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的世界》策林（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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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廉對他兒子的行為頗為不滿。可是還沒來得及抱怨，他便在一群司法人員的護送之下一路彆扭地回到古鐘塔公司。他們不許伯廉踏出房間半步，一切行動都在他們的監視當中，看來葛朗打算軟禁自己。房間內沒有科技機器，牆上設有阻斷神力連結的結界，他們把伯廉關在這狹小的室內，不讓他與外界聯繫。
　　
　　伯廉在房間內來回遊走，越想越氣憤，之後開始砸東西發洩情緒。無意義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漫長，在裏面的每一刻就像度日如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伯廉聽到房門外傳來騷動，看來總算有人前來探視了。
　　
　　丹布林頓王子是第一個來拜訪他的人，這點早在伯廉的意料當中。
　　
　　「您所謂的計畫可把我害苦了。」伯廉咕噥地抱怨。
　　
　　「再大聲一點啊！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公諸於世。」王子的語氣轉為責怪，這令伯廉心生不滿。
　　
　　「殿下，我全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但是我卻沒得到我應有的回報，反而落得現在這種下場。業務被自然研究機關拿走，公司也變成我兒子來營運，可我本人卻沒有半點得益。監視龍人、殺芬爾述、放走龍人，這些都是殿下您的命令，別和我說您不記得這些。」伯廉將至今為止所受的怨氣一股腦地全吐出來。
　　
　　「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我非常感謝您至今為止為我的付出，我應該贈你一份大禮。」丹布林頓王子的口氣就像是在嘲諷他。
　　
　　「真是夠了。」伯廉叫道：「我只要我原本擁有的一切，您把公司還給我就好。」
　　
　　「那當然，這陣子真是辛苦您了。」丹布林頓王子說著，只見他右手的袖口滑出一道利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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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漢家的四兒子玄傑一路跟蹤他的姊姊，終於被他撞見緋兒和梭恩德之間的戀情。雙方除了驚訝及尷尬，從玄傑身上更能感受他憤怒的情緒。「道漢家的人竟和惡疾龍人在一起，妳竟選擇這個醜陋的人種當作伴侶？」他不解地問。
　　
　　為避免雙方發生衝突，緋兒只得選擇和玄傑返家。
　　
　　梭恩德獨自沉思了一段時間，他認為這件事肯定會在道漢家引起軒然大波，說不定到時候連蘇利根都會氣得親自過來殺掉自己。身為當事人的緋兒回到家後不可能安然無恙，這讓梭恩德十分擔心。他反覆左思右想，覺得應該要去道漢家一趟查看緋兒的情況。
　　
　　梭恩德潛入道漢家的大宅院內，他尋著緋兒的神力找到她的房間。不過梭恩德並沒有進入，也不知道內部的情形，他只是靜靜的躲在樹梢等候時機。
　　
　　那棵樹不安地躁動著。「會移動的樹？哼，安靜！」梭恩德將劍刃刺入樹幹。
　　
　　即便相隔一段距離，梭恩德仍能聽到房間內些微的聲音，只是不太清楚。
　　
　　起初，他聽到房間內有一男一女的細語聲，詳細談話內容並不清楚。後來他們兩人爭論的聲音慢慢加大演變成爭吵，內中夾雜著男人的咆哮與女人的啜泣聲。梭恩德好想衝入一探究竟，但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耐，絕對不能再連累緋兒受罪。
　　
　　屋內傳來巨響，他知道衝突正在發生。隨之而來的是女孩的哀嚎，梭恩德聽到慘叫聲後再也無法氣定神閒地等待。
