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爾文猶豫的片刻,外面忽然傳來驚呼,一個人影無視基地內的爆炸,從門口鑽了進來,同時一股強大的氣息撲面而至,艾爾文連忙翻手掏出匕首,護在身前。
鏘!
兩把武器交擊,沈重的力量傳來,艾爾文忍不住退了幾步。
「咦?」
攻擊被擋下,人影頓了一下,隨即發出驚叫:「艾爾文!」
艾爾文愣了一愣,再次打量人影,卻怎麼也想不出這人到底是誰。
「是我啊!」
人影停止攻勢,掀開風帽,一張稚嫩中帶有戾氣的臉龐出現在艾爾文眼前。
「赫爾!」艾爾文忍不住喊出聲。
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兩個正在尋找彼此的人竟在這種時候相遇!
「你怎麼……這裡快爆炸了!快出去!」
艾爾文正想問赫爾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話說到一半就打住,現在根本不是追根究柢的時候,快點逃出去比較重要!他跨步抓住赫爾的手臂,朝外頭拖去。
「出去?你瘋了啊!」赫爾扭開艾爾文的手,「現在外面已經是一團亂!」
「一團亂?」
「反抗軍出動了!老大已經下令攻破這裡!」
反抗軍大舉進攻西山的情況,在歷史上只有一次──西山之役!
他們莫名其妙就捲入西山之役變成當事者。
所以剛才的爆炸,是反抗軍引起的囉?突如其來的大規模爆炸把實驗體全數摧毀,因此闇夜之翼才沒有使用那些狂戰士,被末日反抗軍徹底搗毀!
「喝啊啊啊!去死吧!」
怒吼打斷他們談話,一個身著反抗軍制服的壯碩男子衝了進來,手中巨劍不由分說地朝兩人揮去。
艾爾文和赫爾輕鬆閃過這記橫砍,卻沒有還手的打算。在這個男人後頭,又有好幾個同樣裝扮的人衝進來,一個個擺明了見人殺人、見鬼殺鬼。要是在這裡被纏住,想脫身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退!」
艾爾文再也顧不上爆炸危機,領著赫爾往基地內闖,反抗軍成員被兇猛的火勢擋住,不得不放棄追擊。
內部陷入一片火海,艾爾文幾乎以為整個基地都被安裝炸彈,要不是他開啟了「慢世界」,尋著空隙鑽來竄去,否則難逃火吻。赫爾就沒這麼幸運,他不像艾爾文能夠看穿火焰的動向,修亞勒送他的衣袍被燒得坑坑洞洞,連改變體型的魔法都失效了,變成一塊破布。
兩人不辨方向地亂闖,哪裡沒火就往哪裡鑽,竟然跑到了艾爾文當初待的牢房。由於門鎖已被破壞,一推就開,兩人沒有別的選擇,馬上躲進去。這間牢房本身就是特別設計與外界隔絕,而這區域的火勢也沒其他實驗區猛烈,夠待上好一陣子。
才剛逃離牢房,就立刻被迫回來,這也是艾爾文始料未及的。
兩人筋疲力竭地癱倒在地,除了大口喘氣之外,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艾爾文為了找路,全程開啟「慢世界」,同時用紅霧保護全身;赫爾則是驅動全部魔力化為鎧甲,一路逃下來魔力幾近乾涸。
休息一陣子,艾爾文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些。」
「我哪知道怎麼回事!我回去埃德爾斯坦之後……」
赫爾才剛要開始,就被艾爾文打斷。
「你回去了?我不是說過不能回去嗎?時間悖論是不可逆的,要是……」
「哇靠,有沒有搞錯?你這傢伙竟然也有說教模式!」
看著一臉嚴肅的艾爾文,就算處在是前有爆炸後有彈雨的環境,赫爾的下巴還是不爭氣地掉下來。
「不是說教,而是說明嚴重性。」
「吼~反正沒事就好了啊!又不像你說得那麼可怕,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嗎?」赫爾無所謂地擺擺手,「總之,跟你分開之後,我本來也有想來找你的,但出現了一些狀況……」
說到這裡,他心虛地暗暗吐了舌頭。
「咳,就是出了點狀況,讓我決定回去埃德爾斯坦一趟,反正你這蟑螂命肯定是可以好好活下來的。」
……你倒是對我有信心得很。艾爾文默默地數著自己被迫做的一連串「檢查」。就算是他,被一群陌生人當成白老鼠也不會好受到哪去。
「你回去埃德爾斯坦做什麼?」
艾爾文冷冷地問,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赫爾再次心虛了起來。他總不能跟艾爾文說,自己是想看看夥伴,才不顧他的警告偷偷跑回去。
腦筋動得飛快,眼睛骨碌碌一轉,赫爾挺起胸膛說道:「當然是收集情報啊!」
