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武者傳奇─回憶篇】01 往昔的幸福；與摯愛的相遇

4-1久遠的回憶

與一生摯愛的相遇；昔日的幸福

幸運，是神對凡人的賜福還是詛咒？

倍受上天眷顧，有著無比的幸運，是好還是壞？

我，莫雷斯‧阿爾洛法曾經被稱為最幸運的男人…

直到那一天…宣示著幸運到頭的日子…

　　我手裡拿著我曾經給予愛人的定情物，一條銀製手鍊，一塊細長的銀鈑刻了一段字：莫雷斯與瑟莉薇亞白頭到老。

　　「瑟莉薇亞…」

　　這個名字，所帶給我的種種回憶，成為讓我能夠走到今天的動力。

　　在洗去身上的髒汙後，我握著這條意義深重的手鍊進入夢鄉，在夢中我再次遇見那個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倩影……

　　有如琥珀一般卻又帶點火紅般光彩奪目的波浪秀髮；有如春天的草原般的迷人眼睛，有著那雙眼的一顰一笑都讓男人們神魂顛倒，而那雙眼中只映照出我的身影。

　　「莫雷斯，能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當我將那纖細又柔軟的身軀抱進我懷裡，我們是如此的親密，除了溫暖的體溫外，在陽光下顯得白皙透亮的肌膚染上了些紅暈，有如鵝蛋般的臉龐上小巧的鼻子呼出一陣陣的鼻息，小巧的嘴唇對著我說出甜蜜的話語，聲音有如小巧的銀鈴般悅耳。

　　「我也一樣喔，瑟莉薇亞，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直到永遠。」

　　「一起白頭到老，直到我倆人生的盡頭。」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在那棵千年神木下的誓約之吻，那是我們的定情之吻，當時我一直認為幸福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最初遇見她的時候是在十歲那年的神殿聚會中，所謂的神殿是位在我生長的村莊東北邊的巨大石造建築，這個建築物歷史十分悠久，據說從現在為首的兩大家族，主導農業的菲爾托斯家族與掌握畜牧業和商業買賣的米爾菲歐雷家族這兩個家族以及底下各家族五百年前的祖先那代就建造出的建築，當時祖先們會建造神殿是因為有位信奉大地女神蓋婭的苦行僧途經現在的村莊─科羅特村的所在位置時，用大地女神的神蹟幫助了在拓荒時陷入困境的祖先們，祖先們為了感謝大地女神所賜與的恩澤聚集眾人之力所造出來的神殿，從神殿蓋好的那刻起，在每個季節交替之際，全村人都會聚集在這座神聖莊嚴的神殿。

　　這神殿分成四大部分：主殿、側殿、小堂、神官宿舍，主殿是主要的聚會地點，每季一次的豐穰祈願跟村莊的婚禮都在這裡舉辦，而大地女神蓋婭的雕像跟水盆也在此處，主殿也是神殿中最大的主建築，內部空間足以容納全村所有能夠自己行走的人，順便一提村莊裡共有三百多人；而位在主殿右側的側殿則是供奉大地女神蓋婭的姊妹神：森林女神芙蕾雅，森林女神芙蕾雅的主殿在修斯森林的深處，在每次的豐穰祈願中，在村莊中對女神有所求的人會動身前往修斯森林中的森林神殿裡取回【森林聖泉】，獵人們也會來此祈求能夠有個豐碩的收獲；位在主殿左側的小堂則是我們這些孩子們學習基礎知識的地方，因為村莊周遭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即使是離村莊最近的帕米爾城也要整整兩天的路程，所以生活在村莊的人多少都會遇到野獸跟魔物的襲擊，為此必須要學習保護自己的方法，負責教授知識的人通常是村莊花錢請來的冒險者們，冒險者們所傳授的知識能吸收多少算多少，這攸關著自己是否可以順利活到成年禮；最後則是主殿正後方的神官宿舍，這裡是神官們居住的地方，村莊會定期送食物給居住在神殿的神官們，當然不收取任何回報，神官就是神的代言人，身為凡人的我們當然懷抱著敬意奉獻自己的部分收成。

