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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永和被惡意扭曲。在這看似無限延長的異界街道上,前後兩方都被巨大的蛇身女堵死。
「月先生,小心後面那隻蛇身女!」鄭國弘好心提醒月。
「不用擔心,我覺得後面那隻主要是防堵我們逃離罷了。」
「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小夏不愧是早一步鄭國弘加入CCC的召喚師,在把手機收入懷中的同時,順道拿出一捲塑膠墊,不慌不亂地舖在地上。
塑膠墊上印有複雜的魔法陣,這也能說是拜現代科技所賜,大幅減化了召喚儀式的手續。
前方那隻蛇女逼近三人到十五來步的距離,騎乘在他肩頭上的傢伙,手指鄭國弘,咬牙切齒厲聲大吼:「把書交出來!」
這不男不女的詭異聲音,鄭國弘仍有印象,來者正是在圖書館埋伏的奪書法師。
小夏用手肘頂了一下鄭國弘,暗示他拖延一點時間。
鄭國弘勉為其難,對前來奪書的法師說道:「書沒在我身上,正本已經交給我朋友了!不過CCC有影本,我們可以一起去拿!」
「沒書!那你就去死吧!」話還沒說完,蛇身女整隻撲向鄭國弘。
「哪能讓你逞凶!」小夏雙手貼在魔法陣上,伴隨吼叫聲法陣上噴出混濁的氣息。
蛇身女銳利的指爪揮舞過鄭國弘身前,一隻滿是瀝青的堅硬巨掌替他擋下致命傷害。
巨大的黑影從法陣湧出那是一隻三公尺高的石頭人,牠一手護住鄭國弘,另外一手拍向蛇身女。
月微笑點頭:「哥雷姆啊。小夏果然是正統老派的召喚師。」
小夏聞言,瞬間脹紅了臉,年輕女孩子還是不喜歡被人冠上老派。小夏一方面因為被水姊扣上直屬學長的責任,一方面也想在英俊帥氣的月前面表現表現,便開口提點鄭國弘:「快把仿真槍拿出來,配合我的肥肥一起進攻!」
「肥肥?」鄭國弘一時會意不過來。
「連幫哥雷姆取名字都很老派。」月略帶笑意說著,他這模樣根本不像是半夜被兩隻怪物堵在街上,反倒像是在跟朋友談天說笑。
「召肥師嗎?還真的有夠老派。」鄭國弘不適趣地放聲大笑。
小夏瞪了一眼正在拆包裝盒的鄭國弘,低聲說道:「肥肥牠行動遲緩,但是身體堅固結實,保護我們有餘,反攻就無法期待了。夾在兩方召喚物之間,防狼手電筒也沒有仿真槍好用!全靠你囉!新人。」
鄭國弘將仿真槍裝上彈匣,照著幾十年前軍訓課教導的內容,瞄準蛇身女。考量數秒之後,鄭國弘選擇沒有鱗片的五官用力扣下板機。
嗑嗑聲響,幾發BB彈打中哥雷姆堅實的石背後。
「你打從心裡,沒把仿真槍當真槍吧?」小夏白了鄭國弘一眼,不過對於誤擊肥肥之事,小夏沒放在心上。不怕己方誤擊,也是哥雷姆的優點。
「妳剛剛也仿真槍、仿真槍的叫,妳叫我怎麼當它是真槍啦!」
「你就算知道它不是真槍!也要覺得它是啊!」
「怎麼可能啦!我就知道它不是真槍,要怎麼覺得它是真槍啦!」
小夏沒空跟鄭國弘多辯,因為前方那隻蛇身女受哥雷姆肥肥阻擋,後方那隻蛇身女便補位向前,快速逼近。
小夏掏出防狼手電筒,挺身跟後方那隻蛇身女對峙。
鄭國弘大感糟糕,防狼手電筒這樣的短兵器,用來跟身形龐大,手有利爪的蛇身女對抗,明顯會吃上短兵器的虧!