　　
　　當梭恩德從樹上躍下時，道漢家的衛兵馬上發現了他，但此時的龍人可不和這些下人客氣，鋸齒劍旋即劈出通道，阻礙前進的衛兵全成劍下亡魂。
　　
　　玻璃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梭恩德破窗跳入，眼前等待著他的是讓人觸目驚心的悲慘景象。
　　
　　血跡斑斑的玄傑右手持劍，劍刃的邊緣仍滴著新鮮的血，劍尖的下方倒臥著一具女人的屍首，那是緋兒本人。梭恩德瞪大雙眼，簡直難以置信，他根本不願意接受這個五雷轟頂的現實。
　　
　　「你殺了自己的姊姊，就只因為他和我在一起？」梭恩德的情緒瀕臨崩潰。
　　
　　玄傑噘起嘴，一副不以為然地說：「你自己也很清楚嘛！她會死都是因為你的關係，而你竟然還敢厚顏無恥的出現在此，你一點羞愧之心都沒有嗎？」
　　
　　梭恩德最後一根理智的線終被玄傑那充滿嘲諷的話給震斷。去死吧！梭恩德心中無限地詛咒這個齷齪的男人，他不想再看到這個男人的臉、聽到他的聲音，一定要殺了他！
　　
　　玄傑試圖舉劍架住梭恩德的進攻，但是失敗了。惡疾龍人的力氣大過他的想像，雙方兵器交接的那瞬間，玄傑的虎口就被震裂，鮮血濺出。梭恩德使出佯攻，卻反手又朝玄傑的腹部劃了一痕。玄傑接連被逼退，危急之間，他使出神術擊向緋兒的屍體。梭恩德挺身擋下攻擊，玄傑趁機逃出。梭恩德背起緋兒屍體，再以布腰帶裹著防止跌落。
　　
　　道漢家的衛兵蜂擁而上，怒氣爆發的梭恩德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以摧枯拉朽之力一路砍倒阻攔他的人，梭恩德的目標只有一個，他發誓絕不讓玄傑繼續活在這世上。
　　
　　膽小的玄傑四處逃竄，他以為能逃過我的追蹤嗎？梭恩德不止想要他死，還要他在臨死前體會來自心靈深處的恐懼。他看著玄傑躲入另一棟矮小的建築物內，正想追去時，不畏死亡的數名守衛又攔在他的前方。等到梭恩德解決掉這群嘍囉再緊隨而去，玄傑卻已不見蹤影。
　　
　　「緋兒妳等著，我一定提他的人頭來祭妳的亡靈。」梭恩德明白再怎麼喃喃自語也已經沒辦法讓背上的緋兒再次與他對話，一想到這點就不禁讓他悲從中來。可恨，那個可恨的男人拆散了我們，不可饒恕。
　　
　　梭恩德拎著劍在屋子裏四處搜索。很快地，他看到一名整臉蒙著面紗的女子坐在位子上獨自靜靜地看書。梭恩德認得她是道漢家的次女瑪恩德林，於是他挾帶著怨恨提劍走向前。
　　
　　瑪恩德林見到梭恩德似乎很訝異。「梭恩德？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賤人，不許叫我的名字，你們道漢家的人全都該死。」說完，他揮劍從她的肩頭劈下，劍勢劃落直至腰部。
　　
　　「啊呀！你……為、為什麼？」瑪恩德林到死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梭恩德不想再和道漢家的人多說廢話，他確信這一劍的攻擊已經造成致命的傷害，二話不說直接取走她的性命。
　　
　　「去怪玄傑吧！」梭恩德惡狠狠的看著她倒下，心情卻沒半點愉悅。看著瑪恩德林死亡，梭恩德內心其實有種心痛的感覺，這種結果好像與一開始的期望有落差。
　　
　　不管這麼多了，罪魁禍首仍是那個玄傑，他應該要伏誅。
　　
　　玄傑躲在道漢家守衛們排列的人牆之後，這個膽小的孬種就是只會做這些毫無榮譽可言的事，他也配稱為戰士嗎？「出來和我打，以為躲在人群後方就會沒事嗎？」
　　
　　娜席安還比他的弟弟更有膽色，她領著手下直接和梭恩德面對面叫囂。「惡疾龍人在道漢家殺人，別讓他活著離開！」
　　
　　「活著不能離開。」梭恩德指尖在鋸齒劍上輕輕滑落。「那就一起死在這裏！」梭恩德舉劍向前，目標直指娜席安。他想看看道漢家的長女多有骨氣，會不會和她的膿包弟弟一樣拔腿就跑。
　　
　　娜席安身不動，後方的守衛自然搶著守護主人。
　　
　　天際流星墜落，其勢將在場眾人逼退。梭恩德定睛一看，來者全副武裝，堅實的重甲護住周身各處，全罩的頭盔遮掩著面容。由於對方散發著凜冽殺意及嚇人魄力，梭恩德也不得不全神戒備。
　　
　　「父親大人。」娜席安、玄傑異口同聲地叫道。道漢家的下人們動作整齊一致，向道漢家的主人行禮。
　　
