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othing in his life
Became him like the leaving it; he died
As one that had been studied in his death
To throw away the dearest thing he owed,
As 'twere a careless trifle. (I, iv, 7) /
他一生行事從來沒有像臨終那樣得體；他好像對於死這一件事是訓練有素的，把他最寶貴的東西竟視如草芥一般隨便拋棄了。
我愣了一下，直覺地迅速拔掉唇間的菸，妮可則笑著對我點點頭，似乎很滿意我錯愕的表情。我皺著眉，突然發覺自己太衝動了，或許是一種「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的心態在作祟、慫恿吧？也可能是放棄自己了，就選擇任人宰割，連路人隨口一句話也順從。反正都抽了就抽完吧。
張口把繡球花菸含回嘴裡，奇怪的草本味有點苦，又夾帶一點濕潤的香氣。
「怎麼會想抽繡球花的葉子？」我問妮可。
「不，我先問你，你怎麼會想抽陌生人給的大麻菸？」妮可挑一邊眉調皮地笑著反問。
「因為人生沒什麼意思，趁著衝動做些事，也不是壞處。我也沒什麼好失去的。」我感到頭部些昏眩，甚至疼痛，像是大腦在發燙腫脹，緊緊壓迫著腦殼。不，為什麼我要對陌生人透露這麼多？
「因為你失去你自己了，所以再失去或獲得什麼都無所謂了？」妮可正在說話蠕動的唇顏色閃動鮮亮，珊瑚紅色調具體化為某種紅針刺入瞳孔，眼眶似乎在顫抖。不，為什麼陌生人這麼了解我？
「也不是這麼說，我自我意識很強烈，所以時常活得很抽離，像是無謂的思想過多了，肉體這個容器因此過載，導致思想帶動行為的神經路線故障，所以說我『是因為失去自己而對一切感到無所謂』是錯誤的，我是擁有太多自己、太了解自己、太放大自己，導致對自己的世界異常敏感，而相對對外界不關心、不在乎，這種情況日益嚴重，導致對外界一切無感，甚至世界毀滅也無所謂。但，妮可，甜蜜年輕純真又性感的妮可，妳必須知道，當一隻魚在自己的缸裡待久了也會發瘋、寂寞的，我希望有人走進我的世界裡陪我，意味著那人必須放棄自己的世界和我以外的世界，和我困在同一個缸裡，妳必須知道，這一切精神上的痛苦是多麼讓人難以向任何人傾訴，我甚至不知為何要告訴妳，像是預計妳會在乎一個卑賤可悲的人神經質的思想……」
我停頓，吸了一口菸，感到口乾舌燥，內臟像在消失於透明又像在同時脹痛肥大。我清晰地感受到毛細孔噴散蒸騰的熱氣，而肌膚細胞又因森冷而瑟瑟緊縮。我接著說。
「不，這一切都不是重點，妳願不願意愛我？願不願意承擔我的寂寞和失落？願不願意揣測我的心思並取悅我？願不願意讓我愛妳無可自拔並使我痛苦？願不願意掏空我的全部，然後把妳整個交給我？我們一起變老一起變成屍體一起腐敗一起化為宇宙塵埃好不好？願不願意……妳願不願意？」我的視線開始渙散，像是我的眼珠在溶解消蝕，妮可的臉晃動而模糊，但她身上的所有顏色卻更加刺目，像是在脆弱地發光，斑斕地，如霓虹一般。我胃部一陣翻攪，感到作嘔，喉間像是被什麼掐著，視線開始發黑。
「你是壞掉的人，」妮可瞇起瞳孔無焦距的眼，面向我身後的遠處陰陰地笑，露出白皙小巧的貝齒，夢囈似地低喃「壞掉的人會變成有空殼的鬼。」
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視線已然全黑，暈眩著，四肢痠軟不聽使喚，全身失去重心，側身倒下，平躺於地。我想像自己是消氣地白氣球，在骯髒地柏油路上無力地降落。
接著我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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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6#du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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