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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有遇過敢在大海中挑戰他的人……。
沒有緊握在鞘上的手,彷彿訴說著自己面對敵人時的游刃有餘,但是那五根向下的指尖,緩緩繞著圓心的那細微的動作,卻不斷透露出這個人恐怖的危險性。
經過海洋之母美飾過的柔淡光輝,穿過了船底破洞照在他手背上貼著的碩大鋼刃,反映出來的卻只有比極區更加冰冷的金屬折射。
緩慢且沉穩的呼吸,代表著他的經歷是如此的豐富,但可疑的是,即便是再有經驗的殺手,穿過那厚到和比爾吉沃特的屠戮大橋高度有得比的層層洋流,也應該會讓那長期失去新鮮氧氣加持的肺,多一些煩人的躁動。
這人不但沒有那些不適應的狀況,感覺就像輕輕鬆鬆游過了這片死亡深海,進到了這艘因翻難時產生的壓力,而保住了一個奇蹟似的陸地空間。
然後站在這……
……挑戰他。
打從思考這人物存在在此的神奇程度的開始,那毫無任何一絲感情的眼光,就沒一毫分或毫秒的鎖定在自己身上,也無法從那充滿殺意的神目中,探查出他到底是在想如何對付自己?亦或是有其他的目的?
這看來不免得有一場許久未見的腥風血雨……也許比自己以前遇到的還要更刺激和殘忍。
不過沒關係,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世界的殘酷,派克完全能理解……也能適應大海所定下的生存法則,這就是他還能繼續『存在』在這片死亡之海的理由和價值。
「只是另一場生存賽的開始……。」
派克濕漉的面罩下傳來伴著水份淹喉的低沉咕噥,但對方似乎把他的開場白當作他的自言自語,完全沒有回話的意思,倒是那懸游的手在他講完後慢慢地握上、握緊了鋼刃內的橫柄,包覆在紫色繃帶裡指節上的繭,互相擠壓時發出的聲響,一聲不漏地聽在了派克的耳裡。
派克將目光從對方的右手上移到臉上,他的臉就已經貼在眼前了。
「沒有一絲雜念的殺意……我喜歡……。」
眼見鋼刃已經刺進對方的身體之中,只聞一聲那如深不見底的黑海的低音發出了嘲諷的笑聲,他的身軀頓時如有影子的風般,穿過了刺客的身體,輕鬆地化解了突擊。
大部份厲害的獵物,也總是被派克的逆流鬼影招術蒙的眼花亂轉,在他們搞清楚前,內臟就已經被他給挖出來了。
這個刺客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見第一次的攻擊沒有完成任務,馬上出了另一隻手,捉住了牆邊的燭飾,拉著自己往牆上蹬去,像眼鏡蛇般迅速且致命,第二次的攻擊瞬間又來到才剛把身體轉到一半要面對敵人的派克旁邊。
"這個不好搞。"
從他得到死亡之海的贈禮之後,還是第一次遇到會讓他出現這個想法的獵物……也許該升級了……『他』不是獵物……。
派克祭出了剛好在敵人身體那側的獵魚刀,直往刺客的身軀捅去,對方立即扯動身後特殊改造過的披風,鑲在衣羽尾的刀片架開了派克的攻擊,劃斷了他手腕的筋,使他的手自動鬆了開來,扔掉了武器。
順著這破招,從上衣暗袋中掏出的是三片充滿惡意的飛刃,一片削過了派克的側頸,黑色、腐敗的血液慢慢地溶了出來;一片刺中了派克閃著魂光的眼珠子,直達了腦端;一片貫穿他的左肩,像鯊魚一樣狠狠地咬住了他肩背上的骨肉,對方握緊了伸展在自己前方若隱若現的韌線,將眼前的目標拽往自己,誰也逃不了……。
鋼刃毫不猶豫地刺穿了派克的胸口,即便如此,對方也絕對不產生一絲的大意,下秒馬上利用鋼刃端部的細微倒勾,一腳踢向派克的身體,將派克的心臟從胸口裡拉了出來,再用收回來的暗刃,順手切斷了牽連在上頭的各種管線。
刺客眼動面不動地瞥了鋼刃上那根本不會跳動的黑色心臟,雖有疑慮但也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剛殺死目標的他,只想徹底的確認對方絕對的死亡。
派克被開胸剖心的身軀,被踹到了甲板反面的大洞處,隨著底下的黑色汪洋緩緩地沉下,他的雙眼沒有閉上,死人的目光毫無任何生氣,這變成他的一種偽裝,他能在這種假死的狀態下觀察那些獵人,甚至有些在沒有確定他是否四分五裂之前就轉身離開,這時就會是他最好反殺對方的時機。
但這個人……真的到他沉到深淵之前都不曾移開過眼或眨個眼,彷彿他上輩子欠了他一屁股債似的,一種純潔、毫無雜質的──殺意。
