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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第四十四章:悲劇英雄

作者:流雲點墨│2019-05-17 00:01:15│巴幣:0│人氣:76

  戰勝弗立多後,因陀羅去到了北方,回到了丹努許的故鄉。

  昔日的北方之國不敵歲月崢嶸,沒能熬過末日的摧殘而衰亡,亡國之民落魄四散,因陀羅索性定居在此,將孤苦無依的難民納入羽翼下保護了起來,並建立了一方淨土“蘇德布米”。

  因陀羅縱然為群民所擁戴,仍非常孤單,他隻身守護著這一方淨土將近四十年,不是沒人向帝釋天進獻過美人,這些美人姿色各異,但都稱得上傾國絕色,然而卻都無法擄獲因陀羅的青睞,全數被遣回。

  而這一陣子總有奇怪的男子來問因陀羅借弓,反問他們借弓何用,無一不是要借弓拉拉看,因陀羅道也不惱只是心生好奇,怎麼有那麼多男子前仆後繼地前來試弓?

  然後他便的得知了真相,傳聞有一方權貴老來得女,女兒誕生於彩虹節的釋天日,生來便有蜜香盈身,眸光剔透藏有炫彩,雖然生得膚白貌美,卻一身怪力,能輕易將一頭蠻牛拋擲數步之外,她甚至是一名神獵手,能馭馬張弓狙中數尺之外的獵物,颯爽英姿令無數男子折腰。

  「請嫁給我吧麝脂,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被萬眾寵愛的少女名“麝脂”。

  麝脂的家門前總是喧嘩若市,無數男子爭相踏破門檻向她求愛提親,這令麝脂不堪其擾,為此她想出了一個計策,提出了一個條件,只要有人能拉開帝釋天的彩虹之弓,她便嫁給對方。

  因陀羅聽聞這奇聞軼事,便對傳聞的機靈少女暗生好奇,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這個把麻煩搪塞到他這邊的罪魁禍首。

  因陀羅化身成一匹白馬,潛伏在少女時常出沒的獵場附近,而他也如願見到了傳說中的少女。

  「我的天。」少女注意到了因陀羅,興奮不已的驚呼著。

  少女不敢驚動白馬,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因陀羅,這倒引起了因陀羅想靠近一瞧的興致,想再靠近點看清少女的模樣。

  「你好啊,白馬。」當白馬靠近時,翻下坐騎,來到牠面前從腰包裡掏出一顆蘋果,滿懷希冀的捧到白馬面前,但願白馬能接受她的示好。

  因陀羅看清了少女的容顏,不禁一愣,那一雙溫和的眉眼,彷彿丹努許正凝望著自己,這讓因陀羅一個失神,鬼使神差的主動靠近了少女,走動湊近蹭了蹭少女肩膀。

  「好乖好乖⋯⋯」麝脂先是被白馬親暱的舉動給嚇得愣住,隨後環抱著了白馬的長頸,輕聲順撫著。

  後來麝脂每次來到森林,必定會遇見白馬,與白馬相處久了,總覺得白馬十分通透人性,便問著白馬,你是不是能聽懂我說的話啊?

  因陀羅也不想再欺瞞,在麝脂面前變回人形,結果把對方嚇得六神無主,當場昏厥而去。

  而因陀羅便一直顧守在麝脂身邊,直到她悠悠甦醒,麝脂瞠目咋舌的看著身邊的人影,這才驚覺自己不是在做夢,淚眼婆娑的說,「你是什麼白馬妖怪嗎,你要吃了我嗎?我不好吃的。」

  因陀羅頓時失笑,向麝脂表明身份,「我不是妖怪,我是因陀羅。」

  不久後,一個求親者達成了少女的條件,令人跌破眼鏡的成功張開了彩虹之弓,並順利與麝脂締結婚約,那個人自然是彩虹之弓的主人,帝釋天因陀羅。

  準新娘麝脂還是很震驚,自己即將嫁給大名鼎鼎的帝釋天,那個堂堂帝釋天竟然化身白馬去嚇唬一個女孩,太離奇了。

  心有餘悸的麝脂,摸摸自己的肚子,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與因陀羅有了孩子。

  麝脂搭乘著新娘船出航,卻在半途遭遇打劫,劫走新娘的是來自南方的海盜船,他們是惡名昭彰的黑蛇海盜,更是一群異教徒,他們崇拜弗立多,崇拜混亂。

  得知新娘遭擄,因陀羅怒不可抑,化身雷霆閃電搗毀了海盜的巢穴,成功救回了麝脂。

  歷經此劫,新娘的清白遭到了質疑,因陀羅的信徒們不斷勸告因陀羅遣退新娘,麝脂已經遭到玷污,配不上他們至高無上的帝釋天。

  然而因陀羅仍是力排眾議迎娶了麝脂為妻,但信徒們的質疑並沒有因此消退,反而變本加厲的掀起輿論,原因無他,因為麝脂顯懷得太早,因而被質疑早與他人有染,是個齷齪不潔的女人。

