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是萬物的起始與終結。
是萬物的歸宿與離散。
土屬性的魔法被大致歸類為兩種,「歸術」與「離術」,正如其名,歸術以回歸為主軸,離術則以讓土地離開群集。
讓土元素回歸的魔法「回歸」或者是「入葬」就屬歸術,而凡舉「土牆」「土盾」則皆歸類於離術,也因此在戰鬥上,離術才是戰鬥的主軸。
但馬克自行研發的魔法「無限盔甲」則是屬於歸術。
以「讓土地聚集在身上」為根本想法,絕對的保護自己,就算被破壞也能迅速重新聚集。
這是被稱作土族三英雄──萊利騎士團創辦人,馬克˙萊利的獨門絕招。
高傲的敲向自己的胸口,唯有前行才是正道,馬克無所畏懼的朝著房子走去。
像是要迎接客人一樣,房子的門向外打開,走出曾經看過的面孔。
就是帶走小女孩的那個老人。
「又一次見面了。」
「我照約定好的,前來看看她了。」
「真不巧,她剛好不在」
老人的臉上拉出了笑容,皺紋如同綻放的花朵般在嘴邊拉出一條又一條的線。
「老人,把她還來。」
馬克隔一段距離停下腳步,對著老人喊著。
「我很感謝你幫我救回了她,她可是難得一見的人才,還正巧碰見了我,能夠把她培育成最強的刺客。」
「她只是小女孩,不是刺客。」
「是我收養的,輪不到你說嘴。」
「這不是收養,這是用他們的生命脅迫他們。」
瞬間,對方收回了笑容。
「打從他們的部族捨棄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老人憤恨用手中的權杖敲了一下地板,跟在他身旁的小孩害怕的遠離了他一點。
「將他們趕走後,又來毀掉他們的歸宿,你的正義真是有理啊!」
是的,照理來說所有部族的人,應該是都會對自己的族人多加愛護,但仍有會被排擠的人,或許是小孩、或許是大人。
「這也不是歸宿,無法活得自在與舒適的地方,從來不會是任何人的歸宿。」
「別人的歸宿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你沒有這個資格!」
老人用不符合其年紀的聲量吼著,隨即便是一陣咳嗽。
「我什麼事都沒有做,卻要被趕出部族,特米爾!祢說話啊!作為祢的子民為什麼我會受到這種對待!」
仰天咆哮,老人把心中的怒火一吐為快。
「所以呢?」
馬克冷淡問到,老人垂下頭,雙眼就像要把人殺死一樣的瞪著。
老人激烈的反應讓馬克能夠大概推敲出一二,但背後的原因卻無法了解。
不過,即便如此,馬克並不打算理解。
「所以你決定要報仇?」
「對。」
老人用抖動的手順了一下頭髮,但灰白的髮絲毫無抓力,一搓頭髮就這樣被「拿」了下來。
「不愧是暗影元素,真是取得恰好的名字。」
「什麼?」
老人嘴裡說著讓人無法理解的話語,馬克不得由問了出來。
「殺掉他。」
跟著老人從屋子裡走出的三個孩子,收到了指令就立刻朝著馬克跑來。
馬克迅速掃過所有人的面孔,果然沒有那個小女孩的身影。
「『低階˙狂火』!」「『初階˙旋風』!」
原本狂火就只是單純地向前噴射火焰,旋風也只是讓風圍繞在對象而已。
但風族與火族兩者的結合,就是將人完全包在火焰的旋風之中。
「『初階˙禁錮』!」「『低階˙拾火』!」
從另一邊跑出頭的光族小女孩施放魔法,又與火族相互配合。
透明空間壁將要把馬克關起來的瞬間,拾火的種子附著在內側,同時立即爆破,從四面八方向馬克射來火柱。
範圍內已然全是火焰的赤紅,從外面完全看不到馬克的人影。
老人無力地笑著,身上掛滿的暗影之瓶搖搖晃晃,相互敲擊。
「馬克!」
未能跟上的萊茵當然親眼見證馬克被夾殺到毫無死角躲避的瞬間。
禁錮使空間封閉,火元素無處散發,就算魔法本身已經失效,元素依然在裡頭大鬧特鬧。
老人彈了個響指,光族小孩便主動將禁錮解除,火元素立即向四周散開。
全身焦黑的人形物站在原地,燒焦的泥土冒著黑煙。
「太弱了。」
老人默默地說著,火族的小孩衝上前去要踢出一腳的瞬間──
人形動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腳。
「啊!」
向旁一甩,小男孩飛了出去,躺在地上。
身上焦黑的部分逐漸剝落,土色逐漸現出,隨即增厚成原來的模樣。
斬擊性的攻擊對於專精防禦的土族而言多數沒有意義,唯有打擊或燒穿才有所辦法造成傷害。
但對馬克沒有用。
「『初階˙光矢』!」「『初階˙風刃』!」
狂風強刮,如鋒利的刀刃襲來,伴隨著一旁在發光的箭矢,分別在馬克的裝甲上留下刮傷與箭孔。
不過,連裝甲本身都沒擊穿,而且又是一眨眼的瞬間,盔甲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沒用的東西!」
老人高聲疾呼,兩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全身抖了一下,連頭也不敢轉回去。
扯下身上的暗影之瓶,老人甩著乾柴般的手丟向小孩。
馬克快速跨出一步用手接住瓶子,防止砸到小孩。
「你所謂的歸宿,就是這樣?」
回過身去,馬克輕輕摸過小孩的頭,便繼續向前移動。
「初、『初階˙光矢』!」
即便如此,身後的小孩仍對馬克放出了魔法,但光矢也就刺進盔甲一點,隨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切……萬應匯聚於此的邪惡與狂妄,尊於吾身的執念與信念,成為我的力量吧!『暗影使者』!」
老人隨手用力一扯,將身上五、六個全黑的暗影之瓶扯了下來,用力砸在地上。
瓶身碎裂,灑開的暗影元素卻沒有落到地上,而是開始聚集、膨脹,逐漸變為巨大的人樣。
「阿達曼達!」
暗影使者張開嘴大喊,馬克不禁退了幾步,就算是土族三英雄的馬克也未曾見過暗影魔法。
「收拾他!」
就像在回應老人,暗影使者舉起巨大的右手,朝著馬克捶下。
向旁跳開,馬克在地上滾了一圈後站起身,隨即又是暗影使者迎面而來的揮擊。
「馬克!所有的暗影魔法跟其他魔法一樣,都保有原本的屬性!要小心!」
萊茵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換句話說,被暗影使者打到的話,也同樣會被汙染並中毒。
馬克蹲下身閃躲拳頭的時候拿起了一面土盾,向上擋開逼近的暗影元素。
「向我證明啊!證明我們的容身之處是錯的!」
所有的罪孽與痛惡,化作現實並散播苦難吧!──「暗影之消」!
