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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界限 第八章 Worried ④

| 2019-09-06 15:05:00 | 巴幣 32 | 人氣 163

連載中【連載】生存界限
資料夾簡介
在毀滅後重建的世界,人們活在「拉比尼斯」這一怪物的威脅中。儘管有三名擁有特殊能力的青少年挺身阻擋,人們卻是依賴、厭惡、懼怕、覬覦他們的能力⋯⋯

  現在時刻是早上七點半。狩刀和天夜正好坐進停在家中車庫的黑色轎車內。

  「千世剛才告訴我,祐已經醒來了。」

  狩刀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開口告知天夜這個好消息。

  「他還好嗎?」

  「嗯,沒有大礙。繼續靜養就會康復了。」

  「那就好⋯⋯」

  天夜鬆了一口氣。

  「等等先去看他吧。我也想問他對那兩個人有什麼想法。」

  說完,狩刀放下手煞車,踩油門開始前進。

  車子一路開出住宅區,接上一條大馬路。這時候狩刀開口:

  「昨天千封在場,加上我想先讓你休息,所以沒有追問你。不過你也差不多該把你真正的想法告訴我了吧?」

  前面的號誌正好切換成紅燈,狩刀踩下煞車後,轉頭面對天夜。

  「你是不是認為那兩個人是研究所派來的?」

  只見天夜停頓約莫三秒,緩緩張嘴回答:

  「⋯⋯是。」

  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狩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所以他這次直接針對祐嗎⋯⋯為什麼不是你們兩個?那個男人又是怎麼知道雷帝的身分⋯⋯」

  「請你別問我。我從小就沒猜對過他的想法⋯⋯啊,也不盡然。」

  話說到一半,天夜忽然發現自己說錯了,於是馬上改口。

  「不准違逆他——這件事我倒是非常清楚。」

  「⋯⋯⋯⋯」

  狩刀靜默了十秒。

  他把頭轉回前方,看著號誌上倒數的秒數。在這十秒間,他想起了許多事。每一樁每一件都一言難盡。

  「⋯⋯但是這麼一來,事情就麻煩了。如果祐的長相在他們之間已經是公開的情報,那麼接下來,他隨時都有可能受到攻擊。」

  此時綠燈亮起,狩刀再度輕踩油門前進。

  「沒錯。而且有個人擁有治癒能力,只要不把人殺死,他們可以不擇手段擄人。比如先把人折磨得半死,帶走之後再治癒。實驗也是⋯⋯」

  ——可以在不出人命的範圍內一直折磨人。

  天夜沒有直接說出口,但狩刀也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那個男人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當他知道自己得到治癒能力的使用者時,一定是欣喜若狂吧。

  「以後該怎麼辦⋯⋯我和你⋯⋯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把祐藏到今天⋯⋯」

  天夜沮喪地說著。

  七年。

  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

  為了避免最重要的朋友被不肖人士帶走,他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事物。

  捏造謠言、扭曲事實、掩蓋真相、私心偏袒⋯⋯為了把一個人藏起來,原本不願自己所屬的組織染上汙點的天夜,做盡了所有他能力所及的偏私。

  但他萬萬想不到,這些努力竟沒有任何預兆,就這麼瞬間崩盤。

  事情過去一夜,他想了整個晚上,還是不知道情報從哪裡走漏。

  「最壞的打算⋯⋯恐怕就是讓祐待在月影,除了任務之外,不要外出了。」

  狩刀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失落地道出結論。

  而天夜也接在狩刀後面開口:

  「那麼他就得放棄這幾年重新建立起來的人際關係了⋯⋯」

  「⋯⋯⋯⋯」

  說完,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神野先生,你還記得他剛加入月影的時候,跟我們說他不去上學的事嗎?」

  「⋯⋯當然記得。」

  「當時才剛發生那齣慘劇,我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而且在慘劇發生之前,他早就因為那份無法控制的能力受到所有人排擠。月影的聲明發表之後,大家都說叔叔和阿姨生了一個怪物,也有人說他們居然狠心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給人做實驗,還說祐根本就是外面撿來的孩子。他們⋯⋯幾乎是從鷹森市逃到這個地方來的。」

  天夜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和祐都是鷹森市出身的人,他們兩人第一次在鷹森第二小學相遇當時,天夜尚未脫離研究所的掌控,祐是他在研究所之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所以脫離研究所後,即使有楓央市這個優渥的選項擺在眼前,他還是選擇留下來。

  對沒有親人的天夜來說,祐是他唯一可以選擇、也想選擇的人。

  「我們沒有人知道他在那樁慘劇裡看見什麼,只知道他失去除了家人以外的所有東西。當時他連心都是死的。」

  「⋯⋯⋯⋯」

  「他害怕家人以外的『人類』,可是卻不怕死⋯⋯他可以面不改色走到拉比尼斯面前尋死,卻不敢正眼看著『人類』。」

  狩刀靜靜地聽著天夜說話,輕輕踩下煞車,停在紅燈前。

  「可是他後來還是決定去上學了。以自己的意志,下定決心要去學校。現在我們卻要他主動放棄⋯⋯」

  「我只說這是下下策,沒說我一定會這麼做。」

  狩刀放開抓著方向盤的右手,胡亂揉著天夜的頭安慰他。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現在事情還沒有結論,再努力想想吧。」

