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在遠處為你的幸福祈禱
「沙沙沙……稀哩稀哩……轟轟轟──」
真司看著窗外這極度不理想的天氣,露出了擔心的神情,手指焦急地快速摩娑,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每幾秒就探頭出去看看玄關的門。
每一陣風吹起、每一滴雨落下、每一道雷劈響……都令真司的心蓋上更新一層的焦慮感。
「沒事的……深白她肯定是去找父親說話,而父親很熟山裡的路,也很小心,一定會平安把深白帶回來的。」
「但如果深白不是去找爸呢?該怎麼辦才好……」
此時玄關傳來了開門聲,真司立馬衝出客廳看,只發現被雨淋濕的真人。
經歷方才的事情,兩人看到彼此時的心情是五味雜陳,但真司他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於是快步接近真人問:「爸,剛剛深白有去找你嗎?」
「花崎小姐嗎……有是有,我們稍微聊了下,然後她就先離開──難不成她還沒回來嗎?」真人見真司著急的樣子,無須聽到答案,恐怕事實真是如此。
真司從真人身旁走過,到玄關那邊拿了漁夫用的雨衣並穿上。
「真司……」真人突然抓住了真司的肩膀,使他停下動作。
真人說話吞吞吐吐,垂下眼簾不敢直視真司,而後方的真奈也有些緊張的看著,手緊緊抓住木製門框。
「我……很抱歉,我應該帶著深白一起回來的。」
「……」
這是真司這輩子第一次聽到真人道歉,完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語氣對話來面對真人,因為兩人一直以來見面不是不說話就是吵架。
的確,照理來說真人應該要帶著深白回來的。真人住在這裡這麼久,這座連本地人都有可能迷路的後山,他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熟悉的,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像深白這種初訪的人,百分之百會迷路的。
照平常,真司現在可能就對真人怒罵一番。
「……」但現在情況緊急,加上見著真人一副愧疚的表情,真司不打算說過多的話,於是繼續穿著雨衣講:「沒關係,雨還不是很大,而深白她應該也沒有走太遠才對。」
真奈見到這樣子的發展,總算是放下心來,連同著緊繃的肩膀,和緊抓門框的手。
真司打開門,看到外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絲毫退縮的念頭,而是直接往外跑。
「真司!」
被真人一聲叫住的真司回頭一望,瞧見對方淋著雨跑出來,由於大雨重重打在地上、磚瓦上,使他必須大聲喊:「我來開車吧!趁雨還沒變得更大!得快點上山才行!靠步行的話太慢了!」
於是乎,在真奈憂心忡忡地注視之下,真司搭上了真人的老舊貨車,行駛進風雨交加的深山裡。
行駛過程中真司專心看著窗外,但窗戶上滿是雨痕,外頭小樹枝到處亂飛,讓搜尋效率降低了不少,也讓真司的心情越來越焦急。
「沒事的。」
「……嗯?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沒事的。」
這是真司今天第二次受驚,因為真人也從沒對自己說過任何安慰性質的話語。
不過雖然知道真人想要安慰自己,真司還是垂下眼簾,悲觀地說:「我也希望沒事……但怎麼可能啊……雨變得越來越大了,連較粗的樹枝都被吹斷,這附近也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深白又挺著大肚子……」
「……」面對兒子的想法逐漸趨向悲觀,真人雖然也是萬分焦急,但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冷靜,並心想得換個話題。
「……關於花崎小姐的身分,我已經全都知道了。」
「什麼?」
「嚇了一大跳呢……說是為了不要讓我認為『單方面傾訴秘密』而感到不公平,所以就用秘密交換秘密……真是的,如果今天不是我的話,那有多危險啊?你當初也是嚇了一跳吧?」真人微笑問,並用比以前還要溫柔許多的斜眼瞄了下真司。
真司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應:「啊……是啊,我嚇到昏過去了。」
「她呀……還毫不修飾地、狠狠地臭罵我一番呢……但多虧她,總算是讓我的腦子清楚些了,然後……該怎麼說才好呢?你還真是娶了個不得了的妻子啊。」真人滿足地哼笑幾聲,接著面色轉向嚴肅,語氣也變得慎重接著說。
