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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第十八章

作者:毛毛怪│2019-04-18 21:05:15│巴幣:0│人氣:74
「你說我要去參加作文比賽?你覺得我還有可能去參加嗎?」紀冉一臉不屑的看著自己。

范夏軒當然猜測到紀冉的答案,實際聽到時卻是有些遺憾。他喜歡作文卻也被作文傷害過。聽起來剎是不太正常,但范夏軒有些感同身受。就好比你把心思放在某個科目上,考出的成績卻是那科最爛,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老師說你最近很乖,所以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了。」范夏軒其實有些緊張,頭一次要說服紀冉去參加比賽,一來怕紀冉生氣二來又怕得罪到老師。

「哈?我很乖?你覺得我乖嗎?嗯?」紀冉一手攬過范夏軒的肩膀強勢把范夏軒的頭壓低,整張臉湊到他的面前。

被壓得脖子不舒服,范夏軒不太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也沒辦法去在意。紀冉身上的味道太濃郁,他說話的吐息撒在耳朵上,話語像是鑽入耳裡恣意在范夏軒腦海裡飛翔。尤其是最後一個低沉的單一音調,耳裡像跑近萬隻螞蟻,又酥又麻。

「你......你乖。」這蚊子般大小的音量范夏軒似乎也顧不著音量了,他只希望紀冉能放開他。

「真的?」不料紀冉卻是一而再地靠近自己,最後紀冉的鼻尖輕輕碰在自己的鼻尖上,他的吐氣又被自己吸去。自己的羞澀被那雙如同鏡面般的眼眸看得一清二楚,活生生讓自己看見。

「真的,所以你趕快放開我。」

紀冉起初不語著,盯了自己兩三秒後噗叱的笑了出來。月牙弧度的雙眼讓人不禁起疑他是否曾是校園老大。孩童般的笑容套在紀冉身上也不是那麼不合適。他只是需要一個點罷了。

「好,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答應你。」紀冉終於放開自己。

「什麼事?」范夏軒趕緊起身整理下被壓亂的髮絲。

紀冉似乎沒打算先說出事情,逕自走到范夏軒面前伸手彈了下額頭。

「你先答應我。」

范夏軒當然滿頭問號,但直覺告訴自己,紀冉不會害自己。他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綜合前後相比以往,紀冉對自己有很大的改變。前面相信他很多次了,也不差這次吧!

「好。」

「那我也答應作文的事。」紀冉露出淺淺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范夏軒的頭頂。

上課鈴聲響起,這條樓梯像是無形中被紀冉封鎖,平常一直會有人群的地方如今卻一個人影都沒有。范夏軒默默走回教室座位。腦海不停臆測紀冉要自己做些什麼事。

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是訊息。回想起走前紀冉說會用傳簡訊的方式告訴自己那件事。范夏軒這才偷偷摸摸的掏出手機,低著頭打開。

"這禮拜六早上十點半在你家門口等我,我去載你。"

"去哪裡?"

"^^"

看到這范夏軒忍俊不禁,這笑臉的模樣實在很難在紀冉臉上做連結,雖然已經看過幾次他的笑靨,仍感到不真實。自己現在會在夢中嗎?

「真的啊!紀冉答應了?」國文老師原本還低著頭在考卷上塗塗畫畫,聽見自己報來的喜訊滿臉驚訝的扭頭看著自己。

「嗯。」

「太好了,我還以為會被拒絕呢!」國文老師開心得合不攏嘴雙手擊掌。

看著眼前異常興奮的國文老師,范夏軒有種詭譎感哽在心頭上卻無從問起。

「老師,你要保證紀冉可以參加。」

國文老師停止了笑容,咳了一下。板著一張跟剛才完全不同的表情看著自己。范夏軒心跳不自覺加快。

「我當然保證會讓他們的國文老師給紀冉參加。但是紀冉中途要是發生什麼事那我可沒辦法保證可以參加。所以范同學,你既然跟紀冉很好,那請你顧好紀冉別讓他再整出什麼事。」

對於國文老師的警惕,范夏軒當然也想過。只是,紀冉他像個脫韁野馬拉都拉不住,就單純一個自己怎能像韁繩一樣控制野馬?

