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黎明之前 Life Goes On(一)
狹小的房間為了抵禦寒風而門窗緊閉,成箱的漫畫與遊戲光碟片整齊的堆放在模型櫃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經過整理而有更多空間的房內感覺更冷了些。空氣對流會因為那些收藏而有不同嗎?嗯,應該不會吧?那就是錯覺囉……
我正跪坐在床鋪旁,房內除了我還有另外一人。
穗希正蓋著棉被趴在我的床上。
事態突如其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嘛……總之,女生都提出要求了,身為紳士的我也不好拒絕。
咳咳——是的!不能拒絕!男子漢到了這種時候總該好好表現一下才對。
「這個……那個……穗希,真的可以嗎?」
「嗯……」她沒有看我,而是將臉埋在枕頭裡微微點頭。
「那……開始囉。」
我動手掀開蓋在她身上的棉被。她纖細的身軀因接觸到冷空氣而微微發顫,襯衫下的肩胛骨若隱若現。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麼近看著她,我還是緊張的倒吸了一口氣。
好香,甘甜的氣息不斷衝擊我的理智。
呼——做這種事可是頭一遭耶,說不緊張根本是騙人的!
做好心理準備後,我戰戰兢兢地伸出雙手。
「這裡嗎?」
「下面一點。」
「是不是這裡?」
「嗯……阿緒,要溫柔一點喔。」
穗希的臉依舊埋在枕頭中,沒辦法確認她的表情。是害羞、不悅還是開心呢?不管哪個都好……這可是她主動要求我的喔。
「好!要開始了,會痛要跟我說。」
「嗯。」
隨著我逐漸用力,她嬌小的背部越發緊繃。
「忍耐一下,會痛嗎?」
「有一點……」
「會痛是正常的,是這裡沒錯吧?」
「唔……嗯……」
穗希沒有回應我,她的身體不安分的掙扎著,應該非常痛吧?連打針還有跌倒都面不改色的她竟然會微微發出嬌喘。
「再一下下,忍住唷,喝!」
「呀——!」
她發出一陣高亢的尖叫。
啪!
在我還沒意識過來時,穗希翻過身來對著我就是一巴掌,眼裡噙著淚水。
劇烈的衝擊讓我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穗希那滿懷怒氣的聲音。
「就說會痛了啊!你在出力什麼啦!大笨蛋!」
「唔……不是妳要我幫妳按摩背的嗎?」
我摀著發燙的左臉抗議道。
「不用這麼大力吧?!你是白癡啊!聽不懂人話嗎?」
穗希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
的確,幫女生按摩拉傷的背果然不是件輕鬆的事情,而且充滿意外。
唉,簡直就是一團亂。
從哪裡說起好呢……
時值十二月中旬,提早報到的寒流讓小鎮壟罩在深灰色的雲層中。
三年級的考前加強班結束後,我順路前往穗希打工的地方找她。沒想到她因為搬重物閃到腰,痛到連走路都相當吃力。
老闆了解穗希的身體狀況,便提前讓她下班休息,同時請她在家靜養幾天。
我還以為受傷的穗希會不會說出什麼撒嬌的話,沒想到……
她見到我劈頭就是一句。
揹我回家。
回到家後又是一句。
幫我按摩背。
接著又狠狠地甩了我一記耳光。
太沒道理了……不,跟穗希講道理是毫無意義的。
我其實不太希望穗希去打工,畢竟她的身體不能太操勞。還好老闆是小婷認識的熟人,特別說明狀況後,我才稍微放心讓穗希去工作。
而我呢?光是要搞定學校的成績就傷透腦筋了,根本擠不出時間去打工。
說起來,沒有要繼續升學還去考前加強班的我就像個異類,但總不能跟別人說因為女朋友太忙沒空教我念書吧。唉,越想越覺得難過,從一年級不斷努力卻老是在及格邊緣遊走的我,可能真的不擅長唸書……
