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什麼？這座島被金髮美少女統治了！》試閱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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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歐社(Pieo)的老者在自己消瘦的臉夾上摸了一把，沉思著。

他並不笨，因為他常常必須解決村人們的疑難雜症。他也不膽小，因為他曾是這個村莊的第一勇士；但說實話，他一點都不喜歡和眼前這個金毛女人打交道。

過了好一會，他才終於下定決心。

「其他人都回去自己的工作崗位，不要全擠在門口......你還有妳，坐下。不，不是這裡。坐遠一點。」

圍觀的村民每個都假裝沒事一般，卻故意佇足在茅草門口或窗邊，觀察坐在屋內的金髮女子。有些村人還會默默比劃無法理解的手勢。獸耳少年猜想自己大叫一聲，一定會把所有人嚇得屁滾尿流。

只是他沒有那麼無聊。

「哇！」

金髮女子突然大叫一聲，當場嚇了眾人一大跳。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見他們的反應了嗎？」她開懷地笑起來，還邊說邊用手肘捅著獸耳少年。

獸耳少年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忘了金髮女子正是個會做無聊事的人。

皮歐族老者白了金髮女子一眼，然後把圍觀在茅草屋附近的村民驅離。現場只留下三位身穿鹿皮披肩、白色布帽以及獸皮褲的原住民戰士。他們的上衣長達腰際，胸部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相較之下，老者本人的服飾較為厚重，而且顏色鮮豔。

金髮女子注意到皮歐族人沒有獸耳——取而代之的，是這些原住民的背後全都長了一對類似鳥兒的淺綠色翅膀。依照羽毛翅膀與身體比例大小，就曉得不太可能讓他們飛上天。

真是可惜，她在心中嘆道。

「你們兩個有名字吧？就算是來自異國的金毛人應該也有名字。倒不是因為我想知道，而是為了方便說話才問的。」

皮歐族老者說完後，獸耳少年翻譯給金髮女子聽。

「我的名字，荷莉葉特。我就是你口中的異國人、金毛人，隨你怎麼稱呼。」

出乎老者意料之外的是，金髮女子竟以皮歐族語回答。

「我叫做梵，我是這位金毛人的嚮導。」獸耳少年也跟著說。

「荷莉葉特，還有梵......」皮歐族老者喃喃重複了兩名不速之客的姓名。

「你沒聽說過我的名號嗎？」 荷莉葉特問，不過這回她是用她自己的母語，然後再由梵轉述。

她的口音相當生澀，顯然是剛學不久。相較之下，梵本人比較熟悉皮歐族的語言，講起話來比較順暢。

其實不只是梵擁有極高的及語言天分，就連荷莉葉特本人也有超乎想像的學習能力。她雖不是學者類型人物，可是在吸收新事物上特別有一套。她正是靠著這份活力與聰敏適應東西文化交流的衝擊，其中更包括最基本的言語溝通。

簡單地說，她也是拼命學習後才能夠幾乎毫無障礙地和獸耳少年溝通。或許只要再給她幾個月的時間學習，與皮歐族進行簡單的溝通或許就綽綽有餘了。

只不過在這個當下，大部分的時候荷莉葉特依然需要身旁的獸耳少年協助翻譯。

「大多數沿岸部族都聽過妳的名號，但僅止於此。我並不想深究妳的身分。」老者回答，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依然看著金髮女人。

「你都怎麼稱呼我的？」荷莉葉特問，單純出於好奇。

「第二顆伊野(hie)。」他說。「伊野是太陽的意思，因為妳的髮色就和太陽的顏色一樣。所以我們將妳稱之為第二顆太陽。」

荷莉葉特點頭，似乎很滿意這個稱號。

「除此之外，聽說妳這人很自大、作風獨特，有時手段又很殘暴。」

「那也是真的。」

荷莉葉特露齒一笑，像極了一隻雲豹。

「至於這名巴巴蘭人......」

說著，皮歐族老者瞄了一眼擁有貓耳朵與貓尾巴的少年——梵。

「我是她的嚮導兼翻譯。」梵趕緊回答。

「我看得出來，孩子。」對方說道，口吻冷漠的不得了。「我實在搞不懂，巴巴蘭族究竟為什麼會和這個金毛人扯上關係。」

「因為我——」

「你不用特地告訴我。」老者打斷他。「假使我知道這不幸的故事後，可能需要喝上好幾桶酒來助我睡眠。」

梵垂下眼瞼，而荷莉葉特則邊聽邊露出謎樣的微笑。

「唉，這到底是什麼可怕的時代。」皮歐族老者嘆了一口氣，說：「十年前、二十年前誰會想到？就算是醉話，也沒有人會預測到這世界上居然存在著金髮碧眼、蒼白皮膚的外族人。金毛人，強大又目中無人！我問妳，金毛人。妳可以喝酒嗎？」