週六很快就到了。范夏軒九點五十才忽然驚醒,昨天他咖啡廳剛下班太晚睡了。刷牙洗臉大致完成時已經十點二十五了。幸好集合地在他家門口,一開門只有一股寒風迎接他。

他背著大背包,裡頭裝著英文。范夏軒打算等有時間時可以偷偷看幾眼。但紀冉沒明確說出要去哪,本想多帶幾本卻打消念頭,折衷只帶一本英文。

十點半紀冉騎著上次載他回家的那台機車準時到達門口。他掀開擋風片只露出那雙眼睛。

「上來。」

沿路的風景如過眼雲煙,還沒仔細看清便從一旁呼嘯而過。紀冉穿了件黑色皮衣外套,修長的大腿用淺藍色的牛仔褲包裝著,顯得異常勻稱結實。一雙黑色的馬丁鞋像作為紀冉本身的陪襯品似。

相較之下,一件普通的白色羽絨衣、黑色的牛仔褲以及非常常見的運動鞋。站在紀冉旁邊都不能算陪襯。

車子停在一間KTV。光看外表輝煌的模樣,范夏軒只覺得這地方除非是紀冉帶來,否則自己跟這地方根本扯不上邊。

「老大!這!」站在門口的是廖子翔,他原先使勁揮著手,但看見自己後整張臉垮了下來,那表情變化速度甚快。

范夏軒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紀冉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卻把自己帶來。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呢?

「進去吧!」紀冉沒注意到停下腳步的自己已經隔了他幾十步遠。紀冉沒對著誰說話,乍看之下都會認為他在跟站在他旁邊的廖子翔說話,而自己就像是紀冉身後的小跟班。

我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啊......

就像活在美夢中太久,嘗到太多甜滋滋的滋味卻忘了那苦澀的現實是如何荼毒自己的。原本就是遙不可及的人,還奢望著能跟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在發什麼呆?傻子。」

一隻溫暖的手一把握著自己的手臂再順勢滑了下來輕輕勾著手指。眼前是不知何時走近的紀冉,俊臉皺著眉頭看起來在擔心著什麼。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范夏軒唯諾著,輕聲細語。

紀冉低頭看著自己,伸手對著廖子翔擺了擺手似乎要他先進去。後者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慢吞吞的走了進去,臨走前高喊了一聲202,大概是房間的號碼。

廖子翔進去後紀冉輕牽著范夏軒的手引導到KTV外頭的階梯上坐了下來。

「你就說你相不相信我?」

又是這句話。范夏軒不自覺握緊拳頭。他不知道在紀冉這邊聽到多少次這樣的話了。相不相信他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他明知道他身邊的幾個人討厭他,偏偏又帶他來這充滿危機的巢穴。

「我......不想看見他們。」像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范夏軒說出的話似乎一不小心就會隨風而散,他也不知道紀冉聽見沒,明知道這話不是紀冉要的答案,但范夏軒他就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紀冉出乎意外的沒生氣,反倒是撫著自己的頭頂。

「我就老實說吧!我現在想跟你在一起。」

周圍是那麼的吵雜,不時有人群踏上階梯往自己這邊探出疑惑的眼神。小孩的吵鬧聲、大人的吆喝聲、狗不時的吠叫聲以及紀冉靠在耳邊的低沉聲,如同強風般強勢的灌進耳裡。

他一時無法反應出來箇中意思,直到紀冉又說了一句。

「你完全不記得那天你答應了我什麼吧!你答應要跟我交往了。」紀冉原先撫著頭頂的手慢慢從側面滑落,溫熱的指尖劃過髮際再慢慢撫到耳際,順著臉的下顎線輕使力把范夏軒的頭稍稍往右偏移了一點。

范夏軒能感覺到一個軟呼呼的東西碰到自己右邊的臉頰,停留時間不長卻能依稀感受到臉頰的那處殘存著那觸感,慢慢的擴散開來。他的話語也是,又再度不經同意的從耳邊鑽了進去,在腦袋裡刻印了下來。

「我......我什麼時候答應了?」范夏軒下意識的抓著褲子,他有些彆扭。紀冉當他的面告訴他他兩正在交往,他一點現實感都沒有。那天片斷的記憶在那之後一直沒想起來。

「你就是答應了!別告訴我你想反悔?」紀冉原先放在他側臉的手順著臉頰慢慢摸下來,骨節分明的指頭稍稍劃過范夏軒顯得乾燥的雙唇,最後他的拇指停在左臉,食指跟中指停在右臉,他用力的捏了捏。

