍光芒乍現，緊接著要塞內部整個瓦解且被破壞殆盡。
然後，動盪也就此結束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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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暫時脫離忙碌的泥沼，故事當然還得繼續下去！ᕦ(ò_óˇ)ᕤ
創作內容
長篇奇幻-《後烏托邦的魔法師》(4)-16.黑目狂獸的貪食+作者碎唸
《後烏托邦的魔法師》(1)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