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不會動搖的自私
現在先讓我們回到哀悼會結束後的時間線。
「曦遙，剛才的哀悼會你有出席嗎？我現在還在那附近，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所以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吐吐苦水之類的。」
從曦遙的電話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那人和曦遙是同學系的朋友。
「確實去了，但現在沒有心情。剛才看到了阿俊的家人了，看到他們的樣子我實在是很……總之我是沒有心情去吃飯。」面對邀約，曦遙表露出小許反感的態度，那不是對邀約者的，是對自己的。
「唉……那又不是你想的，真要說的話還不如說是他蠢罷了，笨手笨腳的。如果不是他在研究時傻了食掉那些失敗品然後嘔了你一身都是，你就不用去換衣服，而他就不會去幫你洗衣服啦！那他就不會來不及離開了。但一切都是他的——」
「但我就是錯了呀。如果不答應讓他做洗衣服這種懲罰遊戲，他就不會有事了。如果我早一點找到他，他也就不會死了。」
正當那位朋友想說一切都是那個已死的人的錯時，曦遙先把話給攔了下來。
「責任是我的。總之我沒有心情，你去和其他的人去吧。再見。」曦遙不想繼續在誰對誰錯的問題上爭論下去，沒有聽朋友吱聲便擅自掛掉聯絡。
『這件事的責任，全部都要由我來負才行呀。』
詠輝不能保護教授，那是因為他的能力才剛出現，而且自己也在場，所以要算責任，只要一半就好。
但關乎另一個責任——朋友阿俊的死，卻不能把責任分給別人，也沒有藉口。
曦遙當初一直沒有出現的原因主要是在找朋友的下落，當然也有另一個原因——
『如果當時的我不是怕被人發現、怕自己的傷勢的話……』
如果用全力的話，一定會救到人的吧？如果用全力的話，就連其他人都能拯救吧？
曦遙在發生這件事之後，沒有一刻停止過自責。
因此在詠輝面對責任而逃避的時候，她沒有去怪罪於他，而是再額外背負上一半的責任。
『反正都要為自己的錯付上責任了，那再多一半也沒有問題。』
曦遙的內心就像是被鎖住一樣，沒有辦法逃離自己的錯。
但與詠輝有所不同的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逃避。
欣然接受了突如其來的責任。
她不想逃避自己的錯，更準確來說是就算被鎖住，不能移開視線也沒有問題，因為她想要正面一切。
「我不會再錯了。」
這可以說是和詠輝是完全相反。
根本就不用去思考要怎麼做。
「行動就對了。」曦遙摩挲著自己的肚子，如此說道。
＊＊＊
人總是「行動吧行動吧！」之類的話說得很是簡單，但有時候真要做到，卻要花上很多心力才能換取少許的成功，離目標只走近那麼一小步。
而現在的曦遙，雖然在哀悼會之後便馬上跟從自己的心意而行動，但結果正如上述般——遇上了頸項。
要說的話主要是目標所給與的線索不多——也可能是自己錯過了。
不過線索不多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不錯的事情。
畢竟線索多數由人命來換得。
但另一個原因，是她並沒有不斷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正如之前的詠輝，當自己長久使用另一個型態的話，固然能提升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更適應使用該力量，但長久處於那個狀態，身體所要承受的負擔更會隨之上升。
曦遙在不斷地使用和思考之後，得出自己的身體並不能一直維持住犧牲者型態這結論。
為此，就算是要找到那怪物，她還是限制住自己的能力使用時間。
不然就算找到了也是徒然。
但這確實令她的追蹤能力下降。
就這兩三天的時間內，曦遙就只得在不同的地方找到怪物的痕跡，然後不斷地從中找出事件發生地的共通之處——人流量少。
「感知不到的話，莫說是推測，就連發生不幸的事的場地也很難找到呀……」
雖說是找到了這個共通點，但真要說的話，那是大多數的怪物都會選擇的行動條件，所以當想去釐定目標的方向時，總是有心無力。
曦遙為自己找了兩天還是沒有頭緒而思索著是否要強行使用自己的能力，正感到煩惱時，感知到那微小的氣息了。
「那兒嗎？」
曦遙不作他想，隨著感知到的方向前去。
大概離自己很近，那種感覺來得是如此強烈。
「一定要快一點！」曦遙在說著話的時候，也跑向窄巷，轉為犧牲者型態，接著跳到大廈的屋頂上——那是最安全的做法了。
隨著愈靠近目標，所看到的是一個商業區，到處都是人在逛街，喜氣洋洋的感覺。
曦遙在那一刻便知道這並非自己要找的那一隻了，但縱然如此，要做的事還是不會因為目標不同而有所改變。
而且感應到附近潛伏在旁的怪物時，也想到了一種令她不寒而慄的情況。