忽然有點懷念晴姊還在家的日子,雖然她的回答都沒什麼建設性,但那開朗的聲音總能一掃我的擔憂。
晴姊去北部的醫院工作後,家裡只剩我一個人,雖然叔叔偶爾會過來串門子,但一個月也就這麼幾次。
不過,晴姊臨走前跟穗希說若想來家裡玩可以住她的房間。於是呢,穗希順理成章將行李搬到晴姊房間內,除了偶爾會回家拿些東西,基本上都在我家過夜。所謂的同居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這沒什麼……是真的沒什麼……也不能發生什麼……
唉,穗希願意這麼信任我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我目前正是年輕氣盛的十八歲高中生。簡單來說就是一堆不純潔慾望的集合體。總是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看點書或欣賞影片之類的……哈哈哈,是的,就是一些簡單的書和電影嘛……但當穗希問起內容時,我總會不自覺結巴起來,接著被她臭罵一頓。
雙親過年回國的時候跟穗希見面了。他們早就從叔叔那聽過穗希的事情,雖然不清楚叔叔說了些什麼,但是從父親拍著我的肩膀說「要好好照顧人家喔」之類的話看來,事情絕不可能如此單純。
當時恰好是晴姊要去北部工作的前夕,父親加上叔叔與晴姊,三個人喝酒喝得亂七八糟。母親則趁他們不省人事的時候帶穗希去鄰鎮逛街,留我一個人負責收拾爛攤子。
從父親喝醉酒的胡言亂語中得知,他大概誤會我已經變成大人了吧。
就算我再怎麼沒用,基本原則還是有的。嗯,現在的我跟穗希?哪有可能嘛,別開玩笑了。
在那之後,穗希還是一樣時而任性時而溫柔,我的成績還是一樣忽高忽低的。
穗希比起剛認識她時長高了不少,從原本快一顆頭的差距變成半顆頭。也長胖了些……不,應該說圓潤才對,笑起來更加可愛。有時真佩服自己煮菜的手藝,可不是自吹自擂隨口說說呢。
改掉那挑嘴偏食的習慣後,勉強達到高一女生平均身高的穗希,生起氣來拳打腳踢的力道從來沒有手軟過,令人難以招架。
當然啦,這一年多來我也不是毫無進步,現在的我清楚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有效安撫生氣的她。
於是,我故作輕鬆對正在發怒的穗希說道。
「對不起啦……等等吃完晚餐我送妳回去。」
「啊?」
穗希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我,彷彿我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欸?」
「你覺得我這樣子像回的了家嗎?」
「啊……」
「如果我因為腰痛在家裡摔倒或怎麼了,你有辦法幫我嗎?」
「這……啊,說、說的也是……」
「講話啊,笨蛋緒!我在問你耶!」
「唔,好啦好啦!對不起嘛,我去煮飯。」
收回前言,穗希鬧脾氣的方式也跟著進步了。
就在我搔了搔頭站起身時,穗希躺在床上伸手拉住我的襯衫,滿臉勝利的賊笑。
嘿嘿——
唉……我老是居於下風,被穗希壓得死死的。這一年多來也習慣了……我應該是個被罵就會開心的變態。可惡,真不想承認自己是個這麼糟糕的人。
「嗯?」
「吶,阿緒,今晚我來煮飯。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咦?妳不是連走路都有困難?」我面露擔憂的神色問她。
「簡單弄點吃的勉強還行,你去幫我買痠痛貼布啦……」
穗希欲言又止的扭捏了起來,直覺告訴我除了買衛生用品外大概沒什麼好事……
「還有……」
*
呼——
昏暗的路燈映照出我與腳踏車的影子,每次呼吸吐出的氣息都化作白煙被強勁的海風捲走。
此刻,我腦海中不斷浮現一個想法……
會不會死啊?
