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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憂鬱的物怪庵(不愉快的妖怪庵)-時緣

作者:金魚│2019-08-26 10:50:53│巴幣:9│人氣:1227
  「呃﹒﹒﹒﹒﹒﹒」
  「啊!」
  安倍抓著門把,緊張到手都要被汗液浸濕了。他無法理解現況,原本物怪庵是停在蘆屋家的玄關的,這下可好,眼前站著陌生男子。
  是自己非法入侵還是恰恰相反?安倍沒有頭緒。
  一度懷疑物怪庵出錯,但這種事沒發生過。目的地的門沒變,玄關周遭的擺設也一樣......不對,雖然是同樣的鞋櫃,但上頭原先沒有相框,現在卻擺著蘆屋高中時期、或是出遊的照片。

  這裡應該是蘆屋家,卻不是;而且,這名男子是何方神聖?
  他比安倍高六、七公分,體格也稍微寬了些,青年有著深藍色頭髮,髮尾不規律的翹著,如海底深邃的眼瞳帶著笑意,像夏日的向陽花有著朝氣,也像沿岸的碎浪清爽。
  整個氛圍讓安倍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關鍵的地方。

  一對到眼,青年瞇起眸子,溫柔自眼底滿溢而出。
  「晴﹒﹒﹒﹒﹒﹒.安倍先生。」
  略帶笑意的聲音略低,這語氣讓安倍更確定對方是熟悉的人。安倍環視周遭,靈活的腦子把這照片和男人臉想在一塊,雖然荒謬,又不得不肯定自己的答案。
  「現在是,平成幾年?」他做著最後的確認。
  「嗯﹒﹒﹒﹒﹒﹒今年是令和五年。」

  沒想到平成居然已經結束了,是換了年號嗎?不過,他倒是確認自己的假設了。
  「然後,你是『未來的』蘆屋?」
  這只能免強算個問句吧,但安倍已經確定了。男子開心的情緒渲染了安倍,被稱為「未來的」蘆屋高興地達道︰
  「是的。」


  「這是怎麼回事?」
  安倍轉身,問著身後同行的怪。這情況怎麼想都是自己到了未來;可惜的是,就連存在已久的物怪庵也不曉得情況。
  壁龕上的掛軸上浮現「不知道」這個單詞,難得的是並沒有任何顏文字。
  安倍焦急地差點腿軟,他現在無暇顧及「未來的」蘆屋,他甚至懷疑自己在作夢,這合理多了。
  捏了臉頰,刺痛的感覺告訴他這是現實。

  「那個,詳細情形我會說明的,安倍先生還是先進來吧?」
  瞧著六神無主的兩位,蘆屋上前靠近少年,緊張地詢問對方,看來他是擔心對方把自己當成怪人。
  雖然說自己是蘆屋,但十年前的安倍肯不肯買帳又是另一回事。

  「不會打擾嗎?」
  「不會,今天花店休息,媽媽去參加社區活動了。」
  像是要消除安倍的不安,和物怪庵打照面後,蘆屋便把安被帶進屋內,可能是長年累積的經驗和直覺,物怪庵並沒有拒絕他的要求。
  安倍想抵抗,溫熱的觸感侵蝕到骨子和耳根,比印象大許多的力讓他無法掙脫,是到坐定位後,蘆屋要去準備飲料才主動鬆開。客廳被打掃得很乾淨,除了多增加的裝飾品,和先前入住時並沒有太大差異。
  手殘存著過剩的熱意,安倍不自在的握著手腕。青年倒了杯冰麥茶給他,察覺到時,他已喝了幾口。
  麥茶是不甜的,穀物的味道在嘴裡散開,他還挺喜歡的。

  「謝謝。」安倍看著斜前方的蘆屋,他不知怎麼開口。「蘆屋呃﹒﹒﹒﹒﹒﹒先生?」
  「叫我蘆屋就好了,突然對我用敬語也挺奇怪的。」
  「可真是謝謝你的『好意』喔。」
  聽了這哭笑不得的理由,安倍覺得「未來的」蘆屋不過是身子長了,腦筋頂多是長了兩歲吧,行為還是像小孩子一樣,讓人想痛扁。
  
  才剛感嘆完,蘆屋的行為就出乎意料,代替回嘴的是一抹淡笑,還有順著安倍髮梢的大掌。
  「呃,所以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溫柔讓安倍不自在,他清了嗓子,紅著臉問。
  「起因是晴--這個時代的安倍先生接到的委託。」
  「委託?」

