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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晨

白石 | 2019-05-25 18:39:03 | 巴幣 4 | 人氣 224


七日後續
字數17000+
我真的很不會寫古風,我簡直是在自虐,而且內容也很不古風是怎樣,我的天哪,我再也不嘗試寫古風文了
注意可能ooc,可能吧

*


「族長?」

張起靈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熟悉的樹林裡,剛剛叫他的人就是張海鹽,而跟他一起的還有張海蝦。他們倆站在一旁,一臉困惑地看著他,似乎不理解族長為什麼要站在原地發呆。

看著這熟悉的場景,張起靈猛地回想起,自己在吳邪死後,沉寂了好一段時間,卻在某一天的夜裡想到隱居山林的張啟山。聽聞他曾經奇蹟般地救活一個死人,張起靈便篤定他一定有辦法救回吳邪,於是獨自一人找到了他,並紆尊將貴地跪在張啟山面前。

他還記得,當時張啟山負手立於他的上方,超脫世俗的眼神裡除了平靜,更多的則是冷漠。張啟山淡淡的看著跪在地上,眼裡滿是堅決和認真嚴肅的張起靈,以淡漠的口吻回絕了他:「人死不能復生,若我救了他,那便是違背天理,是要遭天譴的。」

張起靈自然是懂這個道理,但吳邪就只有這麼一個,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便在外頭跪了三天,也淋了三天的雨。直到第四天,張啟山從屋裡走出,定定地看著跪了三天,依然身姿挺拔的張起靈。最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把一個木製的如掌般大小的小匣子丟到他面前。那匣子通體是黑色的,金色紋路簡約而單調,上面甚至沒有鎖孔,只有一個小小的扣環,只要輕輕扳開扣環,就能把上方的蓋子打開。

「只要打開它,它便能帶你回到過去,挽回你所失去的。」張啟山垂眸看著已經拿起匣子的張家族長,他甩了下袖子,將雙手背負於身後,淡漠的語氣給予別人一種疏離感,「但是別忘了,任何事情都有代價,只要你每開啟一次,便會減少一次十年的壽命,如果你想活的久一點,最好別用太多次,甚至連一次都不要使用。」

代價這種事情張起靈也早已預料到,他緊緊的攢著手中的小匣子,就像是攢著他唯一的希望。他抬起頭,望向張啟山的目光十分堅定,甚至帶了點微光。

「不,即使我的壽命即將達到盡頭,不管是多少次,我誓死也要救回他。」

說完,他保持著還跪在地上的姿勢,毫不猶豫的打開了小匣子的蓋子。

在打開的那一瞬間,他還想著匣子裡會放著什麼特別的東西,但是他並沒有看到那裡面放了什麼,只是在回過神時,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過去,回到他和他的族人一起在森林裡狩獵,還未遇見吳邪的時間裡。

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他一定要成功的救回吳邪。張起靈暗暗地想著,下意識握緊了拳頭,發覺他手裡有什麼東西,攤開手掌一看,是帶他回到過去的小匣子,此時上面的蓋子是蓋上的,扣環緊緊的扣在上面,不像是有被他打開過的樣子。

他不知道匣子裡究竟裝了什麼,但他早就明白什麼事該好奇,什麼事不該好奇的道理。不管匣子裡裝了什麼,只要能讓他回到過去,其他的都與他無關,而且現在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讓吳邪活下來。

思及此,張起靈將小匣子收好,抬頭望向往海邊的方向,淡淡地對依然摸不著頭腦的族人道:「去海邊。」

兩個張家族人對於張起靈的下令感到疑惑,卻也沒有多問,只當他是想要抓魚。

他們很快就到了海邊,張海鹽本來還想問話,只見張起靈徑直奔向一個方向,那焦急的表情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張起靈一邊回想和吳邪初遇時的位置,一邊朝那個方向跑。沒一會兒,他便看到吳邪剛好就在岸邊上攀爬,眉頭緊皺在一起,痛楚的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微弱呻吟。吳邪兩手併用,努力的想要爬到岸上,但他身後的海浪一波波的拍打在他身上,幾乎要把他重新捲進海裡。

即使知道吳邪最後會安全的爬到岸上,但在看到這一幕後,張起靈還是無法控制的心跳漏了一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把他從海裡拉到岸上。

「救……救我……」

張起靈緊緊的將正在痛苦低吟的吳邪擁在懷裡,他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破損,而那些皮肉外翻的傷口早已不再流血,只有周圍的皮膚顯得紅腫不堪。

張起靈垂眼盯著吳邪的臉,看著他慢慢閉上眼睛後,手指顫抖著輕輕撫上他蒼白且帶著高溫的面頰,低頭幾乎要吻上那雙毫無血色的柔唇。


*


「族長。」

張海客推開房門,看到張起靈就坐在床邊,垂首盯著吳邪的睡臉已經看了將近兩個時辰,好像要看上一輩子一樣。他還從沒看過族長這麼關心過一個外族人,何況這還是從岸邊剛撿來沒多久的外人。

「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

張起靈沒有理會張海客,一手緊握著吳邪的手,另一手輕輕地撫過他的頰邊,溫柔的似是在對待一件珍品。張海客在一旁看得都有點傻了,不明白這個一直感情淡薄的張家族長,為何會對一個陌生的外人表現出如此真摯的深情。

不只他不明白,全張家人也不明白,吳邪更是同樣一頭霧水。

他們不會知道也不會相信,張起靈是個來自未來的人,他遇到了一個想要一起長相思守的人,卻在未來看到了吳邪的終局。

他不甘心,他憤怒,他難過,他想了很多辦法想要救回吳邪,而他最後找到的辦法,就是回到過去,回到現在這個時候,一切重新開始,只為了挽回吳邪那時日不多的生命。

等吳邪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天,張起靈整整一天都守在吳邪身旁,在察覺到他的動靜後,張起靈立刻握緊吳邪的手,緊盯著對方因為不適而皺眉睜開的眼睛。

「吳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吳邪緊皺著眉頭,輕輕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在意識逐漸回攏後,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又回想起自己在船上遭遇的一切,他像隻貓一樣受到了驚嚇,掙扎著起身,用力甩開張起靈緊握著他的手。