呼——
再這樣騎下去可能真的會冷死在這裡。
我身上穿著穗希在我生日時所送的羽絨外套,這是她努力打工存下錢買的,雖然保暖效果相當良好,但暴露在那之外的雙手及臉卻早已凍僵、不聽使喚。
「寒、寒寒寒寒流最討厭了啦——」
連試圖提起精神而說出口的句子都變成饒舌歌了。
風勢猛烈、寒風刺骨。
我隻身一人騎著腳踏車在似乎沒有盡頭的濱海公路上前行,剛剛似乎有聽到手上電子錶報時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從六點出門到現在已經騎了整整一個小時。
我不該答應穗希的。是的,這似乎沒什麼的請求讓我吃足了苦頭。
騎機車少說也要半小時的路程,一換成腳踏車後便讓人痛苦不已。更別提等等到達目的地後還要折返,總計得在這如同懲罰遊戲一般寒風刺骨的濱海公路騎上兩個多小時。
別開玩笑了,氣象主播早上可是卯足全力誇讚這波冷氣團有多強耶。
「救救救救救命啊……」我低聲呢喃。
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再不快點到叔叔家就真的玩完了。
我如果在半路上冷死,穗希會不會感到愧疚呢?
會吧,肯定會的,絕對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可惡可惡可惡,我怎麼能死在這裡啊……穗希難得下廚煮飯耶,上次吃到她煮的東西已經是中秋節那時的事情了。
內心大聲吶喊的同時,胸口似乎升起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快要筋疲力竭的我能夠一路騎上跨海大橋。
我趁喘息的空檔抬頭仰望夜空,雲層厚重的彷彿伸出手就能碰觸,別說月亮了,連最耀眼的天狼星也找不著。身邊的光源僅剩車頭微弱的LED燈及閃爍不止的路燈,呼嘯的海風不斷催促我盡快前行。
不知為何,我有點想念好一段時間沒喝過的薑汁牛奶,那辛辣卻又柔和的味道。明明不是特別喜歡,卻覺得這天氣沒有薑汁牛奶就是少了些什麼似的。
等等到叔叔家借件保暖衣物……早點趕回去請穗希煮些薑汁牛奶吧。
好!就這麼辦。
我打定主意,使勁踩下踏板。
吱嘎——
久未上油有些生鏽的鏈條如同號角般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
幸好叔叔家在鄰鎮的外圍區域,在下橋後約五分鐘便順利到達。屋內的燈還亮著,這時間點叔叔應該跟嬸嬸在吃晚餐吧,我全身顫抖按了門鈴。
叮咚——
熟悉的腳步聲,是叔叔。
一打開門,叔叔一派輕鬆的打了聲招呼。
「唷,不良少年,你還真的騎過來了啊?」
「多、多多多縮逼叫窩普良騷連壓!(都說別叫我不良少年啊!)」
全身上下都凍僵了,連句話都沒辦法好好說。
「快點進來,我剛剛還以為小希跟我開玩笑呢。」
叔叔帶著我到客廳並倒了杯溫茶給我。
我大口飲下那還冒著熱氣的日式煎茶,從恍惚的狀態緩緩恢復過來。
客廳內打掃得亮晶晶的,一點灰塵或雜亂的感覺都沒有。自從上了高中後,我便很少來叔叔家玩,一來是嬸嬸希望保有自己生活的空間,二來是距離實在太遠了。
桌上散落著許多的舊式相冊與黑白照片,看樣子叔叔似乎正在整理。
我喝著茶邊與叔叔聊天。
「穗希跟你說我會來嗎?」
「嗯,我剛把她唸過一頓呢,太任性了啦,要借遊戲機打通電話就好,我開車送回去啊,真是的……」叔叔用手搓了搓略長的鬍子有些不快的說著:「完全把你當成奴隸在使喚呢。」
「習慣了啦,穗希今天閃到腰,我想讓她打起精神。」
「原來是這樣啊……好吧。我等等開車載你回去,遊戲機跟遊戲片你先帶回去,不過等明天再交給她,今天讓她乖乖休息。」
我點頭回應,同時拿起茶壺再次將杯子倒滿,煎茶樸素的香味真是太棒了。眼鏡被熱氣弄得霧濛濛的,在吹涼煎茶的同時,我好奇地問身旁的叔叔。
「嬸嬸不在家?」
「嗯,跟其他三姑六婆去北部玩,要大後天才回來。」
有點奇怪,照理說嬸嬸不在家,叔叔應該會開開心心玩著電動,放肆地喝上一堆啤酒然後醉倒才對。但目前看來卻完全不是那樣。
「你吃飯了嗎?」
「還沒呢……剛剛小希要我載你回去時一起吃。」
「是喔……」
我啜飲煎茶,眼角餘光瞥向桌上散落的相片。
老舊的相片尺寸有大有小,褪色的痕跡符合其上印製的拍攝日期,連當年沖洗完成的交件紙袋都還保留著。
XX照相館。
這些相片少說也超過十年……再說這家照相館不是很早就關門大吉了嗎?