  蘆屋正擾著該不該說那麼多事情,解釋固然是必要的,但未來的事情還是少說些好,若是說太多,他反而怕干預時間線。
  「有隻妖怪想到十年前,好確認某個事件的細節,因為這個緣故,這個時代的安倍先生代替他去調察。」
  「那個妖怪擁有移動自己或他人時空的能力,但按照定律來說,一個時間線上只能有一個自己;所以,這個時代的安倍先生必須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換位置,也是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們怎麼能保證回溯會成功?」
  「已經事先做短時間的交換了,也確定可以用手機來錄像紀錄,這點還請不用擔心。」

  安倍是聽得懂,也覺得蘆屋沒有理由騙他;當然,前提是這真的是十年後,而這之間兩人沒有交惡。
  「姑且相信你。」睨了眼蘆屋,安倍嘆了口氣。
  「非常感謝。」

  兩人又沈默了,安倍盯著手中的麥茶,淡褐色的液體清楚倒映安倍的臉,他彷彿能看到尷尬壓在自己的肩上,都要喘不過氣了。他偶爾會抬頭,總和笑咪咪的蘆屋對上眼。
  安倍都會別開,他不好意思停留太久。蘆屋長大後更好看了......他忍不住這麼想,並不是骨架變了,而是他散發著從容的氣息,會讓人不自覺被吸引,進而產生信賴感。
  而且,那雙眼總像有魔力似的,要把自己的魂魄吸了進去。

  到頭來,是蘆屋打破沈默。
  「那個,安倍先生有想去哪裡看看嗎?」蘆屋不經意的提起,他沒有錯過對方表情上細微的變化。
  「這是去逛街的意思?」
  「大概吧,我記得執行任務需要一天的時間。」

  蘆屋抿緊唇,其實他自己也很緊張,要向高中生提出邀請可真不容易,感覺已經消耗過多卡路里了。他總怕自己在無意間說錯什麼而傷了對方,所以每次開口都掙扎許久。
  不過,安倍拒絕了,或者說他潛意識的怕給別人添麻煩。
  「如果要出門的話,我會叫物怪庵的。」
  「這樣啊......」他想也是。嘴角有些許勾起,那是拭不盡的苦澀和無奈。

  看著蘆屋,安倍的心揪在一塊,罪惡感充斥著他的胸口。末了,他開口,為了掃除那種不悅。
  「......物怪庵裡的茶葉好像快沒有了。」

  「那我們就去茶葉專門店吧?」蘆屋的眼神一瞬間亮起來,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帶人出去。
  「隨便你。」
  「那我去整理......抱歉,失陪一下。」蘆屋是起而行的人,正準備帶人出門,卻聽到電話的鈴聲。
  他只得接起電話。那是工作專用的手機,蘆屋覺得自己會增加工作了。

  對方是常客葉月小姐,她正準備和交往許久的男友結婚,明天似乎打算舉辦訂婚派對,便來請自己做些花籃。
  數量大約二十個,說多不多,一時半刻是無法解決;對方是傍晚就要,但他又打算傷和氣。
  無奈之下,他只好延遲原先的行程。

  「安倍先生......不好意思。」
  「怎麼了?」
  「突然有份緊急訂單,很快就好了,可不可以麻煩你等一下。」蘆屋低著頭,他不敢看安倍,只能把頭垂得越低。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啦,這點小事本來就是老闆的工作。」
  安倍有些不知所措,雖然知道自己的手工異常淒慘,但對方的口氣更像是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明明之前都吵著要自己幫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不過也是啊,這裡是十年後。他默默的跟在蘆屋後頭,店面倒沒什麼變,頂多是工作台上多了幾種裝飾用具。
  把玫瑰和康乃馨等花草拿近桌上,從抽屜底下找到花籃就開始工作。蘆屋的速度很快,而且擺得比之前安倍看到時更漂亮、更精確。

  無事可做,安倍只好在附近兜轉,門外和十年前有些不同,對面的屋子沒變,但轉角的店家似乎換了;他印象不深,因為通常是藉物怪庵移動。
  「嗯?」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一尾黑影,大概是隻小貓吧,他往旁邊的草叢看,見黑貓穿越其他戶的庭院遠走。