「你是誰?」吳邪抓著被子縮到角落,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身體遠離張起靈,瞪著他的眼睛帶著陌生的兇狠。

張起靈坐在床邊,默默地攢緊了被吳邪甩開的那隻手。即使他已經想像過這種場面,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真正面對的時候,他的心口還是被吳邪這種陌生和戒備的眼神所灼傷。

但是沒關係,只要能救回吳邪,再重新認識一次也不是件難事。張起靈這樣想著,深吸了一口氣後,用自己最柔和的態度對他道:「吳邪,你在海邊奄奄一息,是我救你上來的,我也知道你已經中毒了,為了把握時間,我希望你現在能跟我一起到山上找藥材。」

張起靈一開口,吳邪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他露出警惕又困惑的眼神,不斷上下打量著張起靈,思考這個外表英俊的陌生人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是怎麼知道他已經中毒這件事。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會知道那麼多事?」

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張起靈一口氣把自己的身份,和這座島的事都告訴了他,而他中毒的事,他則編了個大夫在把脈時就發現他中毒的謊言。對於島上人民是長生者的事情,吳邪還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甚至覺得張起靈和那條船上的人是同夥,把他接上岸後假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找機會再度對他下手。

「我有麒麟竭。」張起靈從錦囊裡拿出一片麒麟竭,遞到吳邪面前,給他確認這是不是真品,「只有用長生者的鮮血才能製成。」

吳邪面露驚訝地接過麒麟竭,外貌雖有些許不同,但這確實如書上記載的非常相似。

「你們真的是傳說中擁有長生的仙人?」吳邪將麒麟竭遞還給他,眼裡的戒備一下減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好奇跟驚喜。

「嗯,這座島上的人都是。」張起靈把麒麟竭收回囊中,他想伸手過去握住吳邪的手,卻又想到在對方的認知裡,他們還沒有很熟,於是只好默默收回手,將自己的雙手手指交纏在一起,「吳邪,血和麒麟竭都有了,唯有寒草還需要找尋,我希望你可以馬上隨我一同上山,找到寒草。」

吳邪心裡還存著幾絲猶疑,不確定這個人到底能不能信任,卻在看到張起靈那雙深沉的眼睛時,竟不自覺地點頭了。

在看到吳邪同意之後,張起靈鬆了一口氣,接著叫來了張海晨,讓他替吳邪檢查過一次後,拿著刀淺淺地割開自己的手,將少許的血滴到碗裡。

吳邪在看到張起靈放血的時候著實嚇了一大跳,看他把血裝到碗裡,再將碗遞到他面前時,吳邪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把血喝下去,這可以延緩你體內的毒性。」張海晨一點也不意外吳邪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只是端著碗,淡定地跟他解釋了一句。

「這……」吳邪看著碗裡的血,又看了眼低頭包紮傷口的張起靈,心中陡生出一絲愧疚,「這怎麼好意思,其實你大可不必為了我……」

「吳邪。」

剛剛還很溫柔的張起靈突然打斷吳邪的話,嚴厲的語氣讓吳邪愣了一下,他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下,好像他是個因為做錯事,而被長輩嚴厲制止的小孩。

但他明明什麼也沒做錯,他只是對他感到歉疚罷了。

「吳公子你就喝吧,族長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張海晨見氣氛不對便馬上開口說話,並將碗遞到吳邪嘴邊,彷彿只要吳邪再次拒絕,他就會強硬地將碗裡的血給他灌下去。

或許是不想拒絕張起靈的好意,吳邪猶豫幾秒後,伸手勉強接過那碗血,仰頭喝了下去。鹹腥的味道在口腔裡擴散開來,滿滿的都是鐵銹味,最後鮮血從喉口滑入喉嚨,緩慢流向他的胃。

吳邪放下碗,皺著眉頭抹了把嘴巴,這可是吳邪第一次喝人血,還是仙人的血,很難說到底是好喝還是難喝。

張海晨倒了杯水遞給吳邪,讓他去掉嘴裡的腥味。這時張起靈已經把傷口包紮完了,他站起身,看向仰頭一口乾掉涼水的吳邪。

「快走吧,已經沒有時間了。」

在這之前,其中一座雪山已經找過了,剩下另外一座雪山還沒有探勘過,但那座雪山路途搖遠,騎馬到那座山下也要花個三天的時間。為了延長吳邪的生命,張起靈一路上給吳邪餵了不少血,而吳邪對張起靈的虧欠也就越來越深重。

他們在第三天的晚上停在林子附近修整,他們四個人圍著簡易搭出來的篝火吃東西,張海鹽和張海蝦坐在一起小聲聊天,而張起靈和吳邪一直保持著沉默。

張起靈隔著火堆看著坐在對面的吳邪,因為火光的關係,讓他的眼睛看起來特別清亮。

其實張起靈有想著要和吳邪說話,說那些他之前未曾說出口的話,他甚至已經思考過該怎麼敘述他所想表達的內容,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那些想說卻無法對他述說的情愫只能繼續被他悶在心裡,不能讓他知道,也不敢讓他知道。

但他自己心裡也明白,不管吳邪是否喜歡他,只要他能夠活下去,張起靈就已經很滿足了。

是的,只要他活著。

「小哥。」

不知何時,吳邪已經坐到了張起靈旁邊,嘴上叫著他,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篝火上,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說什麼。

張起靈偏頭看向他,沒有答話,無形之中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吳邪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在沉默很久之後,他才再度開口:「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特別,我的意思是說,你很……高深莫測?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吳邪側過頭,看向張起靈那雙如幽潭般的黑眸:「明明我不認識你,可你卻知道我的名字,就連我中的是什麼毒,該怎麼解你都知道。」說到這他輕輕笑了一下,接著又換上略顯嚴肅的表情:「其實,在出發之前,我有偷偷的想誇獎張大夫的醫術高超,畢竟七日散那麼罕見,不是很多人都認識,但是他卻跟我說,他並不知曉這種毒,更是不知道如何解。」

