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啊，我發現爸爸跟惠美姐的感情越來越好了，說不定有機會湊成對喔！」
「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好了……畢竟矢吹護理師一直喜歡著瀨澤醫生呢」
放學後，與往常一樣與湘待在教室內閒聊著，同時也將近期沒有見面時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通通說出口。
考試的事情也好，以及榊跟小野在一起的事情也好，我盡可能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但也明白，總有一天還是得面臨這件事。
「話說回來，淳也。」
「……？」
不安地心情湧上了心頭，但我還是保持鎮定地看著湘，畢竟那可是她的心願，同時──
──完成之後，我就再也看不見湘了。
第四十九章 – 四人的夢想
「是第三個心願，對吧？」我露出強硬地笑容繼續說道，「決定好是什麼了嗎？」
「當然囉，其實我早就決定好了呢」
湘的微笑找不到一絲的悲傷，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與我們訣別般，令我感到有些失落。
可是老實說，湘也不可能一直維持這個樣子。
再且，這樣的奇蹟也可能是需要代價的。簡單來說，湘隱瞞了不少有關這副身體的事，就連上次對我所說的「這副身體是離不開日路市的」，事後也沒有主動向我解釋。
或許，其中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吧。
還是先聽聽看是什麼心願好了。
「那麼，是什麼呢？」
「嘻嘻，聽完可別嚇到了喔！」湘露出宛如惡作劇般的笑容說，「那就是……讓炎人跟梢交往！」
「……咦？就這樣嗎？」聽完答案的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該怎麼說，總覺得這樣的心願有些……奇怪？
依照現在那兩人的相處模式，說好也不算好，說不好也沒有差到哪去，簡單來說就是處在一個尷尬的情況，雙方也不願打破彼此的心牆。
只是，最近梢都比較常找我說話，也讓兩人的感情逐漸疏離了起來，這一點特別讓我感到為難，更想不到辦法解決。
但回歸重點，湘最後的願望，就僅僅要他們兩人在一起就夠了嗎？雖然希望自己的愛人以及好友得到幸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只是……
「是的喔！雖然我的大目標……關於這一點，我就先保密！」
湘對著我淘氣地用手比了一個Ｖ字，也讓我開始越來越摸不著頭緒。
「什麼，還要保密？」
「等事成後，你就知道囉，嘻嘻！」
我無奈地搔著頭來，既然這是湘的心願，我也只好試著去做，只是這種感情的事情也不好強迫，但就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只看女方有沒有意了。
「但在你苦惱前，我還得先問你一個問題。」湘邊說邊站起身來，並直接坐在自己座位的桌子上，接著側著身說，「淳也，你有什麼夢想嗎？」
「夢想？」
「是喔，像是未來想要做的事等等。」
「咦，未來想做的事……」
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湘要問我這樣的問題，但仔細一想，我確實沒有特別想過，畢竟先前都處在輟學打工的狀態，根本不會去想那些對我來說不切實際的事。
如果我說我的夢想是在底田高中成功畢業，會不會太過無趣了？
對大多數人的夢想來說，肯定是崇高且富有理想，亦或者是難以達成而必須付諸努力的目標，但恰巧對我來說，在這裡畢業確實符合上述的資格。
但是……湘想聽的是這樣的答案嗎？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向湘問道，「夢想……跟希望類似嗎？」
「某種意義上類似吧？比方我的夢想，是想跟爸爸一樣成為一位厲害的醫生，我也可說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跟他一樣的人。」
「咦，原來湘想成為跟瀨澤醫生一樣的人啊。」我驚訝地說，但一想到湘的母親當初也是想要從醫，或多或少也是一種遺傳吧。
只是，如果希望跟夢想可以劃上等號，我想我就有明確的答案了。
「所以呢，想好答案了嗎？」湘的語氣充滿著期待，感覺又開始打什麼鬼主意了。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把這羞人的答案說出口。
「我的希望是……」
「是……？」
「……希望湘能夠幸福。」
「咦……咦！」
瞬間，湘的雙頰上冒出了陣陣紅暈，看似不知所措的她竟然跳下桌子，伸出手朝我的臉頰攻擊。
「喂喂喂，做什麼啊，湘！」
