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奧雷菲歐亞聖劍奇譚錄-39 丈量

防雷



走在漆黑的洞中，能倚靠的照明只有淡淡的聖光。
處於警戒隊形，負責後方的我觀察著是否有隱藏的暗路。

「前面照之前的隊伍留下的地圖是有個可以休息的空間，就在那停一會吧？」

魯迪點點頭，回應了格雷。

「如果需要清理的話，那裏也比較好伸展手腳。」

「畢竟現在連張開翅膀都辦不到。」

哈吉繼續走在前頭掩護。
洞穴非常的窄，想要平著打開翅膀都很難。
這次的任務委託是採集這裡才有的月母螢光苔。
不是植物，而是魔物的一種，吸取洞窟內的苔種與魔力成長的菌狀獸。
如果手直接貼上去，會被當作是食物捕食，曾經有人這樣活活的被吞噬。
所以蒐集的時候必須裝在罐子裡密封。

「就是前面了。」

穿過了窄口，眼前是上方無法照清的廣大空間，平面還算寬廣。

「原本以為會有少量的苔，結果連朵香菇都看不到。」

「看來這裡有不少的獸盤據。」

什麼也沒有，對冒險者並不是安全的意思，反而是危險的訊號。
有小型獸是最理想的狀態，不用花太多時間警戒與戰鬥。

「大傢伙看來躲在深處啊。」

將聖光放遠，檢查地上被啃食的屍骸。
撒出的血跡已經乾了，不過依照腐敗程度，大概是兩天前左右。

「味道有點重。」

「不過只咬個頭就留下來，也沒有小型的獸來撿屍，實在是很奇怪。」

「先休息吧，如果有東西來至少在這裡還能反擊。」

進入洞穴大約兩個小時，大家的確都累了。
比起一般的狩獵任務，洞窟內的戰鬥對帕菲米德是相當不利的事情。
畢竟失去了飛翔的空間，想要在獸爪下生存機率自然降低了。

-

除了備戰外，物資短少不得已讓聖宮騎士團跟著出來做採集作業。
不過今天出來的大多是菜鳥以及回復班的團員。

「是這個嗎？」

路西安捧著手上的雜草問。
看了一眼，挑出了可以用的種類。

「這個，這個跟這個，你左手的那把雖然也有用途，不過是毒草。」

他一聽鬆手讓草掉了下去。

「有毒的嗎？」

「你摘下來不要用割的，整棵拔起來。」

從束口袋掏出了幾片葉子。

「這個還有這個才能直接摘，不然其他的你用摘的效果就不好了。」

路西安看著手上的葉子，露出了混亂的表情。
有點像是亞娜學聖言時那樣的可愛，小孩子真好。

「不過你什麼都會真的很可怕。」

發言的是十五小隊的隊長，作為恢復班的負責人與眾菜鳥的保母在我旁邊。

「畢竟有一整年都在做單人可以完成的採集任務嘛，蜜拉小姐。」

「是蜜拉姊姊。」

其實蜜拉是觀測士，治療士中沒有隊長職階的人在。
但是作為整合菜鳥的培訓組長還是功不可沒的。
只要不談論到年齡都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印象中大概比拉維爾大一點。
他跟莎蕾朵兩個人交惡，同為女性好像也沒有必要這麼針鋒相對吧？

「這裡的藥草種類雖然不多，但還是很夠用了，要拿來做強效敷藥也沒問題。」

「既然如此，就把這裡通通拔光吧。」

「不不，一個指節長的就免了。」

效果不好又影響生態。
一般人做採集大概也只知道樹莓或野花吧，純靠葉子分辨真的不容易。
總是有那種說著採集任務很簡單卻拔了一堆雜草或是毒草交差的菜鳥冒險者。
不過比較容易見到的藥草都有特殊的香氣，對初學者來說應該沒問題。