張起靈眼神閃爍了一下,瞬間明白吳邪的意思,默默地移開視線,拿起樹枝撥弄起正在燃燒的木柴。

「張大夫不知道七日散我不意外,你知道七日散我也不意外,但是讓我意外的是,你想救我,卻在這件事上對我撒謊。」吳邪的語氣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憤怒,反而非常平靜,「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除了這件事以外,你還有在其他事情上騙了我嗎?」

張起靈無聲的嘆了口氣,很意外張海晨就這樣出賣了他,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對他撒謊。

「沒有,除了這件事之外,我不再對你撒任何的謊。」張起靈放下樹枝,無聲地抬起頭看著遍佈星辰的夜空,「至於原因,我希望你不要再問了。」

「為什麼?你在隱瞞什麼?」吳邪一直是個充滿好奇的大少爺,他保持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一定要從張起靈的金口聽到真相。

可張起靈卻不如他所願,依然不肯說出吳邪想知道的真相,他只是轉過頭,幽深的眼眸裡飽含著吳邪看不懂的情愫,有痛苦、悲傷、眷戀和深情,那些情愫吳邪都看不明白。

「你有沒有想過,當一個人對別人撒謊的時候,其實是為了保護他。」張起靈看著吳邪那雙澄澈的眼睛,飽含很多情愫的眼睛流連於吳邪的面龐,克制住了想要伸手觸碰他的渴望,「有些真相,並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能不能夠承受?」吳邪不滿地反駁他,覺得張起靈說的話太過武斷,「說不定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

張起靈深深的看了一眼吳邪,最終只是搖搖頭,什麼也不說。

吳邪見張起靈這種反應,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不管他怎麼做,都沒辦法再讓張起靈的這副金口回答他的問題。吳邪憤恨的跺了下腳,帶著微怒的語氣開口:「你知道嗎?現在我覺得你是個奇怪的人了,隱瞞著我不知道的秘密不說,我甚至有時覺得,你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那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

說到這裡吳邪卡了一下,似乎是正在思考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張起靈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好奇他會說出什麼。

想了幾秒,吳邪啊了一聲,似乎是終於想到該怎麼說了。

「就像是你已經認識我很久,卻有一段時間沒見,最後終於見到面的感覺,很奇怪,明明我們才認識沒幾天而已。」

張起靈身形一頓,十分驚詫的回頭望向他,吳邪的臉上還是帶著對張起靈不滿的慍怒神色。張起靈緩緩地垂下腦袋,雙手握成拳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像是在掙扎著什麼。

最後張起靈還是什麼也不說,站起身離開火堆,隻身一人走進林子裡,就像是想要逃避什麼一樣。

看到張起靈突然面色很差地離席,吳邪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曉得該不該追上去,心裡默默地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吳邪站在原地望著張起靈離去的方向躊躇了一會兒,轉頭想問問張家人的意見,赫然才發現,原本還坐在火堆邊聊天的張海鹽和張海蝦都不見了,此刻篝火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


張起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離開,他只是擔心自己再待下去,他就會抑制不住那些負面的情緒,全部向吳邪傾訴而出,也擔心自己會想把那些想說的話,包括真相全盤托出。

他逃也似的到了林子裡後,確實冷靜了很多,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丟下吳邪自己離開,何況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張海鹽他們不知不覺的離開了。夜晚的野外隱藏著諸多危險,張起靈怕吳邪會出什麼意外,便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快步往回走。

等他走回去之後,他遠遠的便看到了兩個人的身影,是張海鹽和張海蝦,他們正坐在一起聊天,而讓張起靈緊張的是,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他並沒有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張起靈幾乎是用跑的跑到篝火邊,張海鹽抬手和張起靈打招呼,略帶疑惑的看了眼張起靈身旁,張海蝦同樣帶著疑惑,「族長,吳邪沒有跟你……」

「吳邪呢?」張起靈陰沉著臉色打斷了他,見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張海鹽站起身道:「我們回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了,我們以為他和你待在一起。」

張海蝦也跟著站起身,剛想安慰族長別太擔心,說不定吳邪只是在附近散心而已,卻沒想到聞到了很不妙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張起靈一眼就看到張海蝦變了臉色,三人默契的不再多話,張海蝦拿了一根木頭當做火把,另外兩人則緊跟著張海蝦後面往張起靈回來時的方向走去。

三人在陰暗的林子裡走了一會兒,很快他們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吳邪微弱的呼救聲,幾人連忙加快腳步。很快,走在前頭的張海蝦突然停下腳步,張海鹽還沒問話,他便知道他為什麼要停下來了。

前面有三四隻的狼正圍著什麼東西在四周徘徊,尖銳的獠牙裡滿是血腥氣。那四頭狼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朝牠們靠近,四雙閃著幽綠光芒的獸瞳齊刷刷地看向他們,喉嚨立時發出凶狠的低吼。

張海蝦手持著火把朝牠們靠近,四頭發出低吼的狼還是有些懼怕火焰,慢慢的往旁邊讓開,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似乎是想要找到機會發動攻勢,一口咬破他們的脖子。

由於狼的報復心很強,又是群居動物,同時他們又需要上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是抱持著能不攻擊就盡量不要攻擊的心態。他們一步一步緩慢地挪到那群狼剛剛徘徊的位置,要不是有狼在這裡徘徊,不然他們都不會知道,這裡有個很深的坑洞。

張海蝦舉著火把往下看,他一眼就看到了縮在下面的吳邪,而注意到有亮光的吳邪也抬起頭,正好看到張海蝦他們。

張海蝦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吳邪驚喜般地發出呼救聲,而他的聲音對那四頭狼來說像是信號一般,趁著張海蝦不注意,其中一頭狼低吼著衝上前來,想要偷襲張家三人。

事到如今不殺不行了,張起靈最先反應過來,他迅速一腳踹開衝上來的狼,同時抽出黑金古刀,一刀砍向另外一隻飛撲上來的狼。牠的背部中刀,鮮血迸出,狠狠的摔在一旁,喉嚨發出痛苦的哀鳴,後又重新站了起來,對著張起靈凶狠的呲牙。