「當然。」

「多少？」

「很多。」

荷莉葉特的表情透露出的訊息，要比嘴裡說出的話還要多。她自傲中帶著靚麗的表情，像是在對他的酒量挑釁。

「上酒！」老者大喊。

皮歐人立刻端上用竹罐裝的酒，荷莉葉特毫不猶豫地猛灌，反而是身為在地人的梵僅僅淺嚐幾口。酒呈現半透明的色澤，不算太烈，荷莉葉特三兩下就喝光一罐，還要求更多。

趁著荷莉葉特喝酒的時候，老者上下打量這名金毛人。

她的姿態相當特別，尤其是頭部仰起的角度不大一樣，略為高聳的顴骨在臉龐上勾出深刻的線條。瞧著她那自信神態、深邃的藍色眼眸目空一切。搭配一身異國服飾，華麗而優雅，秀色清美，風姿傲然，全身上下散發著危險又令人著迷的氣場。

用來搭配牛奶色肌膚的，是一頭長度及腰的長髮。一根根秀長髮絲的顏色又宛如黃澄澄飽滿稻穗充滿生氣，在燦爛光線的照耀下顯得耀眼萬分。

與此同時，荷莉葉特也大剌剌回望過去打量皮歐族老者；他的外表十分冷峻，一看就知道便秘很久。

「再來一罐。」荷莉葉特抹了抹嘴，問：「這酒是怎麼做的？」

「我們的婦女用嘴把小米嚼碎，吐到罐子裡頭釀的。」

金髮女子望了一下手中的竹罐，又望了一下老者，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神情。

「非常好。」她說，接著仰起頭把剩下的小米酒一飲而盡。

「我還以為妳會吐掉酒呢。」

「我對你們釀造的方法感到噁心。」荷莉葉特的嘴角浮現微笑，說： 「但這酒真他嘛好喝，所以我還是喝完了。」

為了保險起見，獸耳少年將她剛說的話重新以皮歐族說一遍。

「我不清楚是否該感到榮幸。」老者說。

「你該感到榮幸。」荷莉葉特說。

「妳對每個人都如此無禮嗎？」

「是呀，所以你不用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兩人交換一道算不上友善的目光。

「客套完了，現在該說正經事了。」老者說。

「我想也是，很少人請我喝酒只是出於一番好意。」荷莉葉特聳了聳肩。

「事實上，我們確實會出於一番好意請外人喝酒。」老者搖頭嘆道：「祖靈將我倆族群的道路交織在一起，這之中鐵定有什麼特別的安排。」

「我不相信皮歐族的祖靈，但我的確有件事情要找你。」

荷莉葉特的神情登時變得嚴肅。

「我在尋找我的部下。」她說。

「部下？」

「就是呃......」

「夥伴——」梵說：「一類的。」

老者點點頭，請她繼續講下去。

「簡單來說，我有兩位部下失蹤了。他們一個星期前曾在這附近獵鹿，之後便音訊全無。我們嘗試搜索卻完全沒發現他們的蹤影。」

「也許他們只是迷路了。你們異國人對此地不熟，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不可能，他們倆沒這麼白癡。」

「也許被其他族的人獵首了。」

「不可能。這時期是豐收季，部落間並沒有戰爭發生。」

「妳似乎很有自信。」

「這是當然。」荷莉葉特說：「當時我曾質疑這兩個傢伙的方向感。所以他們告訴我找了一位本地嚮導負責指引方向……一位背上擁有翅膀的本地人。」

老者揚起單邊眉頭。

「就我所知，只有皮歐族族人具有鳥類翅膀的特徵。至少這個地區是如此。」

「妳在指控我的族人跟這事有關聯。」

「正是如此。」

「……」

肅殺的氣息瀰漫於狹小的茅草屋內。

荷莉葉特盤著雙腿，身體微微向前傾。她的一隻手放在大腿上，另一隻手掌擺在腰上的劍柄上，隨時準備拔出武器。面對皮歐族老者瞪視的目光，金髮女子沒有露出絲毫畏懼。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高傲且輕蔑的氣息，嘴角似乎天生就彎曲成嘲諷的角度。