  好像。
  黑尾戳破了塵封已久的記憶,那總是在自己面前領著自己的貓放服站在眼前,還是一樣令人憧憬、尊敬,還是那個會照顧自己,給予自己歸宿的她。
  明明知道不是,可是實在太過相像了。
  理性拼命壓著感性,安倍想告訴自己真相,但與她的記憶片段並不會停止,腦中閃過了山丘上、橋樑邊,一旦播出,便沒有停止的一剎。

  出去看看吧?一道聲音在蠱惑他,這附近的街道安倍不是沒來過,就算迷路了也有物怪庵的幫忙;再說,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不去在意那過分耀眼的青年,何嘗不是好事。
  無意識的踏出步伐,安倍沿黑貓的方向走去。

  「唔--終於做完了。」蘆屋隨意的伸展筋骨,他一氣呵成的解決花籃的訂單,乾澀感延遲的湧入眼中,他捏了鼻樑。
  已經習慣這些活兒了,但總說也花了近一個小時,感覺安倍先生會等到不耐煩啊......如果對方有睡著就好了,時間才能消磨的快些。

  接下來就是和安倍先生購物,理了理衣服下襬,蘆屋想讓自己看來得體些。就算是十年前的晴齋,他也希望能展現自己好的一面。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安倍先生。」蘆屋呼喚對方的名,卻連個回音都沒有聽到。
  明明對方是跟著到花店的,怎麼才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蘆屋在店裡巡視一圈,但連小貓兩三隻都沒有,更甭說是人了。
  他連忙回家中尋找,但一連喊了幾次名字都沒有回應。
  「安倍先生?」蘆屋又呼喚一次,連一點窸窣聲都沒有。一股異樣感湧上心頭,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聽到安倍先生的腳步聲的?

  「安倍先生......」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妖怪。

  雖然身處十年後,但能力沒有受限,安倍清楚的感受到兩點鐘方向有一只妖怪,從蔬菜店彎入一旁的小徑,他看到小貓在自己面前。
  只可惜,不是安倍最初發現的黑貓,而是灰色、上頭有著不規則條紋的奶貓。

  他確定這隻貓是妖怪,妖力很弱,一不小心可能會喪命,可若非本人同意,安倍不能將小貓送回隱世。
  況且,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開啟哪個時代的隱世之門。
  蹲下身,安倍問對方出了什麼事,後者說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能帶我回家嗎?」
  「沒問題。」安倍不假思索的答道,他本來就是妖怪至上主義,幫助是不分時空地點的。
  抱起貓兒,安倍讓牠依著自己的懷,還沒擬定打算,身體就先一步行動了。
  奶貓是住在河川附近的寵物店,聽說原本想出來散步,一不小心有太遠,迷路了。

  先前的河川旁還沒太熱鬧,頂多有幾棟住宅,聽小貓說這幾年多了許多建築,令安倍不禁感嘆時光飛逝,前陣子找委託人戒指的地方,轉眼間已煥然一新。
  召喚了物怪庵,安倍原想直接到目的地的,沒想到物怪庵刷著卷軸,說了令人失望的消息。
  「這裡一下子變化太大了,我處理不來( ;´Д`)」
  失落的和一人一妖道歉,物怪庵是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這下,雖然不是最慘,但只能靠沒有經驗的自己。
  沿著大略的方向走著,他護住小奶貓,好讓牠不曬到折磨的陽光,但連物怪庵都無法適應的地方,安倍自然好不到哪去。他只能用記憶湊合灰貓的指示,但他沒考慮到,一隻小貓,怎能記清自己走過的路?

  這下可好,連他都迷路了。
  看著不知道經過幾次的公園,安倍嘆了口氣。他找樹蔭坐下來,用所剩不多的錢去便利店買牛奶,給小貓餵了些。雖然說妖怪和一般的貓不太一樣,但吃的種類還能相通。
  看著恢復元氣的貓,安倍在心頭嘆氣,明明每次走的路線都不同,最後還是會回到這邊,就像進入迴圈或迷宮,永遠出不來。
  坐在長凳上,安倍昂首想整理思緒;然而,當他放鬆後,疲勞一次性的湧入全身;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睏,睡意不斷席捲他的眼皮,四肢有一些使不上力,沈重的隨時都要倒下。
  如果可以,他想進冷氣房好好睡一覺。

  但是﹒﹒﹒﹒﹒﹒自己還在執行任務啊!如果自己睡著了小奶貓怎麼辦?他不可以讓這麼幼小的妖怪受傷!他捏了手臂也拍了臉頰,卻還是趕不走睡意。
  「安倍先生?」
  就在他要被睡魔打倒時,蘆屋的聲音拍醒了他,安倍定睛一看,撐著遮陽傘的青年站在長凳前,他擔憂的看著自己。
  雖然安倍想問對方為什麽要撐傘,但被傘籠罩後四周意外的涼快起來。是什麼新型散熱產品嗎?