「真司……以前的我非常自私,心裡想著只要你討厭我、遠離我,對你才是最好的……但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只不過是想讓你討厭我,藉此消除我疏於照顧詩織的罪惡感……」
「……」
「為了這種自私的行為,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真的,很對不起。」說完這話,真人的尾音雖不明顯,但依稀有種哽咽的感覺,而他也把頭稍稍往真司的反方向撇去,為的只是掩飾自己濕潤的眼眶。
真司大概這輩子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吧?連作夢都不曾有過……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奢求,不奢求真人跟他道歉。如今這個連夢都不算不上的願望……又或者說空想、妄想,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此時、此地。
「……你也很不好受吧?所以沒關係的啦……但以後還是希望你直接把話說清楚一點。」
「那我也希望你以後可以聽話一點。」
「……」
「……」
「噗哧──」
「哼呵呵……」
貨車繼續行駛,大概過了十五分鐘,雨未減反增,比剛才要大上一倍,風的強度也增長了一倍,許多樹的葉子都被吹散,變得光禿禿的。
此外,地面的濕滑泥濘也讓輪胎越來越難爬,也開始有些小石頭劈哩啪啦的打在車窗上。
真司看到前方不遠處有棵本來就快要倒的老樹,有往車子的方向傾倒的跡象,於是趕緊大喊:「小心!」
「嘖!」真人及時踩了煞車,老樹便重重倒在前方,徹底擋住道路。
「可惡……這樣的話只能下車找了。」真司這麼說,真人卻不是很贊成這方法。
「外面這風雨這麼大,泥濘也開始往下滑了。其實就算那棵樹沒倒,這裡也差不多是極限了,再開車找下去會很危險,但下車找會更危險!」
「我沒辦法就這樣等雨停,深白她肯定還在哪裡害怕地哭泣著……一想到她可能會有危險,我就無法坐以待斃!」
真人無法說服意志堅定的真司,就這麼讓他下了車,進入昏暗危險的樹林裡,讓暴雨狂風侵襲自己的身軀。
「等等!」
真人淋著雨跑過來,帶著手電筒跟獵槍交給真司,喊道:「你是笨蛋嗎?在這麼暗的森林裡不帶手電筒,就算是蝙蝠也會迷路!還有這個也帶上!雖然這種暴雨應該是不會有熊出來,但以防萬一還是拿著吧!」
「哦哦。」
真人看真司用異常淡定的目光看著獵槍,他不記得真司拿過槍,於是問:「你……在東京拿過槍?」
「呃……算是吧,只不過我拿的是警槍。」
「警、警槍?」
「……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好了。」
「……然後,我也會盡量多找一點人來幫忙的。」
真司向真人點點頭後,轉身離去,但真人再次叫住了真司。
這次他只是用擔心的目光注視著真司,不發一語,又或者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露出躊躇的神情。
最後像是從千言萬語中選出了最適合的一句話,才開口說:「……小心啊。」
真司向對方露出笑容點頭後,便再次轉身離去,真人也絲毫不浪費時間,趕緊回到車上去,現在的他能幫兒子做的,就是找更多的幫手來,以及祈禱了。
※ ※ ※
雨啪啦啪啦地下、風蕭蕭颯颯地吹、雷轟隆轟隆地響……在這充滿危險的森林裡,真司不得有一刻鬆懈,要是鬆懈了,就會被風雨侵襲得站不住腳而摔跤,不過所幸雷聲有助於真司維持專注力。
眼前被到處飛的樹枝樹葉,以及強風、雨滴給阻礙著,都快睜不開眼了,所以他也不敢走得太快,放慢速度盡量把每一個地方都清楚地搜索,就怕不小心忽略了深白。
「呃嗯──」真司單手拿手電筒,另一手稍微護住臉抵擋飛來的樹枝石子。
「深白──妳在哪裡!」
「……」
「聽見的話回應我一聲啊!」
「……」
「拜託了──聽見我的聲音吧──」
「……」
「……」
像這樣邊慢走邊吶喊過了多久,真司無從得知,他只深深體會到,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的不安、焦躁、恐懼便像積木一樣一層一層地往上堆疊,已經快要高過名為「希望」的積木高樓了。
「深白──」吶喊的聲音已越來越小聲,除了生理上,心靈上也是受了不小的疲累。
「回答我啊……拜託……」
「……」
再怎麼吶喊,給予真司回應的始終只有風雨雷聲,以及絕望。
──如果……深白摔倒了怎麼辦?被樹枝打到了怎麼辦?如果她昏倒而我卻錯過她的話怎麼辦?如果遇到野獸怎麼辦?