手沒有停下來，只是穿梭在各個小島間確認採集的情況。
意外地回復班的效率很好，種類沒什麼出錯。

「因為跟敷藥的味道一樣嘛。」

茉說著，手上的袋子內還有比較稀有的種類。

「在學院的時候也常常做藥草包或是急救包給校方使用。」

萊莎擦了臉上的汗，將手上的藥草放進袋子。
聽說會拿來自用，產量太多也會送去給需要的單位換點維持經費。
亞薩其諾沒有學院，所以這類的知識大多是專業人士的範疇。

「不過有你們在，進度變得很快呢。」

安因將袋口束緊，又拿起一個新袋子。
茉跟萊莎在我的建議後隔天接觸了他，看起來相當和平。
可能是同輩的關係？畢竟他們兩個少我一點，然後安因大我一點，距離也在十歲內。

「還是有安因在，事情變得很順利的好嗎？」

被萊莎這麼稱讚的安因，有點不好意思。

「我也只是幫忙準備會用到的東西而已。」

搬運藥草用的袋子，以及召集人手跟協調輪班，大部分都是安因策畫的。
因為維札沒什麼時間處理這種事情，所以試著讓同為自己部下（的兒子）處理這件事情。
安因要接手家族的事務也有些經驗，繼承爵位之後就會辭退騎士團認真掌管亞薩其諾的資金流動了。
不過感覺起來做得相當不錯，為人又相當圓滑，只怕是會被維札吃得死死的吧。

「你們看起來相處得很好嘛，我還以為茉跟萊莎會討厭跟男性相處。」

「我們也不是那麼討厭男團員嘛，那是那個傢伙太討人厭了！」

茉一提到還是有點小反感。

「......你是說吉爾啊。」

「吉爾也不是那麼壞的人，我也常常受到他的照顧，作為保護治療士的前衛，非常的可靠呢。」

安因跟著答腔，他湖水色的前髮隨風搖曳，如果他不把頭髮剪短，應該會跟亞克傑爾差不多長？
茉轉過去瞪著他，稍微靠近的對他認真說。

「那是因為你是男性，那人對女性真的很沒禮貌。」

貌似距離有點太近，似乎嚇到了安因，他退了一步。

「我明白了，格萊菲爾小姐，好像有、有點太近了。」

原來是安因不習慣跟女性相處啊。
再加上這兩個人的髮型，亞薩其諾土生土長的安因一定很辛苦吧。

「會嗎？」

只好替他解圍。

「畢竟奇德的髮型在亞薩其諾不流行，你這副樣子只要是亞薩其諾人都會嚇到的吧。」

「唔，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茉很誠懇的道歉了，萊莎搔搔頭跟著雙手合十要他原諒。

