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要了解現實的印度，就必須參透其歷史與文明發展的歷程。本文著重探討了印度教三大神之一毗濕奴的形像、來源和發展、圍繞他展開的化身故事、形成的各種玄理、對他的贊頌，以及他眾多名號的含義。從微觀入手闡釋印度教的發展是本文的獨到之處與鮮明特點。
毗濕奴(Visnu)和濕婆、梵天並稱為印度教三大神，但在地位上可以同他相比的，只有濕婆。若論信徒之眾和奉祀之隆，則毗濕奴似乎更在濕婆之上①。在聖城提魯帕提和普裡有些著名的印度教毗濕奴派寺廟，那裡僅靠本寺收入生活的婆羅門就有上千之數。南印度提魯帕提的寺廟吸引著全印各地的朝聖信徒。他們攜帶供品，諸如食物、衣料、黃金、白銀、母牛、馬匹、上好紡織品等，紛至沓來，而寺內專管接待的上下人等，就有數千。12世紀建於奧裡薩邦普裡的扎格那特神廟更非前者可比，它的影響力甚至超出了毗濕奴派本身。每年頞沙荼月(跨公歷6-7月)白分第二日的「遊車節」吸引著成千上萬的各地教徒。載著神像的巨車高14米。它在沙地上巡行數日，往往要數百人戮力推挽。時有狂熱的信徒投身直徑兩米的車輪之下，以此捐棄肉身，求得解脫。從南印到北印瓦臘納西朝聖，或自北印去南印羅摩主廟(在科摩林角附近)參拜的印度教徒，大多沿海取道普里，以瞻禮寺中的毗濕奴-黑天大神。毗濕奴神所受的虔誠崇拜，由此可見。
信徒對於所奉神明虔誠崇拜的方式多種多樣，但無論採用何種方式，合掌頂禮也好，詠歌贊美也好，都不免道及神名，或揚聲稱頌，或喃喃默語。吁求神佑而呼喚神名，本屬宗教信徒的平常之舉，然而印度宗教，特別是古代，特別是大的宗教，如印度教和佛教，卻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即異常重視神名的意義，格外強調唱誦的功效。佛教經典曾以釋迦牟尼自身的口吻諭告大眾，說：「過去、未來、現在諸佛名字，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諸佛名者，是人現世安隱，遠離諸難及消滅諸罪......」「一切諸惡病，不及其身。」②而且，佛陀名號，不僅一心讀誦能積功德，就是聽到想到，也能享受福惠。諸種佛名，「若復有人，於其辰朝，發志誠心，或讀誦，或禮念，或憶持，或聽聞，獲得最上吉祥福德，所有一切煩惱及諸罪業，速得清淨，不受輪迴，當得解脫，乃至成佛。」③佛教如此，印度教更其誇張。有關說法我在拙文《濕婆和「讚辭之王」》中曾有引述。重視神名的另一表現，便是地位崇高的神明，尤其是各教派的主神，往往被冠以多重名號，而其數目之眾，則為世上任何別的宗教神主所遠不能及。佛典記載的佛陀名號，便有一百零八、一千、一千一百等說。在印度教典籍中，濕婆的名號，前述「讚辭之王」稱有一千零八個；而我們將要談到的毗濕奴，則號為一千。恭誦神名，固然是崇拜者誠心歸命的表現，而名號所指，卻不能同所禮神無干，否則便失去意義，更無所謂禮讚的效驗。事實上，崇拜者為其尊神所上的名號都是同他有關聯的。即以濕婆大神為例，他的千餘名號歷數了他的形象、特徵、品格、本質、才智、德行、功業、靈跡，乃至他的性情和習慣。每一名號後面，大都有著各自的含義和典故，涵蓋之廣，遍及大神的各個方面。可以不誇張地說，千餘名號的展開，就是有關該神所有傳說的百科全書，而「讚辭之王」乃是這樣一部百科全書的索引。在這個意義上，誦神名號實在是對於所敬神明做了全面的頌揚，其功其效，自不待言。
