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的世界》策林（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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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鐘塔的研究著重於成果，他們常會用很激烈的方式達成目的，即便研究的過程深具破壞性也不以為意；自然研究機關則對他們的行為非常反感，因為自然研究員們認為環境的變化能和神力產生共鳴，只要強化共鳴的效果即能大幅提升能力。兩派同樣研究神力科技，由於作法不同而常起爭執。
　　
　　在自然研究機關會議準備室中，芬爾述已經接獲傳令捎來的訊息。他邊咬著指甲邊想事情，看似發愣的外貌下，其實他的內心很是焦急。
　　
　　奈夫亞魯與一名女研究員及手持木杖的學者進入房間。
　　
　　「納蘭博士。」芬爾述起身致意，接著他看向女研究員。「這位是？」
　　
　　「我的女兒，彩璃。」奈夫亞魯向芬爾述介紹著。「你們是初次見面吧？因為最近我事多繁忙，所以讓她暫時代替我在自然研究機關內的職務。」
　　
　　芬爾述冷眼打量著眼前這名有著一頭水亮長髮，戴著粗框眼鏡的年輕女孩，她的學者氣息大過於身上的神力。芬爾述敷衍地點頭，他對於不能上戰場的人事物一向不怎麼感興趣。芬爾述把玩著手中的玻璃酒杯，「你知道有三名惡疾龍人被漢薩陛下親自解決了嗎？」
　　
　　「當然，那是最新的新聞。」奈夫亞魯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那是什麼反應？」芬爾述說：「本該由我們執行的工作，變成要家族長親自動手，你想阿古奈德殿下會給我們好臉色看嗎？那個拿鋸齒劍的惡疾龍人八成也落入曼德爾的手中。」
　　
　　奈夫亞魯明白芬爾述的意思，打從一開始合作他就知道這個司令把戰績看得比什麼還重要。
　　
　　「我算了算，剩下的惡疾龍人還有三名，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能夠做的我們盡量做，在能力範圍內盡力即可。」奈夫亞魯說道。原本他還保有一定的鬥志，希望能以實績壓倒古鐘塔。自從古鐘塔發生被惡疾龍人們炸掉幾個部門的意外後，沒什麼比這件事更讓他欣喜若狂。
　　
　　芬爾述用力拍桌。「不是盡力，那三名龍人的首級我一定要拿到。」他對自己搖搖欲墜的地位非常擔心，無論如何這項功勞絕不能拱手讓人。
　　
　　「閣下，恕我無禮的插嘴。」
　　
　　芬爾述看著博士。「有什麼話您就說。」
　　
　　「難道閣下不覺得那些龍人們是有計畫行事的嗎？原本他們還團結一心，默契十足。如今卻落得分批送死，被各個擊破。」納蘭博士說。
　　
　　「這有什麼好意外，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芬爾述對博士的發言嗤之以鼻。
　　
　　「那些惡疾龍人的屍體我都檢視過了，意識的某一部分都被封鎖，可見得他們背後還有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計畫。」博士沉吟半晌後說：「照我的推論，一開始被曼德爾大人殺害的那三名惡疾龍人應該只是誘餌，只是死得太快出乎他們的意料，所以又再派四名出來只為了拖延時間。」
　　
　　「拖什麼時間？」芬爾述問。