　　主殿內的空間非常寬敞，店內沒有多餘的擺設，除了大地女神蓋婭的雕像與在正前方的水盆外，就只有兩側牆邊的幾支火炬以及四個角落的大石柱上的火把來照明而已，而天花板中有個大洞，外頭的陽光透過這個洞照耀著大地女神蓋婭的雕像和水盆，女神的外觀是一位頭戴桂冠、穿著一襲樸素的白色無袖長袍凸顯出修長且勻稱的身材，一頭帶著小波浪的及腰長髮束成麻花辮垂在豐滿的胸前，右手挽著裝著一束小麥、兩串葡萄、碩大的水蜜桃跟蘋果各三顆和一小堆櫻桃的籃筐，左手自然的垂下，眼睛微睜著看著地面的成熟女性雕像，村莊裡的人們以兩大家族的人為首，依序跪在立著雕像跟水盆的高台前，為首的兩大家族的成員自然在最前面，接著依家族關係的親近程度來依序往後排，而我的阿爾洛法家族排在中間，最後則是獵人跟鐵匠家族，這個順序據說是從祖先那代定下來的，參加豐穰祈願的人們身上都穿著平常工作時穿的布衣，在場的所有人都虔誠的跪在雕像前雙手輕握低頭祈禱。

　　在安靜的殿堂中，只有老神官的聲音迴盪著：「有如慈母般給予豐收恩澤的大地之母蓋婭啊，請繼續保佑我們科羅特村往後還能繼續風調雨順，莊稼都能夠順利生長成熟，也保佑村民們都可以健康平安溫飽。」

　　「願女神蓋婭的恩澤沐浴我身。」老祭司說完這句話後，全村人也同聲響應：

　　「「願女神蓋婭的恩澤沐浴我身。」」全村人的聲音迴盪在寬敞的殿堂中，全村人同時將身體後仰、張開雙手，上臂靠著身體、手心朝上仰望著女神蓋婭雕像的面容，我也跟著大人們做同樣的動作。

　　雖然這樣的姿勢讓我的膝蓋感到疼痛，但在場的人都沒有為此哀嚎，所以我也只能忍住疼痛，直到迴盪在殿堂中的聲音完全平息為止。

　　當迴盪在殿堂中的聲音停止後，老祭司轉身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現在開始敬拜儀式，請送上敬神珍餚。」

　　老神官的話音剛落，在我們身後的主殿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個十分雄壯低沉的聲音響徹殿堂中：「好的，代表科羅特村的虔誠信徒漢尼爾‧米爾菲歐雷和犬子海里爾頓‧米爾菲歐雷，現在兩人在此送上敬神珍餚與森林聖泉。」

　　當這股雄厚低沉的嗓音迴盪在大廳內時，全村人都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說話者是一名年約四十幾歲的男子，身穿粗布製的上衣跟吊帶褲，光禿禿的頭頂上有著稀疏的棕色毛髮，鼻下的八字鬍，炯炯有神的棕色瞳孔透出銳利的目光，粗曠的臉龐滿是風霜，他是除了現任村長的菲爾托斯家族以外第二個有著相同份量的米爾菲歐雷家族的當家，村裡的絕大多數人都很敬重歷代當家都擔任村長的菲爾托斯家族和以畜牧業起家的米爾菲歐雷家族，這兩個家族據說從距今五百年前來到此地的祖先那代開始就是世交，村裡大部分人的祖先都是跟隨這兩個家族的祖先一起來到此地拓荒，代代相傳下來，兩大家族歷代當家所說的話份量自然不容小覷，父母時常告誡我們這些小孩千萬別惹怒身為村長的理查狄恩叔叔和漢尼爾叔叔，否則會大禍臨頭，所以村裡大多數的孩子包含我在內都對這兩人敬而遠之，好在村長叔叔對村裡的孩子們還算和藹可親，不曾看過村長大發雷霆的樣子。

　　但漢尼爾叔叔對小孩子的態度就不是這樣了，如果被他發現有小孩只顧著玩樂不去幫忙家裡的工作的話，那位只顧著玩的小孩就會被抓起來倒吊在樹上，就算小孩的父母聽到小孩哭聲前來求情也不放下來，直到小孩願意回去工作才放下來，他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是「不工作就沒飯吃！」，哪怕是比我年紀大上許多的人也很怕他，曾有一位年輕人被他一拳揍倒在地，暈了一天才在床上醒來，由於他對於偷懶的人都無法忍受，所以村裡的人哪怕只是休息一下，一看到他從遠處走來也會馬上回去工作，村裡的人沒事的時候都會離他遠遠的，而且米爾菲歐雷家族鮮少來到神殿參拜，更別說全家族成員都到場還親自拿著敬神珍餚跟森林聖泉，所以村裡的人全都望著站在神殿入口的父子兩人，父子倆在眾人的目光下拿著裝滿農產的籃筐跟裝滿聖泉的瓦罐。

