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從哪時候開始,我們早已超越了我們所能承受的極限。是在事情最一開始發生的時候嗎?還是是當情況越來越糟糕的時候呢?不管怎樣,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在牧師事件過後,除了?全面失控?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怎麼樣去形容這整件事。
而我應該是最先崩潰的那一個,睡眠嚴重不足、不斷努力讓瑪西盡可能的舒服一點,更別說在這種情況下我還一直試圖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但從昨天中午過後,我開始質疑起這一切的努力。由於瑪西跟牆壁已經結為一體,我不得不只能給她流質食物。她勉強的張開左半邊的嘴,好讓我用吸管餵她。
她安安靜靜地配合著讓我餵她吃東西,因為她實在太餓了。但昨天,不對勁的事發生了。
「媽咪……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她吸了一口清湯然後輕聲對我說道。
「做什麼?寶貝?」我問
「牆壁。他們換了顏色。為什麼他們要換顏色?」瑪西開始哽咽。
「寶貝……你在說什麼?」我皺了皺眉然後用手背輕碰她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在……樓上的房間……他們把他蓋起來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她抱怨著。
她看起來是累了,所以我親親她的頭跟她說我要去睡個午覺,然後悄悄地上樓。史丹來到她身邊,思考著她所說的話。
接著我發現自己站在史丹辦公室外面,也就是瑪西說的樓上的房間。我往房間看進去,回想起我們剛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仲介跟我們說,如果未來有了小孩,這個房間很適合當作兒童房。
她當初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走進房間,盯著牆壁還有那些壁紙的圖案,然後我決定把它們都撕下來。
當我開始撕下壁紙,我立刻聽到樓下傳來尖銳的叫喊。史丹像是一陣狂風般衝上來,「妳他媽的到底在幹什麼??」他朝我破口大罵。
我忽視他、繼續撕著那些壁紙,他緊抓住我的手,強迫我面對面看著他。
「妳瘋了嗎?妳在這邊拆房子的時候,我們的小女兒在樓下哭叫說感覺很像妳在剝她的皮!!我們不是都同意了不要隨便做這種事嗎!」他說。
我扯開他的手顫抖著說:「我還能怎麼辦?我在想辦法找出這該死的房子到底要什麼!我們又不能跟牆對話!」我抽泣著。
史丹冷靜下來抱著我,我已經徹底崩潰了,連手上的壁紙也拿不住,「對不起……是我過度反應了。我知道,妳不管做什麼都是想要幫她。」他對我說,一邊瞇著眼看向我背後的牆。
他放開我,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撕開壁紙,裡面露出了像是某種測量圖表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問。我也上前去查看著,然後發現這是一個小孩的塗鴉,上面寫了名字傑斯柏.杭特-10歲。
「妳知道這個後面有這東西?」史丹問。
我搖搖頭回答他:「瑪西講得好像她都知道一樣,但我不明白這怎麼可能……」
他又靠得更近去研究,我知道他正在絞盡腦汁想搞清楚我們應該怎麼處理這個新發現。
「除非我們有辦法跟牆壁說話。」他恍然大悟。
「你覺得,是房子在跟我說話?」我低聲追問。聽起來很離譜,但有鑑於我們所經歷過的事,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漏掉。
「我認為,它是想告訴我們一些事……」史丹走向他的書桌然後開始翻找一些舊資料。
「你在找什麼?」我問。
他砰地一聲闔上資料本,喃喃自語著:「我以為我有留房子仲介的聯絡方式。該死,我找不到!」
「好像叫莎曼莎什麼的。」我附和著,雖然我現在已經累到無法思考,不曉得他想找仲介做什麼。
他停下來親吻了下我臉頰說:「我要去找到連絡方式然後打電話給他們,可能可以找到前任屋主。」
「好……那你有需要我做什麼嗎?」我問他。
他摸了摸下巴停頓片刻後,將我帶到樓梯邊:「讓瑪西繼續說話。如果房子有辦法跟我們說話,那它應該可以幫我們一起救瑪西出來。」
我點了點頭,走下樓去看看我的小女兒,她正掀起她的上衣、嗚咽著幫肚子抓癢。我靠了過去,發現她好像起了某種疹子。
「嘿寶貝,妳還好嗎?」我邊說邊在她身邊坐下來。
「媽咪……為什麼妳要傷害我?」她一邊問,眼淚一邊流了下來。她已經有點口齒不清了,而光是聽到她這句話就讓我好想死了算了。
我輕碰她的臉頰,溫柔地微笑說著:「噢寶貝…不是的……我們不是想要傷害妳。我們只是想要幫妳……我…我在牆壁底下找到了一些東西。以前也有一個小男孩住在這裡,他也在牆壁上畫畫了。」
「那牆壁也把他吃掉了嗎?」她焦慮地問。但其實我真的沒有答案,當她這樣問我的時候,反而讓我更害怕。我咬了咬下唇對她說了謊,一邊想著牆壁什麼時候還會再透過我們的女兒來傳話。
「沒有,寶貝,他沒事……他叫傑斯柏。我很確定他們家在我們來之前就搬走了。」我溫聲安撫她。
「那為什麼它要吃我?」瑪西看著牆壁,希望可以找到答案。「對不起……」她顫抖地說,一邊伸出另一隻手摸摸牆壁。
史丹正在走廊另一頭,一臉嚴肅地告訴我他有消息了。
「賣這棟房子給我們的仲介已經不在當初那家公司上班了,他們手上也沒有關於前任屋主的資料。」我走過去,他低聲對我說道。
「蛤?什麼都沒有嗎?連新地址也沒有嗎?」我問。
「他們只跟我說,這棟房子已經掛出售掛了六年,我們有辦法低價買到它是因為這裡根本賣不出去。」史丹說。
我摀住嘴,明白到當初這件小事在現在看起來有多麼可怕,難道這片牆壁也把可憐的小傑斯柏吃進去了嗎?