突然,鋼刃上的黑色心臟,就在派克的屍體沉到塔隆再也看不見的海底深處後,化成了詭異的細沙,溶在了充滿潮濕鹽味的空氣之中。
緩緩放下鋼刃,舉起了左手上擰著的畫有鯊魚尖牙圖案的紅色面罩,還好他臨時的反應,有這個證物可以回去交差。
收起武器,刺客束緊了全身衣口,縱身朝著船牆底下的破洞一躍而下,進入大海之後拉起頭直往上游。
派克闔眼靜靜地等待海洋之母的關愛,他可以感覺到黑色的洋流緩緩灌入自己破碎的身體,原本冰冷的鹽水慢慢地有了溫度,五臟六腑慢慢地被海水填了回來。粉碎成末、溶入海中的心臟,順著洋流被帶還給了他,他張開嘴、撐大了鼻腔,將冷酷的死亡之海吸入自己的肺中,讓海水進入自己的食道,直達身體的每一個部份。
最終,那些粉末,再度在本來的位置上,又重組成了一顆完整的心臟。
當派克再次緩緩睜開眼,一隻原本認為撿到免費晚餐的凶惡巨牙鯊,見到這個已死之人眼珠子內那燃起的魂魄之燄,裡頭的惡意嚇得牠發出了嘗試保護自己的驚嚇中帶著恐嚇意味的尖嘯,迅速轉彎變成從派克面前掠過。
派克瞬間出手,剛好就握住了落在巨牙鯊背上卡住的獵魚刃,就這樣握著刀柄在原地不動,急忙離開的巨牙鯊划水的強大力道,反而讓自己被獵魚刃輕鬆地剖了開來。
巨牙鯊發出了兩聲越漸虛弱的低吼,最後在不自制的抽動下,緩緩地往海底下沉去,帶著魚腥味的深色紅血緩緩地染滿了四周的海域。
「乖女孩,謝謝妳撿回我的刀。」
一個熟悉的爆炸聲從頭頂上的遠處傳來,雖然深海的黑暗遮蔽了海面的世界,但派克仍然看到飛越模糊天空的火光。
是槍砲的聲音……。
派克瞪大了雙眼,不知道為甚麼,他的直覺告訴他,某個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逆流鬼影立即衝破海流,直往海面加速游去,速度簡直比難抓的飛砲魚還快!接著再輕柔地讓自己一半的面容浮出,藉著大海的偽裝,謹慎地觀察陸地上的一切。
「啊……」
他看見那個刺客,痛苦地蜷著背,努力穩住自己的雙腳,全身強烈地發顫地站在沙灘上。他的後方有一灘以他為中心往外爆裂成扇形的血水和碎肉塊。
他的面前有一群連派克在這麼遠的海中都能聞到不知幾年沒洗澡的噁心爛臭海盜,那些是在他早已劃光的獵殺名單中的『其他海盜』……。
那群海盜的頭,有點意外的,竟然是有點門戶不對、臭名昭彰的剛普朗克,總有一天他會抓到他的……派克這麼想著……。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你在諾克薩斯城的威名對我們比爾吉的海盜有用嗎?」
這太奇怪了,這群海盜的等級應該不會讓這海盜大王剛普親自出來湊和才對……看來應該是那個刺殺自己的刺客有甚麼很大的來頭……。
「你跟你那些『高貴』的弱雞貴族們,在這裡根本就撐不了一天,啊哈哈哈哈───!!!」
不過再有甚麼來頭,那個刺客大概也不行了,派克看著對方即便努力壓制也已經是徒勞無功的嚴重傷勢,對總是面對海賊們槍槍炮炮的派克來說,很容易就能辯別發生的過程。
「你以為這些紙還真的有用啊?這裡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合約這種東西,根本是拿來上廁所擦屁股用的廢紙而已!啊哈哈哈哈哈~!」
剛普當著塔隆的面撕毀了他們所簽的合約,復仇的強烈慾望在他的充滿怒火的目光中燃燒著,可是現在毫無意義按壓住傷口的雙手展現不出武器……。
派克望著這一切,數著今天可以獵補到的海盜的數量,再看看被海盜欺騙、近距離開槍轟爛了部份側腹的刺客,有些回憶從死亡之海的深處浮了上來,他彷彿可以再次感受到被青囊魚尖牙撕裂的痛楚。
「看來……今天也有很多工作要做……。」
派克照著習慣,拿出腰間繫著的臭長羊皮紙,就算上頭所有的名字都早已被名字的主人自己的鮮血給劃除了,派克仍意有所指的審視著名單,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噢……原來他們的名字在這,真的差點就錯過了呢。」
有著死亡之海認證的低沉笑聲,再度從水裡傳出,血港開膛手,像隻狡猾的鱷魚,為了下次的獵殺悄悄地潛入了海中……。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