本文擬將毗濕奴的一千個名號轉梵為漢，並加必要的注釋，而其目的，則在為他日印度教的深入研究，提供一個或許有用的基礎。毗濕奴的一千個名號載於《摩訶婆羅多・教誡篇》。在譯介這些名號之前，似有必要對大神毗濕奴本身求一全面了解，兼及我們感興趣的其他讚頌方式，以期對他的一千名號能有更深的認識。
一、毗濕奴的形象
在印度教三大神中，梵天司創生，濕婆司毀滅，而毗濕奴則專司維持宇宙存續，保護一切存在，可以稱作護持之神。他膚色深藍，身著黃衣(或說金絲綢衣)，四面(或一面)四臂(或八臂)，足如蓮花，眼若蓮瓣，胸前長著代表吉祥的旋毛④。四面如盛開的蓮花，中間的表情平和，其餘三面則以神秘玄妙的樣子表現他的特質：知識、力量、高貴氣派、陽剛之美、才智和光彩。頸間佩戴寶石⑤項鏈，掛著黃金花環⑥。四手執法螺⑦、輪寶⑧、仙杖⑨、蓮花，亦攜一弓一劍⑩，常坐於蓮花之上。他的坐騎是人面鷹喙，高速飛行的金翅鳥。漢文佛典稱他「毗瑟怒」、「韋紐天」等，意譯「遍入天」、「遍淨天」。《大智度論》卷二稱「韋紐天 (秦言遍聞)四臂捉貝，持輪，騎金翅鳥」[11] ，所說正是毗濕奴。他的居所據說在北海或彌盧山的東峰之上，叫毗恭吒。毗恭吒周長25萬里，悉由黃金築成，構建房舍的則是各色寶石。五大蓮池中長滿紅色、白色和藍色的蓮花。坐在寶座上的毗濕奴如中天之日，光芒四射。侍坐一側的是他的妻子吉祥天女。她有時坐在毗濕奴的股間，有時立於蓮座之上，手持待放的蓮花，蓮子從她的手中不斷地流瀉出來。毗濕奴的另一形象是睡態的，晏臥在千頭蛇王濕舍的身上，漂浮於無邊的原初之海，[12]一朵蓮花自他的臍部生出，上坐四面梵天。此時舊宇宙已經毀滅，新宇宙尚待創生，在這個間歇時期，毗濕奴似乎無所事事。而吉祥天女，他的妻子，則侍坐身邊，為他按摩腳掌。
二、毗濕奴的來源和發展
1.《梨俱吠陀》中的毗濕奴
毗濕奴的身世可以上溯到吠陀時代。在《梨俱吠陀》中，毗濕奴已經受到歌頌，但是作為神，卻地位平平。有關他的頌詩在數量上遠不能和因陀羅、伐樓拿、阿耆尼、蘇摩等神相比。對他的讚美和吁求，相形之下，也不如對前面數位來得熱烈。他常常和其他神明一同提及，顯然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比如：
阿耆尼啊，請同你所有的朋友一起來這裡飲蘇摩汁吧！還有諸神，請一同來取供品。(1)請光臨我們的祭祀！你們信念真誠，尊奉純正之法。來飲蘇摩汁吧，用阿耆尼之舌[13]。(2)唱詩者[14]啊，請同其他的唱詩者[15]一起來飲蘇摩汁吧！慷慨者啊，也同那些清晨出遊者[16]，同眾神一起來！(3)可愛者啊，在臼中軋好的蘇摩汁已經倒進壇中，那是獻給因陀羅，獻給風神的。(4)風神啊，來吧！來參加這裡的盛宴，高興地享受供品。請暢飲蘇摩汁，並取用可口的食物。(5)因陀羅啊，還有風神，你們都有資格享用蘇摩汁。高興地接受它們吧，兩位清淨之神，請來取用它們！(6)攙著凝乳的蘇摩已經為因陀羅和風神準備好。就像眾流齊奔低地一樣，你們也朝它們奔去吧。(7)讓一切神、雙馬童和烏莎也一起來，阿耆尼啊，來像阿多利一樣享受那蘇摩汁。[17] (8)讓密多羅和伐樓拿兩位也一起來，還有蘇摩和毗濕奴。阿耆尼啊，讓他們跟阿多利一樣，同來享受那蘇摩汁。(9)讓阿提迭和婆藪神也一起來，還有風神和因陀羅。阿耆尼啊，讓他們跟阿多利一樣，同來享受那蘇摩汁。(10) [18]