「不不，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這點小事我會努力克服。」

看著兩個女性露出了有些被療癒的笑臉。
你們妄想了些什麼東西啊？
因為安因在這裡實在不敢開口問，把人給嚇跑了會很麻煩。

「你們，過來休息吃飯囉。」

蜜拉在遠處喊著。
比起冒險，更有種出來遠足的感覺，幫忙收拾東西，前往休息處的樹下。

這裡大約有二十多人，有十八個治療士，除了我、蜜拉以外，剩下都是近戰組的菜鳥。
魔法組與弓箭手因為要協調出擊，所以沒有參加今天的採集作業。

「口味還可以吧？」

我把沙拉長條麵包從籃子中拿出來，夾的餡是生菜與鹽烤雞肉上頭淋著混著伍斯特醬的起司醬。
為了午餐，特地請廚師在早上幫忙製作，調味是我調的。

「很開胃呢，有點微辣。」

幾個熟識的人圍成了一圈吃飯。
還真是新鮮的組合，除了剛剛的三個人以外路西安也過來了。

「不過這個調味不太常吃到。」

「畢竟亞薩其諾不太喜歡用伍斯特醬吧，也不好取得，只有西邊境才有。」

西邊境比較常使用的調味料，因為天氣溼，所以喜歡吃點帶點辣味的東西，會清爽很多。

「這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在亞薩其諾大量進貨呢，從西邊境運來的話。」

安因提出了一個建設性的發言。
這時我想起了聖祭那時候的事情。

「在桑米諾那裡有個叫巴多夫的商人，雖然不是進口食品的，不過之前他有來過亞薩其諾，我覺得你可以碰碰運氣。」

「桑米諾嗎？等獸群結束了以後來著手進口計劃吧，聽起來很不錯。」

對於獸群之後，大家有著滿滿的計劃，說著未來。
那種耀眼的樣子，覺得有點難受。
躲在心裡深處的那股奇異的感情，就像用刀子劃開傷口一樣，好了又劃，好了又劃。

「克利？」

「怎麼？剛剛我走神了，你們說了什麼嗎？」

「醬汁滴下去囉。」

茉回答著我的問題，一臉擔憂。
起司醬沾到衣服上了，還好馬上用水魔法清洗，如果吃進纖維裡面就很難處理了。

「還好沒事。」

「剛剛想什麼想得那麼認真啊？」

「就只是些雜事。」

看到了兩個女人的壞笑，我堵在他們前面說。

「就只是那之後我要再被派去奇德而已。」

「你要離開這裡？在奇德的事情沒辦完嗎？」

安因皺起眉頭，我知道光是我之前去奇德那些雜務就讓第二小隊夠忙的了。
可以想像他的反應。

「差不多吧，不過這次只有我一個人會去。」

四個人都露出了不太好的表情，要說什麼呢？

「又不是不回來了，不要那麼緊張啊。」

「原來只是短期出差嗎？」

望著其中兩人鬆了一口氣的臉。
我覺得很難短期吧，但是又不能說破要去做什麼。

「處理完就會回來了，你們要來奇德找我也沒問題的。」

「如果是回家順路去看你的話，好像也不錯。」

「這件事其他人知道嗎？」

「只有維札跟拉維爾還有你們知道吧，其他人我會慢慢去說。」

拿起裝在盒中已經削好的蘋果吃著，要是再酸一點就可以拿來做派了。
用糖醃過以後再壓成醬，伴隨著一點果片放進派皮裡面烤。

「在那之前再教我一點劍術吧。」

「可以啊，不過你的老師不會介意嗎？」

路西安吃著第三個麵包，一臉愉快地說。

「老師說我進步了很多，叫我要多和人過招。」

雖然這不是壞事，但是過於不怕生是有點危險的事。

「姆，還是要適可而止喔。」

路西安放下手上的甜食。

「你是說吃東西嗎？」

「那是一回事，我是指找人比劃什麼的。」

「為什麼？」

其他人也露出了困惑。
安因收拾著東西問。

「不是應該多找人對戰累積經驗嗎？」

「雖然那是必要的，在面對對手不會膽怯是把雙面刃。」

「雙面？不是應該看清楚動作做出迴避或是格擋嗎？」

我雙手交錯在胸前，試著解釋。

「如果今天對上不可能打贏，然後帶有惡意甚至是殺意的對手，你要怎麼做呢？」

「唔，逃走？」

「比你高強的人想滅口你走得掉嗎？」