  「如果還是沒辦法呢?」

  「⋯⋯那也無可奈何。」

  本以為狩刀對這個下下策抱著消極的態度,沒想到因為這道問題,讓天夜意外看見狩刀認真的程度。

  這是天夜第一次對狩刀下的決策感到心慌。

  即使心裡明白狩刀這麼做很正確——



  祐醒來後,吃過一點食物又睡著了。因此狩刀和天夜並未在第一時間問到關於那兩個人的情報。

  峰樹看祐短時間內不會再醒來,於是先載著真雪和燿嗣回家,自己也在家休息了一會兒,才再度準備前往月影。

  「峰樹。」

  真雪來到玄關,有些顧慮地叫住正在穿鞋的峰樹。

  「你隔天還要上班,再多休息一下吧。還是我去好了。」

  「我沒事,妳陪著燿嗣吧。我晚上就回來。」

  說完,峰樹站起來,伸手握住大門門把就要離開。沒想到真雪卻眼明手快開口,在他開門之前叫住他。

  「峰樹,只有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忘記。那個時候不只你,我也對那孩子說了很殘忍的話。」

  「⋯⋯⋯⋯」

  峰樹沒有回頭,只是低頭看著握緊門把的手。

  「但是那孩子跟我說過,他不覺得我們誰虧欠誰,他很慶幸自己生在這個家。」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聊過這麼嚴肅的話題⋯⋯」

  這句話雖是問句,但真雪卻很清楚,他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們何時、何地聊過這些,只是想輕描淡寫地掩飾自己不想討論接下來即將被搬出來的話題。

  即使如此,真雪還是開口:

  「我知道我們不能忘記當初鷹森事件發生後,我們對他做了多麼殘忍的事,我也明白你想要盡全力補償他,可是你抱著贖罪的心情對他溫柔,真樣真的好嗎?」

  「⋯⋯妳想說什麼?」

  因為這道提問,峰樹終於放開大門的門把,轉身面對真雪。

  只見真雪抿了抿唇,幾經猶豫後,繼續往下說:

  「因為這對那孩子太不公平了。他對我們無償地付出,你卻只想贖清自己的罪過。你這種做法⋯⋯難道不會讓那孩子以為,如果沒了那件讓你愧疚的事,你就不會再對他好了嗎?」

  「⋯⋯⋯⋯」

  峰樹沒有回話,只是握緊自己的拳頭。

  他明白真雪說得很有道理,但就是無法自持。

  一想到自己在七年前,在那段祐最無助的時期,差點拋棄他的生命,峰樹就無法停止責怪自己。

  他覺得自己很汙穢,很醜惡,很卑劣。

  這樣的罪惡感常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每當看見祐對自己投以信賴的眼光、無邪的笑容,他便會覺得自己根本沒資格接受那份好意。

  所以他開始補償。

  他只是自私地希望自己心裡好過——⋯⋯

  「峰樹。」

  真雪往前踏出一步,來到峰樹面前,伸出雙手捧住他的雙頰。

  「看著他吧。在你眼前的孩子,不是七歲的他,而是十四歲的他。」

  「真雪⋯⋯」

  「我和你一樣。那一天⋯⋯那一句『怪物』,還在我的腦海裡迴盪。」

  真雪閉上雙眼,靠在峰樹的胸膛上,繼續對他訴說:

  「我跟著外面的人一起罵那孩子,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

  「可是我會看著那孩子,看著現在的他,給他最純粹的愛。我希望你也能這麼做,讓我們的關係變回『無償』的付出。別讓那孩子以為自己要付出什麼,才能在這個家得到溫情。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不需要他當個乖孩子才愛他,不是嗎?」