另外兩隻做出攻擊姿態的狼立即一左一右地衝向張海鹽,他拔出基本用不上的匕首,迅速且精準的往狼的動脈吐出嘴裡的刀片,鮮血瞬間從細小的傷口處爭先恐後地流出,染紅了狼身上的皮毛,最後牠們哀鳴著倒在血泊中。

另一邊,張起靈也俐落的解決了剩下的兩頭狼,血腥味頓時變得濃烈起來,要不了多久,狼群便會循著血腥氣追到這裡,他們必須儘快救上吳邪然後離開這裡。

張起靈站在張海蝦旁邊,問他們身上有沒有繩子,張海鹽立即解下身上帶著的繩子遞給族長,張起靈把繩子拋下去,讓吳邪沿著繩子爬上來。一直待在坑洞底下的吳邪聽到他們和狼群打鬥的聲音,心中有愧,覺得他似乎給他們添麻煩了。就算腳上有傷,很難爬著繩子上去,吳邪也不想再給他們徒增麻煩,於是一聲不坑的忍著疼痛往上爬。

最後吳邪顫著手抓住張起靈的手,藉著張起靈的力道,成功爬了上來。吳邪跪在地上喘著氣,渾身都是因為疼痛而冒出的虛汗,覺得自己受傷的那隻腳已經不是他的腳了,又疼又麻的。

「你的腳受傷了?」扶著吳邪起身的時候,張起靈很快就注意到他的異狀,他皺眉看向吳邪的右腳,除了污泥以外還有明顯的血污,張起靈提起一口氣,險些就要控制不住情緒。

「族長,我們得趁狼群過來之前趕緊離開。」張海蝦在族長生氣前出聲提醒,警惕地環顧四周。

此時也沒有時間思考更多的事情了,張起靈在吳邪面前轉過身蹲下,示意吳邪趴到自己背上。吳邪本來還很不好意思的想拒絕,卻注意到張起靈有些不善的眼神,他只好乖乖的趴到他背上,被他背了起來。

「快走。」

張家人迅速的離開此地,順利的回到篝火旁,在木柴上跳躍著的火焰已經變小很多,張海鹽和張海蝦對視一眼,開口詢問正在把吳邪放下來的張家族長。

「族長,我們現在是趕快滅火離開,還是先待在這裡?」

張起靈皺眉思忖一會兒,看著仍然漆黑一片的天空,抬手往篝火裡添增新的木柴,「先待在這裡,我們輪流守夜,天一亮馬上走。」

對於族長的決策,兩個張家人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默契地一起走到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特意給族長和吳邪一點空間。

這個時候張起靈才有機會查看吳邪的傷勢,他的小腿上都是被外物割出的大大小小的傷痕,所幸傷的並不深,並沒有很多鮮血流出。

張起靈從包裹裡拿出一瓶藥瓶,不發一語的開始幫他處理傷口。

吳邪對於自己惹出的一堆麻煩感到很不好意思,看著認真把藥抹勻在傷口上的張起靈,語氣滿是歉意地對他道:「對不起,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要是我不亂跑也不會碰到那麼多事。」

聽到吳邪的道歉,抹藥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又繼續,一直緊閉的嘴巴終究是淡淡地開口:「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跑到那裡?」

「我……我只是想去找你,但我似乎走岔路了,沒有找到你,反而越走越深,然後……」吳邪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然後我就掉進了坑洞,沒有多久狼就來了,可能是因為高度的關係,狼不敢下來,所以只是在洞邊徘徊。」

張起靈抬眼看向他,有些無奈的嘆氣,「下次不要再獨自行動了,尤其是在這種野外裡。」說著張起靈抹完最後一處的傷口,把藥瓶放回包裹裡,替吳邪把衣物整理好後,坐在他的旁邊再次問道:「所以?」

「什麼?」

「你那時候為什麼要找我?」

吳邪再次不好意思了起來,覺得這個理由對張起靈來說可能會有些莫名其妙,「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看到你臉色很不好的離開,想說也許是我說錯了什麼,就想給你道歉來著……沒想到碰上一堆破事。」

張起靈有些訝異,側頭看向吳邪略顯尷尬的表情,他心裡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同時也感到無奈。他伸手在吳邪肩膀上輕輕捏了一下,適度的放鬆了他的肌肉,「你沒有說錯什麼,不必跟我道歉。」

大少爺眨了眨有著火光閃耀的眼睛,「那你那個時候為什麼……」

「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而那些事情不能說?」

看到張起靈沉默著點頭,吳邪嘆了口氣,也明白了自己不該如此的追根究底。

「好吧,我不會再問你這些事了,很謝謝你救了我,也幫了我很多,而我也沒什麼能夠報答……對了!」說到這,吳邪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連忙伸手解下掛在他腰上的玉佩,那塊玉佩張起靈其實早就見過了,現在甚至就掛在他的身上,「我可以把這個送給你,這個玉佩是真品,可以拿來辟邪的。」

吳邪說著作勢就要把它塞到張起靈手裡,張家族長看著那塊玉佩想了想,最後還是拒絕收下吳邪手中的玉佩。

「你留著吧,我不需要。」

「小哥,你就收下它吧,我只有這個能夠報答你了。」

張起靈看著堅持要把玉佩送給他的吳邪,躊躇了一會兒後,只好無奈地嘆氣,給他看掛在自己身上,和吳邪那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你也有一塊和我一樣的?」吳邪看到之後露出十分驚詫的表情,表示想要拿近點仔細觀察。張起靈把玉佩遞給他,吳家大少爺真的非常認真的在端詳張起靈那塊玉佩,認真的樣子彷彿就在品鑒一樣。

「我以為我這塊是絕無僅有的,沒想到還有一塊一樣的。兩個真品?還是說我的其實是贗品?」

「都是真品。」張起靈開口道,伸手接過吳邪遞還回來的玉佩,垂下眼瞼輕輕的撫摸玉佩上的紋路,不禁回想起吳邪當初送給他這塊玉佩時的模樣,澄澈的眼睛裡隱隱發著光,臉上是燦爛好看的笑容,就和現在的他是差不多的。