「我僕吃造。」范夏軒的臉頰被紀冉當作麵團似的,不停的來回捏著,就連說出的話都像大舌頭。

紀冉鬆開手把手收了回去。范夏軒剛鬆一口氣卻又被紀冉捏住肩膀強硬的把自己轉向他面前。被太陽照耀的髮絲隨風飛揚,吹散的瀏海不再遮住紀冉的額頭。陽光顯得紀冉更加耀眼,那雙眸在光線照射下變得更加深邃,比平常還要真摯。雙唇看似緊張,不停反覆的咬著。

「那我再問一次。你願意跟我交往嗎?」紀冉伸出手撫上范夏軒的額頭如羽毛般輕撫,撫過雙眼。范夏軒被弄得只能閉上眼睛,紀冉沒停手,像是在呵護手中的珍寶,他輕柔的動作、熟悉的氣味包圍著彼此,范夏軒緊促的心情瞬間被安撫,就像在冬日的被窩裡,讓人安心放鬆。

他試著想像下跟他交往會是怎樣的感覺。肯定會比現在還要更溫柔吧!肯定比現在還要更聽自己的話吧?戀情肯定會受到祝福吧?會嗎?

「去死!尿褲子小孩!」

「跟你在一起真丟臉!」

范夏軒腦海裡忽然蹦出那些讓人壓抑的聲音,他像發瘋似的甩開紀冉撫在自己臉上的手,閃電般的站起身。他驚恐的看著紀冉,後者一臉受傷的模樣看著自己。

"別這麼看我......我會讓你失望的。"

「呼!呼!呼!」

紊亂的喘息聲不斷的鑽進耳裡,眼前模糊的世界讓自己根本不知道身處何處。他只想要跑,跑得遠一點。他暫時不想看見紀冉。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傷害他......腦海裡的那些聲音像水蛭一樣攀附在神經上不停的吸血,直到自己精神萎靡。

他最後還是停了下來,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過於激動的奔跑讓久違沒運動的范夏軒像快斷氣一樣慌忙的吸著空氣試著把氣息找回。

灰色的柏油路被漸漸出現一點一點圓圓的痕跡佔據,呈現深灰色。范夏軒伸手抹了抹臉龐,他不知道此刻滴在柏油路上的是自己的汗水還是淚水。滿臉水痕的自己讓他又想起過往被欺負的時刻,那樣的無助也那樣的丟人。

沒人敢靠近他一步,他沒有能力去反擊也沒有心思去反擊。他那時不停想起范琛最後告訴他的話:再怎麼樣也不能傷害別人。

范夏軒最後自己走了回家,KTV離家裡非常遠,他走了一個小時才到家。他有帶錢,但不想坐公車。路上的他只能憑直覺找方向,一路上不停想著事情。

那樣是對的嗎?他們之間不該這麼近的,所有人都會看不起紀冉的,那會傷害到他的。

范夏軒停下腳步,腦海裡愣是查覺到一點。

無辜的神情像隻流浪小貓看著自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那般害怕。

自己似乎已經傷害到他了。

「.....軒......夏軒!范夏軒!」

范夏軒忽然驚醒,他看環視了周圍他已經在家了。一旁的賴海英還穿著公司制服,一副剛回來的樣子。

「怎麼了嗎?」范夏軒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抬頭瞄了眼時鐘,已經七點了。

「哦!天啊!我還沒做晚飯!」

范夏軒衝了出去,跑到半途卻被拉了回來。他看了眼伸手阻攔他的賴海英,本想說些什麼卻如魚刺般卡在咽喉。

「孩子,你有心事吧!」

「我?我哪有啊!就只是太累發了下呆。」范夏軒伸手慢慢撥開賴海英壓在他肩上的手。他露出淺淺的笑靨,想告訴他自己沒事。

「你要是看到你剛才的樣子,就知道說什麼謊都騙不了。」

「......」

他得承認他心情不好,但不至於到賴海英說的那樣吧?范夏軒嘆了口氣,伸手撫平扎在眼球上的瀏海。

他打開冰箱翻了翻試著想把思緒弄到晚餐上。冰箱裡滿是塑膠袋,視線被食材占滿但腦袋裡沒辦法同步視覺,范夏軒就這麼打開冰箱發著呆。直到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才驚醒。他竟然對著冰箱發呆了五分鐘,他快速的從裡面抓幾個塑膠袋後馬上關上門。

雞肉、豬肉、馬鈴薯......