  真雪抬起頭,眼裡泛著淚光,笑著對峰樹說道。

  她正用最露骨的方式,強迫峰樹認清他已經扭曲了家人之間的關係,而且接下來還有可能讓祐在無形之中逼迫自己當個乖巧的孩子。

  如此一來別說是贖罪了,根本是把人家心裡的傷口越挖越大。

  這席話深深敲進峰樹的心坎,讓他的鼻頭一陣痠,有好一會兒都只是看著真雪,無法言語。

  「峰樹,我知道你是愛他的。既然愛他,對他溫柔的時候,其他附加條件都是多餘的。你不這麼覺得嗎?」

  「⋯⋯⋯⋯」

  ——愛。

  當峰樹聽見這個字,他突然想起過去陪伴在祐身邊的每一個時刻。

  他第一次孕育生命,第一次成為父親,第一次知道原來男孩子不只令人頭疼,有時更惹人憐愛。

  沒錯,他愛著自己的孩子。就算今天他們都是頑童,他也有自信愛著他們。

  因為有真雪這一席話,峰樹這才發現比起那份罪惡感,他更應該正視的——是自己心中這份最純粹的感情。

  峰樹低頭,雙手順勢抱住真雪,卸下所有緊繃的神經,吐出一口氣。

  「妳說的對⋯⋯謝謝妳。我會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

  「我先聲明喔。明天你去上班,就換我照顧他了。我才不會讓你有藉口蹺班。而且照顧他也不是你的特權。」

  「是是是。」

  峰樹摸摸真雪的頭,知道她已經收回眼眶裡的淚,這才放開她。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兩人相視而笑,真雪就這麼站在玄關目送峰樹出門。

  峰樹坐進汽車駕駛座,發動了引擎後,抓著方向盤深呼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心情。

  「好了,走吧。」

  他輕踩油門,將車子開出車庫,慢慢往月影出發。

  抵達月影的醫療中心是大約二十分鐘後的事。他踏入加護病房,見祐尚未清醒,於是拉了椅子坐下,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孩。

  「⋯⋯⋯⋯」

  峰樹伸出手理了理祐的頭髮,摸摸頭確認他的體溫後,拿出自己為了打發時間而帶來的書開始閱讀。

  千世不時會進來看祐的狀況,千封、天夜還有其他隊員也會在工作告一個段落的時候,默默站在加護病房外。來探視的人很多,但峰樹感覺得出來,周遭已經少了昨夜那種不安的氣氛。此外只要看祐的臉色也知道,情況正在好轉。之所以睡了這麼久,恐怕是療傷時的嗜睡症狀吧。

  峰樹幾乎每翻一頁,就會移動視線看祐一次。宛如多看幾次,病人就會好得更快一樣。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過去。傍晚時分,祐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

  峰樹首先露出微笑。

  「爸爸⋯⋯」

  「你肚子餓了吧?我有買稀飯。我先叫千世來看你,她看完再吃吧。」

  「好⋯⋯」

  祐揉著眼睛,峰樹則是按鈴請千世過來,並幫祐把病床升起來。

  「身體會痛就告訴我。」

  「已經沒那麼痛了,你不要這麼緊張啦⋯⋯」

  「看到你昨天那個樣子,怎麼可能不緊張?你才別為難我。」

  「對不起⋯⋯」

  祐一邊苦笑,一邊還是自知理虧地道了聲歉。

  過沒多久,千世來到加護病房,立刻替祐作了初步檢查。檢查結束確定沒問題後,她突然莫名板起臉,豎起食指對祐說道:

  「祐,跟著我說一遍。」

  「咦⋯⋯什麼?」

  「我這個星期會乖乖聽話,躺在床上,什麼都不會做。」

  祐眨了眨眼,腦袋似乎一時之間轉不過來。

  「可是千世姊⋯⋯」

  「跟——我——說——一——遍。」

  千世不等祐把話說完,直接提高音量蓋過他的聲音。祐在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殺氣後,無奈地覆述千世的話:

  「我⋯⋯我這個星期⋯⋯會乖乖聽話,躺在床上⋯⋯咳⋯⋯」

  祐撫著胸口,喘口氣之後繼續開口:

  「什麼都不會做。」

  「好極了。」

  千世滿意地放下自己的手。

  「那千世姊⋯⋯」

  「嗯?」

  「我今天可以回家嗎?」

  「⋯⋯⋯⋯」

  聽見這道問題,千世首先靜默了好一會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接著死命擠出一抹抽搐的笑容,咬牙切齒地說:

  「祐,剛才那句話再重唸一遍。」

  「呃⋯⋯我想想⋯⋯我這個星期⋯⋯」

  「對!這個星期!你這個星期都得躺在床上!」

  還沒唸完,千世就發飆了。她現在大吼的恐怖模樣,只差頭上沒長出角來。

  不過祐沒有退卻,他繼續說出訴求。

  「我⋯⋯我還沒說完,我在家會乖乖躺著,所以⋯⋯」

  「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可是如果我整個星期都不在家,亞澄會起疑⋯⋯」

  「那才不是我要管的事!」

  千世在理應靜養的加護病房內大吼一聲,隨後怒氣沖沖地走出去。要不是這裡是自動門,她一定會用力甩門走出去。

  祐就這樣坐在病床上,伸著那隻若有所求卻已經無人可攀附的手。

  「嗚⋯⋯她完全發飆了⋯⋯」



【待續】

創作回應

~半月~
讓我猜猜,之後大概有人要偷跑了

逃走被抓到會不會打更慘阿?[e21]
2019-09-06 19:55:44
到時候我可能會掛一張「全劇終」的牌子XDDDDDD
2019-09-06 23:07:05
悠閒紅茶
祐,你、你還是乖乖聽千世的話吧(抖
2020-08-30 02:36:19
真的不可以不聽醫生的話XD
2020-08-30 09: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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