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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世界末日後的原始人 - 8

巴阿尼 | 2019-09-01 19:29:36 | 巴幣 54 | 人氣 390



說不定

  接下來到晚上的時間,除了負責採集食物的波納們和還虛弱得無法動彈的土薩以外,連小孩在內的所有波納都為了製作陷阱而動員起來。我們在下游火獸渡河的淺灘到森林範圍之間製作了兩道石製懸崖,雖說是懸崖,說穿了不過只是用木頭搭起的佈景外頭再包上一層薄薄的石頭表面罷了;但經過樹叢與發光攀籐植物的偽裝,乍看之下還真分辨不出來真假。
  
  接著是高台的部分,由於一隻波納的體重約才五到十磅,只要能夠支撐他們並在樹梢構成一張就算其中幾棵樹被燒掉也能維持穩固的網路就行了。加上在緊急時刻他們也能用賈杜飄起自己,因此這部分也不是太困難。
  
  最麻煩的在於如何從河邊運水過來、挖洞製作水坑陷阱、用繩索和樹枝製作潑水陷阱以及木材來源的部分,絲法倫說到普拉恩不能對活生生的樹木塑形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擺出了一個誇張的驚訝表情問:「等一下,妳不要跟我說你們住的那些樹洞都是天然的,我還以為那些是挖出來的耶。」
  
  「我們只有用一些樹枝把樹洞弄得更舒服而已,植物的靈魂和一般石頭、泥土或水的靈魂不一樣呀。
  
  「所以說我得幫你們砍樹了,真是的,該不會你們以前的木材都是從地上撿的吧?」
  
  「對呀,除了爸爸可以用很強的賈杜把樹吹斷或直接抬起來以外,我們頂多只能把死掉的樹挖起來或是到河邊撿從上游飄下來的木頭。這次會需要很多木頭嗎?
  
  「會,而且會用非常多。尤其附近的石頭太少又太重,如果要做水陷阱的話坑洞底部得防止漏水,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木頭仔細做出基底;還有高台和路障都得用到不少木材,更別說木桶啊、護甲還有運水的裝置啊……」絲法倫越聽表情越擔憂,我嘆了口氣蓋過她苦惱的小聲叫說:「那挖土的部分有沒有問題?」
  
  「有,雖然妳剛剛說得很詳細,但我們從來沒有在地上挖過坑,所以大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而且我們一次只能運一點泥土,速度不會太快。妳能先挖一個示範看看嗎?
  
  「總共最少要挖二十個耶──好吧,我來砍樹和挖洞,妳找隻普拉恩比較熟練的波納來幫我製作工具。明天早上起來一定會腰酸背痛……」
  
  就這樣,在一番努力之下大夥終於幫我做出有模有樣的木鏟和石斧,雖然他們起初尖聲鬼叫地看著我掄起蠻力往樹幹猛劈、當我邊大叫邊瘋狂鏟土時也害怕得一哄而散,但時間一久他們也就習慣我這種奇怪的工具使用方法了。經過一番鏟土砍樹的粗重活後,我也終於能抓到在劇烈動作當中維持生命黃光的訣竅:和呼吸的深度還有平均程度有關,越是吸到肺部極限的氣並盡可能維持,光霧就能持續越久。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樹木同樣也有生命黃光,雖然並沒有像波納等動物一樣快速流動、反而比較接近在樹皮外表包覆一層凝滯的薄膜,但保持耐心仔細觀察也能發現這些微光實際上是依照水分由下往上以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流動的。一旦觸摸樹皮、把自己的光流和樹木的會合並在腦中想像吸取光流的同時運起深呼吸,就能感受到一股別於一般悶死人的熱流的暖意。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趁勢用力揮斧,斧刃深深咬進了堅硬的樹幹並傳出紮實響亮的「咚」聲,輕鬆得彷彿我手上拿的是精鋼製成的鏈鋸似的。
  