范夏軒他隨意拿的食材沒一個能煮成一道菜的。看著自己的笨手笨腳,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一股心塞的酸澀感從心頭慢慢淹沒咽喉,他突然想吐。

摔出塑膠袋,范夏軒奔去洗手槽雙手壓著兩旁,乾嘔了幾聲。像是想把心裡的某種萌生的情緒吐出來,他腹部使勁的出力然而,除了淚水跟鼻涕什麼也沒有。

范夏軒抬頭抹去糊在臉上的淚水,仰頭裂開嘴角無聲的笑著。

明明就是自己的選擇,到現在才在後悔有什麼用?

「你怎麼了?站在裡面好久了。」

剛才經過門口的似乎是范海馨。他低著頭繞開范海馨走了出去。無論范海馨怎麼呼喊他,他都當作沒聽到似的。現在只覺得很累很想睡覺,他也不管澡洗了沒只想躺在床上逃避這一切。

「哥!你到底怎麼了嘛!」

「海馨,讓他自己靜一靜吧!換媽煮給妳吃。」

「咦!我才不要!我們去叫......」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遙遠,自己的思緒也越來越模糊......

「紀冉......對不起。」范夏軒緊閉的雙眼從睫毛下流出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的弧度滴落在棉被上。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他跟紀冉告白,可他卻一手打掉自己的心意,用著憤怒、厭煩的表情看著自己。原來被拒絕是多麼的難受,心臟就像被惡狠狠的殘害,卻僅留一絲絲完好讓人繼續苟延殘喘。

隨後范夏軒被驚醒了,樓下傳來金屬的碰撞聲。他騰起身迅速的翻下床衝了下樓。

廚房燈是亮著的,打開虛掩的門,映入眼簾的是范海馨穿著制服正在收拾著散落一地的廚具。

「妳怎麼搞成這樣?」范夏軒搔了搔頭,蹲下身撿起鍋鏟。

「我肚子餓了想說自己煎個火腿......」范海馨噘了噘嘴。

「傻子,連火腿都還沒煎到就把廚房搞砸了。」

「什麼話嘛!還不都你昨天發什麼神經,害我只能......哥你又怎麼了?」

范夏軒像是在夢中被人搖醒,他猛然抬頭看著范海馨,這才發覺原來剛才自己恍神了。就因為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兩個字。

「沒事,不小心恍神了。」

范夏軒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樣沒意義。他想跟紀冉道歉,走在學校的路上不停思忖著要傳什麼訊息跟他道歉?他還有臉去道歉嗎......?

今天比平常早到學校,此時只有零星的幾個老人在操場跳著廣場舞,不時傳來歡樂的暢笑聲。跟那邊相比自己這邊相對寂靜許多,明明身處同個地方中間卻像隔了道牆。

「哎?這不是范同學嗎?」

范夏軒聽見背後著呼喊,扭了頭轉身一看是國文老師。

「老師早。」范夏軒儘管沒精神也得禮貌性的露出淺淺的笑靨,稍稍彎腰鞠了個躬。

「你看起來有心事。」老師踩著高跟鞋,緩緩的靠近自己。

范夏軒頓了會,隨後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不懂怎麼自己只是稍微露出跟平常不同的表情大家都說他有心事?

「還沒有?你是不是沒照鏡子?你真該去照照鏡子的。」

范夏軒啞口無言,搔了搔頭。他想停止這個對話。

「算了,我不強迫你說出來,只是一直憋在心裡會悶壞的。」國文老師忽然停下腳步,她伸手掏了掏包包手裡拿著某個東西。

范夏軒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見國文老師停在他身邊輕把范夏軒的手提起示意他拿著握在手上的東西。

