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1124
一輛黑色轎車行駛在帝國大道上，朝首都邊境移動。
我坐在後座，前方的司機是一張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我手指交叉，手肘放在大腿上，用姿勢巧妙地遮住我有些緊張的臉，司機透過後照鏡與我四目相對，相比於我的怯場，他顯得平靜許多，或許這種場面，一個局長的經驗遠遠不如幫元首開車的司機吧。
我的名字，叫1124，帝國情報部特務局局長，二級單位，帝國元首組織的內閣閣員之一是我的長官，元首將任務指派給部長之後，再由部長指派給我，我工作成果，也必須先呈交部長，再由部長呈交到元首面前，最起碼今天之前都是如此。
而我的工作，是賣國。
「請用。」司機調整了後照鏡的位置。
一張顴骨凹陷，眼角下垂，雙瞳無光，冷血、沒有感情的惡魔，出現在鏡子面前，我稍微撥弄一下突出的頭髮，好讓鏡中的油頭看上去更壓整齊。
「緊張嗎？」司機開始跟我說話。
「緊張。」我露出官樣的微笑，司機似乎也讀懂我的表情，眼睛瞇了起來，「今天，我期待了非常久，從軍以來，好幾年的努力，機運，和那些被我排擠掉的人，全都是為了今天。」
「別擔心。」司機和藹可親的安慰我：「元首是個好人。」
我再度露出笑容，這次是真心地想笑，「好人啊……」
我的思緒，漂流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
北方帝國，那是我們對他的稱呼，就如同帝國也只稱呼我們南方人一樣，我從小生長在兩國邊境的貧民窟，我的母親是南方人，北方人的慰安婦。
小時候的我躲在衣櫥裡，看著母親工作，那些人通常只會被我看見兩次，第一次在我母親身上，第二次在滿是屍體的亂葬崗。
我的童年只教會我一件事，表露出情緒，會被殺死。我的母親在工作的時候，只露出一次嫌惡的表情，之後就出現在亂葬崗內。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記憶出現片段，不知道過了多久，三男一女在一個房間內聊天，自我介紹，閒話家常，最後問到彼此從軍的目的。
「我啊，從小就很崇拜軍人，報效國家就是我的志願。」說話的是一個金髮男子，表情有些稚嫩，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不久前才自我介紹過，但我就是想不起來，「你呢？聽說你爸是將軍？打算繼承家業嗎？」
金髮有些輕浮的他面前的褐髮男子，褐髮有些膽怯的說：「哪裡，我沒這麼大的志向啦，家裡人都當兵了，只留我一個人在家，感覺很沒出息……」
「好啦，別欺負他了。」一頭紅髮的男子伸手拍著褐髮的頭，「我也沒什麼遠大志向或愛國情操，我老家已經淪陷了，我想回家。」
「美麗的小姐願意跟我們分享妳的志願嗎？」
「我嗎……」黑髮女子低著頭，朝我看了一眼，「因為……喜歡的人在這裡……」
「那你呢？%^%&$&。」被點名的我疑惑的看著金髮，他剛才說了我的名字，但我卻想不起來，「那你呢？1124。」
「這裡讀書不用錢。」我一臉認真的回答問題，剛才的三男一女已經不見，我所在的位置也變成一間光線不足的辦公室，問我問題的是我的教官，他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再更前面的地方，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辦公桌上的名牌寫著「校長」。
「再跟我說一次。」教官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我剛才說了什麼外星語言。
「這裡讀書不用錢。」
