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未來
真實、虛假、誠實、說謊...謊言不一定是假話,實話也不全是真實。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有個朋友,他的天能是能夠預測某件事物在一段時間後的型態,像是投出的紀念幣在落下時哪面朝上,眼前的美少女會跟誰結婚,新買的機車何時損毀等等,有著這種天能的他每次遇到我,都會進行一場簡單的遊戲-擲硬幣。
「我看到了,是正面!」
這次遇見我也不例外,馬上就開始了遊戲。
「你沒看到!反面。」
根據「薛丁格的貓」實驗,事物的狀態會在被觀察到的那一刻決定,也就是說預知未來型的天能擁有者所看見的未來一定會發生。
不過有種狀況例外。
「看來這次又是你贏了。」
看著反面朝上的紀念幣,我再次確認自己的天能有正常運作。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預到你,我的天能就會失靈。」
其實並不是他的天能失靈,而是因為我的天能,他說的實話從原本的真話變成不完全的假話罷了。
讓未來回歸到未被觀測的狀態,使「因為觀測而得到的結果」變成「被預測到的可能性」,這就是我的天能。
真是個沒什麼用的天能吶。
「吶,舞疤,問你一個問題。」
原本在床上享受著休假,結果來自朋友的訊息將我從家中拖了出來,帶到附近的咖啡廳。
「怎麼了?」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對吧?」
「不對。」
聽見我的回答,他的臉上露出看見心愛之人死在自己眼前般的失落。
「就是因為還未到來,才會被稱作未來。無法被確定的事要如何改變?」
我很清楚,這是謊言,未來並非無法被確定,不過他會這麼問我,大概是看見什麼不太好的東西,不然擲硬幣的步驟沒道理會被跳過。
保險起見,先啟動一次天能吧。
「這麼說也是...畢竟我擲硬幣都不一定會猜中了,謝謝啦。」
他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不過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出在擔心著什麼。
「所以,你看到了什麼?」
聽見我的提問,原本伸向桌面上飲料的手停住了。
「一定要說嗎?」
「你不說的話.....」
我刻意將尾音拉長好觀察他的表情,只見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且嚴肅,彷彿我接下來說的話會決定他的未來一般。
「......我會很好奇。」
不知道是沒聽到我的回答,還是在想事情,他就這麼繼續看著我。
我選擇無視他的眼神,將還剩半杯的飲料拿起,喝了一口。
「...就這樣?」
「就這樣。」
「那你幹嘛弄得那麼鄭重啊!真是的。」
似乎是因為我的發言,他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不過先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確切時間無法確定,場地似乎是一家咖啡廳。在我眼前,一名蒙面的男子持槍抵著你的太陽穴,將你當作人質面對我們。
接著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動,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什麼。不久警察趕到,奇怪的是他們雖然舉起麻醉槍,卻不是瞄準綁匪,而是朝向我們。
我看到的就這些了,因為感覺有點奇怪,再加上斷在這邊,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才會找你出來商量。」
「這樣啊...」
看來使用天能是用對了。
「要再看一次試試嗎?」我向他提議。
「未來嗎,有什麼用?」
「可能會有不同的結果,總之先試試吧,然後告訴我看到什麼。」
「是也可以啦。」
說完後,他將雙眼閉上,看來應該是正在使用天能窺探未來。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物,一樣的動...作......?」
「怎麼了?」
「整體還是一樣的,不過這次我看到你好像嘆了一口氣。」
雖然很細微,但未來確實有所改變的樣子。
「是嗎。」說著,我再次使用天能。
「現在呢?」
「前面還是一樣的......等一下!」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將執行到一半的天能中斷後向我全身由上而下掃視一遍。
「不會...吧......」
「怎麼了?」
「我在天能中看見的你,身上的衣服,跟你現在穿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最糟的情況下,這裡就是案發現場。
「此地不宜久留。」
「我同意。」
就在我們站起的同時,入口傳來許多玻璃製品落在地面碎裂的聲音。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位蒙著面的男子從入口附近向我眼前奔來,一把抓住想竄向旁邊的我,隨後將某個金屬質感的東西抵在我的太陽穴上。
