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小黑人外出吃飯,一個噎死還剩下九個,九個小黑人熬夜到很晚,一個睡過頭還剩下八個……啊唱錯了呢……嘻嘻……」
清晨的阿斯嘉特娛樂區街道泛著漸漸消散的濃霧,在那之中有一道朦朧的深色霧影步伐有些遲緩又不自然地挪動著,在潮濕的冷霧中,難以辨別性別的歌聲模模糊糊地唱著弔詭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旋律,不自然的停頓與嬉笑,同樣消融在霧氣裡。
等到霧氣散得差不多了足以視物,在杳無人煙的偏僻小巷之內,卻漸漸有了鐵鏽的味道傳出。
潮濕的街磚縫隙緩緩地被些許濃稠的紅色液體滲透,如同苟延殘喘的將死者,那鮮血微弱地向著巷口外頭延伸,止在陽光穿透霧雨的最後一道光暗交界之前,逐漸乾涸氧化泛黑。
一截死白的手臂毫無生氣地被隨意橫擱在血液中,斷口是被刀尖磨鈍的利器一下一下砸斷,連著碎骨,從地板上不忍直視的血液汪洋裡被粗魯拖曳著,以手指代筆,用上頭留下的溫熱液體來回地在地上揮灑。
被扭曲的血字凌亂又邪惡地沾染了刺目的顏色,等著第一個不幸運的發現者發出第一聲尖叫。
「抓到我吧,就在你身後——傑奇 :) 」
最近城衛隊疲於奔命,籠罩在娛樂區的濃霧聚之不散,偶爾等到霧氣消散一些的時候,就是會有目擊證人發現有屍體陳屍於巷子中的時候。
然而,每一次命案現場都很乾淨,基本上從來沒有出現任何多餘的可以證明兇手身分的線索,而且每一次下手的目標都不相同,甚至連手法也不相同,有俐落一刀斃命,也有刻意凌虐致死的,年齡層也分布不均,就連身高外表也不一樣。
唯一的共通點在於,受害的女子都是未有組織、未有聲名的無名阻街女郎。簡而言之,連針對性某些特殊人蛇集團的報復可能都沒有,因為受害者之間毫無關聯……
不,也不能說是毫無關聯……應該說,她們全都是無名阻街女郎就是一個共通點了。
受害者的特徵在於:可能都有不得已的原因,也許是被迫,也許是因為家境,又或著是因為各種悲慘的理由而淪落成為阻街女郎的成員之一,年齡大多也集中在二十幾至三十幾歲之中,正是女性樣貌最美的時刻。
另外就是,阻街女郎所位在的地方都是出入人口複雜、龍蛇雜處之處。那裏是最難留下證據的。甚至連目擊證人都沒有。
還有那總是用鮮血在地板上寫下的那一句宣言。抓到我吧,就在你身後——傑奇。就是因為那句宣言,才能夠把這一切的案子通通歸類為同一個兇手。
所有的被害人之間都沒有任何的關聯,她們甚至有的根本彼此就毫不相識。
然而特別的地方在於,女性並未受到侵害。僅只是被殘酷的殺死了。於是城衛隊經過調查後推測,也許是基於對女性的仇恨,又或是某種奇特的宗教、乃至於信仰,或是特殊儀式,於是讓傑奇針對阻街女郎下手。傑奇被推斷為是快樂犯。
然而,今夜籠罩在娛樂區的濃霧仍然沒有消失。甚至隨著時間越來越濃郁了,濃到幾乎把頭頂上的月亮都給遮蔽住了。
「六個小黑人玩蜂窩,一隻黃蜂盯住一個還剩五個。五個小黑人進了法院,一個被留下還剩下四個……今天是誰呢……嘻嘻……」
濃霧裡面傳來了模糊不清,無法分辨男女的歌聲,唱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調子,籠罩在霧裡的身影也看不出確切的輪廓。
「啊!——」慘叫聲響起,銳利地幾乎要刺破人耳膜的叫聲卻沒有驚動任何得人,令人不由心生恐懼的是,尖叫聲彷彿被濃霧給包圍住了,就像有誰得意洋洋地藏起了這個祕密,半點都沒有傳出去。
就在女子身旁,僅僅只有一公尺之隔的牆壁旁邊就是一間民宅,還聽得見裡頭碗筷杯盤叮咚碰撞的聲響,以及裡頭傳來模糊的說話聲音。卻半點都沒有聽見女子悽慘的呼救聲。生與死僅只有一牆之隔。
