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今晚，讓我們做個嬌憐看家妹的夢-淺談梓川楓《青春豬頭不會夢到兔女郎學姊》

　　之前談過了朋繪與雙葉。這次，我們來稍微聊聊咲太家中的妹妹，也就是那位可愛又認真的梓川楓。這個篇章同時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故事。那麼馬上開始吧。

　　咲太家中有位足不出戶的看家妹妹——「梓川楓」，要從頭說起，首先得回到兩年前，也就是咲太初三、妹妹初一的時候。當時妹妹原本的名字為「梓川花楓」，因為已讀訊息沒有及時回覆，而在網路上受到班上同學的霸凌與排擠。無法承受壓力的花楓，引發了青春期症候群，只要看到那些網路訊息，身上即會出現新的瘀青或傷痕，因而畏懼使用大部分的電子通訊產品。突然有一天失去記憶，被醫生診斷患有解離性障礙。

　　關於解離性障礙，所謂的自我，是將自己的感覺、意識、記憶等統合在一起，而要將解離很白話的說明，就是這些統合因為某種因素而分離、解開，造成自我認同的障礙。造成解離的因素很多，較為常見的就是經歷難以負荷的心裡創傷，而人們為了保護自己，將那些會讓自己受傷的記憶、意識、自我認同，從整個精神狀態分離出來。以花楓的例子來說，花楓難以負荷的心理創傷就是霸凌的經歷，而因為花楓的心理防衛，所以那些被霸凌的記憶與意識像是本能似的被抽離出來，所以花楓失憶了，也因為自我感消失，所以花楓的人格也因此分離，也因此花楓與楓的動作、習慣上才會有明顯的不同。我記得動畫12話集中討論28樓的巴友也有分享自己的經驗，大家也可以參考參考。不過大家也別把解離想得太可怕，事實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輕微的解離經驗，比如一個人很認真在做某件事情時，可能不會感覺到周遭聲音；或是一個人通宵沒睡，過勞導至自己的意識和身體感覺像是分開一樣。

　　即使醫生說家人的支持很重要，但是要實踐起來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誰也無法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以怎樣的距離來面對眼前這位熟悉的陌生人，以一位認真養育孩子的母親來說，無法接受女兒積累13年記憶就這樣消失的事實，因此不但無法再次相處，也出現嚴重心理疾病。而失去記憶的妹妹因為不是花楓卻又被他人以看待花楓的眼神看著，所以再次受到強烈的壓力導致青春期症候群的傷痕再次出現。咲太因為無法拯救妹妹揹負著罪惡感，也因為沒人願意相信青春期症候群，自己的胸口也莫名的出現傷痕。

　　霸凌，有的時候可能只是眼前短時間造成的現象，有的時候，其影響卻遠比我們想像要來得嚴重，整個霸凌過程，是一個複雜的人際互動狀態。在楓的故事中，那些霸凌花楓的霸凌者被其他人霸凌後而休學，學校也像以疑似消極的心態來讓事件平息。這樣的事件與處理做法，不管在日本或台灣都仍然持續存在。霸凌的複雜之處，就在每一個環節上都有可以造成影響，所以其解決方法，同樣也並非單一作業流程可以達成。

　　在翔子鼓勵後振作起來的他，將母親交給父親照顧，自己則是幫妹妹買了筆記本，並為妹妹取名為「梓川楓」，和楓搬至藤澤市居住。那個曾受到創傷壓力後為保護自己而失去記憶的妹妹，為了不讓身邊的人難過盡全力扮演著「花楓」的角色，卻依舊沒有被認可而持續承受著外在世界的壓力，直到被賦予名字的這一刻，她才終於作為「楓」存在，當時的楓哭得泣不成聲，是因為了解到不知為何來到這個世界的她，對世界一無所知的她，終於第一次得到認可，從眼前這位名為咲太的哥哥得到肯定，就像是人生被賦予了意義一樣，這無疑對楓來說是一個救贖，終於可以放下「花楓」的標籤做自己。此後妹妹便以「楓」的身份活著，以每天寫日記的方式累積屬於自己的記憶。

　　待在新家的楓，仍然害怕別人用花楓的眼神看自己，所以害怕外出。但是她也希望能在這個家成為一個好妹妹，並以成為哥哥真正的妹妹而努力。時常關心哥哥，每一天都努力地叫哥哥起床，因為只認可哥哥一人，所以平常很黏咲太，因為太喜歡哥哥了，有時甚至會鑽進他的被窩。自從看了哥哥打工存錢買了熊貓DVD後，開始喜歡熊貓，在家也時常穿著熊貓睡衣。無法上學的她，依舊在家裡學習，做好身為學生的本份。兩人生活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兩年。