『是打算在這兒大開殺戒嗎？最近它們還真是猖狂呀……而且，別處還有——難道是巡遊嗎？』
曦遙想著一些不能確定的事，而因為感受到此處以外還存在大開殺戒怪物，內心也開始急躁起來。
『明明以前它們的行動多數是秘密行動的，但是最近卻總是出現在大街大巷中，難道是有甚麼打算——例如想讓人們了解它們的存在？』
這無疑會成為最麻煩的事態，而明顯在上一次它們就已經成功了一半，想必只要再多來幾次這種令人類死傷慘重的「屠殺」便能得嘗所願吧？
曦遙持續感應那隻怪物的位置希望能在它出現前將其處決。
「找到了。」曦遙小聲呢喃，同時閃到怪物的身旁。
要說現在是一個車水馬龍的地方，就算找到它也不能順利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殺掉對方，那有甚麼辦法能減少被發現的機率呢？
此時曦遙想到平時自己會使用的地方——大廈天台。
正當怪物肆無忌憚地從無人處走出第一步時，曦遙欺身到達它的身後，然後用反轉了的魚刃勾住對方的整個背部，然後一下子向大廈天台垂直跑去。
其間怪物作出了掙扎，但魚刃在曦遙的下臂外側，加上怪物是背部被勾住，自然沒有辦法攻擊到她。
『呀……這東西的血都流到街上了。算了，反正他也會出來清理的吧？』
曦遙向下一看，看到怪物的血液不斷湧出，撒落於巷道上，不過一想到某人會出現，便不作他想，又繼續跑著。
跑著跑著，便到了大廈的天台。
曦遙不由分說地把怪物狠狠地向前抛，使其在受傷的同時又失去了平衡地摔在地上，使其傷上加上。
曦遙自然是不會理會它的傷勢了，倒不如說這正合她意。
她立馬跑到還未站起來的怪物的前方，用力一踼，使其向上飛起，緊接著的是一記手刃，再次把那怪物背部的傷口劃得更深。
鮮血濺到曦遙身上，但她不予理會，在她把手刃壓在怪物身上的同時，又用上左手的魚刃向怪物的頸部割去。
如果她順利地做出這一擊的話，怪物想必是會就此魂飛魄散吧，但可惜在那一刻怪物像是理解到對方真心想置自己於死地，便用右手護住頸部，同時靠近曦遙的左手便向她推去。
怪物的爪子倒長且鋒利，被推開的同時曦遙也勢必會造到比純粹推開來得更大的傷害，使其在那一瞬間撒手，並向後退開。
怪物在沒有重力壓在自己身上的情況下找回平衡，從跌落時用手支撐，把自己推了起來。
退開了以後並不代表曦遙就此罷手，她亦找回攻擊的姿勢，再度靠近怪物。
怪物不說甚麼，看來在沒有偷襲的情況下，怪物的防範很是不錯，它先用一隻手把曦遙的攻擊逐步化解，同時又用另一隻手抓向曦遙。
當然曦遙本身的身材就十分輕盈，而且她相比起詠輝，在能力上明顯著重於靈巧，她輕輕一閃，怪物的爪子就只得撲了個空，同時她又把被彈開的左手從怪物的右手下方向上揮去。
可能怪物認為曦遙只會用她下臂外側的魚刃吧，它向走退了一小步，那是正好可以避開切割攻擊的距離，這使曦遙的攻擊只向上揮去，但怪物突然間從左邊的脖子感覺到強大的疼痛，然後整個人向自己的右邊彈去。
怪物一時間不了解發生甚麼事，但從曦遙的攻擊姿勢看來，應該是當自己避開了攻擊的同時，她便馬上轉用普通的手刃橫掃向自己的脖子吧。
不過怪物並沒有時間對曦遙的攻擊評頭論足，馬上站起來，不斷用爪子抓向曦遙。
曦遙側是從容不迫，看透了它的動作般，徐徐閃避。
怪物眼看自己的攻擊一概失敗，也急了起來，使自己的攻擊幅度變得更大，而這樣便出現的破綻，被曦遙利用得十分徹底。
曦遙看準最能做出數次傷害的此刻，在閃躲的同時左手抓住怪物的右手，在固定了它的位置之後便把右邊身子靠近怪物，然後馬上提起右手向它的整隻左臂進行切割，使它的左手跟身體分家。
在怪物叫苦連天的同時，曦遙然舊抓緊怪物的右手，她便把右手收回，把身體背對怪物，雙手抓住它的右手後把它向前拉扯，使其整個人都被翻了起來，再次摔在地上。
這次曦遙不再使用魚刃，而是直接用拳頭一下一下實實在在地打向怪物的頭部。
怪物在受到幾次重擊之後終於回復意識，強忍著痛進行反抗，曦遙也因此跳開。
也許是怪物明白自己不夠曦遙厲害吧？它明顯無心戀戰，只想逃跑，不過眼下的這名角色是一定要把自己誅滅的，那要如何是好？它在曦遙衝上來時想到了一個不怎麼有效的方法，但時間緊逼，它只好實行。
「停……停下！」怪物所謂的方法就是用對方產生空檔，使自己有逃生的機會。
不過曦遙倒沒有義務聽敵人的話語，仍然手起刀落，不斷進攻。
但怪物心知打下去對自己毫無用處，所以它只專心於說法和躲避之中，希望自己的某一句話能引起她的注意，使自己可以逃離險境。
「你……到底是為了甚麼而戰呀？人類？不會吧？試想想，你應該也只是個人罷了對吧？根本只是因為一些意外才會成為了和我們一樣的生物而已吧？這樣根本不能構成甚麼理由去為了人類而戰呀？而且那些傢伙只會叫你做怪物，跟我們是一樣的待遇！」
聽到怪物流利地說著話，曦遙並沒有多想些甚麼，有的或者是厭惡吧？所以她沒有停止攻擊的趨勢，也沒有任何行動有疏漏出現。