「唔，可是這種假設答案沒有意義吧？都會死不是嗎？」

「那就看你對於獲勝的定應在哪裡吧？」

「獲勝？」

「不是只有贏了對方才是獲勝。」

似乎是出了一個難題，路西安沒有辦法想出答案。

「我不懂，試著逃走死跟戰死有什麼差別呢？」

「如果你不介意在用餐時間說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看了其他人的反應，都點頭。

「前提的假設有幾種，第一個如果可能贏過他，或許犧牲一點東西可以把他趕跑吧。」

「犧牲一點......」

「大概就是手或腳，眼睛啊翅膀什麼的，想出戰術牽制他或是讓他受傷直到同伴來。」

並不是什麼不常發生的事情，應該說成天與死亡為伍的冒險者，這種小事情幾乎分秒都在腦袋中運作著。

「撐到活下來，被治療士治癒？」

我換了一個姿勢。

「運氣很好才有治療，有時候連治療士都死了，或者是已經無法被聖術挽回的狀態，都要考慮在其中。」

聖術就同聖言一樣，有些東西是無法治癒的。
當傷口開始癒合，處於分離狀態下的肉除非被接著，不然癒合那一端會影響到分離的那個位置。
只是肌肉的話單純是醜，如果是筋的部分可能終身都瘸了。
所以聖術治療燒燙傷或是酸蝕非常不適合，雖然可以將燒黏的肉被重新刮開再被治療，但是那要忍受更大面積的傷害。
連肌肉都沒有剩下的時候，只能考慮截肢。
重新把肉長出來這件事，有人曾經將大腿肉挖下來，試著將他接到失去的手指上，再對大腿使用聖術修補空缺的肉。
但是因為手指已經沒有骨頭，所以就跟肉瘤一樣，只是個長出來的肉塊，沒有支撐的點。
而大腿的空缺因為是重新長出來的肉，所以除了留疤以外，新舊接點的拉扯也讓他疼痛不已。

完全修復在聖術來說並不存在，那只是讓自己以為復原的假像。

自己在當冒險者與在奇德受的傷，有些癒合不好也是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雖然使用聖言與高級的聖癒癒合會漂亮一點，但絕對不是完全。

雖然以前曾有個人能夠做到這件事情。
但是他已經不在人世，而且也非正常的一般人。
上一任的水之聖人，亞斯塔．莫斯，是個精通聖術、聖言與所有治療相關知識的大治癒士。
之所以能使用那樣的能力，是因為他向聖物的祈願，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給予將他人失去的身體以自己的概念捏造出來。
因為這個能力，他並沒有活得太久。
之後水之聖物傳到前幾任的聖王手上，但是沒有人可以使用，王室那時對於聖物的血脈處於一個危險的狀態。
到現任的聖王繼承了大地的聖物，依然將水之聖物留在身邊，或許是用來尋找下一個像那人一樣的聖人。
畢竟那種能力近乎奇蹟，再多的代價，對教廷或是王室來說也不過就是死了一個聖人。

「這種事情......」

「殘廢比死了更難過是嗎？」

他點頭。

「所以我才說要考慮到恐懼這回事，如果沒有搞清楚自己處在什麼情況，即使看見了，迴避了，也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失去很多東西。」

「因此才要覺得恐懼嗎？」

「恐懼不代表什麼都不做，而是知道那是危險。」

「危險......」

「雖說迴避或格擋都是依據你看得見的恐懼去做的反應，但是看不見的時候或是需要有所犧牲的時候，去丈量到可以達到的程度比較接近我所說的東西吧。」

「好複雜。」

「我也一點都聽不懂呢。」

「似乎知道克利香緹在說什麼，但是卻又無法完全了解。」

另外三個人給了這樣的反應，我無奈的笑。

「對治療士來說，知道會死也要就救眼前的人，跟自己也許會犧牲但是救的這個人不會白救，以及放棄救人都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情。」