「我、我不是想聽這種答案啦！」
「不然妳想聽到什麼答案啦！」
「自己好好去想啦，笨蛋！」
就在這番打鬧之中，眼睛餘光卻發現了教室的門口不知何時被拉了開來，而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門外，一臉驚愕地看著我。
……是梢，她是什麼時候站在那的？
「梢……？」我楞著說，而湘也立即收起手，慌亂地回頭一看。
「淳也……為什麼……一直喊著湘的名字？」
糟糕！看來剛剛的對話全部被梢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在她的眼中，只有我一個人不停地自言自語，口中更念著她逝去好友的名字……
以常人而言，肯定是難以理解的吧？
「等一下，梢……我可以解釋──」
「──不，好奇怪……感覺好奇怪啊……」
還來不及把話說完，梢一溜煙就跑走了，令我更加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去追嗎？還是明天上學再去做解釋？問題是又該怎麼說才好呢？我總不能說我看得到湘這件事吧？
……簡直是糟糕透了，明明就連第三個心願都還沒有開始計劃，就先讓狀況差得一蹋糊塗。
我不禁開始慌張了起來。
「這、這該怎麼辦啊！」
「淳也，去追。」
「咦？」
「趕快去追就是了。」
湘一臉冷靜地說，而我也只好想都不想的，邁起腳步奔出教室外，尋找著梢的身影。
雖然腳程上是我比較快，但不知道梢跑去何處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只能像個無頭蒼蠅到處尋找著。
難道，她會像之前一樣跑去天臺嗎？可是在知道我可能會去追她的情況下，還會傻傻地跑去那嗎？
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更何況這個時間，大多數底田學生都已經離開學校跑去補習班了，也不可能追著人問梢的去向。
找了幾十分鐘後，樓層方面包含教室的部份全部都看過了，仍舊不見她的身影，無奈之餘只好往廣闊的操場附近去追尋了。
隨著橘橙的光芒浸滿著整間學校，我越來越擔心起梢，要是時間再晚一點，她還不離開學校的話回家就會有點危險了。
「可惡，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不禁緊張地咬著牙，開始害怕她出事的我來到校舍旁，通往後花園的小徑，因為有樹蔭遮蔽的關係，使得這裡暗的晚上跟沒什麼兩樣。
然而，卻有兩個穿著底田制服的人站在這裡互相對視著，覺得不對勁的我，立即往牆壁後方一躲，誰也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雖然僅僅只有一秒，但那熟悉的赤紅頭髮告訴了我，其中一人正是永宮。
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找嚇人的永宮說話？總覺得有些古怪。
「喂，是時候該加入我們了吧？」
從未聽過的男子聲音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而永宮也相當不屑的回應，「……嘖，你們缺人缺成這樣嗎？」
「缺人先不談，像你這種擅長打架又聰明的傢伙，我們老大可是特別賞識的呢。」
「哼，肯定是因為草間的關係，才找上我來的吧。」
咦？草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大又是什麼東西啊？
難不成……是幫派嗎？
「不愧是聰明的小炎呢！但……你真的不願意加入嗎？」
「淺沼，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威脅？哈哈，不是吧……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覺得你是不是該還債了？」
「……嘖。」
名為淺沼的男子竟毫無畏懼地威脅著永宮，恐怕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中，而且還特別提到了債……永宮欠了淺沼什麼東西嗎？
雖然很想繼續去找梢，但看來目前的狀況不允許我這麼做。
我繼續張大耳朵，仔細聽他們的對談。
「別這麼生氣，小炎，你還記得你欠我的東西是什麼吧？」
「……別打擾我跟我身邊的人。」
「沒錯！所以為了你，我們到處宣傳你有多麼的厲害，讓大家在還沒挑戰你之前就先退避三舍，就連你身旁的女人，也不讓人為了惹怒你而去傷害她們……我記得，是叫枝折梢以及瀨澤湘吧？哈哈。」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提到梢跟湘？
想起當初湘曾經跟我說，梢小時候被一群不良少年欺負，是永宮出面救了她，雖然之後就不曾傳出有人打擾梢……但是，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解決。