「……」
──如果深白死了的話,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真司已然分不清楚臉上的水究竟是雨水多還是淚水多,他感到鼻酸地頻頻吸鼻,身子因害怕壞事發生而開始啜泣,進而輕微地顫抖。
「啪嗤──」
「怎麼……辦──唔──」
霎時間,真司頭上的樹枝硬生生斷裂,冷不防地打中真司的頭頂,強力的衝擊令他倒地,又因前方是下坡,於是狠狠地滾了一跤,全身上下無處無傷。
他最後躺在泥濘上,任由雨水重重地打在自己身上,模糊的視線裡只有自己抓著摔壞的手電筒的手,而除了全身都灼熱的像被燙傷一樣,頭頂漸漸地感到一種溼溼的感覺流淌著,真司心想那應該是血吧?但他也沒力氣去在意了。
現在連覺得思考都好累好累,真司半開的雙眸,因不甘心而流出最後一滴淚後,緩緩闔上。
……
感覺自己正在往下墜,速度並不快,比較像是逐漸沉入海底的感覺,這種感覺真司不是第一次體會了,但沒有比前幾次那麼深刻。
「幻覺嗎?」他心想,但就連在幻覺裡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周遭的空氣也寒冷的讓他難以呼吸,身體像被穿著鐵甲一樣沉重。
沉了幾秒,真司感覺到自己到底了,並且頭側躺在某種軟軟物體上。原以為地也是冰冰冷冷的,但卻相反的溫暖,再來周圍的空氣也不再寒冷。
這種溫暖的感覺,真司也體會過不止一次,且還讓他隱隱約約回憶起某段回憶,跟一位很重要的人的回憶。
「……這感覺就跟……深白當初願意對我伸出雨傘的感覺一樣……對哦……我得去,找深白才行。」
真司緩緩睜開雙眼,發覺自己身處在種滿一大片蒲公英,無邊無際的花園裡頭。
而感覺到自己的頭躺在某人的大腿上,並且被這雙腿的主人用手細心輕撫著毛髮,真司趕緊起身站起,看清楚眼前跪坐著的女子,便瞬間鬆下戒心來,低頭一看,髒兮兮的雨衣跟傷口也通通不見了。
「母……親……」
「好久不見吶,小真。」
詩織對真司投以溫柔的目光,頓時讓他感到無比的安心,但隨後又想起自己應該要繼續找深白的,而轉過身去,但不管他怎麼看,這裡就只有滿是鮮黃蒲公英,以及純白的天空。
於是真司又回頭問:「母親……您知道深白在哪裡嘛?話說……您知道深白嗎?」
「嗯……我知道,我也知道她在哪裡。」
「真的嗎!請快點告訴我!」彷彿看到一絲絲希望的真司頓時後忍不住流了幾滴淚,興奮地走上前去喊著。
「在那之前,我們來聊聊天吧?」
「什……什麼?母、母親,她是我的妻子……現在嚴格來說是未婚妻,但是她已經懷孕了!現在一定在某個地方恐懼地蜷縮著身子,等著我來救她啊!您了解事情的嚴重性了嗎?」
「我知道呀。」
「所以……請快點告訴──」
「不過她會沒事的,現在來讓我們好好聊聊吧!」
詩織綻放著母親專屬的和藹笑顏,像真司招手示意他過來,另一手則拍拍自己的大腿。
但是真司完全不想,他露出了懊惱的神情,並使勁全力地雙手抱頭,猛踹著地上的蒲公英,低吼發洩著。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樣……對她說了過分的話,然後……還離開了她……我連跟她道歉,甚至再次見到她的機會都快要沒有了!」
詩織在真司情緒極度不穩定的狀況下擁抱了他,如今她的頭只到真司的胸膛,大大的身軀也讓她的雙臂張得好開。
這一抱,姑且讓真司的心情冷靜了些,但還是未脫離焦躁的狀態。
「媽媽……一直好想見你呀……真的好想跟你說說話……」
「……」
「深白她一定平安無事的,你就相信媽媽這次吧?」
「我該……我該怎麼相信妳啊……」真司往後退開,掙脫了詩織的擁抱,詩織想再上前,真司卻再次退步,並且用充滿恐懼的淚汪雙眸凝視對方。
「告訴我……妳真的愛我嗎?」
「你說什麼呢?媽媽最愛你了呀……」
「那妳當初為什麼要自殺?」
詩織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轉變成愧疚的神情,用垂下眼簾的內疚眼神繼續看著真司。
「如果妳真的最愛我了……那就不會自殺了吧?」
──住嘴……
「如果妳真的最愛我了……就會捨不得我被欺凌羞辱這麼多年!被其他小孩笑著是『沒媽媽的怪小孩』了吧!」
──快住嘴……
「如果妳真的最愛我了……就會拋棄寫作吧!」
──快住嘴啊!我!