　　我看著漢尼爾叔叔跟海里爾頓手中拿著的籃筐跟瓦罐，籃框裡的農產都是從個別種植該作物的農人手中收集而來的，雖然村裡每次進行禮拜也都會收集這些農作物，但這次由米爾菲歐雷家族主導的敬神珍餚收集可把全村人都搞到人仰馬翻，每位農夫都在自己的待收成作物中尋找最飽滿、最漂亮的作物，連小孩們也去田裡幫忙找，將收割好的作物交給米爾菲歐雷家族的人然後再篩選過並放進籃筐裡，因為米爾菲歐雷家族對待這件事的態度讓全村人都滿頭問號，漢尼爾叔叔還派海里爾頓去位在村莊附近的修斯森林裡的森林女神神殿裡取聖泉回來，修斯森林因為有魔物棲息的關係，村民們很少獨自前往那裡，只有身手不錯的獵戶跟冒險者們會在森林外圍打獵跟剿滅侵擾村莊的魔物，但都沒有進入森林內部，雖然海里爾頓哥哥的力氣其大無比，還有村民親眼見過他一拳打死身型比他高大許多的熊，不過能在魔物環伺的修斯森林中活著帶出聖泉回來也很厲害了，他算是第一位在沒有冒險者陪同的情況下進入修斯森林後還能活著離開的人。

　　順便一提，漢尼爾叔叔共有七個兒子，除了站在他身邊的長子海里爾頓外，還有老二里奧、老三米凱爾、老四奧托、老五格雷特、老六漢克雷、老么漢森薩澤，村裡的人都叫他們米爾菲歐雷家的七兄弟，年紀最大的海里爾頓哥哥今年已經二十四歲，被村裡的人們視為下任當家的繼承者，漢尼爾叔叔的妻子在生下漢森薩澤時產後血崩而死，因為這件事的關係，漢森薩澤一出生就失去母親，因此漢尼爾對漢森薩澤有著深深的愧疚，所以對漢森薩澤的態度跟他的六位兄長們完全不同，身為老么的漢森薩澤的待遇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的，這也讓包含我在內的其他孩子們對漢森薩澤都另眼相看。

　　當漢尼爾叔叔喊完這段話之後，雙手捧著裝滿農作物的籃筐緩慢的走向女神的雕像，海里爾頓也手持瓦罐跟在後面走，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這兩人，當父子倆人拿著敬神珍餚跟森林聖泉走到高台的階梯前，兩名穿著白袍的年輕姊姊隨即走下階梯，這兩位姊姊一開始只是默默的站在雕像的兩旁，當米爾菲歐雷家的父子倆走到階梯前才上前從米爾菲歐雷家的父子倆手中接下籃筐跟瓦罐，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女神雕像右手挽著的籃筐被拿了下來，換上漢尼爾拿來的籃筐，瓦罐裡裝的水被倒進水盆裡，當舊的籃筐跟瓦罐都被收走後，老神官看著父子兩人：「米爾菲歐雷家族的當家，漢尼爾，你所求何事？」

　　「蓋婭的忠實信徒懇求女神，我等意圖開展新的商品，在沐浴在女神恩澤下的這塊土地上擴大種植葡萄的面積來製成葡萄酒，請讓我等觀看來自未來的餘光。」

　　老神官聽完漢尼爾叔叔的祈求後，轉身跪在女神像面前低頭祈禱，過了一段時候後兩道光照耀著老神官跟水盆，老神官起身後看著漢尼爾：「漢尼爾先生，請上前觀看未來的餘光。」

　　漢尼爾叔叔起身走向水盆，低頭往水盆裡面看去，過了一段時間後抬起頭來，但不是恭敬的退回原來的位置，而是用難以言喻的表情望向自己家族所在的地方，海里爾頓哥哥看到父親的反應也跟著望過去，最後連米爾菲歐雷家族的人甚至全村人都跟著看向同個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跟我年齡相仿的漢森薩澤身上，而發現自己被所有人盯著看的漢森薩澤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直到漢尼爾的聲音將所有人的思緒拉回來。

　　「唉……如果這就是命運的話，也只能想辦法改變結果了。」

　　「什麼？」海里爾頓哥哥不解得看著自己的父親。

　　漢尼爾叔叔一語不發的回到原先的位置跪著，全村人也被他的怪異行為感到不可思議，紛紛開始交頭接耳，大廳內迴盪著低語聲，我四處張望著，卻看到村長臉色凝重地看著漢尼爾叔叔，然後那令我印象深刻的臉蛋映入我的眼中，在群眾的最前方有一位跪在村長旁邊的女孩，她身穿一件米白色的連身長裙，年紀也與我相仿，而她那小巧玲攏的臉蛋也在四處張望，琥珀般的波浪長髮綁成兩條小辮子，隨著她的頭不停地晃動，皮膚也白皙透亮，漂亮的眼眸有草原一般，令人目不轉睛，看了一會之後對方發現到我在看她後便別過頭去，把頭靠在跪在旁邊的村長叔叔身上，村長轉過頭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村長低下頭跟她說了幾句話後隨即站起來轉身對著群眾：