「真討厭的話題。」

「我知道很討厭，但是真的遇上了，不得不這麼做。」

我嘆氣，看著藍天。
身為冒險者，身為一個人，究竟是為了活下去，還是為了任務，甚至是為了無聊的情感而動，不能在這之中控制好，只會縮短自己的壽命。

「連自己都不知道這樣行動有什麼用而動，就只是愚蠢而已，雖然有些人稱讚那樣的愚蠢叫情操，但看在冒險者眼裡就只是毫無意義的送死。」

「毫無意義......」

「今天有兩個人受傷了，你只能救其中一個，你要救哪一個？」

「呃......」

大家面面相覷。

「一個快死了，另一個看起來好像比較容易活下來，但是你兩個都救可能會間接導致你死亡。」

「......快死的那一個？」

「另一個比較容易活下來的話，救容易活下來的那一個吧？」

「救了他們或不救他們有什麼差別嗎？」

知道這個選擇題陷阱的安因問起了內容。

「救了他們其中一人或兩人，也可能只是延緩死亡，但是不救一定會短時間內死去，不救他們就只是讓你死亡的風險變小，救他們或不救他們沒有其他的益處。」

「都不救嘛......」

他陷入了思考。
路西安似乎不滿意這個選擇。

「另一個人憑什麼活下去呢？這樣犧牲了一個人的生命，為什麼不能都救呢，說不定不會害你出事啊。」

這時候身後的聲音說出了答案。

「正因為是人類，所以這個詭辯的選擇題不管是哪個答案都是正確答案吧，呵呵。」

蜜拉的聲音就像是銀鈴般的悅耳。
我聳肩，只是回答他。

「是啊，不管怎麼選，就只是這個世界的一環。」

因為再怎麼老練的冒險者，依然無法逃過感情上的那一關。
除非是無機物，不然不管是什麼生物，只要擁有意識，這種無解的問題就會圍繞在身邊。

「回到剛剛戰鬥的話題，即使你什麼也不做的死了，無腦奮戰的死了，為了留下資訊試著做記號死了，努力嘗試活下去身受重傷撐到隊友到了，哪個選擇都不會有人責怪你，也不該責怪你。」

「那丈量......」

「就只是冒險者對於死亡最大利益化的觀點而已，我完全不介意你要選擇什麼死法喔，只是作為劍術的指導者，告訴你我的觀念罷了，並不是世界通用的觀念。」

蜜拉伸手捏了路西安的臉頰，拍拍他的頭。

「作為你的隊長，我也不希望你那麼早死喔，所以不要太拼命了。」

「唔嗯......我知道了。」

安因不知怎麼地眼神一直在蜜拉身上。
他似乎注意到那個視線，轉過去看著安因。

「多拉姆家的小弟，怎麼了啊？」

「不，沒有什麼，蜜拉姊。」

「都過了那麼久了，是想念我摸頭嗎？乖孩子。」

看著他被蜜拉揉亂了頭髮，但他沒有特別慌亂的反應。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還是可愛的弟弟啊。」

「你之前也在蜜拉的小隊裡？」

我問著，回答的是蜜拉，他笑得很開心。

「沒錯的唷，安因小弟他大概五年前都還在我的隊伍裡吧，長大了才會被帶去其他小隊嘛。」

不愧是作為培訓組的保母小隊啊。
安因苦笑。

「那時候莎蕾朵硬要我去他的隊伍呢。」

「哼，那種發臭的老太婆，我怎麼可以讓他碰可愛的安因小弟呢，被那種人汙染了怎麼辦。」

瞬間變臉的蜜拉嫌惡地說。
不過我印象中，你跟莎蕾朵應該也是同齡吧？
而且還比拉維爾大一點，雖然是同屆但是年齡上拉維爾是最小的。
知道完全不能談論這種話題，很努力將這內心話給憋著。

「可是你跟莎莎姊年紀一樣大吧？」

路西安一個無視危險的發話，我都說了要丈量危險啊，我越來越擔心他會不會早死。
隨即看他受到蜜拉的捏腦袋攻擊。

「真．是．對．不．起．喔．我．跟．他．同．年．齡．呢。」

其他人一臉「踩到地雷了啊，節哀。」的表情。

「蜜拉姊，不要在意嘛。」

「皮膚也跟我們這種年輕人一樣好啊。」

被落井下石談論到年齡的事情，在修理了一頓路西安以後蹲在旁邊沮喪著。

「反正我就是老太婆嘛，又老又醜還嫁不出去，沒有男人要這種老女人的，莎蕾朵每回都牽著不同的男人進房間，一臉嘲諷的對著我笑。」

完全自暴自棄了，這該怎麼辦。
這個狀態會影響下午的工作吧。

「蜜拉姊成熟又漂亮，又那麼溫柔，一定能當好太太的。」

安因，這話不會太過了嗎？
其他兩個女性似乎也對這句話有點錯愕，竊竊私語著。

「......只有安因小弟最好了，如果你繼承家業了還沒娶，姊姊就嫁給你吧。」

蜜拉撲著他，而安因宛如安慰酒品很差的醉漢那樣，對我露出了有點無奈的笑容。
看來蜜拉很常發生這種事情找安因求治癒。

「原來這才是正解嗎？」

「啊哈哈哈哈......畢竟之前常常發生嘛。」

「在安因小弟離開小隊以後，沒有人會對我說這種話了，要是能一直留在我的隊伍裡就好了。」

好不容易恢復的蜜拉有點小抱怨的碎念著。

「畢竟那是副團長的命令嘛，蜜拉姊。」

「我知道嘛，可是可是，沒有安因小弟真的好寂寞喔。」

這個彷彿熱戀中的對話真的不要緊嗎？
安因你不要到時候抽不開身啊，不管是真的娶了別的女人或是只是為了圓場但實際上沒有喜歡蜜拉的發展都很可怕。
不想思考這個恐怖話題最後的結局，我站起來。