  「安倍先生怎麼會在這裡?話說,這旁邊的是妖怪?」
  蘆屋也注意到椅子上的貓,他伸手,儘管對看到自己的人類訝異,小貓很快就接受了。柔和的順著小貓的毛,原先有些疲勞的妖似乎恢復活力。
  同時,安倍眼尖的發現蘆屋的指尖上有淡藍色的光。他忍不住皺眉,那很像威光,但似乎不太一樣;相較記憶,蘆屋是有意識的使用,而且小貓也不是臣服,甚至還能從叫聲聽出喜悅之情。

只是一般的親和力嗎?還是﹒﹒﹒﹒﹒﹒?

  青年問起小貓的家在哪,和安倍不同,蘆屋知道妖怪描繪的正確位置,他抱起灰貓,用不了幾步就到寵物店門口。
  這讓人有些不是滋味,但安倍只覺得蘆屋可靠起來,還沒想那麼多。
  結束任務後,兩人沿著河邊並肩走著,今天是休假日,可以看到不少家長帶著孩子在附近玩耍,水聲和蟬鳴則充當配樂;蘆屋走在近馬路的一側,他幫安倍撐傘遮陽,光照在水面上產生的波光非常刺眼,但安倍覺得蘆屋更甚這些。
  他打破了沈默。

  「蘆屋。」
  「怎麼了?」
  「你已經能自由使用威光了嗎?」安倍並不擅長拐彎抹角,說來說去,他最在意的還是這個,那個藍色的光究竟是甚麼?
  在他不知曉的十年間,蘆屋經歷了甚麼嗎?他怎麼成長、怎麼學習控制威光的?為甚麼只是時空不同,他就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他以為蘆屋是離他最近的人類,現在,他卻覺得名為「時間」的東西硬是把距離拉長。

  沒有回答,蘆屋只是笑著,他不太想讓安倍知道太多未來的事,怕因此改變時空。
  「別說這個,安倍先生怎麼突然離開了呢?街道這邊變了很多,如果一個人的話很容易迷路的。」
  「就只是突然覺得好奇。」發現問題被忽視,一股不悅自心底而生,安倍撇了嘴,避開蘆屋的視線。
  不算道歉的話讓兩人的氣氛更糟,但點燃安倍怒火的還在後頭。

  「如果說安倍先生走失的話,會很麻煩的,雖然說幫助妖怪是要緊,但安倍先生若沒了命要怎麼幫助妖怪?」和先前的溫柔不同,蘆屋此時的強硬態度正壓著安倍,他以嚴厲的語氣叨唸幾句,只換得安倍的不耐。
  「我知道了,你先安靜點吧。」
  「安倍先生不明白﹒﹒﹒﹒﹒﹒」蘆屋本來就不會管住嘴巴,話匣子一開就聽不住的他,這回逮到時機自然停不下來;對方差點出事使他緊張,一連說了好久都不換氣。

  蘆屋自認是為了安倍,但在對方耳裡,只是無用的噪音。

  「吵死了,你明明嘴上喊我安倍先生的,卻還是把我當小孩吧?」他忍不住打斷蘆屋的話,對方的表情變得驚訝,像不懂自己為何發脾氣,讓他更是生氣。
  「等等﹒﹒﹒﹒﹒﹒」還沒明白安倍為甚麼說這種話,蘆屋就被推開;安倍瞪著他,皺起眉的臉滿是嫌惡。
  比蘆屋小有錯嗎?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事,怎麼唸得向全都是自己錯一樣?
  「一直囉囉唆唆,我可不是什麼乖孩子,才不會乖乖聽你說教。」說完,他也不管自己認不得路,一個勁的往前跑。

  「安倍先生!」看著安倍離開,蘆屋本想追上去的,卻又不曉得該說什麼。

  真是沒用,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好聲好氣叮嚀不就沒事了?自己的定位應該是溫柔的人,要讓安倍先生有高興、有美好的回憶才是。
  結果做的卻完全相反,不僅惹對方生氣,這樣放任安倍先生亂跑,只會讓人處於危險之中。

  要是讓晴齋知道的話,肯定會被罵個臭頭。

  為甚麼只要扯到安倍先生,自己就無法冷靜?他總不能好好面對重要的事。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去找安倍先生吧,自己不可以讓對方受傷。
  哭臉是不適合對方的,安倍先生應該要有的,是笑容。