「這是真槍!這是真槍!這是真槍!」鄭國弘一邊默念,一邊朝蛇身女不停扣下板機。但命中蛇身女胸口的子彈,依舊是BB彈。
小夏向後一甩打開防狼手電筒,蛇身女當然不放過小夏這個中門大開的機會,五隻銳利的右爪如同剃刀,向下粉碎獵物。只見小夏由下往上揮動防狼手電筒,竟然在蛇身女的手臂上劃開一條冒著熱煙的口子。
吃痛受驚的蛇身女往後躲開兩三個車距。
「光劍?」鄭國弘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小夏嘖了聲,心忖:「我還不夠相信,不然真正的光劍應該要切下牠的手臂。」
這一幕宛如天啟,靈光直擊鄭國弘腦海。他不禁心想:「等等!既然我有一個會用●龍波的朋友!又有一個可以使用光劍的朋友!那照這個劇情,我鐵定能使用●丸(註一)吧!」
鄭國弘扔下那把讓他成為月光族的仿真槍,手指向前一指,大聲吼叫:「吃老子的●丸啦!」
月瞪大眼睛,點頭說道:「嗯,看來什麼事都沒發生。」
鄭國弘尷尬地放下手,心道:「嗯?看來我不是主角呢。月先生長得那麼俊美,操控植物大概也沒我的份吧?」
「可惡!怎樣都好!誰來幫小夏『學長』掩護射擊!」接二連三被人拯救的鄭國弘似乎已經習慣天降神助,竟然開口希望奇蹟出現。
數道閃光如雷,轉瞬即逝。空氣間佈滿熱氣與燒肉味,鄭國弘臉頰燒燙紅腫,他摀著燒熱疼痛的右臉跟小夏、月一起傻愣地看著眼前的蛇身女。
牠彷彿像是被湯匙挖去頭胸,傷口焦黑滾燙,微微冒著紅艷的星火。
「去你的!死胖子!」小夏惡狠狠地瞪向鄭國弘,怒道:「用這種招式不講,要是被打到的人是我,我不就死定了。」
「不!不是我!」鄭國弘回頭找著攻擊的來源,但是一回頭,除了正在糾纏的哥雷姆肥肥與蛇身女之外,並無他物。
口出惡言的敵方法師更加不可能掩護小夏,一舉擊殺自己召喚出來的蛇身女。
「是你。」月不禁鼓掌叫好,他盯著鄭國弘肩膀問道:「想不到你如此深謀遠慮,你是為了這種情形,才替詛咒人偶挑選這種新身體嗎?」
「什麼?」鄭國弘往自個右肩一搭,摸到一個硬物,便一把抓起,這玩意正是他的詛咒人偶海茲爾。
「你不是下令要掩護射擊,所以我就開槍了啊!」海茲爾高舉著手上的光束步槍,無辜地辯解。
「真有你的!」月上前拍拍了鄭國弘後背:「你說你沒辦法把仿真槍當真槍,卻能相信模型玩具能發出光砲!」
鄭國弘其實搞不清楚月對他是褒是貶,只能苦笑以對。被鄭國弘搶走風頭,讓小夏有些不太高興,但是戰局轉優可是一件好事。
鄭國弘想起水姊之前所言,不久前水姊說過:「這年頭技術比較進步,不會把冤魂直接附著在人偶上。這蠟丸裡頭有符咒、死者的頭髮、指甲,你只要轉移這個蠟丸,就可以替牠換新身體。不過切記,身體一定要換成你覺得會動的東西,如果你從來不覺得那東西會動,那就算把蠟丸放進去,也沒辦法讓它動起來。」
所以鄭國弘也沒辦法否認,他內心深處確實認為宇宙世紀的一切真實存在。這股執念,既能使●彈海茲爾(註二)動若活物,那自然也能使光束步槍擊發。
見到光束步槍的驚人威力,駕著蛇身女的敵方法師也大感不妙,他低聲喃喃自語,在咒語聲中融入夜色。
「是隱身咒!」海茲爾記得,這是牠第二次說這話了。
「快讓你的詛咒人偶索敵啊!你都相信玩具槍能發射光束了,那機器人玩具應該也有什麼雷達之類的功能吧?」小夏湊上來,要鄭國弘趁勝追擊。
海茲爾機體上確實有多處感測器,但是身為一個相信宇宙世紀設定的肥宅,鄭國弘嘆氣道:「應該沒辦法。」
「為什麼?」
「原作設定了一種叫米夫粒子的東西,一但散佈就難以偵測。如果海茲爾的能力都源自於我相信的話,那牠鐵定找不到妨礙觀測的敵人吧?因為這個戰術在我腦海中,就深信有效。」
這下優劣又逆轉了,看不見敵人,哥雷姆肥肥再堅實也無法替三人防禦。
鄭國弘看著海茲爾手上的光束步槍,跟腰甲上的預備彈匣,於是瞎下令道:「還有幾個彈匣!那先來個彈幕射擊,看能不能矇到!」
海茲爾內裝的靈魂終究是青年公務員,根本聽不懂鄭國弘在說什麼。
「你就隨便射幾發,反正還有很多彈匣!」
海茲爾照令向蛇身女消失的方位,開了數槍,只在空蕩蕩的午夜街頭白白留下幾道閃光。
「他們怎麼可能留在原地等你射!」小夏自認想到一個好方法,拉著鄭國弘、月兩人邊跑邊說:「我們先躲進巷弄裡頭,讓肥肥守住巷口。如此一來,敵人就不能藉由隱形的優勢繞過肥肥偷襲我們了!那他勢必要正面與肥肥交手,等那時候你再命令海茲爾射他!嘿嘿!這可真是一個攻防一體的好主意吧!」
