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結束，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才怪。
「小楓……！」
才剛見到小婕，她就淚眼汪汪的連著她手上的大包小包一起撲過來，我差點一個沒站穩就要後腦著地。
「好、好、好，妳先放開我，火車不等人的。」我安撫著她，帶她一起進到火車站。
一切的起因呢，都要從小婕從筱琪那裡知道了詩琪和爵宇交往中的事，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打電話和我哭訴。
雖然我也沒能聽得懂幾句她邊哭邊說的胡言亂語。
天知道她到底在哭哪一點的？
總之，我帶著小婕跑到高雄放鬆旅行了。
總比她跑來我家觸景傷情要來得好。
上車後，小婕大概是幾天前都哭得很難過，好不容易遇到放假才能休息，一坐下就倒在我肩膀上大睡，真要我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像嬰兒哭累了睡著一樣。
或許我也像她這樣吧，在成浩哥的身邊哭著、毫無保留的傾瀉出自己的情緒，接著在他身旁安心的睡去……
這是不是代表，我是被需要著的呢？
「我在想什麼呢……」我嗤笑了一聲，看向車窗外的城市風光。
到了高雄，時間已經來到傍晚，我外帶了整整一盒的甜點和蛋糕，想讓小婕可以藉由甜食放輕鬆、散散心。
「小楓……不難過嗎？」她戳著紙盒中的迷你泡芙，眼眶還帶著一點泛紅。
「為什麼要難過？」我疑惑的含著塑膠叉，偏頭看向小婕。
「小楓明明就很喜歡爵宇不是嗎？」她一開口，哭腔又馬上出現。
我放下手中的叉子，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妳為什麼哭得那麼難過？」
「因、因為小楓什麼都不說，我就覺得好不甘心、好難過，眼淚就自己掉下來了嘛……」她吸了吸鼻子，指著胸口的位置，「明明爵宇的目光一直追著小楓，而小楓的這裡也沒離開過爵宇。」
是嗎？小婕是這樣看我們的嗎？
認為我們應該要在一起……嗎？
「我一直很憧憬小楓和爵宇那種像是少女漫畫一樣的氛圍。如果是你們的話、一定可以幸福快樂的在一起，每次看著你們我都會這麼想。」她委屈的說著，原本可愛的臉龐都垮了下來。
「所以我很難過。為什麼和爵宇在一起的人不是小楓而是詩琪。」小婕不太高興的嘟起嘴，「一想到小楓一定也很難過，眼淚就跟著流下來，結果沒想到還要讓小楓安慰自己。」
怎麼會有這麼純粹的替他人感到難過的人呢？
「謝謝妳，小婕……」我伸手抱住她，嘴邊帶著感激的笑容，「謝謝妳替我難過、替我流淚。」
「咦、咦？小楓不難過嗎？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小婕手足無措的回擁著我。
難過……嗎？
「無論是對他來說還是對我來說，不當情侶肯定是最好的選擇。這樣的我，是沒辦法帶給他幸福的。」
「我希望他可以獲得幸福就好了。」
是啊，如果他可以得到幸福的話……
「那是我對他許下最大的願望。」
小婕看了我幾秒，眼眶又變得濕潤。
「嗚……小楓！」
不知道哭點在哪，小婕開始大哭，我也只能拍著她的背讓她慢慢哭。
看著她為了我落淚的樣子，不僅僅是讓我感到她多麼純真，甚至讓我覺得看見鏡中的自己。
「小楓！妳看這個好可愛！」
隔天，恢復活蹦亂跳的小婕拉著我跑去各家甜點店，說是看見可愛的甜點，她的心情就會好起來，而我則是吃了之後心情會變好。
「小婕……妳被沛涵學姊傳染了嗎？」我無奈地看著雙眼放光的小婕，想到去年也曾經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哪有……」她默默收起拍個不停的相機，瞇起了雙眼，「不過只要想到這些可愛的甜點之後會進到自己的肚子裡，罪惡感和快門就停不下來呢。」
「是啊。」我拿起小銀叉，挖了一口藍莓派，「甜點的力量真的很厲害呢！」
「我喜歡可愛的東西，光是看著，心情好像就會變好。不是有句話說，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嗎？雖然感覺有點膚淺，但是我就是喜歡可愛的東西。」小婕滿臉笑容的咬下迷你甜甜圈。