  「唉﹒﹒﹒﹒﹒﹒」跑了一段時間,安倍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不過這裡他本來就人生地不熟,沒差這點距離。
  只是有點累了,是因為他平常不太活動,導致體力越來越弱?算了,想這些也沒用,等下先呼喚物怪庵看,再不然就隨便找地方待,只要能渡過一晚,哪裡都行。
  至於蘆屋﹒﹒﹒﹒﹒﹒反正他也沒有追上,自己做什麼也和對方無關。
  心裡似乎有點希望蘆屋追上,不過不來才好,他大可以裝作沒有這段事,回去原本的時代繼續普通的過活。況且,自己也是該冷靜一下。
  明明不打算發脾氣的,但長大後的蘆屋比以前還要厲害、還要耀眼,就算自己一人也能解決問題。
  這樣的話,不就代表蘆屋一個人也能好好活著,不需要自己了?

  雖然是十年後的事,但只要想到兩人終究會分開,安倍就覺得有點煩躁。然後,他也不知道為甚麼,下一秒他就朝對方大吼了。
  蘆屋會不會對自己感到失望呢?肯定會吧。但其實自己也不會再見到這個時代的蘆屋了,不去在意也沒關係。
  還是說,其實他現在正積極的找自己?
  不可能吧,充其量他們只是雇主,或是同班同學。

  甚麼也不是。

  「安倍?」忽然,一道聲音自頂上傳來,安倍反射性的先回應了。
  「嗯?」
  「果然是安倍。」循著音源抬頭,他這才看來者的樣貌。
  是個女人,應該還很年輕,她看起來不高,頂多到自己的肩膀,及肩長髮下的臉仍有些許稚氣,看起來挺善良,應該不是心懷不軌的歹徒之類的。 
  不過,這面孔和聲音,總覺得和自己周遭的人有些相似?安倍想不起來。

  見安倍疑惑著,女子不住莞爾,她撥開額前的齊劉海,髮下的是可愛的粗眉毛;也是這讓安倍找到答案。
  「禪子!」是啊,他怎麼會忘了,是最近太久沒見到彌彥和禪子了嗎?
  順利相認的兩人相視而笑,兩人閒聊了會,相處的感覺和之前差不多,可能是禪子沒什麼變化,頂多是頭髮變長了,給人的感覺還是一樣。

  「話說回來,安倍先生是變年輕了﹒﹒﹒﹒﹒﹒該說是臉變年輕嗎?不過體格也沒有變小?」談了一會,禪子偶然提到,安倍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敏銳還是遲鈍,居然能一次點到重點。
  不過自己高中的身高和長大的身高沒差多少倒是有點打擊,明明蘆屋長高許多。
  「某方面來說,大概是吧?」安倍笑出聲,他大略和禪子提了一下,主要是說自己來自十年前,以及目前迷路的事,但沒有提和蘆屋鬧的不愉快一事。

  和兩人廝混久的禪子不是省油的燈,看著安倍欲言又止的表情;況且安倍通常都會和蘆屋在一起,今個兒連影子都沒提。
  垂下眼,她想該如何套他話,但好像很難;直接解開心結會比較快嗎?
  「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吧。」她到販賣機買了罐綠茶,若無其事的試探對方。

  「呃,我﹒﹒﹒﹒﹒﹒.」安倍躊躇了會,他該回去蘆屋的家嗎,但見了對方又要幹嗎?才剛對他兇過,進去只會更難堪。
  他答不出來,手裡的茶很涼,背脊的太陽卻熾熱著,像一股苛責的視線。
  禪子似乎沒要安倍回答的意思,她把對方拉起,領著他走在馬路上。
  「等等,禪子﹒﹒﹒﹒﹒﹒」安倍險些沒站穩,幸虧禪子的腳步不大,他可不希望自己再次走丟。
  領著安倍穿過公園的沙地,兩人到了一片褐色磚瓦地。是商店街,各種菜販和遊戲店比鄰而立,現在不是買菜的時間,人還沒那麼多。
  沿著店家走,兩人拐進一旁的路。
  相較會有吆喝聲的商店街,這裡顯得安靜,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店家,拉麵店和餐館大多開在此,不時飄出陣陣香味。