「你不是應該說比方說我很愛國啦，或是我要跟北方人打仗啦，我要保護家人之類的嗎？」教官無奈地說：「你是不是白癡？」
「如果我是白痴，那排名在我之下的其他同學就是白痴中的白痴，為了不讓我們國家戰力嚴重下滑，我只能否認這個假設，另外……我不想說謊。」
校長站了起來，他走到我面前，富饒趣味的看著我，「我想跟你私下談談。」
校長的臉深刻的留在我的腦海中，一顆子彈貫穿他的額頭，留下一顆清晰的彈孔。
那是我第二次來到校長室，砲聲隆隆，帝國軍已經快攻陷這所軍校，校長詢問了我上次的問題，一個我還沒找到答案的問題，隨後，斷氣前，他交代我去找一個人。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狂奔，在最後一刻趕到那個人的所在之處。
教官在學籍室內，他正在靠帝國軍完全打下這所學校前的最後幾分鐘，將每一個學生的資料全部燒掉。
我走到教官面前，在他將我的資料燒掉之前抽走。
教官看著我，停下手上的動作，「你跟校長談過了？」
「談過。」
「我不相信你……但我看人的眼光沒有校長好，你確定？你現在反悔，你離開這裡之後，可以當一個普通人，沒有人知道你當過兵，也沒有人會處罰你，我們亡國了，你沒有國家可以報效，沒有人民可以保護，你就算幹在多事情也沒人會發給你勳章。」
「我來這裡，不是因為那些目的。」我將資料交還給教官，「因為這裡讀書不用錢，而且……這裡有書。」
「坐下。」一個士兵將我壓在椅子上，一個體態形狀威武，看起來暴躁不好惹的軍人在我面前踱步。
「溫斯頓，南方人，在國家滅亡之後不到一年，就填寫了帝國陸軍的志願入營表。」軍人逼近，雙眼彷彿要將所有秘密挖出來般瞪著我，「你要不是別有用心，就是天生的走狗。」
「嚴格來說我不是南方人，我跟長官一樣，是混了南方血的雜種。」
「幹！」那聲幹聲之後，我的意識短暫失去了數秒，直到我張開眼睛，看到垂直的地板，我才知道剛才那個軍人打了我一拳。
「我很想直接幹掉你，但我們還是要講程序的，扶他起來！」在軍人的喝斥下，士兵們再度把我壓回椅子上。
「我只是想表達我跟長官一樣，對帝國和元首報有絕對忠誠，絕對不會因我們體內的南方髒血有所改變，長官看起來低於四分之一，雖然我是二分之一，但並不影響我的忠誠。」
「忠誠？」軍人邊噴口水的邊說，同時將我的入營表翻出來，「作為一個忠誠的走狗，你這什麼入營理由？『聽說這裡供食宿？』還給我打問號？」
我的入營表準確地打在我臉上，我無奈的看著軍人，「長官，我認為一個忠誠的軍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對長官說謊，對我來說，有飯吃和睡覺的地方真的非常重要！」
「哈哈哈。」房間內的第三人發出聲音，一個單眼，頭髮半白的男子因為我的發現開心的笑了，還邊笑邊鼓掌。
「查靈頓，你還堅持他思想有問題嗎？」
「歐布朗部長，不，我想南方人再蠢，也不會讓一個蠢蛋當間諜，很抱歉懷疑你的僕人，我明天提交悔過書。」
「希望你能寫得幽默點，我現在很缺些符合元首思想，同時又兼具趣味性的文章能看，溫斯頓，走啦。」部長將我拉起，走出陰暗的拷問室。
「天氣不錯，關了兩天看到太陽的感覺很棒吧？」部長帶著我，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散步，以部長的身分來說，這無疑是玩命，內務局局長查靈頓堅持派員，並親自保護他。
「很棒，我非常喜歡享受曬太陽的感覺，雖然我現在下班之後都入夜了，但放假還是會到街上走走，首都的太陽，讓我懷念家鄉的溫度。」
「南方走狗。」查靈頓聽到我的回應，忍不住嘴了一聲。
「查靈頓你應該要跟溫斯頓學習一下，多用開闊的眼光看待世間的事物，升官會比較快，哪天我們約一約，去南方度個假吧。」部長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來當嚮導，沒問題吧。」