「而且呀！你就算把我殺了，你感應到的吧？我們還有其他的同伴在呀！就算我死了，你能拯救到這裏的人，但其他地方的人你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亡罷了。你如何努力，終究也只能挽回少數生命，這樣一來是被人嫌惡，二來又只能救到少數人，你這麼努力也不過是毫無意義呀！你就只能懷著遺憾和自責！我們最後還是會把他們給殺掉的！」
說到這，曦遙還是沒有出現任何的停止，反而是更為凌厲，令怪物不斷受到重創。
「讓我告訴你一點吧……」曦遙壓低聲線，冷冷地說道，同時把怪物的另一隻手都割了下來。
怪物痛得大叫，心裏也知道自己已經無處可逃。
「首先，變成這種型態對我來說毫無問題，倒不如說這正好時令我的夢想更易實現的法助力；另外，就算我只能拯救到一少數的人，但我還是能使人救下來。」
曦遙慢慢走到心已死的怪物前方，也慢慢地述說自己的看法。
「就算只能是一少部分，但總比連一個人都救不到為好。因為這是我那瘋狂的夢想的一部份——想拯救任何一個人。不過現在或者真的要一點改變吧？那就是我想要拯救我能拯救的任何一個、在眼前仍然存活的人！毫無意義？我不在乎！自責？對！我一直都會自責！但這不代表我就會卻步！因為……這是我的夢想！我並不會因為責任而崩潰，這只是我自己自私的夢想而已！責任甚麼的我根本就不想理會，也不會理會，我只要做到自己要做的事就好了！只要我做到自己要做的事，那就是我最好的贖罪方式了！就算被人嫌棄我也沒有所謂！因為我就是我！只是個為夢想而行動的自私的人！」
曦遙說著這話時可謂熱情四射，而且沒有眼神可以看到，所以比平時看到樣貌時更令人真正地感覺到她的感情。
不是為了真正的正義，這只是為了自己的夢想罷了，就算是大多數的人自己不能拯救，但自己眼前的人能被救下來，那才是重點，管其他的事情可不會令自己改變，也不會令自己心滿意足，那只要為自己、為能救到的人付出就好。
就算看來毫無章法，但曦遙所謂的自責、責任，統統不過是令她更加下定決心的誘導物。
只要因自己的思想而行動就好，其他的只要下次做得更好就行了，把錯誤改過，才是應做的。
所以，人們當自己是瘋子、自私精、發夢王也無所謂。
「瘋……瘋子！」
「多謝你的讚賞。還有，在最後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和你是不一樣的，我是犧牲者，但之後會找到更貼合的代名詞的。而你，就只會是怪物。」
曦遙做出最後一擊，把對方的咽喉處割開，使其噴出大量的鮮血，然後看著它失去生命。
「謝謝你使我更下定決心呢……」曦遙在它死前一刻說出這一句話，然後從它身體裏取出了一顆石頭，接著便馬上往另一個感應到有怪物的方向移動。
＊＊＊
『應該是這兒了。但已經沒有怪物的感覺了，而且在剛才也感覺到另一個同伴。應該是他殺掉了吧？』
曦遙在急過去的途中感知到有另一名的同伴在，所以心裏暗暗鬆了口氣，但還是維持著犧牲者的型態趕路，以免出差錯，尤其是現在出現了個新手，令她不放心。
而她眼前看到的，是數具人類的屍體，雖然是比學校來得少，但想必那位同伴是來遲了點吧。
『但就連怪物的屍體都被清理了，結果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曦遙看到稍遠處就是商場，心裏想著它們果然是想做出引起人們注意的事。
曦遙在暗處了解已經沒有問題後，馬上變回人的型態，同時發現每次都想不通到底是否跟自己一起融合了的電話受到了訊息。
「你那邊和商場我都清理完畢，多人遊行已經停止了。而其他的異物應該都會去少人的地方，現在這附近還有一個地方是不會有平民且有危險性的，你應該知道的吧？另一個人應該也在路上了呢。」
「要說就說清楚點呀……管理員先生。」曦遙看著定必是管理員寄來的訊息，如此嘆氣道。
不過真要說的話，從這訊息中得出的線索，也確實和自己這兩天找到的對上了。
「好吧……來了結這一切吧。」曦遙說著這話，同時離開該地，前往自己推測最有可能的地方。
在等到夜暮來臨時，早已到達目的地附近的她開始行動。
而在那一刻，卻看到了一名眼熟的人。
為此曦遙終於了解所謂的同伴是誰，同時苦笑了一下，接著向那名看來是看開了的同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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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故事的第一章來到尾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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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必須要甚麼，才能成為英雄？》Ｎ１— ９
必須要甚麼，才能成為英雄：新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