  此時,南方傳來了蛇教徒引起的暴動,一位名喚“裘伊法”的蛇身妖姬,自稱是弗立多的再世,為土地貧瘠的南方人民帶來了甘露,藉此壯大自己的聲勢,這股勢力甚至在不斷向外擴張著,先前強擄麝脂的行動更是由她策劃。

  因陀羅必須前去平亂,又恐獨留麝脂在神殿會遭遇不側,便將她帶回故鄉,由麝脂的父母親自照料身懷六甲的女兒,卻不料,此舉正中裘伊法的下懷。

  當因陀羅在南方討伐黑蛇之際,卻從裘伊法口中得知了她真正的陰謀,她早讓蛇教徒滲透到因陀羅的信眾之中,從中慫恿信眾針對不潔的麝脂,試圖對其進行私刑與制裁,而南方的動亂不過是要將因陀羅引走的障眼法。

  「愚蠢的因陀羅,你中計了。」蛇妖靈活的閃避著因陀羅的攻擊,對他譏諷道。

  「該死的蛇妖!」因陀羅心繫麝脂的安危,力求速戰速決,然而與之對壘的蛇妖卻是以拖延遊戰與因陀羅互峙,戰得難分軒輊。

  最終,蛇妖仍是敗於因陀羅,被因陀羅以虹弓雷矢擊殺。

  「因陀羅⋯⋯我詛咒你永遠求而不得,死無全屍,不得善終!」裘伊法狼狽的倒在血泊中,對因陀羅訴諸了最惡毒的詛咒。

  因陀羅托著疲憊的身軀趕回去,仍是追不回香消玉殞的生命,帝釋天摧雷霆暴雨為亡妻哀弔,雨後,埋葬麝脂的土攘上一夜生出了一棵水晶樹。

  因陀羅便每天守著這棵剔透無瑕的水晶樹,渴冀著能夠降臨奇蹟。

  水晶樹似是回應了因陀羅的期許,樹上結出了一顆水晶果實,當果實墜下時,因陀羅上前去接,而果實竟變化成一個男嬰,男嬰融合了麝脂與因陀羅特徵的五官,還有著一雙晶瑩的紫色眼眸。

  因陀羅將男嬰視如珍寶,是他與麝脂的孩子,既由水晶樹誕生,便以水晶為名,「從此,你就叫“庫里斯多”。」

  因陀羅對庫里斯多呵護備至,然而兒子卻十分忤逆因陀羅。

  庫里斯多懂事後,從旁得知了自己的誕生,更得知了自己母親的死因,他因而憎恨因陀羅的信眾,連帶恨上了因陀羅,認為他是個失職的丈夫,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

  庫里斯多擅自與因陀羅斷絕關係並離開了神殿,自己混跡民間自食其力,因陀羅拿他沒轍,只好放任兒子獨立生活,但他偶爾會暗中探查兒子生活的近況。

  就算脫離他的庇蔭,庫里斯多也活得非常出色,他去了阿育吠陀,甚至成了一名醫生,還有一位論及婚嫁的未婚妻,得知這一切的因陀羅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是對兒子感到驕傲與欣慰,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兒子對自己的漠視而沮喪與寂寞。

  當他以為再也無法與兒子修復關係時,庫里斯多卻攜伴回到了蘇德布米。

  「父⋯⋯因陀羅大人⋯⋯」他的兒子自從獨立後便不願稱他為父親,似乎還是無法原諒他,因陀羅不免傷感的露出苦笑,他靜候兒子的下文。

  「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我帶她回家探望父親,能否⋯⋯能否賜與我們祝福?」他的兒子握著他愛人的手,戰戰兢兢的懇請著。

  「懇請您賜與祝福。」女子亦膽戰心驚的請求著。

  因陀羅看著眼前的璧人,賜與了由衷的祝福,「吾以因陀羅之名賜與你們,此情不朽,在天比翼,連枝並蒂,恩愛不渝。」

  他的兒子回到了他的身邊,雖然還是不願意坦承身份,但他平安的待在他身邊,他便心滿意足了。

  然而,上天似乎不願讓因陀羅愜意太久。

  黑蛇的餘孽縱然無首,仍頑強的在暗中孳長著,甚至不斷吸納各方勢力,最終成了足以調動各方權貴的龐大組織,他們打著朝聖的名義想要群起圍攻因陀羅索庇蔭的土地,從因陀羅身上掠取好處。