「妳還真是勇敢呢。」我輕啜了一口冰拿鐵，「真讓人羨慕。」
「小楓呢？為什麼那麼喜歡甜點？」她眨了眨那雙總是帶著光彩的眼。
「咦？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愣愣的抬眼。
「因為從一年級進入社團的時候，小楓就一直對於甜點有種莫名的執著嘛，感覺好像會變了個人一樣，變得神采奕奕的。」小婕偏頭思考著。
「變了個人……嗎？」我回想著我社團時間的樣子，情緒好像真的比平常還要高漲……
「嗯。雖然知道妳喜歡甜點，但是一直不知道原因。」
真正的原因？
小婕的聲音突然變得好遠，我挖掘著自己對甜點執著的理由，回憶的畫面卻模糊不清，只能看見童年的自己帶著燦爛的笑顏，還有溫柔微笑的成浩哥。
為什麼呢……想起這段回憶的時候，明明應該感到安心和快樂的，心臟卻像是被撕裂一樣痛苦──
「──楓？小楓？」
「唔、咦？」我回過神，看見小婕疑惑的眼神，趕緊開口解釋：「抱歉，我剛剛在想為什麼會喜歡甜點。」
「小楓想得好認真呢……剛剛叫妳好久都沒反應。」小婕了解的點點頭。
「應該是和哥哥的回憶吧，因為小時候吃到好吃的甜點就會變得很開心。」我笑了起來。
……咦？我剛才在想什麼想到入神了？
✩
結束期末考，大家都對於接下來的寒假感到興奮，而我卻和他們相反。
「等一下就要出發……後天要考試……」我止不住顫抖的手指，不停翻著課本和習題，但是真正入眼的也沒有多少內容。
「澄楓又開始了呢，考前恐慌。」媽媽靜靜的陪在我身旁，愜意的啜著熱紅茶。
「說是這麼說，不過一進入試場，澄楓就是那個最游刃有餘的人呢。」姑姑微笑著，閱覽著手中的報紙。
「澄楓總是先緊張起來放啊。」爸爸一邊戳著手中的白色羊毛團一邊說道，手中的毛團似乎已經能看出雪人的形狀。
「誰叫我是一個會恐慌的人啊──」我把整張臉埋進書中，想逃避現實。
「好、好，澄楓就照澄楓的節奏慢慢來就可以了。」成浩哥輕輕順著我的背，安撫著我的情緒。
「你們的行李都準備好了嗎？」姑姑看向成浩哥腳邊的行李箱。
「嗯，因為只有幾天而已，沒什麼要準備的東西。不過……」他點點頭，有點無奈的勾著嘴角，「還有澄楓手邊的書還沒收進去。」
「再一下下就好！」我慌張的翻著手中的書本，「還有時間不是嗎？」
「不急、不急，妳慢慢來。」姑姑搖了搖手，繼續悠閒的看著手中的報紙。
我一邊讀著課本的內容，心裡依然堵著一股不安。
都已經到了倒數第二次的考試，我卻從未和爵宇他們提過我之後會去英國的事，就連前幾次去英國都是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明知到了該開口的時候。
「做好了！」爸爸突然大叫，神遊中的我被嚇了一大跳。
「這次的護身符，要帶在身邊喔。」爸爸走到我面前，將手中的雪人羊毛氈遞給我，「保佑妳的旅途和考試平安順利。」
「嗯。」我接下帶著笑臉的小雪人，深呼吸了一口氣，笑了起來，「絕對沒問題的！」
我將書本收進袋子裡，放進行李箱。
「心情輕鬆點了嗎？」成浩哥輕聲問著。
「唔……還是有點緊張，不過我沒問題哦。」我微笑著直視那雙溫柔的栗色眼瞳，「因為有大家的祝福啊。」
成浩哥回了我一抹笑容，替我提起行李箱。
「雖然早了點，不過我們先去機場吧。」
「嗯！」我拿起自己的包包和手機，和成浩哥走到玄關。
「考試加油，不要太緊張喔。」媽媽帶著溫婉的微笑，輕聲叮嚀著。
「我知道，沒問題的。」我笑著亮出手中的雪人護身符，「我還有這個嘛。」
一一和他們道別後，我深呼吸了幾次，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打開了家中的大門。
「……澄楓？」
明明應該是很熟悉的嗓音，我卻覺得好像好久、好久沒聽見他所呼喚的音調。
「爵宇……詩琪。」我不安的飄移著眼神，「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想說要來看看澄楓最近的稿子進展如何，剛好在門口遇到爵宇，然後澄楓就開門了……」詩琪疑惑的解釋著，「澄楓要出門嗎？」
「呃、嗯。」我輕點了下頭。
明知到了該開口的時候啊──
我焦慮的緊握著拳，想出聲、胸口的悶痛卻阻止了我的聲音。