是一顆糖果,亮綠色的包裝在晨曦的照耀下顯得如綠祖母般的耀眼。不知為何,范夏軒的心忽然變得平靜,心如止水沒有任何一點波瀾。

「謝謝老師。」范夏軒把糖果收到口袋裡,他露出一抹笑容,發自內心的。

國文老師起初像是愣住般,隨後悻悻然地笑著踏著步伐離去。

「對了!待會早自習你帶著紀冉到我辦公室一趟。」

國文老師沒等自已回覆便匆忙離去。那背影說瀟灑就多瀟灑。

范夏軒嘆了口氣,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跟紀冉碰面。但不能把私事明擺在公事上。他掏出手機按了幾下便收了回去。

"早自習我們國文老師要我跟你去找他。"時間6:40。

今天的天氣不錯,儘管已經冬天了,外頭的艷陽仍高掛在上。范夏軒不停地看著手機。他給紀冉發信息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對方仍沒有回訊。

他在早自習前幾分鐘跟班長打好招呼便下了樓準備去找紀冉。儘管只隔了一個樓梯,幾秒的路程范夏軒活活走了幾分鐘。他很緊張,不是第一天看見那人,卻因為即將要看見那人而感到既興奮又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想見到喜歡的人當然是興奮,但一想到那天他們的不歡而散,他很害怕紀冉對他態度的轉變。

范夏軒不禁笑了出來,明明都拒絕人家了還要人家對你好。

到了F班,早自習的鈴聲剛好響起。從後門瞄了眼教室的情況不禁愣住。教室內只有零星幾個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鬧。但始終沒見到紀冉的身影。

他敲了敲玻璃問了窗邊的同學紀冉的去向。

「嗯?不知道,我沒看到他進教室。八成不會來了吧!」

那名同學給了他這樣的訊息。失去打探的線索范夏軒仰頭嘆了口氣。迫於無奈他嘗試給紀冉打電話過去,只有冰冷的語音回應他無數次。

「欸!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什麼嗎?」從樓梯走來兩名男學生,在交頭接耳著什麼。

「怎樣?」

「宿舍那邊有人在打架!打得超兇的!」

「真假?沒通報主任嗎?」

「哎!這事就別插手了,是F班的!要是被報復會很慘的!」

事情就是這麼剛好,他偶然聽見同學間的談天。范夏軒有了目標便飛快的衝到宿舍去。他想起園遊會那天紀冉帶他過去的空無一人的宿舍。心裡油然升起一抹擔憂。紀冉不能出事,要是被知道他打架比賽又得再次揮手別過。但是光單聽他們說的線索又怎能確定是紀冉呢?F班2/3的人都沒在教室,或許是別人也說不定。但紀冉的簡訊不回電話也不接,除了紀冉把自己封鎖外就只剩下出事這個選項了。

抵達宿舍時,果不其然是上次紀冉帶他過去的那間宿舍門口圍滿許多人,所幸周遭沒有主任的蹤跡。圍觀者似乎大多都是看好戲的。

范夏軒使出吃奶力氣擠出一個通道,儘管被撞開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似乎沒辦法在意這麼多了。在接近門口時一個踉蹌他差點跌倒在地。

「操!」一個吶喊聲劃破天際,隨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范夏軒抬頭一看,嚇得愣在原地。旁觀者在一旁跟著起鬨吼叫,在范夏軒耳裡一切不復存在,他只看見眼前的場景。

紀冉穿著制服襯衫,袖口被扯破一道口子。而胸膛處的襯衫也如同一幅盛事大作,在雪白的畫紙上噴灑著鮮紅的顏料,噴灑的痕跡格外的怵目驚心。襯衫被沾染得濕濕黏黏,服貼在紀冉的小腹上。小腹的肌肉抽搐都看得一清二楚。

「給我放開!紀冉!」

紀冉一整隻腳踩在那人臉上,另外一隻跪在那人的腹部,雙手壓制著他的手臂。躺著的那人只剩雙腳可以活動,他在空氣中不停地揮動,卻只像個跳舞的人,在空中練舞。他儘管踢得動作大卻沒辦法踢到位在他上半身的紀冉。

紀冉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最後大概是覺得夠了,他把重心都壓在踩著臉的腳上,一個流暢踩著他的臉起身,腳也一併離開。沒有了腳的遮掩,那人立刻雙手摀著臉一陣哀嚎。