　　「各位請肅靜，現在敬拜儀式還在進行中，要閒聊等儀式結束後再說。」

　　當村長的聲音迴盪在大廳內時，低語聲很快就停了下來，等迴盪在大廳的聲音平息下來之後，老神官看著漢尼爾叔叔問道：「漢尼爾先生，你還有所求嗎？」

　　「已經沒有了，神官大人。」

　　「願蓋婭的指引之光能指引你走向所望之路。」

　　「願蓋婭的恩澤指引我等走向繁榮。」

　　老神官抬頭掃視全村人，說道：「蓋婭女神說，命運是無法被改變的，就如同世間所有動物與草木一樣，有生存就會有死亡，死亡是萬物的終點與開始，生與死都是必然，請謹記女神的教誨，敬拜儀式結束，散會。」

　　「「願蓋婭女神的恩澤沐浴我身。」」

　　全村人在說完這句話後，紛紛起身走向神殿大門，而我也跟著父母一起站起來，準備走向門口時，卻看到漢尼爾叔叔依舊跪在原地不動，直到海里爾頓跟里奧兄弟倆把他給攙扶起來之後，才轉身走向門口，其他的家族成員也跟上，米爾菲歐雷一家在經過我家人身旁時，只聽到他低聲對海里爾頓說了一句：「往後米爾菲歐雷家的事業就交給你們六兄弟了。」

　　當漢尼爾叔叔被他的兩個兒子攙扶著走過我的家人身邊時，臉上反常的堆滿了憂鬱，雖然我不知道漢尼爾叔叔在水盆中看見什麼，但爸爸說神所指引的未來，身為凡人的我們是無法窺探的，只有向神祇祈求的人才能看到自己的未來，也無法看到別人的未來。

　　我看著米爾菲歐雷一家的人走出主殿大門口，這時背後傳來村長叔叔的聲音：「奈爾，這個小男孩是你家的孩子嗎？」

　　我聽到聲音時便轉頭往後面看，看見村長跟那位小女孩站在我爸爸面前，而那位小女孩則是一臉不高興的盯著我瞧，爸爸對我招手：「莫雷斯，過來，村長在找你呢。」

　　我抬頭直盯著身材高大的村長叔叔，身穿著質料比我們家好上幾倍的高級服裝，一頭些許斑白的棕色中分短髮，上唇長著一排短短的鬍子，有著綠色瞳孔的溫柔眼神和高挺的鼻子，不長也不短的眉毛，微微上揚的嘴角，堆滿了善良的笑意，我緊張得走到村長叔叔面前，村長微笑著蹲下並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不要緊張，剛才是你在儀式中一直看著我的女兒嗎？」

　　「……是的，請問她是誰？我不曾在村莊中見過她。」

　　我的話才剛說完，村長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而那位小女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村長站了起來，並轉頭看著那女孩說道：「哈哈哈哈，這也難怪，這是我第一次帶我的女兒來參加豐穰祈願呢，也是自瑟莉薇亞出生以後第一次出家門呢，在那之前都在我家的庭院裡活動而已，在我女兒快滿八歲的時候帶她出來，真的是不錯的體驗呢，我說的沒錯吧，瑟莉薇亞？」

　　村長彎下腰，伸手輕輕推了推那位被稱作瑟莉薇亞的小女孩，而瑟莉薇亞澤只是緊緊抓住村長的褲管，一臉不情願地說：「沒想到外面的人會這麼無禮，只會死盯著別人瞧。」

　　「難得對方想要認識妳，妳就好好自我介紹，讓彼此都好好認識吧，這是妳的第一個認識的同齡孩子喔。」

　　「唔……」瑟莉薇亞躲在村長叔叔的雙腳後面，只露出左邊一隻帶著不滿情緒的綠色瞳孔盯著我瞧，用鼓起的臉頰表示著不情願。

　　看著這樣子的瑟莉薇亞，我心中不知道從哪湧出的勇氣，對著瑟莉薇亞說道：「我叫莫雷斯，莫雷斯‧阿爾洛法，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出來一起玩嗎？」

　　「唔……，真是沒禮貌，哪有人這樣邊自介邊邀請人的啊？」瑟莉薇亞從村長的雙腳後面走出來：「我是瑟莉薇亞‧菲爾托斯，是菲爾托斯家的長女，我不是跟你這種農家子弟同個地位的人，這點還請你記住了。」

　　當瑟莉薇亞說完這番話時，我當場楞在原地，而我的父親和村長叔叔也是各自面帶驚愕和尷尬的笑著。

　　而這就是我跟人生中的摯愛，瑟莉薇亞的初次相遇，因為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使得我們的距離逐漸的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