「好了，休息也夠了吧，該繼續進行下午的作業了，路西安你還活著嗎？。」

「......是。」

他抬起手。
希望他能夠跟安因學著點啊。


完成了採集作業，為了提交盤點的資料，我提早離開。
經過訓練場，看到了正在空中進行砲擊瞄準的魔法組在作隊形切換訓練。
相當的有成效嘛，看著劃一的動作，不禁點點頭。
他們訓練今天也到了尾聲，在幾個訓話後結束了訓練。
也該走了，不知道維札到辦公室了沒。

「克利香緹。」

回頭看著叫我的人。

「是亞克啊，怎麼了嗎？」

「你要去辦公室嗎？」

「對啊。」

「那一起走吧，我剛好也有事情要找隊長。」

但旁邊出現了另一位有點陌生的男團員。
來就是黏著亞克傑爾，試圖要把他帶走，但亞克很冷漠。

「有什麼事情？訓練已經結束了吧。」

「就只是作為同組的情誼，我們去喝一杯嘛。」

「我還有要事在身，請恕我失陪。我們走吧，克利香緹。」

「走吧，不然隊長找不到人可是會生氣的。」

試著答腔脫困，但是卻引來對方的不滿。

「平民和貴族走在一起像話嗎？我是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爬到那個地位，但是作為一個殘廢，有點殘廢的樣子吧，走吧，亞克傑爾，不要跟那種人混在一起了。」

想起了卡珊德拉那些貴族與平民的差別，我不禁勾起嘴角。

「平民跟貴族都一樣，不一樣的，只有你的心態，成熟一點吧，如果你跟我一樣的話，現在應該沒有閒空在這裡說這種風涼話。」

我無視著這鬧劇，往前走，而亞克傑爾在聽完這句話以後也跟著我一起離開。

「無禮的傢伙！你知道我是誰嗎？」

「夠了，閉嘴吧，如果你要再對我的隊友言語攻擊的話，我會告訴團長，還是，你希望我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兄長？」