  因此當樹幹伴隨枝葉折斷的劈啪聲轟然倒下時,有點頭暈的我和波納們都杵在原地看傻了眼,不敢相信我真的才揮三下斧頭就搞定一棵樹。
  
  「妳好強壯喔……」吉魯看得舌頭都掉出嘴巴外了。
  
  「沒有,我、我不知道……那是魔法的關係,我才沒有──」一聽到這裡,大夥馬上發出歡呼似的尖叫丟下手上的工作圍到我身旁,不僅搖著尾巴拍著爪子、有些波納甚至還高興得抱在一塊,吉魯也擺出興奮的表情抱住我的腰,一副剛剛砍掉的這棵樹是拯救世界免於毀滅的關鍵似的。我紅著臉把他從肚子上剝下來舉到眼睛前難為情地說:「幹嘛啦?不過只是砍樹而已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妳學會魔法了啊,這樣妳就有能力活下來了,這不是很棒的事情嗎?
  
  「可是我只是讓樹的生命力變薄弱而已,又沒有……等一下,這代表木材的強度也跟著變差了嗎?」我放下吉魯穿過波納們走到躺下的樹幹旁,又壓又敲地測試木頭硬度卻發現沒什麼變化,「所以我不是因為削弱樹的生命,而是把生命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強化力量才──那個暖意就是強化的結果……天啊……」
  
  我還不確定,不要這麼早下定論。儘管這麼安慰自己,冷汗仍不斷從後頸流向早就濕透的背部,我瞥向那把砍完樹後就被我丟在地上的石斧,上頭因用力過猛而產生的裂痕讓我感到一股不寒而慄,更讓我臉頰一涼的是理論上用了超出身體負荷的力量會讓肌肉受傷甚至磨破掌心,但此時我的身體卻一點異狀都沒有。代表我不僅把樹的生命用來施力、也讓受損的身體復原了,可是,光靠一棵樹的生命就能讓我做到這麼多事情嗎?我會不會也吸收了波納的──
  
  「妳還好嗎?」吉魯收起笑容問,我這才發現四周的波納早就不再慶祝了。
  
  「沒事,我還好,只是──喂喂,不要都停下來啊,真是的,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耶。」我揮了揮手把大夥都趕到各自的崗位,然後對飄在大夥後方的睜著擔憂雙眼的絲法倫擺出微微皺眉的苦笑,撿起斧頭繼續幹活。先不要想這麼多,冷靜下來多做一點實驗。
  
  只可惜砍樹的過程我不斷尋找吸取生命的平衡卻一籌莫展,除了發現使用魔法會造成意識減弱以外,無論我怎麼控制呼吸的量都能輕鬆放倒任何粗細的樹幹,索性把斧頭一丟加入挖洞組。
  
  但這時候我發現更糟糕的事情。
  
  我試著只用人類的力量和純粹的肌肉鏟動泥土,卻會在路經的波納碰觸到我的時候吸取他們的生命恢復疲勞,害得我每次看見有波納捧著木材丟進洞窟裡交給塑形組時都會被他們嚇得叫出來;最後在我終於受不了的時候讓熱流重新湧入,恐怖的燠熱和如泉湧的汗水卻差點把我悶昏過去。我搖搖晃晃放下木鏟從坑洞爬出來,雙腿在奔流而出的汗水中劇烈顫抖,我得用盡全力把木鏟插在地上穩住身體才不至於壓在身旁的波納上。
  
  正靈敏飛越樹枝間的吉魯見狀在空中做了一個緊急煞車,緩緩沉下到我頭旁的高度問:「妳感覺很不對勁耶?是因為還不適應魔法的關係嗎?妳已經連續做了好多工作,連負責鋪好坑洞底部和蓋高台的族人都來不及做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潑水陷阱……還順利嗎?」我往地上頹然一坐,看著一小時前還搞不定觸發機制被潑得滿身濕的波納們說:「那個只是實驗而已……不一定派得上用場。」
  
  「很順利,」絲法倫抱著一隻跟老鼠一樣大的小波納從上方飄下來,吉魯見狀馬上縮起脖子、捲起尾巴,讓我想到在高中裡的轉角遇到心上人的少年,「我相信他們能做好的,路障那邊和護甲組也進行得很不錯,妳先去吃點水果或是去幫忙生火也行,等等天就要黑了。
  