「原來你還懂這些?」吳邪把自己那塊玉佩掛回自己腰間上,注意到張起靈輕撫手中那塊玉佩時的眼神,好像是在懷念一個他很珍視的人一樣,溫柔的幾乎要讓他嫉妒。吳邪自己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嫉妒的情緒,他搖搖頭甩掉那種莫名的情緒,好奇問他:「你的玉佩,也是別人送你的?」

張起靈點頭,「一個……很重要的人。」

吳邪愣了一下,說不上失落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他撇撇嘴,裝做不在意地問:「那他呢?」

要是沒有仔細觀察的話,其實很難發現,張起靈拿著玉佩的那隻手輕微的顫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氣,將玉佩重新掛好,語氣淡的好像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一樣:「最後他死了。」

吳邪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他怔在那兒,看著張起靈眼裡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他沉默一會兒,帶著歉意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

「沒事,都過去了。」

對張起靈來說,那些事是「過去」的事,而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卻是未來的事。當然,張起靈絕對不容許再次發生這種事,只要最後能夠即時做出解藥並讓吳邪服下,那麼這些未來的事就不會再次發生。如今張起靈卻只能暗中祈禱,這一座雪山上會有他們需要的寒草,他真的不想再次承受失去吳邪的痛苦。

「但是我除了玉佩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能夠報答你了。」吳邪露出苦惱的表情。

「你不必為了這些而報答我。」

「那可不行!你都為我做了那麼多事了,給我餵血又一路長途跋涉地帶我上山找藥材,甚至救我於危難之中,我要是不報答你,豈不就代表我吳邪是個白眼狼嗎?」吳邪皺著眉嚴肅的說著這件事,「我可不想在和別人說這些事之後,就說我是個白眼狼,這有損我們吳家名譽。」

見吳邪這麼認真的模樣,張起靈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卻也想到了一個讓吳邪能夠報答的方法,只是得看吳邪願不願意。

「除了你的玉佩之外,還有件事你也可以報答我。」

「什麼事?」

「等你的毒解了,我再告訴你。」

吳邪眨眨眼,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想要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我不能先知道嗎?」

「不能。」

張起靈輕輕的笑了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揉揉吳邪的頭髮。卻在這時,吳邪突然皺起眉頭,劇烈的開始咳嗽,他偏過頭,用右手掩著嘴巴,咳的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張起靈緊張的靠過去,發現吳邪已經咳出血來了,可能是因為掉進坑洞以及受傷的關係,導致毒素加快。張起靈連忙從包裹裡拿出一個小瓶子,裡面裝著他事先備好的血液,在吳邪停下來喘氣的空檔裡,給他餵下瓶子裡的血。

見吳邪把瓶子裡的血都喝完以後,張起靈輕輕的拍著吳邪的背幫他順氣,心裡想著的是不能再讓吳邪受傷或者是受到刺激了,只要再來個一兩次,到最後他的血也無法再延緩吳邪體內的毒素,到時,同樣的戲碼又得再次上演。

張起靈擔憂的替吳邪擦掉嘴邊的血,看來進度必須加快了。


*


天才剛濛濛亮的時候,張起靈把靠在他肩頭上睡著的吳邪叫醒,然後處理掉只剩零星火焰的篝火。也許是有神明在眷顧他們的關係,那群狼一整夜都沒有來找他們的麻煩,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但這不代表牠們之後一定不會來找他們。

不管如何,他們必須現在就離開,趁著天氣還很好,還未有暴風雪的時候。

他們騎著馬行走上樹林間的蜿蜒道路上,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氛圍莫名有些壓抑。吳邪騎在張起靈的左後方,後面跟著張海鹽和張海蝦,而張起靈則騎在吳邪右前方。吳邪有些受不了這樣沉默的氣氛,他輕甩了下韁繩,讓馬往前小跑幾步,和前頭的張起靈併行。

張起靈側頭看向騎到他旁邊的吳邪,後者則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對他說了幾句跟寒暄一樣的話。

其實在這一路上,張起靈的心裡一直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但是在看到吳邪目前來說還算不錯的臉色之後,心裡那股不安很快就安定了下來。

「我們快到了。」

吳邪注意到周圍的景色逐漸出現了變化,長著綠色小草的泥地上落著一小片一小片的白雪,甚至能看到周圍的樹葉上也點綴著少許的潔白而柔軟的雪,那些細碎的白雪也正隨著路程逐漸增多。種種跡象都在清晰的跟他們訴說,他們快要上山了。

「希望上了雪山之後,能夠輕鬆找到寒草。」吳邪一邊說一邊控制著韁繩,跟上張起靈騎馬的速度,「其實這種寒草很少見,具有寒草生長的地方連五根手指都數的出來。我唯一知道的地方,就只有在我們那邊的雪山有,而且僅此一座。」

張起靈聽著吳邪的話,不禁攢緊了握著韁繩的手,「我們會找到的,在這座雪山上。」堅定的語氣就像是在說給吳邪聽,但他知道,他其實也是在試圖安撫自己那不安的情緒。

「對,我們會找到的。」吳邪沒有察覺到張起靈不安的心情,卻也對他露出安慰般的笑容,「而你們在成功為我解毒之後,我就會付出任何我所能付出的來報答你們,我甚至做好了要為你們做牛做馬的打算。」

張起靈無奈的笑了笑,沒有接下他的話。

他們安靜的行進了一段時間,在接近正午的時候,能夠很容易的發現,周圍的大自然都覆蓋上一大片的白雪,地面也全都被白雪覆蓋,在白雪上留下不深不淺的馬蹄印,一路蜿蜒而上,他們總算是爬到了半山腰。

他們騎著馬隨著一個坡度緩慢的爬上去,踏上一片較為平坦的地面。抬頭一眼望去,映入眼眸的全都是白色的,只有少部分樹木的綠色、咖啡色以及岩石上的灰色。

「先去找一個安全的洞穴,找到之後再去找寒草。」張起靈扭頭對他們道。

四人騎著馬走在一條蜿蜒的道路上,很幸運的是,他們沒有多久就找到了一處還算乾淨也足夠安全的洞穴。張海鹽下馬,拿著匕首在岩壁上用力刻下張家人獨有的記號,以免他們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洞穴在哪。

「吳邪跟著我,你們兩個分頭去找,無論有沒有找到,都要在天黑之前回來。」

張海鹽和張海蝦接受族長的命令之後,兩人便一甩韁繩,騎著馬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走吧。」張起靈扭頭看向吳邪,後者點頭,跟著張家族長一起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們這些仙人……就是擁有長生的人,都會在這座島上做什麼?」

「男人都必須出去狩獵,女人小孩則在張家樓附近摘採果實,而練武這件事,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亦或是小孩,都必須要接受訓練。」

吳邪微微瞪大眼睛,他們擁有外人都很羨慕的長生,而他們卻在這座小島上活得這麼辛苦,難道這座島上有什麼可怕的怪物,使他們一定要不分性別年齡的練武來保護自己嗎?