　　
　　「閣下，您聽過次元輪嗎？」博士意味深長的問。
　　
　　芬爾述露出疑惑的表情。
　　
　　「讓我來解釋。」彩璃拿著報告讀著：「次元輪的全名叫做異地空間能量增幅裝置，是一種汲取環境能源的儀器，它能將之轉為可供運用的神力，並強化與操作者之間的共鳴。」她繼續說：「這原本不是應用在戰鬥上的武器，但若是被加以改裝，使用者便可貪婪地利用它來轉化能量。」
　　
　　芬爾述有聽沒有懂，腦中模模糊糊。
　　
　　「我這樣說吧，假使有人在埃比倫內利用裝置了次元輪的光束穿鑿機並對準埃比倫的隨意地方，只要在能量發揮穩定的情況下，穿鑿機發出的光束波是足以將整個埃比倫一分為二的。原因是整個埃比倫的能量會被光束穿鑿機運用，自己毀滅掉自己。」奈夫亞魯解釋道。
　　
　　「你們的意思是──惡疾龍人們掌握這項技術？」
　　
　　奈夫亞魯點頭。「那是肯定的。」
　　
　　「會在什麼地方？」芬爾述思考著：「如果他們是把裝置設在熱殛割裂砲這類的武器上並對準埃比倫的話……他們需要穩定的環境。難道會是蘇羅希爾聖樹？」
　　
　　「是夢境湖。」彩璃提點芬爾述。
　　
　　「那是個一無所有的禁區。」芬爾述不認為他們會跑到那種地方架設裝置。
　　
　　「表象的一無所有不代表真的什麼都沒有，夢境湖若能為他們提供能源，有何不可？更何況埃比倫就在夢境湖的正上方……如果熱殛割裂砲朝上發射，那麼埃比倫會怎麼樣？」奈夫亞魯明知故問。
　　
　　芬爾述猛力拍桌後陡然站起。「你們早就知道了，卻還讓大家找得團團轉？」
　　
　　「不，我們也是在分析各種可能性，確定他們沒躲在埃比倫後才敢下判斷。」奈夫亞魯說。
　　
　　「野金隊長。」芬爾述大聲呼喚。
　　
　　隊長穿過奈夫亞魯，向芬爾述行禮。「是的，司令指揮官。」
　　
　　「整備好人員，我們馬上前往夢境湖。」
　　
　　「夢境湖？」野金眨眨眼。「但是那需要殿下的許可。」
　　
　　「等到別人把槍抵住你的腦門、把刀架在你的脖子、把矛尖指向你的心窩時，許可的公文都還沒批示下來。」芬爾述叱道：「快去！」
　　
　　奈夫亞魯則向彩璃交代一些應辦事項後也準備要出發。
　　
　　「我問你。」芬爾述走到奈夫亞魯身旁，以手指點了點他的肩頭問：「次元輪的消息你從何得知？不是說惡疾龍人的腦識都被封鎖嗎？莫非你們……」
　　
　　面對指揮官的質疑，彩璃和納蘭博士皆沉默不語，奈夫亞魯倒是坦承不諱。「是的，次元輪是自然研究機關所設計的產品。」
　　
　　芬爾述暴躁地怒道：「所以你們一直在欺騙我？」
　　
　　「不是，請息怒。次元輪計畫的設計藍圖被盜走已有一段時間，我們並不知道它會被應用在這次惡疾龍人的暴動事件內。」奈夫亞魯辯解道。
　　
　　「有一件事我要向您報告。」彩璃依然盯著手中的資料在說話，「我們針對十名惡疾龍人做了一番調查，其中有位叫萊瑪斯的惡疾龍人非常奇怪，不管是在策林或是古鐘塔內都沒查到他的身分及來歷，有關他的過去全都是謎。古鐘塔的人應該也知道這個人，但卻沒有刻意提出，不知道是認為這個人無關緊要或是有什麼其他目的。」
　　
　　「萊瑪斯？」芬爾述接過紙本，仔細瀏覽上面的文字。
　　
　　「我懷疑這個人就是惡疾龍人背後的主謀，也是盜走次元輪設計圖的人。」奈夫亞魯將他的猜疑全告知芬爾述。
　　