赫爾無心的一句話,反倒勾起艾爾文的興趣。
「什麼情報?」
沒想到艾爾文會步步逼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好理由,赫爾只好隨口胡謅。
「啊、啊就……你看看嘛,那個戰略部的契明明人沒出現幾次,卻跟老大平起平坐,連他們的人都沒幾個見過他的真面目。以前我是不太管這種事的啦!只是感覺起來他跟老大關係不是很好……」
當赫爾要前往埃德爾斯坦的時候,修亞勒特別交代要他「別相信任何人」,他一直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他對反抗軍一直抱持絕對的信任,出生入死的情感絕不是裝出來的。但從最近發生的諸多事件,即使是神經大條的他,也能感受到些許不對勁,表面上和諧的氣氛,實際上暗流湧動。
契跟吉可穆德之間的嫌隙,艾爾文自然一清二楚,吉可穆德已經特地指派他潛入契的辦公室盜取文件,從這點就能看出他們的關係不如外界想像般親密。也就是如此,吉可穆德才會把盜取文件的工作交給自己──她不想讓這件事曝光,因此只能委託自己這個「外人」。但這件事情應該只有自己知道才對。
「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們關係不好?」
「呃……」赫爾想了想,便把遇到修亞勒的事情和艾爾文說了,但有意無意地省略自己潛入鬥技場偷聽,要不是藉著修亞勒借給他的衣服和熟悉地理環境,在掙脫後抄小徑逃跑,還真差點被人家抓到,。
也就是說,吉可穆德跟契之間的矛盾早在八年前西山之役就已經產生。她暗中蒐集情報的目的是打算推翻契,把他排除反抗軍?艾爾文陷入沉思。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竟拖了八年,都還沒開始執行?以吉可穆德雷厲風行的個性,不可能拖那麼久。難道契這八年來半點疏漏都沒有,讓她抓不到把柄?不,這太不切實際。就算契沒有露出任何馬腳,若是吉可穆德真要扳倒他,根本不用這麼迂迴。以她在反抗軍中的名聲地位,只需要號召眾人,馬上就能把契趕出門外。
等一下,把柄?艾爾文心中「咯噔」一響,靈光閃過,他好像知道了什麼,連忙抓著赫爾,問道:「你回到埃德爾斯坦,看到了什麼?」
「蛤?」赫爾被他的動作嚇一大跳,遲疑一會兒才開口,把自己到達埃德爾斯坦的所有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原來如此。」艾爾文喃喃自語,「所以她才會等八年……」
「什麼八年?艾爾文,你知道了什麼?」赫爾還是摸不著頭腦。
「這是……」
轟!
艾爾文開口之際,牢房外突然響起爆炸聲,震得兩人連站都站不穩,跌坐下來。接著,牢房的門被撞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滿身鮮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愛蓮娜姐!」
「住口!」
赫爾驚叫出聲,艾爾文急忙阻止卻失敗了。愛蓮娜被剛才的那陣爆炸掃到,直接撞進牢房中,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情況不容樂觀。聽見自己的名字,愛蓮娜愣了一下,渙散的眼神閃過一絲清明。
「赫……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修亞勒那件可以改變體型的衣袍已經失去效用,赫爾才剛耗完魔力,沒辦法進行任何偽裝,儘管八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的外貌大幅改變,但他好死不死是個凍齡的娃娃臉!八年後的愛蓮娜可沒有遇到赫爾的記憶,現在的赫爾應該還是個只會哇哇大鬧的小男孩!要是違反時間悖論,他們很可能會直接被抹殺!
艾爾文毫不遲疑一記手刀劈落,重重打在愛蓮娜後頸,讓她陷入昏迷,同時撕下衣服開始包紮傷口。
「她還好嗎?」看見愛蓮娜滿身是傷,赫爾驚慌失措。
「撐得下去。」艾爾文淡淡說道,「現在,需要擔心的是我們。」
他看向赫爾,而眼前這個經過八年仍模樣不變的男孩,身形正慢慢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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