毗濕奴和其他神明一同提及的例子還很多：
今天，我將薩毗多[19]請到你們的面前，還有那負責分配人間財寶的跋伽神[20]。雙馬童啊，那些擁有財富的英雄們天天想著同你們結交。我也願意來到這裡。(1)知道阿修羅[21]行將來到，我便以聖詩拜敬薩毗多神。望他聽到這拜敬之後，能夠向那分配人間無上財寶者[22]發出呼求。(2)普善[23]、跋伽或阿提底皆施恩而不求還報。他們的衣飾閃閃發光。因陀羅、毗濕奴、伐樓拿、密多羅、阿耆尼為我們帶來吉祥的日子。他們是奇跡的創造者。(3)無敵的薩毗多為我們提供保護，眾河流之神也將到來。作為祭祀儀式上的祭司[24]，我讚美了他們，那就讓我們財寶無數，成為財富之主吧！(4) [25]
在這些《梨俱吠陀》聖詩中，我們的確看不到後世毗濕奴所擁有的顯赫地位。不過，有些跡象還是值得注意。那就是，據我看，他和吠陀時代主神因陀羅的關係非同一般。不一般的關係至少表現在兩點上。其一，他們的名字多次並提；其二，他們不止一次協同行動。關於前者，可見如下詩節：
眾水中的印度河、諸摩錄多、雙馬童，以及慷慨的因陀羅、慷慨的毗濕奴啊，願你們同我們親密無間！ [26]
蘇摩啊，讓伐樓拿歡喜吧，讓密多羅歡喜吧。純淨的蘇摩汁啊，讓因陀羅和毗濕奴歡喜吧。有力者啊，讓諸摩錄多歡喜吧，讓眾神歡喜吧。蘇摩汁啊，讓偉大的因陀羅歡喜，讓他喜不自勝！ [27]
你這無與倫比的得勝者啊，你這蘇摩汁，請像河流一般注入羅篩，使自己變得更純淨。蘇摩啊，你這甜中最甜之物，乃是為因陀羅、毗濕奴和其他眾神准備的。[28]
因陀羅啊，請施予我們財富，以便雅利安人能夠有力量在戰場上蓋過敵人，就像上天覆蓋大地一樣。財富可以帶來成千的利得、可耕的良田、強壯的兒子，還能助人擊敗敵手。(1)正如將光線給予太陽一般，因陀羅啊，眾神也將全部天國的管理權永遠地給了你。奮勇者啊，你同毗濕奴互相聯合，殺滅了阿希[29]，那圍住天水的弗栗多。(2)[30]
因陀羅啊，毗濕奴！你們摧毀了商波羅[31]九十九座堅固的城池。你們成百次地打敗過阿修羅伐羅緊[32]手下上千個無敵英雄。[33]
如果毗濕奴和因陀羅的關係確實密切，或至少比較密切，那麼毗濕奴以後地位的遷升，也就有了更好的解釋。然而，無論如何，毗濕奴的地位不及因陀羅卻是明確的。表現在形式上，便常常是前者逢迎後者，稱頌後者，而不是相反：
「面對你[34]的金剛杵，即使是天國也會退縮，因為它的憤怒實在可怕。因陀羅是眾生的生命。他誅殺了窺伺於洞穴中的阿希。(9)威猛者啊，陀濕多[35]為你打造了千尖百刃的金剛杵。奮勇者啊，你願望強烈，敏於行事。憑借這些，你消滅了驕傲的阿希。(10)因陀羅啊，為了你，他[36]烹制了上百頭水牛。所有的摩錄多一致想讓你健壯。普善和毗濕奴為那誅弗栗多者傾倒了三池子足以醉人的蘇摩汁。 (11)」[37]「毗濕奴這高大的統治者讚美你。讚美你的還有密多羅和伐樓拿。眾摩錄多因為有你而興高采烈。」[38]在第八卷第12首聖詩中，有這樣的詩節：「靠著你的能量，毗濕奴跨出三步。這時，你那兩匹漂亮的棕紅馬也變得更加強而有力。」[39]頌揚者眼中孰輕孰重，這裡表現得很清楚。
作為吠陀神 之一，毗濕奴在《梨俱吠陀》中受到頌揚是正常的 。這種頌揚除見於散處各處的詩節外，在全部1028首聖詩中，還有一些是專門奉獻給毗濕奴的，如第一卷第154首、156首,第七卷第99首、100首等。下面我們將前兩首轉為漢文，看看他是如何受到讚頌的：