「但是如此一來也把我們三人限制在巷子內了,這樣更加難以逃離異界了吧。月,你資歷最老,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鄭國弘向看起來游刃有餘的月求助。
小夏感覺鄭國弘是變相抗議她的主意差勁,於是用力踩了鄭國弘一腳:「我的主意有哪裡不好!只要能抓到蛇身女的身影,你的詛咒人偶不也打倒了兩隻蛇身女?我的主意就是要讓牠只能跟我們、跟肥肥面對面。」
「小姊姊!蛇身女可是打倒了CFP好嗎!你不也說CFP是天才!」
「那是因為帶有火焰與破邪屬性的『俱利伽羅龍王咒』,對上拉米亞血族的時候,效果不佳的關係。你的詛咒人偶,不管是使用詛咒或光束槍明顯都對蛇身女有效吧!」
「牠的傷害反噬、光束步槍都要目視敵人才能使用啊!」
「所以我的主意,不就是要騙牠到巷口嗎?牠要經過巷口一定得跟肥肥搏鬥!你就可以趁機射擊牠了啊!」
「妳的肥肥確實看起來很堅固,但是這種重裝甲的類型,反而容易被人從關節處秒殺吧?」
「我的肥肥,才沒有你說得那麼脆弱!」
「喔!那妳就可以把蛇身女講得很弱喔?」
月客氣地岔開話題,回答鄭國弘:「兩位!先讓我回個話。我嘛?我雖然資歷老,可是我是後勤部門的裝備研發人員,跟你們前線部門的成員,戰力可不一樣。所以你們沒辦法,我大概也沒辦法吧。」
「那月先生還一副沒要沒緊的樣子,害我以為你有什麼好辦法。」
「那是因為我一直很相信我們CCC的前線人員啊。」月那恰當好處的微笑,讓小夏看得有些恍惚。
鄭國弘連忙湊近月,問道:「研發人員!對了!那月先生身上現在有什麼好法寶嗎?」
「沒有喔,畢竟我只負責帶你來買槍,設備都留在CCC。」月依舊保持微笑。
鄭國弘歪著嘴嘀咕:「長得帥,不可靠有什麼用?」
「總比你不帥又不可靠,強多了!」
鄭國弘嚇了一跳,他可沒想到小夏是個順風耳。
輸人不輸陣,正當鄭國弘要回嘴時,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飛砸在他左腳上,痛得他抱著腳跳來跳去。他憤恨地咒罵:「靠!我的腳背是得罪誰了啊!」
而這圓滾滾的東西,正是肥肥那參雜瀝青與砂石的腦袋。
小夏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而月仍是冷靜地陳述:「看來還是國弘想得對,乍看之下哥雷姆守住巷口,好像對我們有利,但其實只是讓遲緩又有巨大弱點的哥雷姆變成活靶而已。這下我們就要成為甕中之鱉了。」
在危機感下,鄭國弘又讓海茲爾胡亂對巷口使用光束步槍。待剩下最後一個彈匣時,他們三人面對蛇身女也沒有多餘的容錯空間了。
「妳還可以召換肥肥嗎?」
被嚇壞的小夏沒有任何反應,看來肥肥被蛇身女瞬間擰斷頭,給了小夏很大的打擊。
就在這進退維谷之際,巷口外傳來一聲女性慘叫,這聲音淒厲中帶有獸性。
鄭國弘認得出來這是蛇身女慘叫聲,他深怕有詐,便對月說道:「月先生,請你照顧小夏『學長』,我去巷口確定一下發生什麼事。」
鄭國弘提起膽子走到巷口,只見一位身穿黑色風衣的青年人,在用手帕擦拭一把長劍。長劍發出古怪的光亮,是不可能出現在人世中的黑光。
蛇身女的脖子上只剩下半顆腦袋,倒在黑色風衣人的腳邊,而敵方法師像是消了氣的氣球,只有一張人皮黏在蛇身女肩膀上。
或許是因為鄭國弘一直沒打任何信號,小夏跟月兩人也跟著走出巷子。
小夏一見到黑衣人,就全身發抖,她顫聲道:「黑衣大閒者?」
黑衣人用兩指甩了一張黑色名片給鄭國弘,鄭國弘忙亂地接住,只見名片上寫著『黑衣大賢者』。
「還真的是黑衣大賢者!」鄭國弘壓根沒想過CFP正追查的邪教頭子,有可能會直接出現在他面前。
黑衣大賢者收劍入鞘,說道:「『孽畜』。離受胎日只剩下三個月了,你打算利用CCC嗎?」
鄭國弘左顧右盼,實在不懂黑衣大賢者口中的『孽畜』是指誰。
黑衣大賢者連劍帶鞘頂在鄭國弘胸口:「看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你想知道真相,就去找著書的莊子風博士吧。」黑衣大賢者看了鄭國弘一眼後,對月露出詭異的笑容便大步離去。
伴隨著在黑夜中呼嘯而過,猛按喇叭的汽車,三人才發現已經返回了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