　　古鐘塔、竊盜、惡疾龍人、次元輪。不知為何，芬爾述在聽到這些名詞後，突然靈光一閃，彷彿所有脈絡串連成線。在古鐘塔遇襲的回憶以支離破碎的影像穿梭在芬爾述的腦海中。「那把劍……我好像想起了在古鐘塔遇害前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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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朗．伊瑪拜茲坐回他的王位，底下的朝臣左右分立，面對著領主各站一行。三名王子的座位在葛朗的左手邊且矮了數道階梯。他們心懷鬼胎，表情大有不同。正中央的紅毯上唯有伯廉一人孤零零地站著，他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般沉默低頭，焦慮地搓著雙手。
　　
　　馬爾斯邁開步伐走入大殿內，鬼聖和尚緊隨身後。當他與伯廉擦身而過時，馬爾斯以鄙視的眼神瞧了他一眼，接著來到葛朗的面前。
　　
　　大殿守衛雙戟交叉，示意馬爾斯不可再往前移動。
　　
　　馬爾斯毫不畏懼，他沒有半點想後退的意思。
　　
　　葛朗輕輕揮手，「讓使者大人列席並坐。」
　　
　　侍從們在葛朗的右側擺了張椅子，馬爾斯隨即越過守衛，大大方方地坐下。
　　
　　朝臣似乎頗為不滿，其中一人搶先開口：「馬爾斯大人，你有分寸點！那是給你坐的地方嗎？」
　　
　　馬爾斯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當然，椅子不就是設計給人坐的嗎？瓦杰亞普斯大人。」
　　
　　瓦杰亞普斯是一名脾氣很壞的龍裔，光禿禿的頭頂在鬼火燈的映照下很顯眼，他的臉和皮膚長著粗糙的硬塊，不過並不是因為古印龍甲的副作用。瓦杰亞普斯張開乾裂下垂的唇開口罵道：「你只是亞基拉爾陛下的使者，沒資格坐在那。」
　　
　　「夠了。」葛朗淡淡地說：「是我的意思。」
　　
　　馬爾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您聽到了嗎？您個人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他繼續說：「更何況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是代替亞基拉爾陛下執行監督進度的職責。我的身分為哈魯路托的麾下、惡災殃鼠巢穴的使者。懂嗎？我並不歸亞基拉爾陛下管轄。」
　　
　　馬爾斯冷眼觀察大殿內的每一個人。
　　
　　三名王子顯然心不在此，馬爾斯注意到他們兄弟有的時候會以奇怪的眼光互相審度、交流，很快地又把頭撇開；這種情形若不是互有心結，就是在密謀著什麼事。
　　
　　龍戟曼德爾一向恃才傲物，就算漢薩陛下親自來到都不一定能引起他的注意。他人在大殿上，心就不知道有沒有在此。而葛朗就是厭惡他那種目空一切的態度。
　　
　　蘇利根．道漢將軍是裏面唯一全副武裝的大臣。他將頭盔挾在腋下，露出銀灰色且梳理整齊的短髮。垂下的眼袋及渙散的目光看起來彷彿是因為疲憊而露出的倦容，蘇利根就這麼用他那無神的目光緊盯著葛朗。
　　
　　瓦杰亞普斯正為了馬爾斯頂撞他的話而咬牙切齒。
　　
　　方臉大耳加上一頭紅髮的是韋里遜．伊瑪拜茲。他是漢薩陛下的遠親，在策林內他擔任火吼軍團的領袖。論性格，他和瓦杰亞普斯一樣易怒，但是他懂得看場合說話，所以方才並沒和馬爾斯起衝突。
　　
　　身材高大，留著一臉落腮鬍鬚的是麥爾．杜威，他擔任皇宮憲兵隊的指揮官一職，是個與魁梧外表不相符，心眼狹小的男人。很懂得迎合王的喜好，善於奉承吹噓。只要葛朗的意見是什麼，他就不會有二話。
　　