身旁的成浩哥就像是知道我的焦慮一樣，輕輕包覆了我的手。
「沒關係的，澄楓。」
不可以……在這裡逃避的話，就再也無法開口了──
「走吧？」他輕聲詢問，準備帶著我離開，我卻拉住成浩哥，抬頭直視它們兩人。
「畢業後！」我努力的擠出聲音，「我會去英國讀大學……一直瞞著你們，抱歉。」
詩琪和爵宇都沒說話，爵宇只是睜著那雙清澈的眼眸，質問和不解充斥在他的眼中。
「我回來之後、會好好跟你們說明清楚的……」我匆忙的走過他們身邊，卻不敢抬眼看向他們的眼神。
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但是我不想去細思。儘管挪動了一小步，我最終還是逃走了。
「澄楓，妳還好嗎？」成浩哥一邊看著路況，一邊輕聲問道，我的腦袋一陣暈眩，無法開口。
啊……這是為什麼呢？
身體好沉重、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聽不見，好像沉入水裡一樣。
睡一下吧……
反正、距離抵達機場還有一段時間──
當自己再次醒過來，眼前的景色已經不是熟悉的地方，而是三萬五千英呎的高空。
「澄楓、妳醒了？」成浩哥柔柔微笑，輕輕撥弄著我的前髮，「妳似乎很累的樣子，一上飛機就睡著了。」
我疲憊的按著發麻的眉心，一時消化不了現狀。
「我們已經上飛機了？」我疑惑的看著成浩哥，他勾著微笑。
「嗯，已經快到倫敦了喔。」
看著夜空下散發著繁華的城市燈火，我搖搖頭、盡可能的暫時拋開焦躁的思緒，不希望那些多餘的情緒影響到接下來的考試。
「澄楓。」成浩哥輕喚著，「明天我們去走走吧。」
毫無反對餘地的肯定句，他總能了解我心中的焦躁，選擇了最讓我放鬆的方法陪伴著我。
「嗯，就這麼做吧。」
我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的不是考前的總複習，而是調整到能夠讓自己的能力發揮得最完美的狀態。
隔天一早，我們到學院附近的公園散步，明明不是陌生的地方，我卻像是個害怕走失的孩子一樣牽著成浩哥的手。
「在想爵宇他們的事情嗎？」他輕聲問道。
「啊、嗯。」我垂著雙眼，忐忑不安的心情難以忽視。
「回去之後就告訴他們吧，澄楓真正的想法和心情。」成浩哥柔柔的看著我。
我猶豫的看著成浩哥，緊抿著唇。
「我……盡力。」
瞄見他心疼的微笑，胸口像是被扎了一下，痛、但只能沉默。
「澄楓去長椅那邊坐一下吧。我馬上回來。」成浩哥微笑著，轉身走向賣甜甜圈的小販。
在樹下的長椅坐下後，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明明就最不希望事情發展成這樣，卻沒能鼓起勇氣阻止事情的發展。
我在做什麼呢……
「不笑一笑的話，就糟蹋那張可愛的臉蛋了唷。」
突然的搭話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抬頭一看，是一個很美的人，紮在耳旁的淡棕色長髮替他增添了不少魅力。
雖然是個男的。
「可以坐在妳旁邊嗎？」他勾起漂亮的微笑，瞇起那雙寶石般的藍瞳。
「啊、可以……」我遲疑的點頭。
「妳有什麼煩惱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和我說說看吧。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學了三年的心理諮商喔。」
咦……？所以說這個人可能是學院的學長嗎？
「煩惱這種東西啊，無論煩惱的來源是身邊的人、事、物，還是自己，只要活在世上就會接連不斷的一直出現。」他看著遠方的天空輕道著。
「但這就是人類活在世上最有趣的地方，我們能夠思考該怎麼做才能補救自己最重要的事物。」
「人際關係就是這麼耐人尋味的東西唷，澄楓。」他開朗的語調像是在歌唱著「人生」的美妙之處、充滿了希望一樣。
──等等。
「那個、我應該沒有說過我的名字才對……？」我疑惑的看著他，他美麗的笑容僵在嘴角，像是不知道怎麼解釋一樣。
「怎麼這時候就不會編謊話了，艾德？」成浩哥手中拿著一個牛皮紙袋，無奈的嘆氣。
……嗯？
「成浩！」原本坐在我旁邊的男子站起身，二話不說就直接勾上成浩哥的脖子，親暱的磨蹭著他的臉頰。
