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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萬事屋】委託４ 壞人（３）
作者：KL│2019-04-20 23:17:07│巴幣：4│人氣：136
萬事屋有如沉入一片黑色的泥沼。
大叔那張變成般若的嘴臉，此時長出了尖細的獠牙。萌理佳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你這傢伙！我的小寶貝呢？你把我的小寶貝藏到哪裡去了！快交出來！快交出來！」
大叔牽動獠牙，嗓音嘶啞，伸長了雙手往門口的方向直撲上去，卻在同時被一抹銀光限制了行動。就連雙臂都被牽制，大叔的雙手被一條粗大的鐵鍊拉回身體兩側，整個人變得像一整根叉燒似的往前撲倒在地。萌理佳驚叫出聲。
絳雉面無表情地握著鐵鍊一端，緩緩將大叔與西裝男之間的距離拉開。
「要是兩位在這裡起爭執，打壞了東西，我們會很困擾。」他露出微笑。那無以倫比的美麗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
「還請坐下來聊吧！黑西裝先生和布娃娃也請進。」
情況似乎變得詭譎。
玄鶚與絳雉並肩坐在被銀鍊綑綁的大叔與抱著布娃娃的西裝男對面。逼不得已之下，萌理佳只好幫忙泡熱茶，端到四人面前。
「那麼，從哪裡開始問起好呢？」玄鶚狀似為難，語氣帶著實質上的嘲弄。
「黑西裝先生，這位大叔從剛剛就在說，有個男人搶走了他珍貴的孩子吶。不僅被切成數塊，還藏了起來……你怎麼說？要辯解或澄清都可以，只是，要是對我們說謊，那事情就不是打入地獄那麼簡單了呦！」
居然把「打入地獄」說得像是原味甜甜圈那種基本服務項目一樣……萌理佳不禁嚥了嚥喉嚨。
「我毋須扯謊，兩位陰差大人。」面容消瘦的男子輕如浮雲地娓娓道來。「無論旁邊這一位說了什麼，我都不想反駁。我相信上天一直在看著，而我只會說實話。」
據黑西裝男子自己的說法，他生前是個很壞的人。
「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何時變成這個樣子的。感到心底空虛的人是不是都跟我一樣家庭不和祿這點，也是死了以後才稍有思考。我並不是個稱職的學生，靠著小聰明畢業後考上警察，才得以混一口飯吃。但我卻不老實工作，在職位上做了許多壞事。您能想到我幾乎都做過。總之，我當時是個道德淪喪的傢伙，不僅收賄、遇到販毒者數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兼職做過車伕，從流鶯那裡壓榨仲介費用……其他還有許多，對於人民保母這份工作毫無原則，次次突破下限。之後，還拋棄懷了自己孩子的女子，直到死都不曾與之聯繫……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
原以為那股空虛能用錢彌補，結果，或許是報應吧？無論賺了多少錢，心裡的空虛還是追隨著他。
「結果就在那一天，鄰居的一對夫妻去認養回一個小孩子。那是個小女孩，當時已經會坐了，圓滾滾的身體與大眼睛很惹人憐愛，那是個就算是那樣汙穢的我，也妄想碰觸的純潔靈魂。我喜歡在二樓陽台抽菸，有時會看到那位妻子將嬰兒車推到陽台窗邊，一邊曬衣服一邊照看用牙齦啃咬布娃娃的小女孩。我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有時那位妻子會抱著那孩子，搖著孩子胖乎乎的手跟我打招呼……因為聽說二手菸對健康不好，我之後一看到孩子也在，就自然而然熄掉香菸。」
當下他嚇了一跳。一個對這個社會全然沒有道德感的男人，居然為了隔壁鄰居領養的小女孩做了這種事。在一般人眼裡或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他知道，這個孩子觸動了自己心裡柔軟的部分。
「我們的接觸僅限於在住家附近遇到，或是在陽台抽菸時看到鄰居妻子牽著她從黃昏市場回家。那孩子之後就去上幼幼班了，很活潑，總是蹦蹦跳跳的。看到我時，會『叔叔、叔叔』地叫。」
男子露出虛弱的笑靨，不過很快又面無表情。
事件就在小女孩要升上幼稚園中班時發生。某一天男子沒有值勤，待在公寓裡睡了一整天。夕暮時分，正當他跟以往一樣走出落地窗，想在陽台抽一根菸時，看到從遠處朝公寓疾步走來的那位妻子。
「通常她會帶著那孩子一起回來。那天卻只有她一人，走得那麼快，又一邊講手機。我當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那孩子出事了。男子在下一刻接到局裡打來的電話，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在幼稚園門口被強行帶走。警方立即開始調查，問了附近所有的目擊證人，卻都沒有人看過帶走孩子的人。顯然犯人並不是附近的住戶，在監視器中，犯人身穿厚外套，戴著毛帽與口罩，走路的樣子也毫無特徵。