　　在楓的日記裡有提到，自從豐濱和香姊姊來了以後，就開始偶爾會做夢，夢見小時候的自己和小時候的哥哥玩耍。楓會開始做夢的原因，或許從麻衣第一次來到咲太家中的那一刻，彷彿就已注定楓的未來。一直以來楓都是和咲太在新環境生活，因為咲太有所改變，所以與楓的相處方式也和過去與花楓的相處模式不同。但是在麻衣、雙葉、小翔子、和香陸續來到家中，並與楓建立了良好的相處方方式之後，楓內心的潛意識其實就已經漸漸發生改變，原本無法和外人相處的楓漸漸放下防衛感到安心，並且在和他人相處的過程中，感受到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不一定是不愉快的，並在夢中平穩地呈現出來。這代表著，當初花楓把自己封閉在內心深處的那道門，開始與外面那個掌控身體的楓一點一點地產生了聯繫。原本劃清人格的界線，開始模糊起來。

　　這時候的楓已經知道自己待不久了，她知道哥哥一直都很後悔，後悔沒能幫上花楓，她明白，哥哥為了楓付出了很多，一直都是一個人承擔，所以自己一直這樣待在家裡是不行的，哥哥也不一定能永遠陪在身邊，如果自己就這樣突然消失，哥哥一定會再次因為沒能幫上楓而感到後悔。因此楓制定了許多目標，制定了需要由哥哥來幫助自己實現夢想的目標。當然，懂事的楓知道不能對哥哥這麼講，否則哥哥一定會更擔心，所以楓當時對哥哥說了一直待在身邊哥哥一輩子都無法結婚的宣言，這也算是其中之一的事實，所以不算說謊對吧（笑）。

　　在執行目標時，和哥哥以外的人講電話、踏出家門口，這些對我們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對楓來說卻是一件充滿恐懼的困難之事。像楓這樣的孩子對任何事物都很敏感，尤其對於像門外這樣充滿未知的世界感到不安，必須要適應他人的視線，必須要適應外面的環境，必須要克服心中的恐懼，每一種外在的訊息都在刺激著楓的五官，其產生的壓力讓楓的青春期症候群反覆出現，導致身體再次出現瘀青。透過刻意練習，強迫讓身體去感受無法適應的環境，從而讓心裡慢慢接受。

　　需要再次強調的是，花楓與楓有著相似的青春期症候群，都是身體出現瘀青之類的傷痕，但是花楓的原因是因為被霸凌後害怕網路訊息而產生的壓力，而楓則是被他人以花楓看待自己的壓力所導致，這是兩者之間的差別。當初看到鴨志田作者對瘀青出現在不同人格的設計感到有趣，我自己感覺這就像是在對我們說，即使心裏忘掉了不愉快的事，即使失去記憶，但是身體卻忘不掉，彷彿像是痛苦被烙印在身上一樣。

　　可能有的人會有疑問，楓確實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但是為什麼在完成最後一個去學校的目標之後就會消失。較為直白的回答就是因為畢竟目標幾乎都達成了，雖然最後一個目標只是打了三角形，不過也算完成之類的。從經常做夢以後，楓就開始制定目標。在目標中，有著接電話，和哥哥一起出門、散步、坐電車、到海邊嬉戲、買布丁、去約會、去看熊貓，最後一項則是去學校。

　　當我們仔細看看目標，除了希望讓哥哥了解到自己幫助楓很多事情以外，更重要的是，楓的目標就像是與內心自我和解與對話的過程，當楓每完成一件事，人格的界線就漸趨模糊；當楓每達成一個目標，對外在環境的不安感降低，在內心深處的花楓意識就會出現反應，所以做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這樣的反應在看到「朋友」字條暈倒後更加頻繁，那種感覺並不好受，需要去觸碰一直以來沈重的壓力，需要持續面對自己可能不再是自己的那種感覺。而所有的目標都是為了實現最後一個去學校的前置作業，去學校是最困難的一件事，是花楓和楓都不願面對的事實。只要達成去學校這件事，那麼完成目標的願望就能實現。我想楓的心中是最明白的，明白去學校這件事是多麽有意義，只要完成去學校這個目標，心中的不安就能放下，當身體因為安心感到放鬆，也就不需要再以解離的方式保護花楓的心，去學校這件事就像是開啟封閉內心之門的鑰匙，拿到鑰匙之時，即是花楓歸來之時。

　　楓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存在對哥哥造成了很大的負擔，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楓的人格什麼時候會消失，也沒有人能肯定楓的人格消失後花楓的人格就能回的來。或許我們作為旁觀者以花楓的角度來想，楓本來就是個不正常的存在，當楓消失了，不就代表著解離性障礙消失，又有機會可以讓家庭感情回歸以往，對於花楓而言，楓的消失怎麼看都是一件好事呀，但為什麼咲太仍然這麼傷心？

　　咲太曾說過，楓與花楓對咲太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妹妹，想要偏袒某一方是不可能的，這並不是咲太能解決的事，如果有讓兩人同時幸福的手段，早就去嘗試了。但是兩者本身是無法兩立的，現實中沒有如此夢幻的方法。他也不會為此做任何心理準備，當楓不再是楓，這樣的情景悲傷到難以提前準備，連想像都無法做到。同理，要在花楓醒來感受喜悅的同時，並做好前項的心理準備也無法做到。能做到的，就只有坦率地接受結局。