吳邪注意到張起靈這時放慢騎馬的速度,他在靠近他的一棵樹上刻下張家記號。在洞穴那裡的時候,張海鹽也刻下同樣的記號,吳邪看不懂那記號代表了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又向張家族長問了這個問題。

「這是我們發明的記號,每個記號都有自己的意思,有的代表危險,有的則代表安全。」走了一段距離後,張起靈又在一棵樹上刻下記號,「這個記號,除了是一個標記之外,也代表有人來過。」

「那還真是特別。」吳邪多看了幾眼記號的模樣,記號的形狀可以說是很簡易,卻又巧妙的有自己的一種獨特性,不是任何人都能夠輕易模仿的。他移開視線,跟上已經往前走一段距離的張起靈,「也許應該說,你們的存在更是特別,因為在我真正接觸你們之前,只覺得你們只是一種傳說,也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什麼長生。」

張起靈刻意放緩腳步,等吳邪跟他併行,「長生的由來已經很悠久了,你要是想知道,等回去以後,我可以慢慢告訴你。」

「真的嗎?」吳邪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已經開始期待你們的故事了,真希望這些事情可以趕快結束。」

「是啊。」張起靈輕輕道,不自覺地攢緊手中的韁繩,心中莫名有些焦慮,「我們加快腳步吧,至少得在黃昏之前找到湖泊的位置。」

一路上,大部分都是吳邪在和張起靈閒聊,他偶爾會簡單的給予回應,只有在吳邪問問題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話。

他們在雪地裡行走了好一段時間,時間也即將接近黃昏。正當他們以為要一無所獲的回去的時候,吳邪的視線穿過樹林,看到前面一片開闊,雖然不能確定那裡是不是有一片湖泊,但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吳邪叫上張起靈,幾乎是帶著期待以及欣喜徑直往前奔去,張起靈想讓他不要自己跑遠,但是人早就騎著馬往前衝了,他只能趕緊跟上,讓他保持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等他們騎著馬穿出樹林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已經結了薄冰的湖泊,周圍的地面以及枯草幾乎都被白雪覆蓋,只有幾株枯燥的小草尚未被完全覆蓋。

雖說他們很幸運的找到了湖泊,但是找寒草還需要花一點時間。張起靈在樹上刻下記號,抬頭看了看即將隱沒在邊際的太陽,由於已經是黃昏時刻,回去的路途也有些遙遠,所以再怎麼急切,他們依然必須現在離開。

他們沿著來時的路不疾不徐的返回洞穴口,發現張海鹽和張海蝦已經回來了,甚至搭起了簡易的篝火,他們倆就坐在篝火旁,邊烤兔子邊聊天。

沒一會兒張起靈和吳邪便加入了他們,一邊吃著烤熟的兔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其實大部分都是張海鹽和張海蝦在閒聊,他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樣,怎麼聊都聊不完。吳邪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在發覺自己似乎無法融入甚至聽懂他們的話題後,他轉頭看了眼張起靈,對方正好把最後一口肉吃進嘴裡。

吳邪低頭看了看自己吃到一半的兔肉,突然沒了胃口,把那兔肉遞到張起靈面前,在對方不解的問出問題前他先開口:「給你吧,我吃不下了。」

張起靈皺了皺眉,看著那剩下不少的兔肉,很快嚥下口中的食物,擔憂地開口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沒事,只是吃不下。」吳邪給予張起靈寬慰的笑容,硬是將剩餘的食物塞給他,「你就吃吧,我怕你吃不飽。」

張起靈反覆的仔細觀察吳邪的臉色,確認對方似乎真的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樣子,才接過他手中的肉。等張起靈三兩下解決掉兔肉之後,他看向吳邪,發現他的狀態似乎開始不對了。吳邪整個人縮在一起,臉頰微紅,隱隱能看出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一直保持平淡的張家族長緊張了起來,他連忙靠過去,伸手碰到他的額頭的時候發現皮膚很燙,而他的手卻很冰冷。張起靈懷疑是因為山上寒冷,又長時間在外吹風的關係,所以吳邪有可能因此而受寒。於是他連忙解下身上保暖的衣物披到他身上讓他保暖,然後從一個小小的瓷瓶中倒出一顆深色的小藥丸,讓吳邪把它吃下去。

其實張起靈早就預料到有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在出發之前就已經請張海晨替他特別做了幾個方便攜帶的退燒藥,而這藥丸的藥效確實比張起靈想像中要好,吳邪剛吃下沒多久,就已經沒有在明顯的顫抖了,但是他的皮膚還是很熱,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退燒。

「族長,需要我們……」在一旁的張海鹽和張海蝦見狀,便遲疑著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張起靈搖頭,拿了一瓶水,慢慢的給吳邪餵了幾口。

張海鹽和張海蝦互相對視幾眼,前者聳聳肩,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他們談話的聲音小了很多,體貼的不打擾到他們的休息。

張起靈扶著吳邪將他靠到洞壁邊上,替他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後讓他可以安心的睡覺,爾後就坐在他旁邊閉目養神。沒一會兒,他就感覺到右肩一沉,他睜眼看去,正好看到吳邪的頭頂,柔軟的頭髮輕輕地蹭在他的頸側,感覺有一點癢,他還能感覺到吳邪那微熱的呼吸。