亞克傑爾的表情相當冰冷，和平常一副看書看到過勞的表情相比有些凜冽。
聽見他的回答，對方才悻悻然走掉。
身為爭吵的火種，我只能道歉。

「抱歉，好像讓你不愉快了。」

「無所謂，我本來就討厭那種傢伙，為了從我或我兄長身上獲得好處的的人太多了。」

亞克傑爾的家族雖然是子爵，但是未繼承爵位的二哥在王宮擔任要職，所以就某意義上也是權貴要角。
我和他在走廊上走著，見我沒有太多反應，亞克傑爾試著開啟話題。

「我兄長在信上寫了你在奇德的事，那些是真的嗎？」

雖然是傳聞，但是在王宮內的貴族高層還是很多人關注這件事情。

「十之八九吧。」

他突然停下腳步，注意到這點，我也停下來回頭看他。
亞克傑爾的表情並不好看，感覺那信上寫了那個比較可怕的傳聞。

「所以，什麼時候要再離開？」

「等獸群的緊急情況結束吧，雖然教廷希望我能現在馬上過去最好，不過被維札擋著。」

「聽起來真是......非常糟糕。」

這幾個字反而讓我忍不住笑了。

「是阿，糟到不行。」

「你和其他人說了嗎？」

「就只是說了那之後要再出差一陣子，詳情的話維札跟拉維爾都知道，雖然我覺得早晚會暴露就是了，可以的話幫我保密好嗎？」

他若有所思，帶著一點擔憂。

「我知道了，閣下。」

「不要對我用這種稱呼，現在什麼也不是好嗎？而且也不一定會那樣發展，如果發生能讓我無法過去的事情，就不會那樣發展了。」

「是，定會為了保護您在所不辭。」

一瞬間讓原本比自己身分還高的的人為自己低頭，其實無奈的心情比驕傲感多上千倍。
在亞克傑爾對我行禮的那個瞬間，我才有些體感到，自己和那種未來的距離其實越來越近。

「聖宮，就拜託你們了。」

沒有再看他一眼，我背著他離去。
但他也沒有再跟上來，其實亞克他就只是想找我談話確認這些事情吧。

到了辦公室門口，習慣性地敲門後才進入。
看著維札坐在那裏，旁邊站著莎蕾朵，讓我想起今天的蜜拉。

「這不是我們可愛的輔佐嘛，呵呵。」

「你好啊，莎蕾朵隊長，你們好像很忙的樣子，我繳個報告就離開吧。」

「我們才在談論你的事情而已。」

「是嗎？我也沒什麼好談的吧？」

「從凱因那裏收到關於防彈網的討論企劃，只好來問問維札大人，沒想到你很聰明嘛。」

我看了一眼維札，他只是給了我一個笑容。

「我都說了，這就是我看人的眼光嘛。」

「不愧是維札大人，總是這麼的睿智。」

好想離開，不習慣看著別人親熱，所以莎蕾朵對他的各種攻勢，我努力地裝作沒看見。

「卡珊德拉要哭囉。」

「他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哭呢。」

「還是幫他介紹其他對象吧，配你這種男人真是太浪費了。」

說完轉身要走。
只聽見背後傳來從椅子上起身的喀噠聲。

「慢著。」

「有何貴幹呢？我也沒有留下來打擾你們的興趣。」

「吃醋了嗎？」

我為什麼要吃醋呢？
不禁莞爾，關我什麼事情？
一轉過來，要把剛剛的內容說出來時，卻被他的手指按著，背對莎蕾朵的維札，只是語氣平淡地說。

「沒你的事情了，出去吧。」

「真可惜，那我們下次再聊吧。」

莎蕾朵沒有太多眷戀的就離開辦公室，但那股強烈的香水味還是久久不散。
維札將手收了回來，我只是扭頭不想看他。

「還是吃醋了啊。」

「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嗎？」

「那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呢？」

我應該沒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吧。

「就只是不喜歡看自己的朋友要為了你這種人付出而已。」

「撒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逼到了牆邊。
耳邊傳來會讓一般人不寒而慄的上鎖聲，兩人貼的很近。

「怎麼了？」

「......就只是亞克傑爾問我什麼時候離開而已。」

聽見這句話，維札稍微有點不滿。

「是嗎，我還是把他嘴巴給縫了吧。」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有可以不要用這種會讓人誤會的姿勢嗎？」

他更靠近了，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

「都露出那種臉了，還說沒什麼大不了嗎？」

「我才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臉。」

伸手想遮住自己的臉，卻兩隻手都被他所束縛。

「別遮啊，讓我看看，現在可是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呢。」

「放開。」

「你啊，不要真當以為我什麼都不在乎。」

停下了掙扎，我抬起頭，看著他漸漸變濃的笑意。

「總算願意看我了嗎？」

我果然討厭直覺敏銳的人。

「你這麼煩人真的很討厭。」

「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不管是誰，我才不想讓。」

「所以你現在是在乎誰的意願啊？」

我一臉鄙視。
他在這句話以後把笑臉收回去，放開我。
維札轉身過去，想著事情似的，將自己的頭髮搓了個亂。
坐回位置，用著跟剛剛截然不同的語調說。

「總而言之，你不需要管其他人的反應，我會讓那些人閉嘴。」

這個問題就這麼被跳過了。
雖然知道有很多苦衷，但這個反應也知道他承受了不少壓力。
先是拉維爾，現在是維札嘛，嘆氣。

「只要跟其他不知情的人說我只是出差就好了，那些知情的人，就交給你處理吧。」

「嗯，你走吧。」

一副筋疲力竭的樣子，他躺在椅背上。
我將門鎖打開，走出去。
而他用著我聽不見的聲音喃喃地說著。

「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