  走著走著,禪子像突然想到什麼,她以閒聊般的語氣說道。
  「安倍,接下來的話請當成我在自言自語。」
  禪子將手擺到後頭,雖然像要說很重要的事,但她的步伐卻意外輕盈,看著磁磚,她只踩黑白兩色中的白色,小時候安倍也這樣玩過。
  「花繪現在是一邊做花店店長的工作,一邊兼職物怪庵的奉公人。」她訴說著這個時代的事情,還偷偷瞄向安倍,見對方驚愕地看著自己。
  她沒有理會,繼續說道:
  「這個時代的安倍,其實也想過讓花繪停掉工作,但是花繪不肯。」

  「咦﹒﹒﹒﹒﹒﹒?」沒料到是從禪子口中得到自己和蘆屋的未來,但安倍更驚訝的是蘆屋的舉動。
  那傢伙在搞什麼啊,當初不是叫他還完一百怨後要離職嗎?總不可能在這十年間又增加什麼麻煩債吧!?
  安倍示意禪子說下去,後者便緩緩道出當時的場景。

  記得那是在驅除妖怪後,彌彥領著兩人回到寺院,安倍已經累得睡著了。禪子請花繪和彌彥先進去坐,她去拿點茶水。
  等到自己回來時,她見花繪讓安倍枕在他的腿上,自己則紀錄日誌,非常勤勞,但後來她發現,其實花繪已經累到眼睛都要瞇起了,手上的筆也有一劃沒一撇的。

  她當時問花繪要不要歇息,只見當了許久的奉公人輕搖頭,說自己沒關係的。
  「『比起我,晴齋更加重要。』他當時是這麼說,我有問他這樣兩邊跑不會累嗎?他倒是很誠實的點頭。」

  「那他為什麼不辭職﹒﹒﹒﹒﹒﹒」
  聽到這裡,安倍的內心湧上愧疚;是,蘆屋是很努力,他比自己想的還努力好幾倍,甚至到令人疼惜的地步。
  他不曉得蘆屋是這樣的努力﹒﹒﹒﹒﹒﹒想來他對自己的照顧應該大概是他自告奮勇的。
  明明蘆屋是這麼得為自己著想,甚至到了拼命的地步,他又做了甚麼?只有和對方吵架而已。
  好像有甚麼堵在安倍胸口,像梗在喉嚨的魚刺,令人難受。

  彷彿早料到安倍的問題,禪子勾起唇角,繼續說著:
  「這個我也有問,『儘管只是微薄之力,我也希望能自己幫助晴齋。』花繪是這麼回答,那時候的他,雖然很疲憊,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頓了會,讓安倍消化後繼續說道。
  「所以我想,花繪是真的很高興能幫上安倍的忙,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麼不禮貌的事,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安倍握緊拳頭,聽到這裡,就算再笨也該明白禪子想說什麼了。

  「花繪只是不希望安倍受傷而已,就這麼簡單。」

  不知不覺,兩人從小路又走了許久,安倍在轉角看到一家雜貨店,似乎有點熟悉。
  「如果你們能夠好好談談,希望你不要責怪他。」接著,禪子停在一戶家門口,安倍抬起頭,和預料中的一樣。

  「那麼,我想目的地也到了。」

  是朱咲町的花蘆。

  送完安倍,該說的也說了,剩下只能靠蘆屋的造化了;禪子打算離開,她等會應該會傳簡訊給蘆屋,告訴安倍已經到家門口了。
  此時,年少的安倍叫住她。
  「禪子。」他騷了頭,因為緊張而不敢看對方,訕訕地說道:
  「謝謝。」

  女子露出微笑,高興笑道。
  「不會,我很高興能看到過去的安倍。」


  心懷愧疚,安倍看著花店門口的「close」,他蹲在前面,猶豫該不該進去。
  他知道他可以從側門進入,但他沒那個勇氣;儘管這次的事都是自己的錯,儘管他知道自己是該道歉。
  明明蘆屋是對自己好,自己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像孩子一樣鬧脾氣;這讓他感到羞恥,懊悔的成分佔更多,還有煩惱。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察覺有個人正接近自己。
  本想轉過身,那人卻示意自己不要做;他跟著蹲下,將手放在自己背上,比自己熱的體溫逐漸傳過來。

  是蘆屋。

  「抱歉,安倍先生。」他的聲音滿是懊悔,卻讓安倍的心更加沈重。
  明明錯的人不是蘆屋,是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從店門口的玻璃窗看去,那乾淨的能反射兩人的面龐,他看到的蘆屋眼底的失落,宛若做錯事的大型犬在討饒主人的原諒。