　　貝傑瑞．沃拿擔任策林軍部指揮及龍裔參謀總長，算是伊瑪拜茲家族內少見的咒系強者。為人沉默寡言，擅攻心計。頭戴白色鑲上策林紋飾的高兜帽，手持白簾法杖，一撮亮金色的瀏海順著帽沿滑出，他的眉心到顴骨間刺著特殊的紋身。若方才出言制止自己的是他，馬爾斯就絕對不敢大搖大擺地坐上椅子。
　　
　　其餘連說話權利都沒有的臣子皆不入馬爾斯的眼中。
　　
　　策林的領主生得一張老態龍鍾的臉，但他卻不願意改變外形，因為他認為皺紋是智慧的象徵。葛朗右拳托腮，左手端著酒杯，頭上的黑色龍犄角在燈光照耀下反射光芒。
　　
　　「陛下恕罪。」伯廉哭喪著臉跪地求饒。
　　
　　葛朗表情不變，卻擰碎酒杯，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得到王的怒氣。「再發生一次同樣的事，你要我提著頭去見漢薩大人及亞基拉爾大人嗎？」他輕甩左手，玻璃碎片和酒灑落一地。「如果把你的賤命獻給亞基拉爾大人，能不能讓他消氣呢？」
　　
　　馬爾斯笑著直搖頭，那個樣子就好像是葛朗在講笑話給他聽。
　　
　　「父皇。」丹布林頓王子起身致意。「請再給伯廉先生一次機會好嗎？惡疾龍人的事件稍晚我一定會給眾人一個交代。」
　　
　　「多久？五天？十天？你們家族長第十四天後會來驗收，你來得及嗎？」馬爾斯酸酸地說。
　　
　　丹布林頓王子漲紅了臉。「這是策林的國事，與你何干？」
　　
　　「當初全是這個混蛋。」馬爾斯起身，手指著伯廉。「全是他個人獨斷獨行搞出來的，今天策林弄得狼狽他要負全部責任。」
　　
　　伯廉叫道：「你僅是因為我們沒按照你的建議下去設計，所以才心生不滿的報復，你這個私心大於一切的人。」
　　
　　葛朗擺正身子，接著用力在椅把上一拍。「現在是小孩子的爭執時間嗎？」
　　
　　爭吵聲戛然而止，但場面依然僵硬。
　　
　　「查洛士，你可以進來了。」葛朗一聲令下，古鐘塔學者曳步前進，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之中來到大殿中央與伯廉並肩而站。雖然是回應王的要求，但這名面頰消瘦、帶著促狹笑容的青年給人一種賊兮兮的感覺。最叫人驚訝的莫過於伯廉本人，因為查洛士正是他唯一的獨生子。
　　
　　「我交代的事項你辦得如何？」
　　
　　「敬愛的王。」查洛士禮貌地回道：「資料均已備分，損毀的器材都在修復當中，請陛下勿憂，我們古鐘塔隨時聽候您的差遣。」
　　
　　「很好，今後你就取代你父親的職位，管理古鐘塔公司。」
　　
　　「這、這怎麼行？」伯廉絕對反對葛朗擅自安排這種職務的調動，他沒辦法接受，畢竟公司是他一個人辛苦開創，不是屬於王的。可惜，目前的他沒有勇氣提出抗辯。
　　
　　「伯廉先生，從今天起你不但要停職，還得接受司法調查。」葛朗表示。
　　
　　「不，請相信我，這次的事件純屬意外。」伯廉哀求道。
　　
　　「意外與否調查後自然水落石出。」葛朗指示：「你可以先回去了，等到結果出來後會有更進一步的裁罰。查洛士，你的工作繁忙，你也先離開。」
　　
　　此時，蘇利根站了出來。「陛下，道漢家有事，請允許臣先行退朝。」
　　
　　「准。」
　　
　　丹布林頓王子與奧利歐王子齊口同聲：「父皇，我們……」
　　
　　葛朗打斷他們的話：「你們能有什麼事？給我繼續待著。」
　　
　　伯廉和蘇利根先後離開，葛朗馬上召見芬爾述及奈夫亞魯。
　　
　　「各位大人。」芬爾述快速的向王行禮後，隨即進入正題。「我們有個很重要的消息要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