  這次要面對的不是妖異,而是人類,因陀羅不禁猶豫,自己究竟能否痛下殺手。

  「你能殺得了他們嗎,那些與你為敵的人類。」來到他面前的,是出乎預料的人,他的兒子,庫里斯多。

  「你是因陀羅,是高高在上的帝釋天,於你面前人類如同螻蟻,但我明白你仍在掙扎著,你無法輕易殺害那些生命。」縱然父子關係疏離了,但到底是血親,庫里斯多十分了解自己父親的心性。

  「畢竟是你教會我為人的真理與處世之道,你總說以和為貴。」在叛逆前,他依然是因陀羅的乖兒子,他從未忘過因陀羅教給他的那些道理。

  「庫里斯多⋯⋯」他久違的呼喚了兒子的名。

  「外面那群傢伙想侵略我們的家園,我們不想只躲在您身後坐以待斃,我們也想為保護蘇德布米而盡一份心力,我們會與你同仇敵愾,並肩而戰的。」庫里斯多面目堅毅地說著。

  「不行,太危險了⋯⋯我不能⋯⋯」

  「父親!」這一聲“父親”打斷了因陀羅,令他震驚不已。

  「縱然你是帝釋天,但也不過一人之身,外頭可是千軍萬馬,萬蟻食象、蠶食鯨吞的道理你不會不懂的。我更不想發生那樣的憾事,請成全我們的心意,讓我們與你站在同一陣線,共同迎敵吧,父親。」庫里斯多義正嚴辭的朗朗道,說到最後幾乎情緒高亢的用嘶吼的方式喊著。

  他無法再反駁,因陀羅熱淚盈眶,他真的對這個兒子很沒轍。

  因陀羅與蘇德布米民眾組成的義勇軍共同對抗侵略者,蘇德布米這方戰得十分凶險,即便有因陀羅鎮場,也難擋排山倒海而來的敵軍,更可惡的是敵人甚至使用了卑鄙的投毒攻擊。

  因陀羅層苦口婆心的勸導遭蠱惑的人們,但蒙蔽了心智的人們卻展現出了對於因陀羅神力的貪婪,他們覬覦因陀羅的力量決意弒神。

  救治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傷兵增添的速度,最終,蘇德布米一方敗得潰不成軍,被敵方圍剿得節節敗退,為守住最後的防線,因陀羅催發最後的力量將蘇德布米從大陸上撕裂,並將其藏了起來,藏到那些惡黨無法觸及的地方。

  為了周全因陀羅大顯神威,僅少數義勇軍得到了因陀羅的賜福留下斷後,而這群義士也幾乎都英勇殉身了。

  連番激戰後又大傷元氣,因陀羅終究精疲力竭的不支倒地了,因陀羅寡不敵眾,最終慘遭殺害並被分食殆盡,其血肉成了敵軍的戰利品,屍骨無存。

  因陀羅之死,證實了裘伊法殘酷狠毒的詛咒。

  人類透過食下因陀羅的血肉得到了操縱大自然的力量,但他們仍是欲求不滿,他們覬覦著被因陀羅雪藏的最後淨土,他們嘗試了各種方式挖出蘇德布米,但始終無功而返,而他們貪婪與惡行連天也看不下,向這片土地降下了天譴。

  這片土地從受業火之所籠罩,而那些非凡的力量也被視為噬神的鐵證,是罪大惡極的力量,本該是令人不齒的惡兆,但在那些蒙蔽了心智的人們看來,這是力量的象徵,是強大的象徵。

  擁有了力量,人心浮動,最可怕的天譴,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列國因獲得了力量而點燃戰火,和平被踐踏,百姓民不聊生,人間成了煉獄,屍堆成山、血流成海,一切都是因為人心貪婪所造下的罪孽,是眾生之苦,亦是人間大劫,這是天下人必須共同承擔的惡果。

  強者鬥狠,弱者式微,極端的環境裡無辜的人們渴求著和平來臨,然而他們又該求助於誰。

  因陀羅已經死了,已經被他們這些貪婪的人類殺死了。

  因陀羅是終結了八陽禍世的英雄,如今,人類自作孽而導致的亂世,又該由誰來終結?

  人們渴望新的英雄,為他們帶來和平與寧靜的英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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