「通通不許動!」男子向店內所有人喊到「要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導致一條生命被我拉去陪葬的話。」
沒想到還真是最糟的情況啊。
想到這裡,我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繼續賴在床上,不接受他的邀約了。但如果真的早知道,好像就一定避不了了,那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吧。
「政府需要你的能力,你無權拒絕,塔舞疤。」男子在我耳邊小聲的說。
原來他不是自言自語,而是在對我說悄悄話,只是我沒有回答,所以看起來像自言自語吧。
不過可以的話希望他的謊話能說得真一點,如果政府真的需要我的力量,那應該是要派禮車到我家門口邀請我才對,就算沒有禮車,至少也應該是幾名穿黑西裝的公務人員登門拜訪並拿出名片要求我跟他們同行才對,不應該大費周章引發騷動然後將人綁走。
「警察,不許動!」
如同他看見的,事發後沒多久警察便來了,而且雖然將男子圍在核心,看似將其包圍,但沒有一把麻醉槍是瞄準男子的。
接在窺視到的未來之後,他的預感同樣成真了。才剛站定位沒多久,警察們便朝無辜民眾開槍,一個個放倒。
不到兩分鐘,店內站著的就剩我、蒙面人和警察們了。
我沒記錯的話,子彈內的麻醉藥劑量是剛好使成年男子陷入沈睡的量,一般狀況下不會危急性命。
「你們真的是警察嗎?該不會是這傢伙的同夥假扮的吧。」
即便是收到店內警報系統的通知,也來得太快了。
「他們是貨真價實的警察,這點你大可放心。」一名原本趴在地面的女子爬了起來。
「因為是我安排要抓你的。」
「原因呢?」
「為了你的天能,順便將某個人解決。」
「我的天能?預知未來嗎?」
「別浪費力氣說謊了,從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一直觀察著你們。」
本來還以為調換身份的話可以蒙混過關,看來行不通。
「能直接改變未來,這種天能不常見啊,另外就是...」
女人一邊說,一邊向離她最近的警察走去。
「有可能破壞和平的傢伙,需要先解決掉才行。」
從警察手上接過槍枝後,走到朋友的身邊,將槍口對準腦袋,準備叩下扳機。
「等一下!不能殺他!」
聽見我的話,她將手指從扳機上移開,隨後看著我。
「原因呢?」
「如果他死了的話,我的天能就無法作用了。」
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破壞和平什麼的,不過我不想看到認識的人在眼前離去,自己卻什麼也沒做。
「真的嗎?」
從表情來看大概是不相信我吧,這也難怪,畢竟幾分鐘前就有先例了。
「我的天能有鎖定目標,不是那個人預知的未來,我是無法該變的。」
這當然是謊言,我只是還沒對別人看見的未來使用過天能罷了。
「既然這樣,留你也沒用了。」她將槍口朝向我。
「目標是可以改變的,不過要先等他醒來才能執行。」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啊,真有指定目標的話我怎麼會用在他身上啊,要是不小心他先一步離開的話我不就成為沒有天能的麻瓜了嗎。
不過俗話說的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只要我不說,除非妳能讀心,否則這謊是不會被拆穿的。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趕緊把那什麼目標給解除了,然後跟我聯絡。順帶一提,我的耐心不夠多,所以動作最好快點。」
她將槍支交還,接著在警衛的包圍下緩步走向店外。
「就算妳要我聯絡,可阿姨妳誰啊?」
「差點忘了這茬。」
女子的腳步在門口停下,轉身面向我,隨後從正臉撕下一層皮膚。
「我是兔下庚,這名字你應該有聽過。還有要叫我姐姐,我可沒老到那種程度,你這小鬼。」
帶著另一張約莫三十多歲的臉龐,自稱兔下庚的女人離開咖啡廳。
「所以,我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恩。」
幾分鐘後,人們紛紛在座位上轉醒,這些都是那位蒙面男子一個人的功勞。不論是移動桌子、清理地板、攙扶昏迷者還是刪除攝影機錄像,都僅憑他一人就完成了。
那群警察至少留一兩個下來幫忙吧。
「對了,我告訴你一件事。」
「怎麼了?」
「『有種不好的預感』其實並不全是真話,因為我之前看過自己未來女友的樣子。」
「讓我猜猜,你是看到了抱枕還是手辦呢...」
「我有那麼慘嗎?而且那重點不是這個吧。」
「所以你是想說其實你知道自己會沒事對吧?」
「是的,說謊騙了你,抱歉吶。」
「沒事,這沒什麼。」
這點謊言,沒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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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已過去,未來還未來」是我之前在某個網路的節目上聽到的一句話,
「薛丁格的貓」實驗中,結果是在被觀察的那一刻才被決定的,那究竟被看見的未來有沒有改變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