「她有跟妳說什麼了嗎?」史丹問。
「只有說她很害怕……我還不曉得房子是要怎麼跟我們溝通。」我停下來嘆了口氣,努力不要讓自己再度崩潰。
「聽聽我們自己在說什麼,難道我們真的要等房子跟我們說話嗎?」我惱怒地說。
「所有普通的辦法我們都試過了,藥物沒有效,機器也破壞不了牆壁,我們也看到了牧師就這樣消失了,我們無法否認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對我說。
接著,好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觀點一樣,他走到牆壁前面大吼著。
「給我聽好!我知道你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她是無辜的你懂嗎!你可以把我帶走,只要你把她還來!」史丹對牆壁命令著。
想當然,沒有任何回應。反而,瑪西又開始一直抱怨會痛會癢,我還是不知道這麼做到底跟房子有什麼關係,而史丹越來越沮喪。
「你到底想要我們怎樣??」他尖叫著。「我對天發誓,你最好在我把你夷為平地之前回答我!!」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瑪西的叫喊:「它正在拉我!!媽咪!!」我立刻緊抓著瑪西手臂。
「拜託別這樣!!拜託不要!!他不是那個意思!!」我乞求著。
瑪西的整個右眼跟右邊鼻孔已經被拉到牆裡了,她的嘴巴也僅能張開一條細縫來向我們呼救。
然後,好像停止了。我大力地推開史丹。「你瘋了嗎??你想讓她整個人被拉進去嗎??」我朝他尖叫。
他不理我,逕自走回他的辦公室,只剩我呆站在原地。片刻之後,我安撫著瑪西,甚至還輕柔的撫著牆壁向它低聲道歉。
「拜託......拜託告訴我們你到底要什麼。不管是什麼,我們都會去做,求求你放過我們的女兒。」我低聲說著。
我跌坐在地上,死死地瞪著地板,期待可以得到一些回應。但不論是瑪西還是牆壁,都沒有要跟我們對話的跡象。難道它因為史丹說的話生氣了嗎?
我上樓去找史丹。他在辦公室裡,從我們一堆還沒來得及整理過的箱子中翻找著,我低聲對他說:「史丹……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扯,但我們必須要安撫房子的情緒。」
「我們已經試過了。我們連之前住在這裡的人都找不到。我也受夠跟魔鬼低聲下氣了。」他說。接著他找到了正在找的東西,是一把大錘。
「史丹......你要做什麼?」我低聲追問。
「它以為我只是在嚇唬它。我要讓它嚐嚐什麼叫痛苦的滋味。」史丹說。
我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但同時我在他眼中也看到了痛苦和憤怒,他太衝動了。他下樓走回書房。
「我們不能這麼做!!你自己也說過!這樣做只會傷害到她!!」我哀求他。
「我們知道這房子的某部分是會痛的。如果它......想要活命......它就得學會跟我們合作!」他一邊咆哮一邊轉身面對牆壁開始砸牆。
瑪西馬上開始哀號,她的小小身軀動彈不得。
「不要這樣!!」我朝史丹喊著。
「除非它放她走,否則我不會停下來的。」史丹非常堅持:「你聽到沒??我他媽的要把你砸爛!!」他嘶吼著。
我衝下樓,絕望的想在牆壁又開始拉她之前死抱著瑪西。
「你再繼續這樣,她就要沒了!」我尖叫著。
「反正不是她,就是這棟房子!如果它真把她帶走,我就要把這裡砸成廢墟。」史丹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捏著女兒的手,想要讓她從痛楚中回神過來。但這一次,她沒有被拉進去,反而是房子有了不同的回應。
在瑪西吭聲之前,我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她皮膚底下有東西在動。手臂表面看起來像有小小的波紋,我隨即明白了那是隻小蟲。一隻白蟻正從她手臂裡鑽洞出來。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更多的白蟻開始從她身體的各個部位傾巢而出。
「史丹!!!史丹停下來!!」我用盡全力的大喊。這次,我老公終於聽進去了,他丟下了大錘。當他看到白蟻正在侵蝕我們小女兒的身體時,他腿軟得跪到了地上。
「我的老天.....」他喃喃著,然後跑上前去把那些白蟻拍掉,但誰曉得她身體裡到底還有多少?
接下來的幾分鐘就在瑪西的啜泣聲中度過了。最後,她睡著了,史丹跟我站在一旁,房子讓我們徹底的心力交瘁。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我老公問。他跪下來開始對房子懇求著。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對不起......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兒回來。拜託...行行好…求求你…隨便給我們一個徵兆都好。」他說。
我輕握他的手,一起等待著,想等看看是不是會發生什麼。但卻只有一片寂靜。史丹站了起來,厭煩地搖了搖頭,然後準備回樓上去。
「媽媽,妳有感覺到嗎?」瑪西小聲的問。她看起來充滿了疑問,但沒有驚嚇。
我看向她:「感覺到什麼?」
「感覺像……有東西正在把自己擠出來。」她說。
這時候,我注意到它了。我靠近牆壁伸出手摸摸壁紙圖案上出現的紋路。
總共有五道。在離瑪西被卡住約六呎遠的地方從牆上凸起。
當我不安地盯著看時,壁紙開始剝落,露出了好像是五根小手指頭的東西正在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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