現在，我要宣說毗濕奴的英雄業績，他曾經度量了大地和天空。他支持無上之界[40]，跨步三次，所達之處，遙不可及。(1)毗濕奴由於他的英雄業績而受到讚美。他像猛獸一般，居於山間，四處周遊，令人畏懼。一切眾生，全都棲息在他三步量出的廣闊之地。(2)讓我們發自內心的讚頌去到毗濕奴的面前，那步履寬闊的公牛就住在眾山之間。他邁出三步，獨自量出了眾生共居之地，其地廣闊，伸向遠方。(3)他三步所取之地長存不滅，充滿甜香，使稱心滿意的眾生歡樂陶陶。他獨力支撐著三者———大地、上天和一切眾生。(4)讓我也到那可愛的地方去吧，那裡敬神的人們快樂地生活著。在毗濕奴的無上足跡之中，屬於跨大步者的甘泉有甜蜜[41]湧出。(5)我們願意到你的居所去，那裡的牛頑強敏捷，生有多角[42]。那步履寬闊的公牛無比莊嚴的足跡用強烈的光線照耀著我們這裡。(6)[43]
毗濕奴啊，你威名遠揚，燭照無際，無處不到。供你餐用的是攙奶油的食物。請對我們慈愛為懷，像密多羅一樣。就是智者也要稱頌你。奉獻供品者則向你殷勤致祭。(1)誰向那仁慈的，古老而又常新，常有妻子陪伴在側的毗濕奴表示崇拜，誰道出了那偉大者的高貴出身，必能在其儕輩間出人頭地。(2)讚頌者啊，你們生來就知道那宇宙秩序的古老本源，從而使他感到滿意。你們了解他的名字，並且加以宣說。毗濕奴啊，偉大者！那就讓我們享受你的仁慈之愛吧。(3)具有王者風範的伐樓拿和雙馬童都按他的意志行事，而他又是眾摩錄多的首領。毗濕奴有無上能力，能夠開啟光明。他和他的朋友一起打開牛欄。[44](4)毗濕奴是神聖的。他到因陀羅那裡去尋求友情，是從善走向更高的善。那仁愛者據有三界。他幫助雅利安人，並與行祭者共同分享聖法[45]。(5)[46]
還有一些聖詩，並不是專門獻給毗濕奴的，但卻充滿對於毗濕奴的禮讚。下面這一首便十分典型。它雖稱是同時奉獻給因陀羅和毗濕奴的，但內容卻幾乎完全是對於毗濕奴的頌揚。
向常思此道的大英雄[47]和毗濕奴讚美你們的蘇摩汁！諸位大神是不可侵犯的。他們由寶馬良駿負載著，立於高山之巔。(1)因陀羅啊，毗濕奴！你們是那樣地強而有力，飲蘇摩者要遠遠避開你們的鋒銳。它令人畏懼。引弓待發的射手迦哩舍奴[48]將利箭對準了我們世人，請遠遠離開吧。(2)它[49]增加他的陽剛之力，而他則帶領著父母[50]前來共享那流淌之物[51]。作為兒子，他使自己父親的大名置於次等地位[52]。位居第三的是那高高現於天光者。(3)我們讚美那體魄壯偉者的勇力，他是保護者，仁愛為懷，從不傷人。他以三大步跨過大地，為的是廣袤的自由空間，為的是生命。(4)常人看到那望光者[53]跨出兩步，都會驚悚不安。而他那第三步則根本無人靠近，連那長著雙翅的飛鳥也不敢[54](5)[55]
上面的頌詩至少向我們提示了兩點：一、盡管在梨俱吠陀時代毗濕奴還不是主要神，但已經受到了相當程度的崇拜。二、毗濕奴三步度量地、空、天的傳說故事已經產生，並廣為流傳。
2.其他吠陀本集的情況
除《梨俱吠陀》外，其他吠陀本集也都提到了毗濕奴，只是頻度不同。《娑摩吠陀》提到約20次，遠少於《梨俱吠陀》，且有的詩句與《梨俱吠陀》的完全相同。即使是內容略顯獨特的，仍往往帶有前面《梨俱吠陀》頌詩的那些特點。這從下面的例子中不難看到：
我們追隨在蘇摩王、伐樓拿和阿耆尼的後面，以及阿提迭、毗濕奴、蘇利耶和婆羅門毗訶波提[56]的後面。[57]