畢竟現在是數位時代了嘛,我從小就很少看到底片相機,更不用說現在了。
真要形容就是歷史遺物吧?嗯,大概就是這樣。
「怎麼不玩遊戲啊?嬸嬸不是出門了?」
聽我這麼一問,叔叔原本不快的神情整個皺成一團。
記得是昨天吧,還是前天去了?叔叔在晚餐時開開心心跑回我家,向我跟穗希炫耀那款RPG遊戲的新作。據叔叔所說是托朋友在北部電玩展搶到的限量先行版。
我是不太懂啦……但穗希的雙眼在看到叔叔手上那款遊戲後彷彿要噴出光線似的,應該是很稀有的東西吧?
之後叔叔說什麼要在一天內將全分歧路線通關,便開開心心抱著遊戲主機走了。
那天穗希回家後便不斷傳訊息給我,表示想玩那款遊戲想玩得不得了,要我向叔叔拿主機以及遊戲片。
不對勁……
既然是這麼值得期待的遊戲,叔叔怎麼會一個人在客廳發呆整理相片呢……?
在我滿肚子疑問的同時,叔叔緩緩開口了。
「緒……你有買過洋芋片嗎?」
沒頭沒尾的,什麼跟什麼啊。
「有啊,怎麼了?」
叔叔吐了一口大氣,眉頭深鎖。
「那你有想過打開家庭號大包裝的洋芋片後,裡面空蕩蕩只剩兩小片還沒被壓碎的洋芋片嗎?」
「啊?」
「你問了之後,我越想越生氣呢……」
「咦?」
叔叔起身走到客廳的電視旁,拿起那個前幾天他當成寶貝在穗希面前死命炫耀的遊戲片「限量先行版」。
接著緩緩走回餐桌,說時遲那時快——
碰!
叔叔將遊戲片「限量先行版」的盒子狠狠甩在桌上。
「咦?」
我盯著桌上半開的遊戲片「限量先行版」盒子,裡面沒有光碟,單純只是盒子。
「莫名其妙!簡.直.莫.名.其.妙——!」
啊?莫名其妙的是你吧,叔叔。你不是把這塊遊戲片「限量先行版」當成寶物吊穗希胃口嗎?
「你不是說要把所有分歧劇情都玩出來的嗎?」
「玩完了唷……不到半天的時間就玩完了唷。」
叔叔有氣無力的說著。怎麼說呢,這時的他看起來有些委靡不振。
「我聽穗希說這款遊戲每代通關一輪起碼都要十幾個小時耶,你不是還要上班嗎?」
「前天熬夜玩的時候就覺得哪裡怪怪的,今天剛好你嬸嬸出門……」叔叔再次嘆了一口氣,感覺都快哭出來了:「所以我中午就請假回家繼續玩,結果沒兩三下就……討論版上也是罵聲一片呢……」
這樣啊……期待過高撲了個空嗎?
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喂!這樣太失禮了啦!但實在是忍不住了嘛!