「那當然，我會準備萬全，讓兩位長官玩得愉快。」
我說話的時候，眼角不自覺地瞄向街尾，一個做事不專心又在看著我們的男子，吸引我的注意，他雖然穿著一身長衣，頭上戴著帽子，看不出身形，但帽子下緣露出的褐髮讓我備感懷念。
忽然間，他注意到我在看他，那一刻，他的表情洩漏的他的目的。
我立刻掏出手槍，對他的雙腳開了四槍，他倒在地上，右手想要伸入懷中，我趕緊開槍擊中他的右掌心，他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滾，我走到他的面前，與他四目相對，那一刻，我想起了他的名字。
「安普福斯……」他原本是一個溫和的人，當學校幾個立場鮮明的人發生衝突時，他總是能出面調解，和緩大家的氣氛，但現在的他卻沒有我熟悉的溫柔，而是一張充滿恨意的臉。
「你這個走狗……」
「嗯，你說的對。」第六槍，擊中額頭，安普福斯就像校長一樣，安詳的死去。
「怎麼了？」慢半拍的查靈頓現在才走到安普福斯面前，他打開安普福斯的長衣，他的胸口以下的部分全都綁滿炸藥，「幹，真險……這麼多火藥是怎麼流到恐怖份子手中的。」
「看來今天的散步必須結束了。」部長也走到我的身邊，看到安普福斯的屍體他馬上明白狀況，「查靈頓，立刻封鎖這裡，同時警告報社不准發布多餘的消息，查一下這個人的背景，這不是單純的恐怖攻擊，應該是佔領區遺民有計畫的行動。」
「遵命！」
「溫斯頓，你做得很好。」部長拍著我的肩膀，「我永遠會記得今天，你救了我一命。」
「你怎麼知道這傢伙是恐怖份子的？」像是找碴般的，查靈頓問著多餘的問題。
「我對心懷不軌的南方雜種比較敏感點。」我的回應，讓查靈頓露出想要扁我又不敢動手的微妙表情，「請部長放心，我的直覺告訴我查靈頓局長目前還是很忠誠的。」
我不能笑，還不能笑。
「長官好。」
我走在首都新建的一棟獨棟辦公室內，內部的成員看到我胸口的名牌，都很有禮貌地對我敬禮。
經過那次事件之後，我得到部長的賞識，短時間內一躍三級，終於成為獨立部門的主管，與查靈頓平起平坐的位置。
依照部長的指示，走到最裡面的辦公室，查靈頓和部長站在辦公桌的旁邊，等待著我。
「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辦公室，從今以後，特務局分成兩個部分，原本的職務改稱內務局，調查國內和政府內部的可疑人士，新的特務局負責新領地、外國人與敵境勢力的威脅，內部的安全交給查靈頓，外部的威脅，就仰賴你了，溫斯頓。」
部長拍著我的肩膀，我從他的掌心感覺到他對我的信任，「沒有問題。」
「好好幹阿，別丟我們南方人的臉。」查靈頓和部長離開之前，拍著我的肩膀說。
「沒問題，我會跟前輩看齊的。」
也許是我的答案意外的溫馴，查靈頓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後才不屑的嘖了一聲，「再見啦，臭小子。」
等部長和查靈頓離開後，我開始整理部長分派給我的資料，從資料上來看，特務局的工作主要是南方各國殘留的反抗勢力，我好奇地翻閱資料的內容，裡面還有校長的資料，但已經標註死亡，教官則是下落不明，剩下跟我同一屆的同學，則都沒有資料。
難怪他們對安普福斯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非正式的情報，他們之中還有一個在帝國的臥底，代號：1124的最終王牌，整個特務局最大的任務，似乎就是揪出這個人。
「局長，請用。」一個年輕的文職女性將一杯咖啡放到我桌上，「聽說這是帝國的傳統，新的長官要先用部門的第一杯咖啡。」
「聽妳的口音，是南方人？」