實在是太笨了，永宮。
只是……會不會是沒有其他辦法解決，才選擇這種方式呢？畢竟從那傢伙的口中，甚至提到了湘的名字。
「而且，我記得那個名字瀨澤湘的女生……已經死了吧？」
「──淺沼涼介！你說什麼！」永宮大聲地吼道，但是眼前的淺沼卻沒有被嚇著，反而壞笑地說，「這樣子，對你的重擔也少了一半了吧？」
「……你這傢伙！」
瞬間，永宮氣得出拳，但拳頭只點到淺沼的眼前就停了下來，更讓我深刻地瞭解到，一直以來梢跟湘都是威脅永宮的存在。
「不揍下去嗎？小炎，你那名為日路市最強的稱號去哪了？」淺沼歪起嘴角笑著，而永宮也只能像頭被綁住的獅子般收起了拳頭，並不滿地嘖了一聲。
「很乖，很乖。」淺沼拍著手說。
「……所以，你找我只是為了挑釁我嗎？」永宮耐著怒氣詢問，而淺沼也果斷地回說，「當然不是啦，是說你這麼會讀書，還沒讀懂我到底想說什麼嗎？」
「難道……」
「簡單來說，因為草間不斷阻撓我們計劃的關係，現在我們的組織需要你立刻加入，這是你欠我們的『債務』，若你不接受的話……我們只好讓你償還『債務』了。」
淺沼把話說完後，隨即彈了一下手指，響得我不禁全身冒起冷汗，萬萬沒想到永宮跟梢竟然牽扯到這座城市最黑暗的地方，簡直是難以想像。
更不用說要是不從，梢很有可能就會遇到危險……深愛她的永宮，肯定會答應的……
這下子，情況真的是糟透了……
「我想，小炎你一定會做出最聰明的選擇吧？」
「……」
看著永宮一語不發的樣子，淺沼也只能無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麼，明天晚上時來我們的工廠吧，我希望那時候能聽到你的答案。」
淺沼轉過身往另外一個方向離去，待他身影完全消失時，永宮氣得往旁邊的牆壁揍上一拳，手上瞬間冒出血來，也不見他哼出聲來。
心中肯定滿滿的無奈吧，而且要是真正加入那個幫派之後，就再也無法正常地跟梢來往了。
而我也忍不住現了身。
發現我的永宮先是驚訝，接著用平靜的口吻說，「你，全部都看見啦。」
「嗯……」
「也好，那麼之後梢就拜託你了。」
永宮那像是安心的語氣，那我更加地為他感到不捨，這已經不是失去摯愛的問題，更甚而賠上這一生的事啊！
難道這件事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向嗎？
對此，我更是脫口而出自己內心中的想法，「喂！永宮同學，我們報警吧！」
「什麼……？」
「他們不是都說了明天晚上嗎？那我們就報警，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是笨蛋嗎？這種事情要是能用報警來解決，過去的我早就這麼做了！」突然間，永宮抓起我的衣領，繼續發洩罵道，「你不知道的吧？他們可是這地區知名的少年幫派『Jin』的人，而那混蛋也是那裏頭的幹部，其下的成員更不知道多少個……就算報警抓了那些人又怎
樣？肯定有數不清的人會跑來找梢麻煩的！要是真的發生這種事，你負擔的起嗎？你能夠隨時保護到梢嗎？」
「這、這個……」
聽完永宮的話，答案也很顯然的是不行的。我暨不清楚Jin到底是什麼組織，也不曉得他們影響力到底有多大，但就連永宮自己都束手無策的話，我自己更是無計可施。
「你自己光是保護你自己都有問題了吧！」
「……對不起。」
我低著頭說，而永宮也意識到自己正在抓著我出氣，也立即放下了手，不停地搖著頭。
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又令我想起方才湘跟我所說的，要讓永宮跟梢在一起的心願。
現在想想，也變得更加地不可能了。
「佐御名。」永宮叫著我的名字後，隨即嘆了一口氣，「我啊，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梢能夠幸福，這是從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決定好的想法。雖然現在恐怕也不能親眼見到，但我相信你……可以代替我的。」
「夢想……嗎。」這下多少能夠理解，永宮願意犧牲自己去換取梢的安定了。
只是……要是梢知情的話，肯定會非常地難過。
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不想見到永宮陷入深淵的我，即便想張開口擠出幾句要他放棄的話，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畢竟事情的發展已來到了死胡同，永宮與我也找不到更好解決的方法。
「……你能夠對梢保密嗎？」永宮撐起強硬地微笑問道。
＊
我拖著無力的步伐回到了教室，而湘仍在裏頭等待著我，一發現我就立即開口說，「淳也，辛苦你了。」
「……抱歉，我沒有找到梢。」
「我知道，我在這裡有看到她直接往校門口跑出去，原本想要跟你說這件事，但到處都找不到你的人影，就只好在這裡待著了。」