  「好吧。」再這樣弄下去火獸還沒來之前我就會心臟病發了,要命,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吸收的是波納還是植物的生命,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可不得了……我抓回光霧的狀態撐起身,小心閃躲腳下的大夥露出一個汗流浹背的笑容說:「那就再麻煩你們了,別累著了,明天還得繼續完成喔。」
  
  不過當我回到部落時火堆早就都升起來了,四下找不到土薩也不好問那些準備晚餐準備得開開心心的波納他去了哪裡,只好拎著背包走到河邊以鵝卵石當作刷子洗起澡來。好吧,在水裡就沒有熱不熱的問題了,先把由熱變成光的部分再多加摸索一下。
  
  透過水中的魚和各種失敗後,我總算找到了能夠避開波納並吸收其他生命的方式,結果很單純,就是不要把意識放到目標物上面就能避開黃光。雖然當實驗完成的時候我有些沾沾自喜,不過在我想到實際上做起來的難度有多高時,壓在肩上的挫折讓我頓時失去自信。
  
  在腦中消去目標的存在?就像忽略討厭的人一樣……可是如果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還是會不小心破功啊,真是的,土薩他們到底是怎麼樣才能這麼輕鬆控制意識的?這也不能解釋為什麼我會在無意間吸取其他生──
  
  「可以吃飯啦。
  
  帶著驚嚇的惡寒自背後穿過心口,我連忙摀住胸部卻一個沒踩穩直直在水中濺出一道大水花,把頭抬起水面後吐出一大口水,咳到差點就被肺裡的空氣噎死。
  
  土薩一臉揶揄,他現在看起來就像一隻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吐著舌頭、嘴角揚起,還沒完全恢復精神的眼裡帶著笑意。「妳……剛剛在幹嘛?
  
  我沒辦法集中精神,只能藉由咳嗽來掩飾打從心裡爆發的畏懼和模糊視線的黏稠陰影,身體被看見帶來的崩裂癱瘓氣力,挾著令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擄獲住我的身心。他只是小動物……沒事的……他沒有惡意……該死……
  
  微笑褪去,土薩察覺了我眼中綻放的恐懼,以困惑的輕柔口吻問:「怎麼了?
  
  現在不是時候,堅強點,都過去了,這裡沒有人會傷害妳。我打起強顏歡笑彆腳地說:「我的魔法……還不熟練……會傷害到你們……」
  
  「這樣啊?那可以當作武器來用嗎?」儘管從表情看來不是很相信,他還是拖著腿走到河岸旁,像個老頭子一樣哀聲緩緩趴在石頭堆上說:「果然神不會看走眼,妳真的很厲害。
  
  「哪有這種事啊?這超危險的,要是我不能控制就完蛋了,不是我先脫水熱死就是害得你們的生命被我吸乾。」很好,就這樣保持這個話題,他還不明白。「這樣一講我都開始覺得自己很恐怖了……你有沒有什麼關於使用魔法的建議?」
  
  「和意識有關係啊,我們的魔法都是這麼運作的,妳只要知道妳腦袋出現什麼念頭會造成什麼效果,再確認自己的意識能撐住這樣的效果就好了。多多練習吧。
  
  「麻煩就在於我不能控制,我什麼都沒有想耶,不然你看,」我抹掉嘴唇上的水運起轉換熱與光的呼吸,然後發現本該因為肌肉痠痛而吸收土薩生命的光流一動也不動,「奇怪?是因為我現在泡在水裡面不會熱的關係嗎?還是之前我邊做邊在心裡喊累的……你說魔法對意識的反應有多敏感?」
  
  「非常敏感,雖然我們因為天生就會魔法已經習慣了,但對妳來說本來沒事的念頭都會發動妳的力量,所以妳得練習看看保持什麼都不想、完全清空腦袋的狀態才能止住魔法。」他透過水面打量我的身體,微微皺眉說:「妳身上那個,是疤痕嗎?
  