「是的。」女子有些羞愧地把頭低下來，「住在最南方的地方，所以對當年的戰爭沒有什麼記憶，家裡也覺得有工作機會就不要放過，所以來首都試試運氣。」
「原來如此，以後可以多聊聊，我很少跟故鄉的人聊天。」我對她露出親切的笑容，經過多年的訓練，那怕我一點都不想笑，臉上的笑容依然可以很真誠。
「是。」對方很有朝氣的回答，但我沒有看到。
在她的「是」傳入我耳朵前，我感覺到一股惡寒，本能的直覺使我立刻躲在辦公桌底下。
下一秒，機關槍的聲音便從窗外傳來，將她的身體射成蜂窩。
「長官！」幾個士兵拿著步槍衝進辦公室，「我們被包圍了，敵方人數眾多，現在只剩我們幾個人，和這間辦公室沒有淪陷。」
「夠了。」我拿出隨身的手槍，裡面就有的六顆子彈加上備用的六顆，總共十二發，「推倒桌子當作掩體，四個人守住窗戶，其餘的人守門，這裡騷動這麼大，不過一個小時，其他部門的軍隊就會過來支援了。」
「是！」
士兵們依照我的指示行動，我朝著地上的女子看去，她對自己的死亡似乎還不能接受似的，兩眼瞪大的看著我，「上班第一天，美妙的開場。」
對方的進攻非常急躁，在槍聲的配樂中，我的內心無比平靜，這才是我從小聽到大的搖籃曲，「對方也知道時間不多，所以想要盡快攻下這裡，我們只要穩當的防禦，就能逐漸消耗對方實力，再來就是看彼此指揮官的功力了。」
子彈交火，雙方來回幾次之後，在敵陣的後方，隱約能聽到槍聲，那是我軍之槍。
「掩護我！趁他們被援軍從後方攻擊時，夾擊敵人中心，殺死指揮官！」
「可是長官，萬一……」
我明白他們的擔憂，只要守得好，把敵人交給援軍消滅就能活下來，但也只是活下來，如果沒有具體的戰果，那今天的仗就白打了。
我沒有等他們回應，而是自己翻出掩體，帶著十二顆子彈，衝向敵陣。
「長官！」或許是怕我戰死被追究吧，在我衝鋒之後，剩下的人也跟著離開掩體，掩護我朝敵人衝去。
敵人根本沒料想到僅存數人的我方會反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敵人的防線就被突破，當我衝進敵人的陣地時，看到一頭頗為懷念的紅髮。
對方看到我時，也露出震驚的表情，但隨後便被一張充滿恨意的臉取代。
同時開槍，我的動作更快，將六發子彈全部射完，他的肚子多了四顆彈孔，而唯一開出的一槍沒有打中我。
他抱著受傷的肚子，靠坐在牆上，雙眼依然直瞪著我。
我想起他的名字了，「賽姆」他是一個很內斂的長者，總是以弟妹的態度對待其他同學，而我們也自然的接受這樣的關係，父母死於帝國的入侵，使他對帝國有非常深的恨意，那股恨意隱藏在他穩重的外表之下，沒有人看出來過。
除了我。
「有什麼遺言嗎？南方人。」我換上新的子彈，將槍指著他的額頭。
「去死吧，走狗。」第五槍，擊中額頭，我不知道他死的安不安祥，我只知道我死的時候，一定會比他還慘。
「你是不是被詛咒了。」某天，查靈頓在公務時間跑來我的辦公室，翹著腳，喝著我的咖啡，對我說這沒頭沒尾的話。
「我不信神。」我在充滿彈孔的辦公桌上簽署公文，絕大多數都是南方人的槍決命令，他們是誰，為什麼要被槍決，我不知道也不關心，我開始明白我在這裡唯一的用途，就是處死南方人的劊子手。
「我在情報部做了二十年，只遇到一次恐怖攻擊，你來這裡不到五年，遇到兩次。」
「大概是南方人比較喜歡我，在死的時候想找我作伴吧。」我用槍決命令練習簽名，但那個臨時取的假名字怎麼簽都無法簽得漂亮，我開始後悔當初沒取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了，「不過很可惜，我對南方雜種不感興趣，南方人的朋友只有你了喔。」
「我還真是備感榮幸。」查靈頓似乎對我的南方雜種種族歧視言論感到習慣了，這讓我很失望，我必須想到其他可以激怒他的名詞。
「那麼，翹班過來，只跟我聊詛咒的話題嗎？」