「紀冉!」范夏軒情急之下喊了一聲,只見紀冉先是訝異的看著自己,隨後板著一張嚴肅的臉掃視了在外頭圍觀的群眾。

「你們看夠了沒!還不快滾!」

紀冉的一個喝斥,吃瓜眾人們也索然無味的離去。而躺在地上的那人還摀著臉。范夏軒這才仔細看了那人,同為是制服的白襯衫早已被染紅,乍看之下以為是紅襯衫。或許臉上的疼痛大過於腹部,絲毫不見他喊著腹部疼。一旁原本應該是裝飾物的玻璃碎片,尖銳處出現一抹不該出現的血痕,那個八成就是造成遍地鮮血的兇手。

「他......」

范夏軒話還沒說完就被紀冉推到牆角,一個不穩差點坐在地上。

「你為什麼會來?」紀冉猛力一推,一手壓在范夏軒左臉旁的牆壁,斜著身子凝視著自己。

紀冉臉上有著斑駁的細小血漬,細微到或許本人根本沒察覺。

「我打電話給你都沒接,我......」

紀冉興許是不開心,又再度打斷自己還梗在喉嚨的話。

「我倆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說的吧?」

一聽到這句,范夏軒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的確,他們之間已經完了。紀冉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是作文,我們老師要我......」

「操他媽的作文,叫你們老師吃屎!」紀冉壓牆的那隻手惡狠狠的往牆上一揍,就在自己耳邊發出硬物碰撞的聲響,格外嚇人。

紀冉一而再的打斷自己,再怎麼脾氣好的都會感到不悅。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打斷我!還有,你知道你再出事就沒辦法參加作文了嗎?」范夏軒有些生氣,他明明是以擔心他為前提,結果一來就是這種態度。更何況紀冉又惹出事情,他明明知道他要參加比賽了結果又搞出這一齣,要人不急怎能?

紀冉先是仰頭一笑,隨後收回壓在牆上的手甩了甩倒退幾步。

「老子我就是社會敗類,參加那狗屁作文有什麼用?架還是照打不誤。」

聽到紀冉如此貶低他自己,范夏軒只覺得特別難受壓抑。他知道紀冉不是特別壞的那種人,但他卻自暴自棄的放棄自己......跟自己那麼對他有關係嗎?

「別這樣說自己!」范夏軒腦袋一熱,往紀冉撲了過去一把抓住紀冉的襯衫。

忽然拉近的距離,紀冉不再是那熟悉的氣味。濃厚的腥臭味佔據鼻腔,指節也染上鮮紅的血液。

「呵!我沒說錯啊,像我這種社會敗類死一個是一個。」

「!」

范夏軒漸漸鬆手,他一臉茫然的看著那不再熟悉的面孔,腳步往後踩了幾下。周遭只有滿是鮮血的氣味,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范琛的自殺,是否也跟現在一樣漫天瀰漫著不尋常的鐵銹味。

不該是這樣的。紀冉的話不停衝擊腦袋那早已脆弱的神經,忽然間腦袋裡不斷竄出不同人的聲音。

"是你爸爸親手殺了你哥哥的!"

"噁心的人!怎麼還不去死!"

"像他這種人出去就被車撞死吧!"

"像我這種社會敗類死一個是一個!"

「嘔!」范夏軒彎著腰雙手摀著嘴,他突然想吐。像是什麼東西往上衝刺想衝出食道。

他撇開紀冉往外衝到洗手檯邊上,放聲嘔吐。但他卻什麼也吐不出,只有淚水跟鼻涕往外流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大概是用力過猛,他一時咳個不停,喉嚨傳來的脹痛感。

「你......你怎麼了?」

一旁傳來紀冉的聲音,不再像那時一樣冷漠。范夏軒打開水龍頭朝臉上潑了潑水,用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我沒事。」范夏軒頭連抬都懶得抬,逕自轉身離開。

走不到兩步手肘處被一把握住,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後一拉,最後倒在背後溫暖的一堵牆。

范夏軒還是忍不住哭了。他知道一個大男生哭很沒用,淚水卻控制不住滴答滴答的順著顴骨流了下來。

「傻子,你哭屁啊!」

紀冉從身後抱著自己,儘管他身上不再有一絲絲原先殘存的氣味,范夏軒仍感受到那點熟悉感。他還是那個他。就算他雙手沾滿鮮血;就算他曾面無表情傷害任何人,他對自己來說一直都是那個愛罵自己又疼自己的紀冉。任誰都能傷害他,只有自己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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