  「對你兇了真的很抱歉,我一想到安倍先生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我就不敢想像﹒﹒﹒﹒﹒﹒」

  蘆屋也從鏡子裡看到安倍,苦澀在墨藍的眼中打轉;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先做訂單,而是把安倍先生擺在第一優先。
  倘若安倍先生真的發生什麼事,自己現在的生活,可能會一一崩壞,他不想,也無法承受那樣的後果。
  「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待著,然後順利的回到過去。」
  他只想看安倍好好活下去。
  然後自己也好好活下去。
  這樣就夠了,足夠了。

  「我一直很迷惘,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幫上安倍先生的忙。就連在這個時代,我仍偶爾會想,我會不會扯他的後腿?如果他沒有我,會不會過得更好。」
  蘆屋是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需要晴齋;但是,晴齋不一定需要他。

  安倍沒有說話,他本來是想說什麼的,但在蘆屋坦白的剎那,那些東西都被吃回肚裡了
  彷彿再怎麼道歉或安慰都沒辦法令蘆屋安心。
  他轉身抱住對方。
  「你幫了我很大的忙﹒﹒﹒﹒﹒﹒如果沒有你,工作會不順利。」臉埋在蘆屋的肩窩,安倍難為情的說著,心跳得比先前任何時刻都還快,比以他從來沒有那麼緊張。

  「如果你沒用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用你了。」

  「但是,如果我今天沒有接到訂單,我們就﹒﹒﹒﹒﹒﹒」蘆屋還想說什麼,但頭上的一擊制止了他。
  「沒有如果。」看蘆屋自責又懦弱的摀著頭殼,安倍不客氣的抓起蘆屋的衣領,一隻手指抵在對方額上,喝道。
  「你救了我,我們現在也聚在一起了,對吧?」
  「嗯。」
  「那就對了。這已經證明你足夠有用了。」聞言,安倍久違的露出笑容,原先的不安也抹去一些。
  果然,蘆屋還是蘆屋,雖然他長高了,聲音也變的低沈,就連能力也出色許多,他還是蘆屋。
  還是那個想為他人做什麼的蘆屋。

  「真是,五歲小孩果然是五歲小孩,老是愛亂想。」
  「我哪有!」
  「哪沒有?你才剛惹麻煩,我還沒收拾乾淨。」


  「結果最後還是沒逛什麼啊,雖然是順利買到了茶葉。」站在玄關,那邊的門半掩,外頭是已經被安倍召喚過來的物怪庵。
  蘆屋只能送到這裡,他將手裡的紙袋交給安倍,這是他們後來去選的茶葉。
  「還特地選了和平常不一樣的店家,希望品質一樣好。」希望能順利帶到十年前啊﹒﹒﹒﹒﹒﹒蘆屋默默想著,他有點不捨,雖然前面發生很多事情,但後來都很順利,讓他沒發現一天就這麼過了。
  感覺還沒有很盡興﹒﹒﹒﹒﹒﹒話也不能這麼說,要讓時空步上正軌才行。

  「沒關係,這樣就好。」安倍擺擺手,十年後的茶葉回去應該還能喝吧,而且似乎不會有過期的問題?想到這,總是抿緊的唇也鬆了些。
  「真的很謝謝你,蘆屋。」
  「沒什麼。對了,我好像還沒說過。」手搭上安倍的肩,兩人視線相交,蘆屋的眼裡滿是幸福的甜意。
  「安倍先生一直是我很重要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他用盡全身力氣在看安倍,就和他用盡力氣在幫助對方一樣,這不只是過去,不只是現在,以後更會是。
  肯定、肯定會一直下去。

  「所以,請你別忘記,如果你有困難的時候,我會幫助你。」

  「嗯。」聽著宛如告白的宣言,安倍忍不住紅了臉,他羞著別開那率直的眼神,再這麼下去可不太妙。
  他想,長大後的蘆屋會變得如此有魅力,率真的個性肯定少不了。
  不過,為了避免出現差錯,安倍不適合繼續待著,他必須在指定時間之前回到物怪庵內才行,於是他輕頷首,辭上一程。
  「那我走了。」

  「掰掰。啊,對了。」蘆屋又像是想到什麼,他上前抓著安倍的手,將臉湊到他耳邊。
  「又怎麼了?」
  「雖然這個時代的安倍先生不知道,但說給你聽應該沒關係。」蘆屋用非常小聲的聲音說道,安倍瞄了眼,發現他的耳根子染上嫣紅。
  「我最喜歡看你穿和服了,像現在這樣。」他像戀愛中的少女一樣分享秘密,似乎忘記眼前的人也是本尊。