「我不是翹班。」查靈頓突然變得正經，「我們抓到一對男女，是上次恐怖攻擊的嫌疑人，但我們找不到證據可以證明，因為我們現在是正式單位，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做太過火，部長叫我請你幫忙。」
「要我過去？我很忙的。」
「所以我過來啦，那兩個人在押送的路上，應該等一下就來了，我交代部下直接送到拷問室，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拷問方面的前輩。」
「你要來觀摩嗎？」我起身，朝拷問室過去，「跟我學一兩招，下次或許就不用我了。」
「你好像不是很積極？」查靈頓跟在我身後，好奇的問。
「你等下就知道為什麼了。」
拷問室內，金髮的男子和黑髮的女子分別被關自不同的牢房，唯有我處在的指揮室可以同時看到兩人，我打量著那兩張熟悉的臉，現在還記不起他們的名字，或許很快就能想起來。
「我看就女士優先吧，按照慣例，你們先自由發揮，盡情享用，記得讓她叫的慘一點，我想要觀察一下男方的反應。」我打開桌上的點唱機，唱片上的古典樂，悠揚的蔓延整個拷問室。
查靈頓疑惑的看著我，我指著指旁邊的椅子，「坐下吧，這過程會很漫長，我等一下叫人送來茶點。」
隨後，幾個士兵魚貫進入女方的監獄，開始撕開她的衣服，在她的哀號中輪暴她。
「這其實是最麻煩的，因為對士兵的軍紀影響很大，所以我只敢讓新來且忠誠度不高，容易替換的人進行，如果你有人可以讓我用，請不要吝嗇。」我看著查靈頓，那個傢伙已經看得入迷，兩眼無法從女方身上移開了。
意料之中，學習能力太差，重點不是女的，而是那個金髮男人的反應。
帕森斯，一個很有野心和企圖，能力卻很一般的人，他有足夠的努力，但他的努力不足以填補他的天分，也就只有國家滅亡之際，他才能有所發揮吧，也只有在想要追求的女人周邊的男人都死光之後，才有接近對方的可能。
另一個女的，凱瑟琳我就沒有印象了，我只記得她說她喜歡的人也讀軍校，但我沒有觀察出她到底喜歡的人是誰，不過不管是誰都無所謂，只要知道她不是誰都可以就行了。
興奮、恥辱、痛苦、不甘心，帕森斯的表情將他的心境完全表露出來，只要知道一個人恐懼什麼，渴望什麼，破解之後得到他們想要保守的秘密，輕而易舉。
「現在開始處理男方，把女的耳朵塞起來，我不想提早破梗。」
一部分的士兵從女方的牢房轉移到男方，並開始拿出許多刑具，「先從電擊開始，記得讓他清楚地感覺到痛苦啊。」
電鉗插在帕森斯身上，他開始發出哀號，他的哀號蓋過凱薩琳的聲音，使查靈頓不得不將注意力從凱薩琳轉移到帕森斯那邊。
古典樂的聲音依然持續著，我閉上眼睛，配著帕森斯的哀號，享受著音樂的盛宴。
我很喜歡古典樂，也很喜歡那個時代的書籍，在我看來，只有哪個時候的音樂是真正的音樂，也只有那個時候的書，算得上是書，帝國崛起之後，所有的一切都無法避免的退步了。
過了一會，我張開眼睛，帕森斯的指甲、耳朵、鼻子和其中一隻眼睛都沒了，我才意識到帕森斯的拷問已經經過這麼多項目了。
我看向查靈頓，剛剛硬起來的地方已經徹底軟掉了，臉色鐵青，滿頭大汗，看他有點可憐，我端了一盤淋了草莓醬的蛋糕給他，「要不要來點。」
「幹！」查靈頓將蛋糕撥到地上，「這麼噁心的事情你幹嘛這麼享受阿。」
「不享受也不能不做阿，那為何不舒服點做的？」
我拉起查靈頓，走出指揮室，朝帕森斯的牢房走去。
帕森斯倒在地上，那怕地上早已滿是他的血和屎尿，他也不想抬起來，他覺得只要低著頭，士兵們就不用傷害他。
「請他坐好。」我坐在帕森斯的面前，帕森斯一看到我，便激動起來。
「很痛苦吧，明明自己已經這麼努力了，還得不到任何回報，明明發過誓要保護好她，不僅無能為力，付出之後也沒辦法得到任何回饋，是不是很不甘心呢？」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當然，當你出現在這，你就很清楚自己會死了，英雄的死和走狗的死都是死，正常人都會選擇前者吧，為了獎勵你的英勇，我決定在死前滿足你一個願望。」我打開牢房的門，示意他可以出去。