在濃霧籠罩的娛樂區之外,有個身穿黑白衣裙的少女佇立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目光十分的平靜,與清清冷冷的月亮融為一體,注視著這個被邪惡所包圍的區塊。
「叮鈴……」隨著她慢步走入,清脆的鈴鐺聲叮鈴不停,濃霧彷彿是活物一般,因為恐懼而漸漸消散,退離開了少女所經過的範圍,才復又將整個娛樂區包裹了起來。
纖細窈窕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灰白色的霧後。
「三個小黑人走進動物園裡,一隻大熊抓走一個還剩下兩個。兩個小黑人坐在太陽下,一個熱死只剩下一個……嘻嘻……妳知道最後的歌怎麼唱嗎?……」
又是一個月亮被遮蔽的夜晚,詭異的調子再次被唱響,隨著歌詞的逐漸倒數,一個臉色恐懼扭曲的女人踉蹌地跌坐在了地上。
濃霧裡面慢慢地顯現出了一個似男又似女的人形,祂高高地舉起了手,掌心裡面握著的是看不見的隱形刀刃,只在霧裡才看得見依稀的形狀。
祂緩緩地靠近,然而跌坐在地的阻街女郎淚流滿面,臉上的濃妝早就已經被哭花了,雙手雙腳不停劇烈顫抖,僥倖剛好閃過而僅只是割傷與跌倒擦傷的手腳臉頰緩慢流出了血,她卻感覺不到,只知道自己連爬都爬不動了,「不……不要……」
「叮鈴……」清脆的鈴鐺聲忽然響起。
濃霧瞬間劇烈的扭曲了一下。月光之下,少女的身影緩慢地從濃霧遮蔽的一端漸漸顯現了出來,她的周遭被清空出了一片乾淨的空間,連霧氣都避讓開來,只留下了月光包圍著她。
「叮鈴……叮鈴……叮鈴……」少女踏著接近無聲的足音,身上不停傳來叮鈴叮鈴的聲音,卻穿透過了霧氣。
濃霧裡的人影似乎怕極了這個聲音,轉瞬就想要脫逃。就在這個瞬間,一道迅疾如雷的身影瞬間飛撲而上。
在阻街女郎恐懼的眼神之中,她看見月光的映照下,面前的牆面完整倒影了所有的畫面。
那閃電咬住了濃霧之中的人影脖子,快樂犯傑奇手中握著無形利刃掉落,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然後那嬌小的身軀伸出了銳利的爪子。
只不過是一爪而已。
就這麼一爪,徹底撕開了濃霧幾乎凝聚成實質的部分,背後明亮如同白晝的月光刺得阻街女郎完全睜不開眼睛。
等到她終於適應突如其來的疼痛,試著睜開淚流滿面的眼睛時候,眼前的濃霧已經徹底被驅散了,月光也變成了平日的模樣,清冷溫潤,卻一點都不刺目的灑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身影早就已經不見了,連著快樂傑奇也是,彷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
阻街女郎呆呆地愣了很久之後,終於在天亮之際被一個途經的路人發現。
城衛隊獲報之後來帶走了她。從她的證詞之中聽見了快樂傑奇的消失。然而城衛隊不能放心,於是又多派了幾個隊伍去巡視,之前籠罩著娛樂區的濃霧卻再也沒有湧現過了。
快樂傑奇的真兇到底是誰,成了懸案;還有那個消滅了快樂傑奇的女孩又是誰,至今也無人所知。
又是一個圓月,清冷如月光的少女走在街上,清脆的鈴鐺聲細弱的消逝在晚風之中。
「叮鈴……」
後記:
主線與長期通通撞在一起了撞在一起了撞在一起了
圖也沒畫QQ
每天都在死線的邊緣(?
引用:Mother Goose:'Ten Little Nigger Boys Went Out To Dine'(17th C.)
(鵝媽媽童謠:十個小黑人)
Photo:Ay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