  渾身一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偽裝正以山崩般的速度與規模潰塌。我忍住溜上喉間的尖叫,睜大眼盯著布滿肚子上的細長刀疤,等待從高處墜落般的暈眩過後,試著以最平靜的語氣說:「是啊,所以我才會知道當初你那個是幻覺,我也曾經被狠狠虐待過。」
  
  土薩的表情變了,以一種混合著悲傷、同情和憐憫的眼神看過來,我卻無心對他能夠擺出這種只有在人類身上才看過的細微情緒變化感到訝異。「那個虐待你的傢伙,應該也不在了吧?
  
  「在我爬上那座山之前的七年前就死了,只是代價很高……我現在寧可希望……」尖叫的衝動化為哽咽,我把臉埋進水中洗去差點奪眶的眼淚,然後咬緊牙一鼓作氣站起身走向背包拿出毛巾默默擦乾身體換上乾淨的衣服。「之後再跟你們說,每個人都有過去,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從過去的陰影走出來。」
  
  「所以……我還以為你們人類身上的毛只有在頭上──幹嘛啦,很痛啦。」他揉揉被我用力彈了一下的耳朵,表情變得凶巴巴的。「妳不是不想講這麼難過的事情,我還想說幫妳轉換心情耶,怎麼這麼愛動手動腳啊?
  
  他沒有惡意……他們不是人類……妳在未來的原始世界……撐住……一番緩下喘氣、臉紅和錐心苦痛的深呼吸後,我才撿回那張杜可可娜該有的表情面具勉強擠出:「沒禮貌,亂看女生的身體,你這個變態。」
  
  「看女生又怎麼了?我們平常也都這樣啊,是妳才沒禮貌吧,為什麼要披那些東西在身上──手走開,好啦我不講就是了,奇怪耶。
  
  「如果是絲法倫就算了,你可是當爸爸的,就算你跟我種族不一樣,但感覺……算了,不想理你了。」我擦著頭髮望著被染成桃紅色的天空和終於現出身影的雲朵,卻看見一個詭異的影子,「那個……是什麼鬼?」
  
  一個半透明的東西迅速飛過前方,起初我還以為那是熱氣的惡作劇,直到看清楚那東西不僅有著一顆像是頭一樣的輪廓還有著兩顆大眼和一張既兇狠又猙獰的臉時,我才嚇得退後好幾步還差點踩到土薩。
  
  「你有看到嗎?那是幽靈嗎?」我瞇起被夕陽照得睜不開的眼卻再也找不到那噁心的玩意兒,往下一看,土薩正瞪著大眼抱起抖個不停的身體
  
  「有……我不知……我從來沒看過……
  
  我拎起牙齒抖得咯咯響的土薩,視線在那東西消失的方向仔細搜尋,就像找不到在房間裡消失的蟑螂一樣的恐慌帶起騷過背部的雞皮疙瘩,徐風吹過,冷汗幾乎驅走身體的熱度。
  
  幾分鐘後,肚子的咕嚕響才喚醒呆滯下來的意識,我把他放回地上說:「我們去吃飯吧,那個,我們就提高警覺,說不定是我們眼花了。」
  
  「對,說不定。
  
  但他說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下一章
第零章



  傷痕、陰影……當初為了好好揣摩杜可可娜的內心讓自己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果然有時候靜下心來觀察社會上發生的一些事情、並藉由想像力扮演那些參與事件的人們,就能仔細體會到人類的恩賜,也就是同情心。

  或許這也是我從來沒有靈感枯竭的時候吧,雖說平常為了讓自己能夠正常地生活下去一直在壓抑內心的情感,但只有在寫故事的時候才能不顧一切揮灑那些被埋藏住的情緒。

  能寫作實在是太棒了~





  也包含摧殘、折磨角色在內~‡D

創作回應

老農
能寫作實在是太棒了~[e19]
2019-09-01 21:27:07
巴阿尼
是呀~~
2019-09-01 21:35:01
『。』
骯,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嗎
2019-09-02 18:47:51
巴阿尼
算是吧~不過人人都是有故事的不是嗎?只是精采與否罷了~~

不過,我會藉由那些等待被寫出的故事與身為合作夥伴的角色們逐步說出自己的故事的~~
2019-09-02 19:03:57
冰鳩
怕[e18]
2019-12-12 23:14:41
巴阿尼
怕的是內文的怪物還是作者碎碎念呀?XD
2019-12-12 23:3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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