最後，皮歐族老者嘆了一口氣，接著開口說道：「大約一個星期前，我們社裡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阿塔伊(Atai)，曾說過要帶兩位外人去打獵。呿、真是的，那傢伙雖然機靈，但就盡是耍些小聰明，把時間用在和那些來自「對岸」的人交易上。他會拿些鹿皮、鹿肉跟對岸的人交易些精緻但卻沒什麼用的小東西。而當你們……金毛人出現之後，他的嘴邊掛著的就幾乎都是你們的事。金毛人擁有從未見過的物品和武器，更勝那些對岸的人什麼的。」

「我們確實比對岸的人強多了。」荷莉葉特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希望祖靈保佑你們不會永遠停留。」

「你說什麼？」

「沒什麼——總之，阿塔伊緊抓著每一次和你們交流的機會，甚至最後還興致勃勃地說要帶兩個金毛人去獵鹿。我明明已經警告過他，擅自私自獵鹿是不被祖靈允許的行為。他卻依然故我。」

「結果呢？」荷莉葉特問。

皮歐族老者雙手一攤。

「他失蹤了。」

荷莉葉特揚起單邊眉頭。

「阿塔伊上山獵鹿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我們的人也在四處尋找他，至今依然沒有結果。」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說詞？」

「為什麼不，我們皮歐族人沒有說謊的習慣和理由。你們有嗎？金毛人常常說謊嗎？」

儘管老者的語氣充滿不悅，但卻找不到任何心虛或害怕破綻。

要說荷莉葉特來到這個地方學到什麼，那就是大抵而言這座島上的人民友善、脾氣好，對外人沒有敵意，還會友善地給陌生人食物和飲料……雖然他們各有各的「祖先」和其「動物特色」，但居民的個性通常純樸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謝謝你的合作。」

荷莉葉特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妳接著打算做什麼？」皮歐族老者問。

「當然是進入你口中的獵場，仔細調查一番。」

「我不準。」

「什麼？」

荷莉葉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祖靈在上，皮歐族不允許任何女性進入獵場，更何況是個異族女人。」

「為了尋找真相也不行？」

「當初讓金毛男人進去打獵就是個錯誤的決定！」老者嚴肅道：「我以為他們獵到幾隻鹿便會滿足，最後一走了之。結果現在怎麼著？阿塔伊不僅失蹤了，還引來更多外族人來訪。」

「完全不行嗎？」荷莉葉特再問。

「不行！我們必須遵循自然的法則，否則會招來惡運。」

老者的語氣裡完全沒有一絲轉圜餘地。

「要是妳膽敢闖入皮歐社的獵場，妳將會遭遇祖靈前所未有的懲罰。當然，還包括來自皮歐社這一份！我們不准更多金毛人玷汙屬於我們的神聖領域。」

「哼哼哼，你當真以為我會是最後一個來到此處的金毛人嗎？」荷莉葉特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但眼睛裡卻毫無笑意。

「……告訴我。」皮歐族老者緩緩開口。「未來會有更多金毛人到來嗎？」他問。

「我不知道，未來的事情很難說。」

「如果這地方不歡迎你們呢？」

「誰會不歡迎我們？皮歐社？巴巴蘭社？或者其他部落？」

「不，我指的是更加危險的存在。最近皮歐族村落附近裡不太平靜。或許阿塔伊已經死了，或者他的失蹤是由於觸怒祖靈的後果。我說過了，皮歐族自古以來便嚴禁私獵梅花鹿。這一點巴巴蘭人應當也是一樣的。」

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才不信祖靈這一套。」荷莉葉特打斷他。「有誰膽敢阻擋在我面前，我就會把對方剷除掉。」

「妳還真是信心十足。」

「我有劍。」

說著，她拍了拍掛在腰際上的刺劍。

「有些時候，武器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老者警告對方。

荷莉葉特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露出一抹微笑，緩緩回答對方：

「我有非常厲害的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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