　　「蘇利根你肯露面了嗎？」梭恩德說：「你知道你那個不中用的兒子幹了什麼好事？」
　　
　　「露面？我不躲不藏，難道不是你這後輩要來見我嗎？」蘇利根反問。
　　
　　梭恩德正想讓蘇利根看緋兒的屍體，道漢家的下人們卻先一步將瑪恩德林的屍首運過來。
　　
　　蘇利根眼角一瞄，情緒並沒有任何起伏。「你殺了我的女兒，還有什麼好說？」
　　
　　詭異的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一條熟悉的身影穿過人牆，傷心地趴倒在瑪恩德林的屍體上哭泣。
　　
　　「緋……緋兒？」梭恩德大感意外，頓時心生不妙。他迅速將背上的屍體放下，結果死者卻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梭恩德又急又氣，他抬眼望向玄傑，而那個男人正以卑劣的笑容看著自己。想不到自己被這個陰險到極點的男人欺騙，神力追蹤反倒被利用，緋兒的死是咒術營造的假象，自己一時不察竟落入圈套。
　　
　　「瑪恩德林，我的姐姐……她到底做了什麼錯事？」緋兒難過的問。
　　
　　梭恩德有口難辯。「這是玄傑……她明明就是……」
　　
　　「你想說什麼？殺了我的女兒現在又想誹謗我的兒子？」蘇利根慢慢靠近梭恩德，他身上冑甲摩擦的聲音讓聽者也膽寒。
　　
　　梭恩德心情低落，整個氣勢被大大削弱。
　　
　　「朝我攻過來，讓我看看你剛才那個自信的來源。」蘇利根身形迅捷，身上的重甲彷彿不存在般，他一擊便將梭恩德撞退。
　　
　　梭恩德正腳步不穩，蘇利根使用神術攻其破綻，數道勁風橫掃，梭恩德只得勉強抵禦，整個人被震退。蘇利根連環招式隨後而至，魂系神術劃出弧形的衝擊痕跡，梭恩德躲過攻擊，留下崩裂的地面。正面掩至的神術馬上接連不斷，梭恩德的防護罩被擊破，他只覺得身體發麻，胸部的疼痛及血氣隨後順著喉頭上衝。
　　
　　看來肋骨應該斷了，梭恩德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留意喔！」蘇利根提醒他。
　　
　　道漢將軍聚神力於右手，然後拳勁轟出，梭恩德連忙以劍當盾，整個人被撞翻。接著，強大的神術宛如重鎚落下，龍人以雙臂護住頭部，在神術破壞的範圍內，除了梭恩德腳下所站的地面外，盡是滿目瘡痍。
　　
　　「還沒完。」蘇利根掌心泛起白光，當他將雙掌合而為一時，神術衝擊波以梭恩德為中心射去，這一次惡疾龍人避無可避，身體被炸得飛高，又重重地摔落。
　　
　　「嗚哇！」梭恩德發出痛苦的悶哼，頭、嘴沁血，身體多處是皮開肉綻的傷痕。
　　
　　「接了我七招還不死，值得讓你見見我的真面目。」蘇利根身上的盔甲發出不安的輕響，就在神力聚集之中，盔甲逐漸沒入蘇利根的每一吋皮膚裏。當冑甲完全融入蘇利根的體內後，他的皮膚也轉為鐵灰色。此時，道漢將軍的龍裔原形完整地呈現在梭恩德眼前。
　　
　　這個人和曼德爾一樣，古鐘塔為他們量身訂做專屬自己的古印龍甲。一想到此梭恩德就覺得很可恨，雖然他不願承認，但事實上他在這些英雄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武裝龍甲』。」蘇利根得意的介紹著，「它可以依照我的需求成為無堅不摧的盾牌，或是銳利無比的刀刃。在你見識我真正的力量後，你就會發現自己死得一點也不屈。」
　　
　　蘇利根的右手化為一把巨劍，他擺動腰部迴身劈落。梭恩德閉眼待死，劍波卻掠過他的身體，其威力不但將整個道漢家的大宅院一分為二，劍痕破壞的缺口還一直延伸通過道漢家三個村莊的轄區之外。
　　
　　他是故意的，梭恩德很肯定的想著。蘇利根擺明是想展示他過人的神力及古龍精華的威能。同樣的動作再一次出現，蘇利根這次可不會再耍著他玩。梭恩德盯著巨劍高舉、揮下，心中已經別無他想。不過世事往往出乎人意料，由後方奔馳過來的救星為他接下蘇利根這記致命攻擊。
　　
　　曼德爾雙手接劍，卻沒有受傷。他依舊掛著讓人嫌惡的笑容，「老友，我的兒子留給我自己處理可以嗎？」
　　
　　「放手，你想幹嘛？」蘇利爾可不給他的好友一張好臉色看。
　　
　　好機會，梭恩德張開龍翼，振翅飛離。
　　
　　「父親大人。」玄傑大叫。「他要逃了！」
　　
　　「休想！」
　　
　　曼德爾以神力張開一面強力護網，擋住所有對梭恩德的攻擊。
　　
　　「你偏袒自己的兒子！」蘇利根不滿地抱怨。