  「但我每天都穿和服啊?」雖然說是小秘密,安倍卻有些不解,蘆屋的意思就好像自己後來很少穿和服,明明對自己來說,穿和服是最舒適的。
  會是有什麼理由嗎?他疑惑著。

  「之前安倍先生不小心把和服弄髒,所以逐漸減少穿和服的次數了,雖然接待客人的時候還會穿,但執行任務期間都會換掉。」說到這裡,蘆屋停頓了會,一反先前哀傷,聲音裡增添了活力與笑意。
  「所以能夠看到穿和服的安倍先生,我真的很高興,因為安倍先生這樣子最帥了!」
  安倍看著蘆屋,對方露出如向陽般的笑容,閃爍著。

  「真是的,突然說這些的﹒﹒﹒﹒﹒﹒」
  不過不是安倍能招架的熱情,他推開蘆屋,以手掌擋著對方的臉,不敢去看。
  「不過,姑且是謝謝你的稱讚。」


  「晴齋,歡迎回來。」安倍從物怪庵內打開蘆屋家的門,一開門就見到蘆屋坐在玄關前,等候許久的他如往常笑著,他上前抱住安倍,惹得對方不知所措。
  「誒﹒﹒﹒﹒﹒﹒」
  他愣了會,才發現自己這樣反應是不解風情的事,躊躇了會,安倍最後將手放在蘆屋腰上。
  「嗯,我回來了。」安倍柔著嗓音說道,蘆屋又在他身上蹭了許久才肯離開,一分開,這才發現對方穿上和服。
 「你換上和服了?」他又驚又喜的問,心裡同時猜想是不是幾分鐘前所說的緣故。
  「因為還是和服比較習慣。」
  安倍騷了臉頰,這讓蘆屋更加確信了,可能是記憶互相交錯了吧,這樣的話,晴齋和高中的自己--唔,好痛,這是怎麼回事?

  扶著自己的額,蘆屋腦裡湧入許多破碎的片段,他起先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直到後面碎片像拼圖一樣湊在一塊,他發現自己腦中多了一段新的錄像片。
  這段錄像片實在太過刺激,讓蘆屋一時還不曉得該怎麼辦。

  當然,詢問是免不了的。
  「那個啊,晴齋。」手放在後頸,蘆屋能感受到自己的體溫升高,或許是因為腦內記憶的主角和面前的人是同一位的緣故,他緊張的發熱,有些在意的開口。
  「嗯?」
  「你有和過去的我做了什麼事情嗎?」沒有拐彎抹角,又或者說蘆屋想不出任何話題引開,便直接問了;他眼尖的發現安倍先生不自然的停頓,而且滿臉通紅。
  「呃,那個﹒﹒﹒﹒﹒﹒」將手抱胸,安倍不知該說什麼好,這反讓蘆屋更加確信這錄像片是晴齋和高中的自己的記憶。

  「請您回答我,晴齋!」
  「因為都是蘆屋......」面對嚴肅的逼問,安倍的回答顯得可愛,蘆屋哭笑不得,免不了幾句碎念。
  「所以你就同意了嗎!?我花了好久攻略的人,過去的我只需要一天就把人抓住了.﹒﹒﹒﹒﹒」
  安倍從嘴形可以猜到蘆屋在說什麼,這讓他有一點不安,體力應該還撐的住吧?呃﹒﹒﹒﹒﹒﹒撐得住嗎?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那麼在意。」不論如何,先道歉再。

  「嗚﹒﹒﹒﹒﹒﹒沒關係,現在才八點。」雖然受打擊,蘆屋知道安倍沒有惡意,自然不會如何。
  只不過,記憶錄像帶的內容實在是太過激烈,讓人想實踐一下。
  乗機抓起安倍的手,蘆屋將安倍逼到牆角,雖然不是特別喜歡在床以外的地方,但偶爾試一次也不賴。
  他聽著安倍的求饒,同時湊上前。
  「你做什麼?不要靠那麼近!蘆屋!」

  「沒什麼,只是想要和帥氣的安倍先生,行肌膚之親而已。」

金魚:這次試了以故事為主軸的方式,而不是放閃。
再放閃我會受不了(
雖然後面有習慣性塞糖
如果能夠喜歡的話就太好了。
感謝您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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