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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唉？標題當然是越長越好啊，因為我們是糞作輕小說嘛。」
行者：「啥？」
「哈哈哈哈哈！拜啦，你們這群早洩的龜孫子！！」伊格朝那群訓練有素的軍人比了個大中指，笑嘻嘻跳下二十五層高的建築。「一代，快來接我啊～不然我摔死給你看囉。」
「不是叫妳等下再跳嗎？」收到她的訊息，我直奔最近的窗外，看見下墜的她，便伸手往口袋裡探，摸到一個小裝置，往她身上丟。自己也跳出窗外，撞碎一堆玻璃。
「謝啦。」她精準接住裝置，按下開關，裝置立刻發出嗶嗶聲。「所以這就是那個磁場裝置啊？」
我和她墜向地面，速度逐漸減緩，碰觸地面的瞬間，速度遞減至零，安全著地。
「喔喔～真不錯的技術，絕對不會摔死。」伊格親親手上的小鐵盒。
遠方傳來人聲，是時候撤了。
「該走了。」我提醒。
「無趣，人家還想多玩一會兒。」伊格鼓起臉，瞇起眼。
「兩分鐘前，妳擊倒59名土庫曼駐地軍人、放走702名人質、還幹走他們最新研究成果、燒毀實驗數據、給了所有人一隻大中指，包含真的中指，所以妳今天的扣打用完了。」我跑向最近的悍馬，啟動引擎。
「啊啊～老媽子。」她不情不願跟上我的腳步。
離開駐紮地，一路上伊格不斷碎念，說什麼明明是我找她合作，卻不給她自由，早知道就不要接受之類的嘮叨。
「那啥的，我們為啥要搶這裝置來著？」伊格轉頭問我。
「因為他們把人質推下樓，來——」
「來實驗裝置，對吧？我知道，但我們幹嘛插手？讓人互咬不是很爽嗎？反正那些人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些強姦犯。」
「還有政治犯、竊盜犯、無罪的老人跟小孩。」
「誰在乎啊。」伊格雙手一攤，靠上椅背大打哈欠。
過了一會，伊格沉沉睡去，發出小小的鼾聲，胸口慢慢上下起伏。我伸手從後座拿出一件軍用保暖外套，輕輕蓋上她，夜間沙漠的降溫效果總是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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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二十分，我走出車外，呼吸沙漠的冷漠空氣，關門的微小震動吵醒伊格，她跟著下車，一邊伸懶腰一邊嗆我：「那麼多皮帶，當心來不及尿尿。」
「用不著妳操心。」
「嘿嘿，不可愛的傢伙。」她抬頭看星空：「真漂亮。吶，為什麼天空這麼大，卻看不到任何直升機來追我們？」
「肯定是忙著處理脫逃的人質。」
「你……拿人質轉移注意！？」
「不是所有人都無罪，我只是物盡其用。」
伊格沉默，我知道她有問題，於是給她時間醞釀。她踮踮腳，扭扭腰，好似準備踢罰球的足球員，深呼吸，吐氣：「一代，你最近很積極搶別人的科學成果耶，而且，有點不擇手段。」
「站在巨人的肩膀，可以省時間。」
「只是如此嗎？」
我看著她，沒有回答。
「都拉我入伙了，就坦承吧，你在計畫什麼？」
我抿抿嘴：「妳知道加百列想幹嘛吧？」
「給人類幸福吧？這節骨眼上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我要做的，和他相同。」
伊格愣住，疑惑，十分疑惑，然後轉為不可思議，最後是一聲長長的：「啥～～？」
「妳聽到了。」
「WTF？那你跟加百列硬幹個屁啊？你……千方百計阻撓他，幹嘛啊？跟他合作就好啦？」
「加百列有套計畫，長達百年的計畫，我的則是10年。」
「十年？那不是很好嗎？去找加百列談，他肯定欣喜若狂，本來百年的計畫，現在十年內人類就——」
「就會開始自滅。」
「你說啥？」
「諾齊克的『快樂機器』。」我給她一包菸糖：「一根一根吃，很有滋味，一次吃整包，糖尿病說你好。」