請偉大而又強壯者[58]享受那盛在陀利伽陀盧迦[59]中的麥乳，請同毗濕奴一起盡其所願地飲用那扎出的蘇摩汁吧。那偉大者因而狂喜，那闊步者[60]做出非凡的事功。神陪伴著神。真正的蘇摩汁液陪伴著真正的神明。[61]
毗濕奴跨越這整個世界，踏足三次。一切都聚集在他的塵埃之中。[62]
毗濕奴啊，當你說『我是屍必毗舍陀』時，你這名字是什麼意思呢？請不要對我們隱藏你的形象，雖然你在戰場上也會是另外的樣子。(1)屍必毗舍陀啊，你是高貴者。今天我將這供品奉獻給你，並且讚美你。我是知道諸般規矩的。作為弱者，我頌揚你這強大者。你的居所是遠在這塵世之外的[63]。(2)毗濕奴啊，我用口對你呼出『婆舍陀』！[64] 屍必毗舍陀啊，願你享用我的供品！願我詩歌中美好的頌詞使你高興。請你們永遠保護我們，給我們幸福。(3) [65]
這些頌詩同樣表現出毗濕奴和其他神明一同提及，將他和因陀羅並列，以及頌揚他三步跨越三界的功績等特徵。
(待續)
注
①「在當今印度最受崇敬的神明中，以多種形像出現的毗濕奴恐怕是擁有信徒最多的。對於他業績的描述，以及奉獻給他的讚頌，在後世印度教典籍中占有很大比例。」W.J.Wilkins,Hindu Mythology, Rupa & Co.,New Delhi,1994,p.125.
②《佛說佛名經》卷第一，載《大正藏》卷第十四，頁一一四上、頁一一七上。
③《佛一百八名讚》，載《大正藏》卷第三十二，頁第七五八中。
④Srivatsa，據稱係由牛犢頭部毛髮的螺旋形象而來。受印刷條件限制，所引原文均未標加符號。
⑤即眾神和阿修羅攪乳海所得寶石闍斯杜跋(Kaustubha) 。
⑥一說花環由鮮花或寶石做成，稱吠闍衍蒂Vaijayanti，意味著勝利。
⑦稱「五生螺號」 (Pancajanya)。五生(Pancaja)為一阿修羅名，他住在螺殼裡。黑天和他的長兄大力羅摩在梵行期學習結束時，正巧五生劫走了他們師父的兒子。師父要求他們幫他找回兒子，成功可免束修。他們來到河邊，在伐樓拿的幫助下殺死五生，救出孩子，螺殼亦歸黑天。此處黑天為毗濕奴的化身。
⑧輪寶名「妙見」(Sudarsana)或「妙見飛輪」(Sudarsanacakra)，又稱「金剛轂」(Vajranabha)，是火神阿耆尼贈給他的。《摩訶婆羅多・初篇》第二一六章，第21頌說：「火神給了黑天一個以雷石為心的飛輪和一個火寶。有了這兩件法寶，黑天也能很好地幫助火神了。」見《摩訶婆羅多———第一卷・初篇》，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北京，559頁。這裡黑天即毗濕奴。
⑨仙杖名「月光」(Kaumodaki)，為水神伐樓拿所贈。前引《初篇》同章第25頌說：「水神伐樓拿給了訶利一個名叫月光的大杵。這杵是消滅提迭們的好武器，能發出雷鳴般驚人的聲音。」見前引書同頁。這裡訶利即毗濕奴。另說Kaumodaki意為「愛大地者所有」，係由Kumodaka一字派生而來。Ku，「大地」；modaka，「喜愛」。Kumodaka意為「愛大地者」，指毗濕奴。仙杖既為毗濕奴所有，故得名Kaumodaki。
⑩分別名為「角制」(Sarnga)和「歡喜」 (Nandaka)。
