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心領神會 當自新】這部短篇小說
在高中倒數第二年,老師向大家宣佈要製作畢業紀念冊的消息,除了收集活動照片外,學校也統一向學生徵文,包含求學心得、專題報告、詩歌、短篇小說等幾類,那時候剛好有個讓我特別有感覺的故事,就向當時的國文老師報名參賽,我想試著寫一部以寓言為基底延伸的短篇小說。
我想不少人會從"自新"這個標題,及小說內容推測出其源自《世說新語》中"周處除三害"或"周處少年時"的故事,在此貼一段原文:
周處少年時,凶強俠氣,為鄉里所患,又義興水中有蛟,山中有邅跡虎,並皆暴犯百姓,義興人謂為「三橫」,而處尤劇。或說處殺虎斬蛟,實冀三橫唯餘其一。處即刺殺虎,又入水擊蛟,蛟或浮或沒,行數十里,處與之俱,經三日三夜,鄉里皆謂已死,更相慶。竟殺蛟而出。聞裡人相慶,始知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乃自吳尋二陸,平原不在,正見清河,具以情告,並雲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終無所成。清河曰:「古人貴朝聞夕死,況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亦何憂令名不彰邪?」處遂改勵,終為忠臣孝子。
這篇小說是以周處的故事做延伸的,也在當中加了些原本不存在的篇幅,有開導他的老人(貴人)、有需要幫助的少婦(弱勢者)、有真正的強盜(比周處還壞的壞人),融合一些我覺得能符合"成長"與"自省"這兩點的要素,同時也呼應要放入畢業紀念冊,即將"啟程"的想法,最終將之完成。
若你看到這裡,不妨讓我簡單介紹這篇故事對應的歷史背景,下文是當初我收集資料的整理,有些來源的網址都不見了,所以我僅將當初查到的內容節錄部份段落,並稍作編排,有興趣就多上網查查吧:
是人都一定有個爹,周處的父親周魴曾在吳國受封侯爵,在《三國演義》的第九十六回「周魴斷髮賺曹休」就是敘述他的故事,我認為精采程度大概不下於赤壁之戰時的黃蓋詐降計。
可惜周魴死得早,周處自幼沒有父親教導,又是大功臣侯爵的少爺,自然橫行霸道。但一旦頓悟,殺虎斬蛟又改過,一舉而除三害,表示他的本性其實是純真、良善,只是缺乏教育與環境而已。改過後,周處一切依照道德正義而行,聲譽大起。吳國政府對這樣一個世家大族的樣板子弟,延攬惟恐不及。周處的宦途順遂,吳國末年已經當上太常卿、持節大都督等大官。
周處起初當過幾任地方官,頗有政績,遂被調往中央,出任散騎常侍,是皇帝身邊的諫官,稟性剛正、擇善固執的周處坐上這個位子,名副其實,真的向皇帝勸諫。當時的皇帝,是晉武帝司馬炎,以好色著名,後宮的大約有一萬人,雖然懈怠政事,卻還要面子。身旁的諫官不時說些不中聽的話,固然不會就此改過,也還維持個「寬宏大度、用人唯才」的架式。
司馬炎死去,皇太子司馬衷即位,廟號惠帝,即是「何不食肉糜?」的由來。周處被調職為御史中丞,負責對文武百官的監察彈劾。監察的對象雖多,卻是一樣可以打混,「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然而周處以打老虎為民除害起家,那時政治黑暗、風氣糜爛,官場惡虎眾多,盡忠職守的他不能坐視不理,打起兩隻大老虎,一是全國首富,征虜將軍石崇,一是惠帝的叔祖父,司馬家族的長輩梁王司馬彤。
周處惹到了權貴,被派往了戰場的第一線,上級長官下令他立刻出擊,而不派兵支援。歷史記載周處領兵與氐羌反抗軍從清晨激戰到黃昏,殺敵一萬人,軍隊也傷亡殆盡。周處拒絕撤退,最終戰死沙場。
除三害之後,周處任官的故事就此落幕。死後十四年,洛陽被胡族攻陷,十九年,西晉滅亡,當年不可一世的晉政權,逃亡到舊日的吳國境內。這位改過自新的英雄臨陣前留下了一首絕命悲歌:
去去世事已(走吧,走吧,世上的事已經完了)
策馬觀西戎(就騎上馬去看看西方的戎人吧)
藜藿甘粱黍(草梗豆葉也甘心當作美食)
期之克令終(是希望能好好做到最後啊)
畢業徵文,最終的結果共有三篇文章被收錄於畢業紀念冊中,第一、二名從缺,第三名是作者親身經歷的愛情小說,佳作兩篇都是奇幻故事,而我的小說並未入選,還被退了回來。
國文老師很遺憾的告訴我,老師們開會時討論到期望收到原創小說,若是由有歷史背景的故事延伸改編,則暫不考慮。
雖然感到有些可惜,但既然已經將它完成了,我期望當時在這篇小說所注入的想法,能傳達給其他人,恰巧藉這個機會發表在我的小屋(在挖求學時期的記錄資料時偶然發現的),若看到這裡的你也有自己珍藏到快遺忘的作品,希望你能勇於踏出那一步,分享在甚麼平台都行,如果你有心想將它們完成,我或許能夠提拱些建議。無論是什麼種類的作品,能和人討論、分享,都是件令人期待、興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