「你不可能離開這裡，但凱薩琳的牢房就在隔壁，沒有上鎖，從剛才的聲音你也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了，你一直暗戀的對象剛剛被十幾個士兵輪姦，多一個或少一個並沒有太多差別，所以我讓你去上她，上到你滿意為止。」
帕森斯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對他露出笑容，「查靈頓，我們在這他會害羞，先離開吧。」
說完後，我跟查靈頓回到指揮室，默默地等待眾所周知的結局。
帕森斯先是走出牢房，疑惑的看著凱薩琳，凱薩琳與他互相對視，接著他走進牢房內，溫柔的摸著凱薩琳的頭髮，「沒事了，都沒事了。」
凱薩琳看著帕森斯，安心地倒在帕森斯的懷中，開始放聲大哭。
對她來說，現在應該是最有安全感的時候吧，可惜她的安全感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帕森斯開始撫摸起她的胸部，開始將她的身體壓在地上，凱薩琳的臉上，露出被士兵輪姦也沒出現過的驚恐。
「不要過來，放開我，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
我喝著咖啡，靜靜等待時機，「比起肉體的痛苦，精神上的傷害，被信任的人背叛，背叛自己信任的人，在套出一個人的祕密上更有效果。」
等到凱薩琳放棄掙扎，任由帕森斯蹂躪她的身體，我才走回牢房。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每槍都打在帕森斯的後腦，帕森斯無力的倒在凱薩琳身上，血液和腦漿沾滿凱薩琳的身體，但凱薩琳沒有去處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動力。
「如何呢？可以跟我說我想要的地址了嗎？我們還有很多人可以用，妳的學長、同學、學弟、老師、親戚，任何一個妳想保護的人，他們只要出現在這裡，我不用一個小時就能讓他變得跟妳眼前的屍體一樣，現在死，還是被全世界背叛之後才死，我想知道妳的選擇。」
「第九區，164-C，有一個秘密地下室，教官人在那裡。」凱薩琳的聲音毫無生機，她兩眼無光的看著我，我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一樣兩眼無光的自己。
我換好子彈，對準她的額頭，「死前有什麼遺言嗎？」
「我以前，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人……」
砰砰砰──
三槍，打在凱薩琳的額頭，三個彈孔，她在死前，露出解脫的幸福，她的笑顏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忘記。
「我希望你去當臥底。」校長帶著我以逛校園的名義跟我聊天的時候說。
「啥？」我覺得我似乎聽錯了，疑惑的看著校長。
「我希望你能當臥底，潛入帝國內部，將帝國最核心的中樞，將那個萬惡的男人殺死，我研究過帝國的政治結構，我相信只要他一死，帝國就會瓦解，那怕那個時候我們已經亡國，也有復興的希望。」
「這種事情找一個讀書不用付錢而加入軍校的學生好嗎？你不是應該挑更忠誠或至少更有愛國精神和幹勁的人來做嗎？」
「那些嘴巴上掛著愛國和理想的年輕人，往往撐不過嚴苛的間諜生涯，更別提當臥底，需要不斷殺死自己人取得信任，要不斷被自己的盟友咒罵，甚至追殺，我送過十多個臥底去帝國，但最後不是放棄就是被抓。」校長感慨的說，隨後握住我的手。