咦？！
「妝都蹭到我臉上了，走開。」成浩哥嫌棄的推開他，旋即掛回溫柔的微笑，在我身邊坐下。
「他是艾德．伊凡斯，是我拜託他來和澄楓聊聊的。」成浩哥無奈的笑著，「因為這次，不懂與他人之間感情的重要性的我，不管說什麼都沒有說服力吧。」
「所以我就被成浩拜託了唷。」艾德對我溫柔的笑著，瞄了一眼成浩哥，「成浩滿臉苦惱的來找我，害我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呢。」
「艾德，閉嘴。」成浩哥從牛皮紙袋撈出一個甜甜圈，毫不客氣的往艾德嘴裡塞。
「噗……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聲，接著大笑起來。
「澄……楓？」
「等、噗哈！」看見成浩哥滿臉問號，原本快停止的笑又開始，等到緩和一些後，我才繼續開口。
「最討厭和他人交流的成浩哥一臉嫌棄的把甜甜圈塞到伊凡斯先生的嘴裡那畫面真的太……哈哈！」
艾德饒富興味的勾起笑容，靜靜看著成浩哥，但成浩哥沒有發現，而是不否認的笑了起來。
「明明之前還很反感的。」
「就說你早晚會習慣我吧──」艾德燦爛的笑著，「對了、澄楓，直接叫我艾德就好了，也不用敬稱喔。」
「咦？但是……」我猶豫的看向成浩哥，他則是回以我一抹肯定的笑容。
我點點頭，掛上笑容：「那、請多指教，艾德！」
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和艾德聊過之後，原本縈繞在心頭的烏雲消散，拜他所賜，這次的考試也順利通過，沒有被自己的心情影響。
「說是這麼說──」我看著窗外的湛藍青空，「該解釋的事情還是要好好說清楚才可以啊……」
「澄楓相信著的不是嗎？」成浩哥握著方向盤，「爵宇他們會理解、也不會責怪妳隱瞞他們。」
「我只是……」
「沒辦法原諒自己、是嗎？」他瞥了我一眼，被看穿的我只能點點頭承認。
「為什麼自己會那麼膽小呢？」我摀著臉，「這點事情都沒辦法主動說出口。明明最討厭不告而別的人就是自己。」
「這也是澄楓溫柔的地方喔。」成浩哥輕輕勾著微笑。
溫柔……嗎？
看著窗外的風景，景色漸漸變得熟悉，看見充滿回憶的那個地方，我的心裡突然抽動了一下。
「吶、成浩哥，我可以先一個人待著嗎？你先回去沒關係。」我的眼睛離不開窗外，隱約聽見成浩哥的輕笑聲，他在路邊停下車子。
「那我先回去等妳，不要待到太晚喔。」他溫柔的笑著。
目送成浩哥離開後，我走到公園裡的鞦韆旁。
「這樣也……六年過去了嗎？」我有點悲傷的笑著，想起小時的自己和爵宇在這裡相遇，心中的酸澀變得強烈。
我在鞦韆上坐下，一下一下的晃著鞦韆。
「明明不想讓他露出那種表情，一直希望他能夠幸福的……」我看著腳邊的土地。
急躁的腳步聲突然出現在公園，熟悉的布鞋出現在我眼前，順著視線向上看，爵宇氣喘吁吁的看著我。
「爵宇……」沉重的感情哽在喉頭，除了他的名字之外都說不出口。
「妳回來了……」他像是放心了一樣，在我旁邊的鞦韆坐下。
我抿了下唇，開口：「對不起，爵宇。」
「為什麼道歉？」他的聲音淡薄，語調沒什麼起伏。
「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情，卻一直瞞著你們……」我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害怕被他發現我不安的表情。
「我有點生氣。」爵宇輕道著，說著自己在生氣，語調聽起來卻是那麼溫柔。
「如果我能早點知道這件事的話，我就能替妳多想一些，不會被自己當下的情緒影響。」
我吃力的消化著他的言語，只能緊抿著唇。
「我希望能夠看見妳自由的樣子。」爵宇起身，半跪在我面前，清澈的墨色雙瞳透著悲傷，「小時候妳說不能丟下我不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我不能丟下妳不管。但那都是我的認為。」
「一直以來，都是我依賴著妳，沒能讓妳自由。」
我想告訴他不是這樣，但言語全哽在喉間，只能看著他，覺得世界好像靜止了一樣、過於寂靜，只剩下爵宇的聲音。
爵宇勾起了微笑，伸手抱住我，手掌輕輕撫著我的後腦。