　　花楓回來的那一刻，咲太保持僅剩的理智帶著花楓到醫院，接著逃出醫院，放任自己無法控制的感情大哭一場，兩年前的咲太，因無力幫助花楓而罪惡感纏身，兩年後的咲太，又因為認為無法拯救楓，而再次充滿罪惡感，再次感到無能為力。在咲太心中，兩個都是重要的妹妹，失去的楓不只是一個人格，而是一個名為妹妹的存在。咲太有多喜歡花楓，那麼就有多喜歡楓，對於花楓回來有多開心，對於楓的消失就有多難過。

　　翔子的再度出現，讓咲太再次得到救贖，這次救贖他的不僅是翔子的溫柔，而是那份充滿回憶、畫滿實現目標的日記本，這個日記本是咲太送給楓的第一個禮物，是咲太代表這個世界給予楓的溫柔，但這個日記本也是楓留給咲太的最後一份禮物，希望哥哥能自豪地說自己實現了楓的夢想。如同翔子所說，楓可是為了你而拼盡全力哦。

　　關於楓的後續，要說「楓」這個人格死去、消失其實是沒有那麼精確的，就像巴友說可能是人格之間透過某種聯繫合在一起，亦有可能人格沒有合在一起，只是存在於內心封閉深處，處於一種人們看不見但並非不存在的狀態，透過潛意識、既視感等方式讓主人格花楓感受得到楓的存在痕跡，詳細的都在小說第八卷裡，這裡就不多說了。也有可能楓才是主人格，卻因為小時候發生某種變故，導致未來長時間都是以花楓的人格主導，不是有種說法嘛，現實有時比虛構還要更加離奇。倘若花楓再度經歷類似創傷，那麼楓其實也是有機會帶著楓的記憶回來的，不過我想作者不會這樣寫的。

　　因為發生在花楓身上的殘酷經歷，咲太開始與青春期症候群結下不解之緣，並在動畫尾聲告了一個段落。青春豬頭系列是一個充滿溫柔的故事，如同翔子所說：「深知不被他人理解的咲太一定能比其他人要更加溫柔，並成為他人心中的支柱。所謂人生，就是為了變得溫柔而存在。」咲太從翔子的溫柔獲得救贖，感受到自己活著的意義，接受到這份溫柔的咲太向他人伸出溫柔的手，成為麻衣等人的支柱。

　　我自己是看過BD後才打心得的，雖然作畫沒有差很多，不過還是有明顯修正過，也推薦大家如果有BD的話也可以回味一下，反正劇場版來台的日子大概還要好長一段時間XD

　　分享一下當初看楓篇的心得好了，我自己是在開播前就看過小說的讀者，當初看完後其實感到有點錯愕，畢竟從一到四卷的故事來看，我一直以為故事是輕鬆歡樂的，稍微觸及一點校園家庭問題，然後帶到青春期孩子的成長之類的故事。而第五卷看到一半時就顛覆了我的想像，事實上故事遠比我想像要來得沈重，記得當時巴哈還沒什麼人討論這部作品，我當時還一度以為我是不是看錯了作品，更一度抱著第六卷會變好的心態繼續看下去，嘛最後的結果就是有段時間稍微有點懷疑人生似的（笑）。

　　當麻衣重回演藝圈獲得男友一枚，朋繪直視感情交到了真正的好友，雙葉感受著三人知心的幸福時光，和香與姊姊和好並繼續在演藝圈努力，而楓呢？楓卻是完成願望後消失。最後的結尾明明應該是好的卻充滿悲傷，明明充滿悲傷卻又帶著溫柔的祝福。關於花楓在第八卷的故事我同樣很喜歡，也是一個充滿溫暖的故事。我想這也是鴨志田作者在青春作品中展現的魅力，青春就是充滿如此矛盾，而我們都是在這樣的矛盾中生活過來。

　　啊哈哈，麻衣跟和香的故事可能暫時就不會寫啦（逃），麻衣是個普通卻又非常完美的女孩，感覺不管怎麼寫都無法表現出她的完美，舉例來說麻衣的完美其中一點就是體現在那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些小事卻又總是令人敬佩，所以就不寫啦哈。和香的話，雖然手足問題也是挺常見的，不過她是劇裡戲份最薄弱的女主角，更何況這薄弱的劇情中，又有一半是在豐富麻衣的角色，所以也很難寫...另外再過幾天，日本就要上映電影版啦，雖然沒辦法去日本看，但我自己還是挺期待的，光是預告片、訪談、生放送就看了好幾次。最後想分享的依然翔子那句話：「所謂人生，就是為了變得溫柔而存在。」

－《青春豬頭不會夢到兔女郎學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