馬克用盾牌向左撞開暗影使者的手,一旁卻瞬間出現黑色的球體。
「什麼?」
正要用盾牌把它撞開的時候,球體快速膨大並把馬克包覆進去。
「直接吞噬掉它吧,哈哈哈哈!」
暗影使者失去攻擊的對象,立刻就安分了起來,站在原地不動。
「等等,馬克……?」
現場恢復了寧靜。
「我用不了光魔法,不代表曾經在我身上的技術會消失,我好歹也是個刺客啊。」
是的。
無聲無息的殺人。
這就是刺客。
「凱旋於世的征戰,由上而下的天懲,將一切邪惡回歸正義吧!『中階˙時之柱』!」
萊茵將權杖插入土中直立,雙手一放,金黃色的光粒子向四周飄散,而在剎那間聚集,化作光束射向黑色的球體。
「尚存於世的邪惡足證正義的毫無意義!『暗影纏繞』!」
老人打破瓶子,化作黑色光芒的暗影元素朝飛射的光束奔去。
但就差了幾秒,光束躲開並直線飛去。
光束撞擊到黑球的瞬間就立刻散開,佈滿四周,便在眼前一閃,把整個視野遮蔽住。
……
光芒消散,眼前是馬克正要舉盾把黑色球體撞開的時候──「馬克!」
話音傳入耳裡,馬克運用盾牌的重量甩身,將身體轉向,躲避突然脹大的球體。
馬克利用護身倒法在地上滾了幾圈,脫離暗影使者揮拳能夠打到的範圍。
「發生什麼事?」「我讓時間倒回五秒了。」
馬克向萊茵詢問,立即就收到對方的回答。
光神特米爾是掌握光元素的神,並且司掌時空的管理,其中海頓教會又屬研究「時間術」比較長遠的教派。
以往也有跟光族並肩作戰過的馬克對此並不會太過驚訝,但至此仍會感嘆時間魔法的神奇之處。
不過……
「頑強的傢伙。」
老人直直盯著萊茵,似乎要擺平馬克對他而言比較簡單,便不把他放在眼裡。
霎時間,老人扯下身上掛著的許多瓶子,全部砸破在地上,並且詠唱著一樣的頌文,又叫出了三個暗影使者。
「光魔法的強大,也會完全體現在它的副產物上!」
伴隨老人的話語,巨大身軀的暗影使者朝兩人逼近。
「萊茵。」
「什麼?」
馬克沒有回頭,就保持背對的方式跟萊茵說話。
「我很感謝妳剛才幫我,不過那樣的攻擊對我沒有效果。」
「咦?不可能!『暗影之消』會快速侵蝕掉被包覆的東西!」
「真可惜我不是啊!」
面對襲來的暗影使者,馬克已經大概掌握對方的力道、元素的屬性與大致的攻擊模式了。
巨大的黑色拳頭朝著自己直衝而來,馬克卻仍不在意的看向地面,確認自己是否已經踩穩。
暗影元素侵蝕土元素的速度,也透過盾牌知道了,從結論而言,就是──
不值一提。
「這是,還你的!」
從自己的摯友約尼那偷學來的一招,經過自己的胡亂改造,強而有力的一拳。
雖然還是不及他的力量,不過夠了!
將右手向側邊放,雙腳踩著馬步。
後方的地面衝出大量土柱,全部都朝著自己彎曲的右手手肘撞來。
像是要跟暗影使者擊拳一樣,讓土柱撞上包覆盔甲的右手肘。
這招目前已知的缺點大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
「『衝土戰拳』!」
出拳時的音爆很吵!
緊隨爆破一聲,握緊的右拳與暗影使者的巨拳相撞。
堅硬的土盔甲毫髮無傷,但面前的暗影使者瞬間就被打出的衝擊波震破,歸回原樣,變成散亂不堪的元素四處噴濺。
馬克盔甲底下的嘴角傲氣一笑,握緊的拳頭仍未鬆開。
「真是頑強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