她點點頭，細嚼慢嚥方才的論點：「暖飽思淫慾。」
「淫足思哲理。」我接話。「當所有需求都被滿足，人便會感到無聊，接著開始思考哲理。早期的哲理與科學都是由有錢貴族或爵士提出，原因同此。加百列打算以百年為規格，慢慢滿足人的需求，讓人的精神與文化一起成長，成為能駕馭物質的種族。反過來說，假設今天滿足所有人的所有慾望，其結果只會是一場災難。」
「你是說他們會無聊到思考哲理，思考人生嗎？」
「當人努力思考，仔細咀嚼人生，就會發現一切毫無意義。」
「然後跑去自殺，我想你肯定會讓安樂死在10年內全面合法化。」
「正確。」
「這一提倒是提醒了我那個電擊實驗。把犯人跟電擊按鈕放在什麼都沒有的房間裡，人寧可電擊自己也不要無聊。一旦所有需求都被滿足，人就無聊。」
「無聊，是與語言並駕齊驅的武器。」
「有這麼順利嗎？但是人會找樂子，不管是實現夢想、成家立業、當網紅、寫糞作小說、旅行、吸毒、做愛，可不是所有人都會思考哲理，個個開悟的。」
「我會給他們所有的禮物，滿足一切所需，甚至虛榮感。虛擬實境，以及無副作用的毒品。在那個世界裡，沒有人會因為飢餓而偷竊、因為憤恨而傷人、因為貧窮而犯法。更不會因為無聊而搞破壞，一切都能在比現實更真實的虛擬實境中求得，就算是殺人狂或被虐狂，虛擬實境也能依照需求做出回應。」
伊格笑了，不敢置信地笑了：「『完美世界』，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個無聊時的思想實驗，你竟然真的拿出來實行？」
「妳記得，亞紀、伊微丹跟妹妹為什麼死嗎？」
伊格臉上的笑容消失，只是點頭。
「各國對新科技的恐懼、亞紀對新發現的好奇、人類對萬物本質的執著，這些就是人類。一旦滿足所有人類的所有需求，就不會出現像亞紀他們那樣的犧牲者。不管人類最後是集體開悟，全體自殺，抑或是沉浸虛擬實境，都將永遠不再是個麻煩，人類都算死。物理上的死，與本質上的死，都一樣，其結果是，我贏了。」
「不需要為本能所苦的人類，還能算是人嗎？」伊格仰天：「是呢，要是像加百列那樣慢吞吞，人的精神也會跟著進化，屆時，一定會產生新的本能，大自然就是個臭婊，用那蜂蜜般的甜言蜜語說服生物活下去。只有短時間內滿足人類，才能在新本能出現之前強迫他們思考。」
「就算他們不思考，也造成不了傷害。好虛擬實境，不加入嗎？在那裡，人人都能做自己。虛榮感也好、認同感也罷，所有的一切都能滿足。人到底，只是腦中的化學物質，一一對應，分別刺激，人便滿足。」
她轉向我：「科技……你埋下去了？」
「埋了。」
「三十三個？」
「三十三個。」
「多深？」
「百年內，沒有科技能挖出來。就算被發現，也已經來不及，整個生物圈也是其中一部份。」
她笑了：「另一種意義上的『Terra-forming』。」
「完成後，我就能功成身退。」
「退休隱居？」
「完成循環。」
「一代……」
「世界充滿虛假的謊言，就連重力都是錯覺，是二維平面投射成三維的幻象，如同我們，只是一群粒子的集合體，自認有自由意志。實際上，只是一堆無謂的細胞，再宏偉的思想也了無意義。」
「你累了。」
「我是。如果妳想阻止我，嗯，別想了。別忘了，敵人的敵人還是敵人。如果妳想阻止我，妳知道我要說什麼。」
「呵呵，阻止你？不了，想著就累。」伊格望回星空：「不知道未來百世如果知道你這個人，會怎麼評論？賦予人類幸福的先鋒、引導人類開悟的賢者、還是造成人類滅絕的惡魔？」
「無論如何，宗教是救不了未來人了，不用多久，科學就會證明神不存在。再不然，未來閒著沒事做的人類也會從哲學得出同樣的答案。人格位的神不可能存在，這點用小學生的邏輯也解得出來。」
伊格咯咯笑：「沒有痛苦的人生，是人生嗎？說不定，未來人會詛咒你把他們的痛苦拿走也說不定。」
創作內容
敵人的敵人還是敵人
ブッラク&ホワイトクロニクル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