他笑著的樣子過於痛苦，像是捨棄了什麼、不再依戀著那樣事物，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
「現在、澄楓就可以自由了──」
爵宇帶著哭腔、和小時候一樣，悄悄哭泣著，只有肩膀微微顫抖。
「對不起、爵宇……」我低喃，緩緩撫過他的背，想止住他的眼淚，卻又不希望他壓抑這一切情感。
遠遠的、公園門口出現了另一個人影，她停下了腳步，只是站在那。
「對不起……」我逃避般的閉上眼，向她輕道。
✩
寒假的尾聲、春節的開始，我只想睡覺。
「可惡，差一點就可以排比了……」我躺在床上，用棉被裹著自己，一動也不動。
「澄楓。」媽媽敲了敲門，接著開門進房，「來幫忙做晚餐，今天妳叔叔和皓天都會來喔。」
「咦？皓天也會來？」我有點驚訝的看著媽媽。
「嗯！」她溫柔的笑了起來，「皓天也是我們家的孩子呀。」
聽見媽媽說的話，我輕輕勾起微笑。
「說得也是呢。」
穿著保暖的針織外套，我和媽媽開始在廚房忙進忙出，回想起去年的狀況，我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啦？那麼開心。」媽媽一邊攪拌著湯鍋，柔柔的瞄了我一眼。
「沒有啦。」我搖搖頭，微笑著，「只是想到明明去年才剛認識皓天，他現在已經變成我們家的一份子，覺得很厲害啊。」
「嗯……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媽媽偏頭思考了一下，對我露出慈藹的笑容。
「應該就是那種感覺吧。」我瞇起眼，將切好的洋蔥放到盤子裡。
玄關響起門鈴的聲音，我洗了下手，走到玄關開門。
「哦！好香的味道，已經在煮飯了嗎？」叔叔一進門就毫不客氣的用力吸一口氣，爽朗的笑著。
「是啊，可以期待一下晚餐喔。」我笑了笑，拿出拖鞋讓他們穿上。
「澄楓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呢，發生了什麼好事嗎？」皓天掛著嘴角的弧度，鏡片底下的瞳中溫和。
「算是吧。」我聳聳肩，「雖然是個小意外，但我還是和他們好好交代留學的事情了。」
「真是令人開心的消息呢，公主殿下。」皓天微微俯身，給了我一抹肯定的笑。
「是、是，我知道。」我沒轍的笑著，和他並肩進入客廳。
「澄楓這次的考試如何？有過吧？」叔叔一邊倒著水，一邊問道。
「過了唷，現在就只剩下今年七月的考試和面試而已。」我點點頭，進入廚房繼續切菜。
「那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嘛！澄楓那麼厲害一定沒問題的。」叔叔笑著說，我卻有點笑不出來。
最終考試的內容難到我都快哭了，真不是沒問題啊──
「但不是都這麼說嗎？輕忽是最大的敵人。」皓天輕聲說道，唇邊的微笑在這時顯得特別從容。
讓我想起了某個糟糕老師。
「就是說啊……」我乾笑著敷衍，接著立刻低頭切菜，想把話鋒轉開。
我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下，求你們別再說留學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我的想法，皓天和叔叔開始聊起醫院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被轉移注意力。
晚飯後，我坐在沙發上瞄了眼還在餐桌上聊天的大人們，默默拿起早就被自己關成靜音的手機，看見破百回的未讀訊息我真想當作自己不知道。
「嗯──總編已經和詩琪他們說留學的事情了啊……那些傢伙明明在討論園遊會卻各自聊得那麼開心在幹嘛啦……」我滑著手機螢幕，忍不住笑了出來。
「放鬆多了呢。」溫柔卻又夾雜著戲謔的嗓音出現在一旁，我轉頭一看，皓天正靜靜的微笑著
「可以這麼說吧。」我輕輕一笑，「能夠自由的飛翔了。」
創作內容
【原創】檸檬糖先生（原創BG，長篇小說）〈第六章〉以愛為償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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