一想到叔叔前幾天那豪爽的笑容與特地請假回家玩遊戲這件事,想盡情大笑的衝動完全停不下來。
啊哈哈——
糟糕,笑到肚子都痛起來了。
看著狂笑不止的我,叔叔默默起身將遊戲主機與遊戲片「限量先行版」裝進提袋塞到我手裡。
「別開心得太早……小希玩完遊戲後就換你倒大楣了,緒。」
哈哈哈——
胃開始痛起來了……可能是笑太久的關係吧?一定是這樣。
笑意稍緩後,我看著叔叔將一張又一張的相片放進相冊中。
「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整理相片?」
「哦、這個啊,你嬸嬸出門時交代我要把房間打掃乾淨,剛好翻到這本相冊,覺得有些懷念。」
「還真多耶……」
「你還記得阿信他們家隔壁以前有間照相館嗎?」
叔叔將印有相館名稱的紙袋遞給我。
「嗯。」我點點頭。
「小希的父親以前就在這間照相館打工唷。」
「是喔,我沒聽她提過呢。」
或許穗希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她父親很喜歡攝影,偶爾會拿過期或受潮而淘汰的底片來練習。」
「真厲害……」
我謹慎地拿起幾張相片翻看,相片的背面用如同印刷體般精美的字跡寫上呈現的主題。
不得不說,雖然相紙很粗糙,卻給人一種盡心盡力去完成的感覺。
就像去年穗希送我的手寫講義集,一絲不苟到令人有些害怕。
女兒與父親的個性根本一個樣嘛……
我一張接一張的翻看並遞還給叔叔,大多數相片的主題都是風景與植物,少數幾張是穿著舊式制服的穗希母親獨照。烏黑柔亮的長髮與秀麗的五官相互襯托,不管是笑臉、嘟著嘴巴還是拿著筆跟書本苦惱的樣子,都是會讓人目不轉睛的美貌。
「這家人真的很神奇……」
我不自主說出內心的感想。
「我也這麼覺得……」叔叔看著穗希母親的相片呢喃著:「長相像母親,個性與腦袋則像父親,該怎麼形容才好呢……才貌雙全?」
「不全然是好事呢……」
我輕撫不久前被賞巴掌的左臉頰,語重心長的回答叔叔。
此時,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張叔叔與穗希父親拿著電玩搖桿的相片上,伸手拿取仔細查看後,背景似乎是家裡的客廳,那年代仍使用老式的映像管電視機。
「這個是?」
我將相片放在桌上詢問叔叔。
叔叔看了我手上的照片後,臉有些脹紅,表現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哦哦……好懷念呢……」
「這位是穗希的父親吧?」
仔細一看,她父親的身材與一旁的叔叔相比明顯瘦了一圈,臉上戴著的黑色粗框眼鏡給人一種斯文的感覺。奇怪的是,照片中兩人的身上都有大量包紮繃帶與骨折用的固定板。
「是啊,那傢伙真的不怕死呢……」
叔叔笑著對我說。
「你們打架?」
「不不不,恰恰相反,是打架時他來幫我。」他的笑意更濃了。
我疑惑地看著叔叔。說實話,穗希的父親看起來真的弱到不行,大概就是補習班走出門馬上會被不良少年勒索的那種等級。而叔叔即使中年發福,年輕時的身材卻跟運動社團的社員差不多。
再說叔叔的力氣如果認真起來是可以跟晴姊僵持不下的,這樣還需要幫忙嗎……?
越來越搞不懂叔叔在說什麼了。
「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你想聽嗎?」
「應該不會太久吧?」
我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
七點半。
我擔心太晚回去吃飯會再被穗希臭罵一頓,但又想聽叔叔說說以前的事情。真讓人難以抉擇呢……不過等等是叔叔載我回家,穗希不至於當著他的面劈哩啪啦的罵我吧?
怎麼辦才好呢?
「不用擔心啦,只是一小段往事而已。」
叔叔察覺我猶豫的樣子,便輕拍我的肩膀讓我打定主意。
我露出微笑回應叔叔。
他拿起相片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喉嚨。
「咳咳,這是距今大概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就說會痛了啊!你在出力什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