真司幾近瘋狂地痛心哭喊著,心痛地低下頭緊閉雙眼,淚水仍如暴雨般落在蒲公英花上。
「如果……如果妳可以放棄寫作的話,就不會自殺了吧?我……很希望妳這麼做啊!」
已經哭到泣不成聲的真司,身子瘋狂地因啜泣而發顫,因為壓抑得太久太苦,一下子負面情緒如海嘯般朝他襲來使他痛苦不已,根本沒辦法忍耐住不去責怪詩織,即使他很明白這麼做是非常幼稚的行為。
「媽媽……媽媽……為什麼……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寂寞……不想要孤單一人……我、我好希望……妳可以選擇我啊……」
真司猛然地抬起頭,雙眼中同時展現出憤怒、悲傷、憎恨、不安、恐懼……等數不清的負面情緒,極盡嘶吼著。
「我好希望妳能夠為了我而活下去啊啊啊啊啊──」
……
真司見著不知從哪一句話開始,臉上就出現兩行淚痕的詩織,自己也不好一直注視著,像鬧彆扭的小孩一樣撇開頭繼續掉著眼淚。
自己第一次對媽媽鬧脾氣、第一次傷了媽媽的心……這些本來就不是真司所願意的,能見到媽媽當然開心,但開心始終被痛苦壓了過去。
「我應該有跟你說過……我是個不稱職的媽媽,不值得你愛吧?而你當初,卻絲毫不那麼認為,還覺得媽媽是最棒的……老實說,現在你這樣對我生氣,我很開心。但……也很難過。」
「我自私的選擇,最終傷害了你,也傷害到了真人,這點是無庸置疑的,我並不渴求你的原諒。但這次之後大概就是永別了……所以,最後能不能讓媽媽,再抱抱你呢?」
詩織硬撐著笑容說完,然後緩緩步近真司,這回真司並沒有退步,反而主動上前擁抱詩織。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很想妳,真的真的很想妳……我還想跟妳多說點話啊!」真司緊緊抱住詩織,不想讓她再次離開自己身邊。
「沒關係……沒關係的唷……即便我們將從此永別,但你要知道,媽媽仍會在遠處,為你的幸福祈禱……」
說及此,詩織身體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接著光芒逐漸轉亮,亮到真司無法睜開眼睛……
「媽媽──」
※ ※ ※
「嗯……」
真司睜開雙眼,見到自己抓著壞手電筒的手背上,停駐了一隻黑鳳蝶。曾幾何時,已經不再下暴雨刮狂風,森林總算恢復原先靜謐的樣子。
他站起來感覺到身上的傷似乎沒有那麼劇痛了,而雙眼注視著那隻黑鳳蝶,飛往前方,真司下意識地唸出「媽媽」兩個字並且跟著蝴蝶走。
跟著黑蝶,真司翻過倒塌的樹木,並且掀開凌亂的樹叢,匯入眼簾的景象,是一大片長滿鮮黃蒲公英,正中央還有棵高聳的巨木的地,而每一朵蒲公英上,全都停留著大胡麻斑蝶。
真司從未見過深山裡還有如此不一般的美景,而在那棵巨木底下,聚集了許多動物,而動物們則圍著一名女子。
「深……白?深白!」真司見狀趕緊跑起來,身上的傷都不再疼痛了,他跑進花園裡,蝴蝶們全因真司魯莽地奔跑而翩翩起舞。
深白席地而坐,背躺在大棕熊軟軟的肚皮上,左右還有鹿、狐狸、兔、鳥兒擠在一塊兒,嘗試用自身的獸毛來讓深白保持溫暖。
「深白!深白──」
聽見真司的呼喚後,深白也興奮地站起來,先是摸摸動物們道謝後,才朝真司的方向慢跑過去。
兩人終於抱再一起,真司開口閉口都是不停地道歉,同時再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頓時因為過於安心,差點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也不該兇妳的……不是妳的錯啊!全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我原諒你啦!還有抱太緊了啦──」
真司摸著深白的臉,再來激動地上下打量對方的身體,問:「身體有受傷嗎?有發燒嗎?肚子有沒有痛痛的?」
「人家很好啦,有動物們幫我取暖,還幫我擋風擋雨,我沒事的。倒是你……好像受了很多傷啊!還有流血啊!該怎麼辦啊啊啊──」深白看著狼狽的真司,反而比對方更加驚慌失措。
「這些傷沒什麼……重要的是妳沒事……太好了。」
「唔嗯──」
兩人在翩翩飛舞的蝴蝶中相吻,吻後就繼續互擁,享受著這段時光。
「話說……跟伯父和好了嗎?」
「嗯,多虧有妳……謝謝妳……」
「也得謝謝伯母呀!」
深白指向一旁,在眾多白斑蝶中,唯一顯眼的那隻黑鳳蝶,真司見到後不禁鼻酸,雖然很想哭但他還是想要笑著面對詩織。
「媽媽……請多多保重……這並不是永別,您永遠……永遠都在我心中。」
「嗯嗯……哇啊!真的嗎!謝謝您告訴我!」深白欣喜若狂地道謝完後,黑鳳蝶就飛入白斑蝶中,漸漸消失了。
「媽媽她……剛剛跟妳說了什麼?」
「嘻嘻……她說這孩子是個女孩唷!」
續
本章標題即是蒲公英的花語
下回最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