「結果，利用當時的資源，盡全力找到孩子時，已經來不及了。」
小女孩已經死了，屍體還被分成數塊，各別丟棄在不同的地方。之後才知道，犯人原本想要將屍體留在身邊，只是被警方鎖定了才決定分屍、棄屍。
黑西裝男子參與了追捕犯人的行動。長官自然不知道他對犯人恨得入骨。他抵達犯人居住的這一棟……沒錯，就是萬事屋附著的這棟老舊空屋時，在激動與憤恨之下抓著犯人，從頂樓一躍而下。
「那孩子的屍首已經全部被警方找到，送回養父母身邊了……但是，直到我死了才發現，那孩子的魂魄並沒有跟著修補過後的肉身一起入土為安。」
她很害怕，躲在被擄走時一起帶到犯人住家的布娃娃裡。娃娃被當成證物帶回警局，之後才回到養父母手裡。不僅只有小女孩，男子還發現，就連犯人都還徘徊在這個人世間，到處尋找被他丟棄的女孩屍塊。
「我帶著這孩子，到處躲藏。直至今日，才看到萬事屋的公告，來到這裡。」黑西裝男子坐在位置上，微微向一黑一白二名少年彎下腰，頭也垂得老低。
「我並不打算逃避自己生前的罪孽，卻也無論如何都無法扔下這孩子不管。我想要委託萬事屋，請幫助這個無辜的孩子，讓她脫離布娃娃之身，回到應該去的地方，安心的長眠吧！拜託了！」
玄鶚瞥了絳雉一眼。他們二人一樣都面無表情。
「恕難從命。」白色少年清澈的嗓音劃破度過短暫沉默的空氣。
咦？萌理佳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黑西裝男子更是睜大雙眼。大叔幽靈則轉動眼球，嘴角一瞬間閃過冷笑。絳雉血紅的眼瞳則與一開始一樣毫無波瀾。
「陰差大人，我並沒有說謊。已經有下地獄覺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的話……」
「不，倒也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呀。」玄鶚搔搔耳後。伸出纖細的食指指向男子胸懷之中。
「那個啊，誰告訴你小女孩的魂魄附在那個娃娃裡的？」
啊？萌理佳這才仔細端詳那個布娃娃。似乎……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已經成為幽靈的人，能夠觸及凡間之物，甚至將物品隨身帶著走嗎？
黑西裝男子像是聽不懂黑色少年說的語言，微微張著嘴，神色茫然。
「幽靈無法碰觸實物。黑西裝先生，您手裡那個並不是布娃娃。」絳雉說，「……正是小女孩本人。」
男子無神的雙眼在此時瞪大，相較於方才險遭大叔撲倒時的淡定，可以想見他此刻驚愕不已。
布娃娃約三十公分長，是用毛線編織而成，圓圓的頭與身體比例接近１：１，穿著可愛的桃紅色吊帶裙與荷葉邊長袖襯衫，大大的眼睛是黑色鈕扣，沒有鼻子，紅色的毛線在嘴巴的位置編成大大的微笑……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布娃娃！
「你說……這個娃娃，就是那孩子？」黑西裝男子不可置信地望著手中的布偶，「咦……但是……」
「怎麼可能啊？你們在耍人吧！」
大叔幽靈發出刺耳的聲音不屑地說道，充滿血絲的混濁雙眼不自然的睜大，瞪著黑西裝男子。
「喂！你也不要裝了，那種娃娃怎麼看都是布偶而已！快把那孩子交出來！她是我的！我的！我的！」
把她還給我！大叔幽靈陷入瘋狂，在鎖鏈的綑綁下仍不斷大吼大叫。
望著發狂的執著變態，萌理佳蹙著眉心，默默往後退了幾步，手中的托盤抱在胸前。
「啊啊，真是吵死人了。」
絳雉深沉的嗓音彷彿踩過尖銳電磁波的大象，沉穩地灌入在場所有人的耳膜，蓋過令人心生浮躁的噪音。
一股電流從少年掌心那端傳出，銀色的鐵鍊發出掩蓋視覺的白光。大叔幽靈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翻白眼癱軟在位子上。
「小心點，絳雉。要是把他電成白癡，上頭會要我們寫報告的呦。」
玄鶚話是這麼說，萌理佳卻覺得他說這話完全沒有說服力。畢竟她瞥見玄鶚默默將一個東西藏回外套暗袋裡。沒看錯的話，形狀很像古裝劇裡用來掌嘴的令牌。
絳雉此時對著吃驚不已的黑西裝男子堆起營業用笑臉。
「那麼，我們說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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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幽靈萬事屋(已完結)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