「是嗎……讓你久等了。」
我苦哈哈地說，沒想到梢竟直接往校門口逃走，簡直就是失策。
可是回想了一下，梢出現教室時是有提書包的，有可能那時候是想問我要不要一起離開學校……那麼她直接逃回家也不奇怪。
但多虧她，我也目擊到原本我不可能會知道的內幕，或許冥冥之中也是注定的吧。
「怎麼了嗎？淳也，你的表情有點低落。」
湘注意到我那怪異的神情並關心了起來，原本想立即回答說沒事，但卻又覺得這樣的答案無法瞞過她。
而且，我又想到永宮再三地要我保密……
……但是，那是對梢保密，換句話說就算我跟湘說起這件事，也不算是背叛他。
可是，該讓湘知道這件事嗎？這樣會讓她更加地不安吧？
「淳也，你是不是瞞著什麼事呢？」湘的臉湊了過來，害得我不禁緊張了起來，更顯得我有秘密藏在心中……這下子不說些什麼，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再且，從上次的事件中，我深刻地體會到自己一人是做不了什麼事，或許，這一次湘會給我什麼方向。
那麼，只好試試看好了。
「湘……你知道永宮同學的事嗎？」
「咦？什麼事？」
湘一臉疑惑，完全不懂我想表達的是什麼，看來我只好更明確地解釋了。
「就是……永宮同學是用什麼方式來保護梢的。」
「當然是透過打架的方式啊──當然，你會這樣問，那就是知道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對吧？」
機靈的湘一下子就明白我想要說的話，她又接著說，「依照男生那血氣方剛的個性，一定會不斷地去找炎人麻煩，甚至是他身邊的人。簡單來說，一下子就斷掉跟那群人的關係，簡直不太可能。」
「嗯……我就老實說吧。在我沒有找到梢的情況下，意外發現永宮同學正在跟一位名字叫淺沼涼介的人對話，他要脅永宮同學立刻加入他們的幫派，否則就會找梢麻煩，因為這是當初他們的約定。」
「淺沼……！那傢伙又出現了嗎？」湘咬起了手指，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看來淺沼這個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好幾次了。
或許，那是一種讓永宮意識到還有這個約定的惡劣方式。
「在國中的時候，有一個不知名的男生跑來跟我搭話，多半都是在問炎人的近況，我也不假思索的當成閒聊，沒想到炎人一來，就一臉嚴肅地把我拉走……告訴我那個人叫做淺沼，叫我千萬不要靠近他。」
「是嗎……簡直糟糕透頂。」
我不由得抱怨了起來，明明都做出了約定，還不時去做騷擾，但他們本來就是一群頑劣份子，做出這種事似乎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回歸問題的重點，就是該如何在那群不講理的人手中，把永宮救出來。
將梢送去遠一點的地方？不，那些人一定握有梢的照片，況且也不清楚他們的組織到底有多大，要是仍處在他們可觸的範圍，也是無濟於事。
還是把這件事通報給警察，讓梢時時刻刻都能被保護著？但恐怕也是保護的了一時，時間過了還是會有危險。
想必這些方法永宮都想過了，不然也不會任由他們把玩了。
但最糟糕的，還是在即將要達成第三個心願的節骨眼時，發生了這種棘手的插曲，要是湘這副身體時間一到，也無法好好地安息的。
「唉，對不起……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會發生這種事。」我不禁為此道歉，而湘則輕輕地搖著頭說，「沒事的，淳也，這不是你的錯。」
「……這件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依照目前的情況來說，或許就像永宮所說的，他只要加入他們的組織，一切就能圓滿落幕……但我們怎麼可能接受啊！」
又一次地為自己的無力感到憤怒，這一次的事件由關兩個人的一輩子，但渺小的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淳也，這件事，跟梢有很大的關係對吧？」
「……咦？」
我不解地看著湘，無法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話，確實是跟梢有關係沒錯，但特別提出來的用意是什麼？
有別於我，湘竟一派輕鬆地說，「那麼，這件事請務必跟梢一起困擾。」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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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都市傳說短文系列》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