[11]《大正藏》卷二十五，頁第七三上。此處貝即法螺。毗濕奴原文Visnu，通常認為來自動詞詞根√vis，意為「散布」、「充滿」、「遍及」。古代漢譯「遍入天」當即本此。「遍聞」亦同。此外，√vis亦有「勞作」義，故另有理論將毗濕奴之名解釋為「勞作者」，以表達他作為護持之神多勞辛苦的意思。
[12]蛇王濕舍(Sesa)故事很多。當他作為毗濕奴的臥榻時，又稱阿難陀(Ananta)意為「無限」、「無際」，與原初之海的無邊同一意味。
[13]阿耆尼是火神。阿耆尼之舌(agneh jihva)指騰起的火苗，這裡特指祭火。供品總是投入祭火，然後由神明享用的。換言之，他們享用祭品，用的是阿耆尼之舌。
[14]指火神阿耆尼。
[15]指唱詩頌神的婆羅門祭司。
[16]指那些光顧人間晨祭的神。
[17]阿多利(Atri)為印度古代最著名的吠陀聖詩作者之一，主要頌揚因陀羅、阿耆尼、雙馬童等神。在後來的印度教傳說中，阿多利是梵天的七位(或說九位、十位)「心生子」即大仙人之一
[18]Rig Veda Samhita,Ⅴ.51.1-10.published by Veda Pratishthana,New Delhi,1977,Vol.Ⅲ,pp.1714-1716。引文括號中數字為原文詩節的順序號，下同。為省篇幅，以下所引《梨俱吠陀》僅提章節數。
[19]原文Savitri，作為吠陀神，象徵著太陽的創生力，有時與太陽神蘇利耶等同視之。有說法認為他是升起之前和落下以後的太陽，而蘇利耶則是白晝可見的太陽。他有時也作為「眾生之主」受到崇拜。人們相信他能把他的信奉者從罪愆中救拔出來。
[20]跋伽(Bhaga)原義「分配」、「施與」，為吠陀時代的分施財富，主持戀愛婚姻之神，是神母阿提底的十二個兒子之一。跋伽有時又作為名號，用以稱呼若干神明，特別是薩毗多。但從上下文看，原文這裡提到的應是獨立的跋伽神。
[21]在《梨俱吠陀》的早期部分中，阿修羅並非惡神，像後來在印度教和佛教裡常見的那樣。這時他們還是正面意義的神。重要的吠陀神如因陀羅、阿耆尼和伐樓拿等，都曾被稱為阿修羅。這裡的阿修羅指薩毗多。
[22]指跋伽。
[23]普善在吠陀文獻中經常提到，但其特徵並不十分明確。Pusan之名源出於動詞pus(哺育)，故有「養育者」的意思。有梵書說，在生主創造出眾生以後，普善便來養育他們。作為吠陀神 ，他最早曾與太陽相聯繫，被目為世上萬物的監管者，並在道路上指引行旅，乃至在逝者去往來世的路上肩負導引之責。他也是能為人帶來富裕生活的神明。
[24]原文hotri，實際指祭祀儀式中四位主要祭官(ritvij)之一的勸請者，負責念誦《梨俱吠陀》聖詩，讚美眾神，乎請他們光臨祭儀。幫他工作的還有三個助手。
[25]Rig Veda Ⅴ.49.1-4.
[26]前引書Ⅷ.25.14。
[27]前引書Ⅸ.90.5。
[28]前引書Ⅸ.100.6。
[29]Ahi，蛇神名，有時也用來指稱阿耆尼或摩錄多，但更多的是像本頌一樣，用為乾旱之神弗栗多(Vritra)的名號。他曾圍住天水，致使世間大旱。因陀羅用金剛杵殺死他後，天水奔瀉，旱災解除，他也因而得名「誅弗栗多者」(Vritrahan或Vritrahantri)。此名號在《梨俱吠陀》已見使用，如Ⅷ.27.8;Ⅸ.89.7等。同樣地，弗栗多也被稱作「阻斷流水者弗栗多」(vritram nadivritam)。說見Ⅷ.12.26。因陀羅和弗栗多長期鬥爭的故事在後來的印度教典籍中經常提到，且有種種發揮。
[30]Rig Veda Ⅵ.20.1-2.
