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雨潔，自從高中離家後就沒回過家了，在外頭我交了個男朋友，並且與他生了個女兒叫做張采欣所以對母親的印象很淺，畢竟多年沒什麼交流了。
藉著時間的推移，采欣慢慢的進入小學的階段，有天她回家時愁眉苦臉的，我見她有心事便試著問她。
「怎麼啦？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媽媽說喔。」
只見采欣淚水開始從眼角滑落，哭哭啼啼的說著：「同學都說他們有阿公、阿嬤陪他們玩，媽媽我也有阿公阿嬤嗎？」
我的父親在我有記憶以來就過世了，一直是媽媽拉拔我們兩姊妹長大，高中一氣之下離開了那個家便再沒有回去了。
原本想說這幾天該回去看看年邁的老母親，但是工作一件件席捲而來，我也忙到無法抽身，這件事情就因此作罷。
時光匆匆、光陰似箭，不知隔了多少年，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老姐，你從高中離開家後就再也沒回家看過媽一眼，你這幾天不回來看媽的話以後也別想再看到了。」嘟……嘟嘟，說完一連串的話以後，她生氣的掛上了電話。
什麼嘛！對自己的親姐姐這麼沒禮貌，我這麼辛苦賺錢還不是想讓媽過好一點的生活？難道我這樣還不叫孝順嗎？她這種畢業後就一直待在家啃老的到底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愈想愈氣，但是剛剛聽她那憤怒中帶點無奈的語氣，我開始想念起將我們一手帶大的母親，便隨便塞個理由跟公司請假，拉著采欣充忙的就往屋外跑。
「幹嘛啦？又要去哪裡？我今天有排課欸。」采欣的語氣中充滿著不屑，而我淡淡的說聲：「去看阿嬤。」
她看著我急促的樣子，反而是憤怒的甩開我的手說：「要看自己去看啦，我很忙。」
在她轉頭離開時，我隱約聽到一句：「煩死了。」
這張采欣真的愈來愈不像話，我顧不了采欣踩著油門就一路往媽媽家開去了，門口依然是那母親坐在門口望著遠方，只是原本黑色的秀髮變成了蒼老的白髮。
她看著遠方反而若有所思的樣子。
「媽，好久不見。」我下車後，默默的走到她老人家面前，只見媽看了我一眼說：「雨萱啊，你不是去打工了嗎？」
我乾笑著說：「媽，是我啦，我是雨潔啦，雨萱是我妹。」
母親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說：「我有其他女兒嗎？」
好啊，這老傢伙跟我賭氣是吧？不認我這個女兒是不是？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我特地請假回來看你這老傢伙欸。
「媽，她就是我常常跟你說的姐姐啊，她的確是你的女兒。」雨潔從門簾後走出來說。
「阿，你是？」母親一臉茫然的看著雨潔，雨潔則是微笑的說：「我是你的女兒，王雨潔啊。」
她說完後母親滿意的點點頭：「啊，雨潔你回來了啊，媽媽給你燉隻雞。」說完後她離開了椅子，一跛一跛的走向廚房，那一瞬間我聞到了一股惡臭味。
天啊！！？媽竟然沿路尿尿？
我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看著她，而雨潔看了我一眼後嘆了一口氣，拿起拖把將媽的尿拖掉。
她將我拉到隔壁房間，告訴我媽已經得了老人癡呆的事情，並且現在生活自理不方便，她現在需要出國幾天，如果我還有良心的話就負責照顧她這幾天。
這幾年，我沒有回來看過媽，也沒有照顧過她，在滿滿罪惡感之下我答應了，而妹妹看了我一眼便提著行李離開前還特別囑咐我：「要好好照顧她喔。」
「摁。」我小聲的回答著。
妹妹走後，母親坐在客廳，動不動就會亂尿尿，前幾次我都幫她拖掉了，但是漸漸的我感覺到厭倦，我開始教她怎麼把自己的尿拖掉，但是她始終學不會。
幫她買紙尿布，又會說什麼濕濕黏黏得不舒服，過了兩天我終於受不了了，幫她請了看護，可是她又會說看護要害她，對她又罵又打的，讓看護受不了自己走人。
就連過馬路也要人攙扶。
「卡ㄍㄧㄥˋ餒啦。」幾次下我的語氣漸漸顯得不耐煩。
終於，在一次的晚餐中，媽媽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形成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
我把碗丟到地上形成一片片的碎片，辱罵著年邁的母親：「你到底是怎樣？教也教不會，為什麼不趕快去死一死啊！！！！？」憤怒控制住我的嘴巴，我漸漸的變得口無遮攔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雨萱……嗚嗚嗚嗚……是媽不好……嗚嗚嗚嗚……媽媽不該活著。」只見母親坐在座位上抽泣著，哭得像個小嬰兒一樣。
聽到她不斷叫我雨萱，我真的是差點氣得把筷子折斷，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冷血的人，看她哭成這樣我心馬上軟了下來：「算了啦，好好吃就好。」
「姐，你回家吧。」妹妹再次打電話給我。
「啊，你要回來了喔？」
「我一直都沒有離開，我原本想說你會好好照顧媽，但我的顧忌是對的。」
「你根本不配照顧媽。」電話中妹妹語氣聽起來相當激動。
「喂，你講話也給我尊重一點，這幾天我幫媽把屎把尿的，照顧的妥妥當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我希望你馬上回家，現在。」嘟─嘟─嘟─嘟……
什麼嘛，以為我很想照顧著個老害啊？我愈想愈氣便直接開車回家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回過家，幾年後母親過世了，替父母上香是身為子女的最後義務。
「請往生者子女上來獻香。」
那一剎那我清楚聽到妹妹小聲的說著：「你根本沒資格為媽上香。」
但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一炷香，我知道妹妹很恨我，所以對她的話不是特別在意，這幾年我都固定寄了好幾萬回家，我犧牲了自己精神跟時間，才爬到這麼上位，高學歷、高薪水不就是孝順的證明嗎？
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鬼到底懂什麼叫孝順？
中午的吃飯時間，我默默的走到靈堂的隔壁睡個午覺。
夢中，有個女人正溫柔的帶著兩個孩子過馬路、溫柔的教導她們吃飯、溫柔的幫她們清理隨地大小便、溫柔的教導著。
「乖，雨潔不要哭，媽媽在這裡。」
醒來後的我早已淚流滿面：「媽……我愛你……」
我流著淚默默的走到了她老人家的棺木前，放聲大哭著：「媽！我愛你！」
旁邊的親戚將我拉開說：「雨潔，你這樣子你媽會捨不得離開的。」
儘管身旁的人阻擾我，我依然抱著她的棺木大哭著。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離開家裡……我會……真正的……孝順妳
「媽……」
「我愛你……」當我的淚水充滿著我雙眼的那一剎那，看到母親的遺照，彷彿露出了一抹微笑。
ｅｎｄ
你們是否還沒對過自己的父母說過我愛你呢？
是否
還來得及呢？
創作內容
母親遲來的愛
長篇小說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