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房間裡被床和書桌占滿了大半,空餘的地板上堆滿了課本、講義和模擬考卷,幾乎沒地方可以通行,房間的主人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用筆電。
今天是國中會考放榜的日子,上午十一點整,全臺灣的國中生三年來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一刻,有人高興、有人悲傷,絕大部分人的情緒在這時起伏跌宕,但很少有人會像陳逸一樣面色如常。
這女孩帶了副黑框眼鏡,披頭散髮。她骨瘦如柴,面色蠟黃,沒有血色的嘴唇始終沒有上揚或下垂,一如往常的撲克臉。不是結果太驚人而呆愣住,也不是裝出來的,因為根本沒必要。
她只是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讀也罷、不讀也罷。不論走到哪裡,都是在走老路。
認識陳逸的人都認為她就是個中二病重症患者,成天傷春悲秋的,說著浮誇的詠嘆調。對於十五、六歲的青少年們來說這樣的傢伙反而會成為班級中的核心人物,總是妙語如珠,趣事不斷。但她反而是被眾人霸凌到畢業。
陳逸是個普通的台北女孩,雙薪家庭中的獨生女,住在屋齡30以上的老舊18坪公寓小套房裡。學校是跨區就讀明星國中,從國小一年級就開始每天補習,學校、補習班、家裡三點一線,對於這種枯燥乏味的生活完全沒有半句怨言,成績一直都維持的不錯,照著這條路下去,北一女、台大就在不遠處。
只可惜,上天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陳逸有兩個壞習慣,喜愛看文和直來直往的爆脾氣。
從小到大,只要看到那些不合常理、有違正義的事情她總是第一個出頭,也因此收穫了許多知心朋友,百試不厭。
即使到了國中也一樣。
當陳逸看到班上的女生在搞小團體霸凌弱小時,她是唯一一個幫忙說話的人。然而卻也因為這樣結果受到了全班的圍剿,處處被刁難到畢業。
畢業即解脫,大家各奔東西,根本不會再見面,有的只是薄如紙張的關係,和甩不開的因果糾纏。
這三年裡,陳逸在學校中學習到的不是知識,而是人心的虛偽與冷漠。從剛開始的雄心壯志,再到後來看盡人生的虛無飄渺,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隱居山林不問世事,當隻自得其樂的鹹魚。
她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串數字。螢幕上顯示出了錄取結果。
市立西山高工 鑄造科
社區學校、沒聽過的科系。正如她計畫的一樣,但卻震驚了許多人,她的父母、老師、兒時玩伴,當然,也包括了她國中同學。
而陳逸只表示,木已成舟,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