　　
　　「孽子就讓我這個管教無方的父親來解決。」曼德爾笑道：「現今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王急召我們這些大臣進殿。」
　　
　　蘇利根憋著悶氣，怒哼一聲後將巨劍恢復成原來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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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上，眾人齊聚在此聽著芬爾述解釋惡疾龍人的行動。
　　
　　「……大致上的情形就是如此。」芬爾述將紙本報告放下。「蘇羅希爾聖樹是保護他們的最佳城牆，但也是困住他們的牢籠。惡疾龍人的行為分明是在向我們示威，所以我們可不能置之不理，放縱他們會造成太多危險。」
　　
　　「聽到了嗎？」葛朗抬頭看著螢幕上投影出來的次元輪藍圖。「那些小蛇們想轟掉埃比倫，有比這更有趣的事嗎？」
　　
　　「炸掉古鐘塔仍不夠，現在還把腦筋動到整個埃比倫嗎？」曼德爾語帶嘲諷。「我們最好準備多一點帳棚，免得到時候要重建龍巢時我們連睡的地方都沒有。」
　　
　　「你很幽默。」蘇利根不屑地啐了一口。
　　
　　注意到兩人在外頭時明顯發生過摩擦，「你們有什麼過節？」葛朗問完後，阿古奈德走了過來，在葛朗的耳邊細語，之後他才明白整個前因後果。葛朗只是冷淡的回道：「這有什麼好氣的？曼德爾的兒子殺妳女兒，你也可以殺他兒子。」
　　
　　「我會這麼做的。」蘇利根說：「可以的話，我連他父親的墳墓都會準備好。」
　　
　　「你們的百年友誼可真脆弱。」葛朗冷嘲熱諷。「不過就死一個女兒，有什麼大不了，瞧你的樣子也沒很傷心。」
　　
　　「那我該哭嗎？」蘇利根反問。
　　
　　曼德爾聽完後，哈哈大笑。
　　
　　葛朗瞅他一眼。「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過節，埃比倫可不止屬於我們策林，一旦有失是整個伊瑪拜茲家族都會深受影響，不許你們當玩笑看待。」
　　
　　「我認真的聽著。」曼德爾強調，但是旁人怎樣都看不出他的認真在那。
　　
　　葛朗不管他們兩人的爭執，開始分配任務。「芬爾述為指揮官，蘇利根將軍、瓦杰亞普斯大人、韋里遜團長、貝傑瑞參謀，你們五人領兵進夢境湖完成任務。」
　　
　　「陛下，您忽略我了。」曼德爾指著自己說。
　　
　　葛朗出於私心，就是不想指派曼德爾。「你留守埃比倫，免得意外驟生。」
　　
　　「意外？」曼德爾疑惑。「惡疾龍人現今全在夢境湖不是嗎？」
　　
　　「你忘記自己的兒子了嗎？何況曉得次元輪結構藍圖的人還有奈夫亞魯，你得保證他平安無事。」葛朗瞥了曼德爾一眼。
　　
　　「父親大人。」奧利歐提出建言：「惡疾龍人們奸詐狡猾，夢境湖的環境對我們來說也很陌生，倒不如就讓曼德爾大人加入此次的行動，以保周全。」
　　
　　葛朗拒絕他兒子的提議。「管好你自己就好，我的決定還輪不到你來給意見。」
　　
　　奧利歐低著頭，悻悻然的退下。
　　
　　「蘇羅希爾之眼的人答應配合我們的任務，傳送門已開啟。」葛朗說：「既然慢了敵人一步，我們就不能浪費時間，你們速去。」
　　
　　接下任務的眾臣依著葛朗的命令也不再逗留，他們迅速出發。
　　
　　前線探子以神力回傳消息。
　　
　　「啟稟陛下：在龍首要塞附近發現聖靈界三軍團的神光階梯，那些聖靈界人打算入侵策林。我們試圖反制聖系神術的運行但是失敗了，現在前線駐軍與三軍團的人發生戰鬥。」神力傳音到此中斷。
　　
　　「無法反制？對方的隊伍內似乎有個操縱聖系神力的強者。」曼德爾如此判斷。
　　
　　「多事之時，還來找麻煩。」葛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去吧！你不是想立功？」
　　
　　曼德爾頓時有一種被葛朗施捨的感覺，但他依舊面帶笑容欣然答應。
　　
　　「其餘的人隨我一同前往防衛塔。」葛朗下令。「必要時，眾人以神力來啟動包覆整個埃比倫的防護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