[31]原文Sambara，吠陀文獻中的惡神，達斯由(Dasyu)人的首領，雅利安人名王提婆達薩之敵。達斯由人據稱不事獻祭，風俗怪異，蔑視神靈，形容醜陋，實即雅利安人入侵印度時，已經定居於西北地區的土著，也即印度河流域文明的創造者。《梨俱吠陀》和《阿闥婆吠陀》等雖視之為蠻人，但也有若干地方承認了他們的財富和文化。實際上，當雅利安人只能數到千時，他們已經為一長串大數確定了單位名稱。據說商波羅擁有百座城池，固若金湯，但最後還是被因陀羅一一擊破。為抵御雅利安人的進攻，他曾決堤使河水改道，或築壩使之斷流。吠陀文獻稱他乾旱之魔，甚至將他與弗栗多等同視之，不知是否與此有關。有吠陀研究者認為商波羅實有其人。
[32]原文Varcin，亦為吠陀文獻中的惡神，常與商波羅同時出現，唯提及次數較後者為少。除了稱他阿修羅外，還曾稱他為達薩(意思與達斯由相近)。有人認為他同弗栗吉凡陀族(Vricivant)有關系。該族在《梨俱吠陀》中提到過一次(Ⅵ.27.5)，為因陀羅所敗。伐羅緊和他所有的兒子及追隨者都是被因陀羅殺死的(Ⅱ.14.6)。
[33]Rig Veda Ⅶ.99.5.
[34]因陀羅。
[35]Tvastri，印度古代傳說中的工巧神，眾神所用器物的制造者。他不但制造了因陀羅的金剛杵，甚至塑造了人和動物的身體形狀。他保護獻祭者，施與他們食品和財物。由於能夠賦予人生殖能力和後代，故亦常為希求子嗣者所求拜。
[36]指火神阿耆尼。
[37]Rig Veda Ⅵ.17.9-11。
[38]前引書Ⅷ.15.9。
[39]前引書Ⅷ.12.27。
[40]即天界，天神聚居之處。前面所說的大地和天空即三界中的地界和空界。
[41]指天神們飲用的蘇摩汁。
[42]可能指天空中眾多閃爍的繁星。
[43]Rig VedaⅠ.154.1-6.
[44]「他的朋友」當指因陀羅。末句的意思可能是劈開烏雲，使大雨降落。這裡是否喻指戰勝弗栗多，解除乾旱一事，不得而知。
[45]指祭祀所得的神恩。
[46]Rig VedaⅠ.156.1-5.
[47]指因陀羅。「常思此道」指他常想聽到頌詞。
[48]Krisanu，意為「挽弓者」，為一神射手，負責守護天國的蘇摩不被偷往人間。
[49]獻祭所用的供品，這裡指蘇摩汁。
[50]原文為「兩位母親」(matara)，有時可譯父母，實際指代天空和大地，或黑夜和清晨。這裡是前者。
[51]指作為供品的蘇摩汁。
[52]這裡的意思不太清楚。有看法認為，毗濕奴應是神、人共有的父親陀夭斯(Dyaus)之子，但是在祭祀中卻排位在陀夭斯的前面，故云。下面「高高現於天光者”(adhi rocane divah)指火神阿耆尼。
[53]原文Svardris，亦可譯「望日者」，指毗濕奴。此稱呼也可用於除了毗濕奴以外的神或人。
[54]毗濕奴第三步跨的是天界。這裡的意思似乎是，他前兩步所跨的地界和空界，人們能夠看到，而第三步所跨的天界卻是他們看不到的。
[55]Rig VedaⅠ.155.1-5.
[56]毗訶波提為眾神的祭祀，故稱他婆羅門。
[57]1.1.2.5.1.(總第91頌)，見Kauthuma Samhita of the Samaveda edited by Anshuman Pandey天城體網絡版(網址:http://www.ctan. org/tex2archive/language/devanagari/velthuis/doc/manual.pdf)，1998年，第6-7頁。
[58]指因陀羅。
[59]一種棕色的專門用來飲用蘇摩汁的杯子，總是三支一起用。
[60]指毗濕奴。
[61]1.5.2.3.1.(總第457頌)，前引書第30頁。它是一組贊頌因陀羅的聖詩的第1頌。
[62]1.3.1.3.9.(總第222頌)，前引書第15頁。這裡的「塵埃」指毗濕奴邁步騰踏而起的塵埃。
[63]指相對於地界和空界的天界。
[64] 原文vasat，為一呼語，在祭祀結束時由四祭官中的勸請者唱出，聞之行祭者便將敬神的供品投入祭火。
[65]4.8.1.4.1-3.(總第1625-27頌)，前引書第119頁。這一組詩共3頌，是對毗濕奴講的。
創作內容
毗濕奴及其一千名號（一） 作：葛維鈞
道教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