他對於現在安逸祥和的氣氛感到有些恍然,甚至感到有些沉迷。

在這一次重來的時間裡,他和吳邪相處了算是比較長的時間,他們斷斷續續的聊了很多,即使對他的很多事情還未很了解,但張起靈知道,自己是越來越喜歡他了,而他也並不是很清楚這是因為什麼,也許只是因為和吳邪的個人魅力有關罷了。

張起靈微微仰頭看著上方的洞壁,心中如是希冀著,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時間就暫停在這一刻,讓他好好享受像現在這樣和吳邪在一起的時間裡。

而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他知道時間正一點一滴的流逝,它不斷在提醒著他,要是不好好把握時間,那麼在未來,他就會再次面對同樣的事,然後他又必須再次做同樣的事情。

所以這一次,他希望能一次成功。


*


隔天,吳邪已經退燒了,但是張起靈注意到他的臉色卻十分慘白。即便張起靈問他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他也只會搖頭說沒事。對於他的回答,張起靈略有些不滿的皺起眉,卻也沒多說什麼。他們在洞內稍微整頓了下,張起靈擔心吳邪出去後情況又會變更糟,於是讓張海蝦留下來照顧他,而張海鹽則和自己出去找寒草。

吳邪不同意張起靈這個決策,堅決的跟他說自己沒事,他可以跟著出去。但在張起靈眼裡,不管怎麼看,吳邪現在的狀況依然不是很好,而張起靈不敢為吳邪的性命賭上任何事情,於是他不容置疑的駁回吳邪的請求,無視吳邪不滿憤怒的神色,和張海鹽一同上馬,很快的就消失在他們眼前。

由於張起靈騎的速度很快,他們不一會兒就到了湖畔,他們分開在湖泊附近尋找寒草可能生長的地方。過了一陣子,不知是不是上天真的在眷顧著他們,張起靈在一個距離湖畔有些遠的地方找到了一株獨立生長的寒草,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割下來,再把它好好的收在囊中,叫上張海鹽告訴他可以離開了。

這一切順暢的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連張起靈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不禁懷疑這些是他想像出來的,一切順利的就像是一場美夢一樣。

不過就算是美夢,張起靈心裡還是非常高興,飛快的往他們的落腳點返回,速度快到讓跟在後面的張海鹽都有點跟不上。

沒過多久他們便騎回來了,張起靈下馬想告訴吳邪好消息,卻正好聽到吳邪劇烈的咳嗽聲,他趕緊走到洞內,就看到靠在洞壁邊上的吳邪滿手鮮血,而張海蝦在他旁邊輕拍他的背,擰著眉毛似乎在想該怎麼辦。

不得不說,那一刻張起靈真的是嚇到心臟差點停下來,那不好的回憶再次閃現在他腦海中。他盡量保持鎮定的來到吳邪身邊,問旁邊的張海蝦。

「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在你們回來不久之前,他又毒發了。」

張起靈皺起眉,讓張海蝦替吳邪把手上的血擦掉,看了眼還沒喘過氣來的吳邪,為了避免吳邪看到而制止他的犧牲行為,他默默的拿著刀和裝著剩下不多的血的小瓷瓶來到一旁,控制著力道在手心上割下一道傷痕,小心翼翼地將擠出來的血滴落在小瓷瓶當中。

等他覺得量差不多了,他隨意的包紮了幾下,便急不可耐地拿著小瓷瓶遞到吳邪嘴邊,耐心的給他一口一口灌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這次的效果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顯著,吳邪的面色依然慘白,咳嗽依然沒有停止。張起靈心知時間已經不夠了,再不快點回去製作解藥的話,那麼一切就真的太遲了。

他趕緊讓張海鹽和張海蝦收拾收拾,然後慢慢的扶起吳邪,本來想問他有沒有力氣騎馬,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他身上不斷冒著虛汗,想必是非常不舒服。為了行進的速度以及吳邪的安全,張起靈只好讓吳邪和他共騎一匹馬。

張起靈握著他的腰將他整個人舉起來,吳邪嚇了一跳,在空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就趴到了馬背上。張起靈讓他坐好,自己則輕鬆的躍上馬背,手拉著韁繩坐在他的背後,將吳邪整個環繞在他懷裡。

「你……」

「別亂動,等一下可能會騎很快,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明白了嗎?」

「喔……嗯。」

張起靈注意到吳邪的耳根有些紅,不禁輕笑出聲,在吳邪發難之前,他讓張海鹽把吳邪騎的那匹馬放生。等所有事情都搞定之後,張起靈一甩韁繩,馬發出一陣嘶鳴,很快的便衝了出去。

他們順著來時的路飛快的返回,速度快的都能聽到耳邊的風正在呼嘯,刺冷的風刮在臉上刮的生疼。四人三匹馬很快的離開了寒冷的雪山,從下山之後,張起靈心中一直隱隱的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他不能確定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這個煩擾他的問題,很快的就給了他一個解答。

所有沒有聾的人,都很清楚的聽到了狼嚎,緊接著在張海蝦發出警告之前,有一頭狼從林子裡竄出,直奔向張起靈。一直緊跟在張起靈後面的張海鹽反應極快的朝牠吐出嘴裡的刀片,幾乎是巧無聲息的殺死了那隻差點咬到族長的野狼。

但即使殺掉了一隻狼,還有更多隻狼嚎叫著從暗處奔向他們。張起靈一手控制韁繩一手抽刀砍向朝他衝來的狼,張海鹽和張海蝦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掩護張起靈,幾乎把衝上來的狼都殺掉了,剩下幾隻野狼依然依依不捨的跟著他們。張海鹽用刀片毫不留情的將牠們一一殺掉,如果在這時候回頭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在這一條路上留下了不少狼屍體。

張起靈知道是自己的血的味道引來了牠們,又或者他們只是聞著味道來尋仇的,總之,他們必須靠水把身上的嗅跡清除掉,這樣那些煩人的狼才不會跟他們一路。恰好前方不遠處就有一條潺潺流水的溪河,他們順著那條溪流前行了一段路,再三確認後面沒有任何一隻狼跟上來以後,他們離開溪流,順著蜿蜒道路繼續向前。

