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獵,寒風寂。
是晨,雨幕稀疏,猶若掀不開的簾灑落湖面,攪得一攤清水紛亂不已。
噠噠蹄響,驚醒殘夜中酣睡的浮萍,在墜落的水珠下不堪重負,由得溪水浸潤,涼徹心扉,又不捨地探頭多吸口氣。
兩人騎馬,蓑衣斗笠。
許是雨滴頑皮,攀進了馬兒的眼,惹得牠躁動不安,稍停腳步。
「這雨,似要下到山窮時阿。」為首男子抬頭,只見天際一片灰濛,敲打在鼻尖,挺癢。
後頭那人看著被淋得狼狽,衣上滿是水滴。他策馬上前,凝望滿湖水霧。
「可像我倆相識時?」男子拉低帽沿,低笑一聲。
那人沉默半晌,方纔嘆氣,端正的臉龐上帶著幾分滄桑:「若當年不滅慶家,是否……還會有今日?」
男子躍下,濺起滿靴泥水。他闔眼深吸,新雨後的空氣異常乾淨,在透葉的水洗刷後自帶草香,和著些泥味,惹得一陣鼻酸,卻是顧左右而言他:「兒時總愛盯著後山的湖,也是如現在這般長滿浮萍──你的家又是如何?」
身旁,那人蹙眉思忖,只憶起滿眼金玉,凍人的寒,不禁訕然:「我不覺得那是個家。」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男子面帶尷尬,取下斗笠,大手一拍,水滴撲簌簌的落。
「你……悔嗎?」那人問。
「你下手時,悔過?」男子輕笑,語帶自嘲。
那人只有搖頭,提刀下馬,踱步緩行,卻是漸行漸遠,踏出三吋鞋印,許是濕泥軟黏,致他落腳沉重?
停步,他在臉上落下一筆決然。
沉寂無語,猶若隔山,良久,良久……直至雨聲漸稀,朝陽探首,二人再無理由。
「現在,我倆也有本經得念……」那人道。
男子沉寂的背影更顯蕭瑟,彷彿在頃刻間蒼老了十歲。
再度來臨的短暫沉默有如永恆,最終,天地間只聽得一聲幽然長嘆。
「就如我忘不了慶家,你也忘不掉被我毀去的半壁江山……」
唉──
「拔刀吧。」
嗯......看得出,這真是隨筆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