「但你不同，你是一個誠實和現實的人，你知道謊言的可貴，所以你不隨便說謊，你知道現實的殘酷，所以你不會被現實擊敗，你喜歡讀書，所以絕對不會被燒書的帝國收買，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而帝國的存在與你利益不符，因此，你比任何人都適合擔任擊敗帝國的臥底。」
「要是你看錯了呢？」
校長充滿自信地看著我，看著他自信的模樣，我覺得他好像什麼事都能做到，「我從來沒有看走眼過。」
我走到第九區164-C，按照凱薩琳的情報打開地下室的門，裡面早已空無一物，只剩下教官一人坐在一張椅子上，「終於來了。」
「是阿，你躲了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教官的頭髮白了很多，臉色也憔悴不少，他平靜地看著我，彷彿早就料到今天。
「敗給帝國之後，絕大多數的人都被肅清了，我帶著僅存沒有紀錄的學生，這些年來一直在首都這裡進行秘密反抗，沒想到，最後卻因為你，一個不剩。」教官淡然的說，「或許我不該這麼做，他們如果沒有跟著我，而是在帝國的統治下，最起碼現在還能好好的過日子。」
「這不是你的錯，殺了他們的是我。」我將手槍指著教官，「人類，是無法認清自己應得、應為、應享事物的愚者，就算沒有你的領導，他們也會選擇一樣的道路滅亡，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教官。」
教官抿著嘴唇，「我還是無法接受年輕人白白送死。」
「他們不是白白送死，每一個人，每一具屍體，都會成為我往上爬的踏腳石，你也是，我將會站在你們永遠無法達到的高度，看到你們永遠無法理解的世界，你們本來就該死，死得其所就是你們的義務。」
教官看著我，沉默不語。
最後，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那是我的軍籍資料，「我一直相信著，校長跟我說那異想天開的計畫，選定你當執行人，他死的那天，甚至直到現在都相信，校長不會看錯人。」
「是啊。」
砰砰──
一槍，打在教官的心臟，第二槍，打在教官的額頭，我看著倒地的教官屍體，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我的身分，沒有人能威脅我的地位了。
一大清早，我收到部長給我的電報，立刻趕到情報部的外面，等待部長的指令。
沒過多久，一台黑色轎車開到我面前，停下，部長從車上下來，然後對我說：「請上車。」
我疑惑的問著部長。
「這次南方反抗勢力全部被消滅，你的功績已經不是我能滿足的情況了，我將你的成績叫給元首，他非常滿意，決定將你拉近內閣中，現在元首在首都邊境的宅邸等你。」
我盡可能的表現出冷靜的模樣，但語氣還是有些顫抖的看著部長：「真的？」
「是啊。」部長開心地將我推進車內，「見過元首，你表現的跟平常一樣，不要出太多插錯的話，明天你就是我同事了。」
「是的，長官。」我在車上與部長敬禮。
部長特地將手伸進窗內，拍著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說出讓我從天堂掉入地獄的一句話：「一路順風，1124。」
我愣住了，部長跟平常一樣的看著我，看不出他有何異狀，「1124是指閣員編號嗎？內閣有超過一千多個人？」
「沒事，我想應該是我想太多了，路上小心。」部長迴避了我的問題，拍了拍車頂，司機接受指令，往元首宅邸開去。
一輛黑色轎車行駛在帝國大道上，朝首都邊境移動。
砰──
完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