因為趕時間的關係,他們沒有停下來休息,但張起靈還是有稍稍停留了一下,只為了給吳邪餵幾口水。他們一路上連夜趕路,硬是將三天的路程縮短到一天一夜。

在族裡替族長處理事務的張海客一接到族長他們回來的消息,便立即出來迎接他們,正好看到張起靈扶著吳邪下馬,而後者的臉色在黑夜裡看起來蒼白的嚇人。

「你先帶他去房間休息。」張起靈扶著吳邪轉交給走上前來的張海客,而自己則不發一語的去找張海晨。

張家族長很快就來到藥房找到已經等候多時的張海晨,他迅速而毫不猶豫的割開他的手掌,將大量的血全數灑在碗中。張海晨也知道事態緊急,拿過裝著血的碗、一片麒麟竭以及一株寒草開始製作解藥。在完成解藥的等待過程中,張海晨替張起靈把傷口包紮好,表示剩下的他會好好完成,然後讓這個看似鎮定其實心裡著急的要命的族長去看望吳邪。

心急如焚的張起靈向這個已經上了年紀的張海晨道謝,連忙離開藥房,才走沒幾步,便看到張海客朝他迎面走來,而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族長,他……」

完全沒有要等他說完的意思,張起靈直接從他身側走過,一刻不停的徑直朝一個方向前進。張海客那尚未說完的話被他憋了下去,他站在原地看著族長離去的背影,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很意外對任何人都很淡漠的族長居然會為了一個外人著急成這樣。

由於剛剛放了很多血的關係,張起靈的頭開始出現眩暈的情況,他強撐著走到房門口,輕輕的推開房門,便看到吳邪靜靜的平躺在榻上,微弱的燭光淡淡的照亮吳邪那蒼白的側頰,安祥的樣子就好像他已經走了一樣。

張起靈用手稍微扶了下門框,甩掉那種眩暈感,慢慢的朝吳邪那邊靠近,然後緩緩的在他榻邊坐下,緊緊的握住了他冰冷的手,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呼喚他。

「吳邪。」

第一聲他沒有反應,張起靈又叫了一聲,吳邪還是沒有反應,第三聲他用較為大的音量呼喚他,他依舊毫無反應。

張起靈盯著眼前寧靜的面容,抿著嘴久久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他才伸出另一隻顫抖的手,按在吳邪頸側的動脈上。他摸了大約五秒的時間,確定自己確實感受到了指尖下微弱的跳動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輕輕的擁住了他略顯冰涼的身子。


*


大約過了好幾個時辰,已經是隔天的申時,期間張起靈一直不眠不吃不喝,在吳邪身邊不斷反覆確認他到底是不是還活著。終於,在張起靈不知道第幾次確認過後,張海晨便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解藥風風火火的闖進屋內。

張起靈連忙將吳邪扶坐起來,所幸吳邪還保持著一絲意識,張起靈端著藥碗,用湯匙一勺一勺的餵進吳邪嘴裡。

等藥都餵完之後,吳邪的臉色看起來確實好了些許,但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休息。張起靈扶著吳邪重新躺下,幫他把被褥蓋好,坐在他旁邊,一副就是還要繼續等下去的樣子。

張海晨看到族長臉上很差的臉色,在一旁完全看不下去,給他倒了一杯水,開口勸說道:「族長,你好歹喝點水休息片刻,要是你倒下了,到時候吳公子醒來,肯定會傷心難過。」

張起靈聽張海晨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於是他妥協般的點頭,喝下了那杯水。

後來張起靈吃了點食物,在屋裡的椅子上閉著眼睛休息片刻。可能是因為一直保持在高度緊繃的狀態,現在目的已經完成了,心裡的那塊大石頭也徹底放下,於是他就靠坐在椅子上,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而且睡得相當沉。

等張起靈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身上不知何時蓋了件薄毯,下意識的抬頭往床榻看去,並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張起靈霍地站起身,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桌子,發出了一陣碰撞的聲響。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窗邊站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剛好因為聽到聲響而側過身。

晨曦的陽光清純且愜意,絲絲屢屢的透過窗框灑落在吳邪身上,有幾分愜意又有幾分溫馨。張起靈幾乎是被定在原地,不發一語的看著眼前朦朧柔和的曙光,寂靜柔美的氛圍使他原本還在狂跳不已的心臟漸漸緩慢下來,最後歸於平靜。

吳邪就那樣站在清新絢麗的早晨裡,緩緩的對張起靈露出淺淡的微笑,和寂靜朦朧的晨曦融和在一起,像是明亮的星辰,更像是一種嶄新的希望。




後記

「對了小哥,你說除了玉佩之外,還有什麼是我能夠報答你的?」

張起靈看向他,一臉正經地問他:「你願意入我族譜嗎?」

「什麼?可你們族譜……」

吳邪猛然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看著非常認真的張起靈,臉皮薄的他忍不住紅了臉。




再後記─

張起靈看著手中掌心大的黑色小匣子,也許是出於私心,他並沒有將小匣子丟掉或是還給張啟山,他只是默默的把它收藏在一個隱密的地方,不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吳邪。

「小哥,你在做什麼?」

吳邪朝張起靈走近,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

「好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快走吧。」



*

總算寫完了,而且我完全沒想到會寫這麼多字。
其實我一開始設想是要讓張起靈重複輪迴好幾遍的,讓他的壽命減少到能夠和吳邪白頭偕老的地步,但是寫到後面就發現爆字數了,然後我又不想要把這一篇寫得太長,所以我想了一下,只好讓張起靈減少一次的十年壽命,而吳邪的部分,則因為反覆喝過張起靈的血的關係,又因為解藥的藥材等等原因,讓吳邪的壽命可以延長到和張起靈將近的壽命。這些應該還算符合邏輯吧?就算覺得不符合邏輯我也不管,反正就這樣了,至少這是個皆大歡喜的HE。

創作回應

未祤
哦哦哦哦!!是上次的後續!!
2019-05-26 09:12:00
白石
是的~
2019-05-26 13:03:07
未祤
我好喜翻~~
2019-05-26 13:05:39
白石
哈哈謝謝喜歡~~~
2019-05-26 13: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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