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永劫回歸的意義 - 淺談動畫《涼宮春日的憂鬱》「漫無止境的八月」

　　因為最近想要回頭寫《青春豬頭系列》的心得，聽大家說「朋繪篇」都會想到涼宮春日的憂鬱，而我卻完全沒有看過，剛好我也一直想說有機會要看看這部，又因為四月新番一輪下來沒有太多想看的，就利用一個禮拜的時間把動畫《涼宮春日的憂鬱09版》與動畫電影《涼宮春日的消失》看完。這次想分享的是我對《涼宮春日的憂鬱09版》「漫無止境的八月（Endless Eight）」的一點心得。

　　「漫無止境的八月」是《涼宮春日的憂鬱09版》其中一個章節，共有八話。在這八話中，雖然分鏡、構圖、配音都各有不同，但是劇情卻幾乎一模一樣。故事說著SOS團一行人發現他們一直在循環暑假的最後兩週，從家中接到電話→游泳池→咖啡廳討論計畫→孟蘭盆會→採集昆蟲→打工→天體觀測→08/30咖啡廳集合（詳細差異可參考巴友整理），共計15532次。大家認為罪魁禍首是「神」，也就是團長涼宮春日這個能夠引起世界變動的存在，因為涼宮春日對暑假有什麼還沒做的事（或稱未了的心願），所以一直重複著。最後破除這個魔咒的事情是「在暑假的最後一天一起完成暑假作業」，時間順利地走下去。

　　破除無限循環是因為完成的心願，那麼為什麼「在暑假的最後一天一起完成暑假作業」這個對我們來說看似普通的事情會是關鍵？我從兩個角度來說明，因為這會牽扯到兩個論點（春日神論、虛神論）

　　以春日神的角度來說，她心中無意識地認為最後一天缺了什麼，她也把時間空了下來，阿虛主動提出「一起完成暑假作業」，對於春日來說是一件多麽有意義的事，在春日的心目中，她想著：「那個不曾主動的人突然變得主動了，開始提計畫了，更重要的是，我也可以更靠近他一步了。」完成作業只是單純的一件事，重要的是阿虛背後那份誰也無法取代的心意。阿虛幫助春日完成了心願，所以時間得以繼續流動。

　　以阿虛的角度來說，也就是以阿虛才是不願意讓時間流動的那個人來說，阿虛作為一個普通人，卻擁有和古泉一樣的既視感。在這段故事進行的暑假計畫中，春日擬了計畫、朝比奈提了意見，而阿虛卻沒有提出任何意見，一直都是隨波逐流的人，他的舉動符合了他個人對自己的價值，也就是普通，那麼會不會，阿虛才是最沒有辦法忍受這樣的自己的那個人，不甘如此結束的他才潛意識地如此渴望改變，最後他終於主動踏出了那一步，他想著：「那個不曾主動的我終於主動了，終於提計畫了，更重要的是，我也可以更靠近她一步了。」阿虛完成了心願，所以時間得以繼續流動。

　　為什麼能夠在第15532結束，因為只提出暑假作業這個理由是不夠的，重要的是阿虛真正的心意。而這份真心只有在最後那個特定的時刻才有辦法被激發出來，通俗一點說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都需要滿足，這個條件不管是春日、阿虛無意識地操弄都可以說得通。不管是哪個論點，這邊刻意將春日神論、虛神論兩個分開來講，是因為從動畫與劇場版結果判斷我個人是支持虛神論，但那不是本篇文章的主題，也不會在此多討論，僅供參考。

　　「漫無止境的八月」究竟有什麼意義？這段故事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尼采是這麼說的：「在時間無限的情況下，如果抓了幾顆石頭，一再重複丟到地上的行為，總會有一次以一模一樣的配置出現在地上，要是不限次數地重複這行為，則將會有好幾次出現同樣的配置。也就是說，時間是呈現環形運動，歷史沒有進步或退步，只存在著變化。這樣不斷的重複，稱為《永劫回歸》」

　　「永劫回歸」的具體哲學思想至今仍有不同看法，不過其中卻有一個重要的思想實驗：「試想有一天，一切事物將以我們已經經歷過的樣貌重複出現，甚至就連這重複也將無限重複下去，這樣的過程或結果有什麼意義？或者你怎麼看待？」尼采告訴你，能在這段過程中創造價值的人，被稱為「超人（真正意義自由存在的人）」。這段話很複雜，我們舉個大家比較明白的日常例子：

　「當一個田徑選手跑百米，不管怎麼跑就是10秒，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突破，陷入了永劫回歸的狀態，他就是不斷練習，嘗試各種方法，最後跑了9.7秒，田徑選手在這段過程的結果創造了價值。」玩遊戲卡關、人面對親人生死、人生一直在拼命工作等等，都能以上面的舉例套入永劫回歸的思想實驗，當然「漫無止境的八月」也是。

　　「永劫回歸」與心理學中《創傷強迫性重複的治療》有著相似的概念，「個體不斷重複一種創傷性的事件或境遇，包括不斷重新製造類似的事件，或者反覆將自己置身於這種創傷容易重新發生的處境，試圖讓患者回到創傷的源頭，對處境建立新的認識。」這個治療並不適用於所有情境，不過確實是一種可行方法之一，你可以在《青春豬頭不會夢到兔女郎學姊》中「古賀朋繪的模擬未來」看到，也可以從《火影忍者疾風傳》中，宇智波鼬對兜使用的「伊邪那美」禁術中所見。

　　在米蘭．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1984》中對「永劫回歸」做了進一步的詮釋，我們可以看到阿虛在「漫無止境的八月」中發現時間不斷重複後，「放棄寫作業，交給明天的自己，反正時間都會重複」，這是認為生命本質是「輕」的展現，既然發生過等於沒發生過，那還有什麼意義。但是相對的，最後阿虛在第15532次做了有意義的選擇，那個「沈重」的選擇，意義的本身是難以負擔的「沈重」，但又因為生命的本質是「輕」，所以生命成為了「不能承受之輕」，為了追尋意義。就像《魔法少女小圓》中曉美焰不斷輪迴拯救小圓，就像《命運石之門》岡部倫太郎不斷進行時間跳躍拯救椎名真由理。小圓成為圓神、焰醬成為焰魔，岡倫抵達命運石之門，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都是在「永劫回歸」中，創造價值的人成為「超人」的存在。

　　在哲學家卡繆的《薛西弗斯的神話》詮釋了「永劫回歸」中對於過程的重要性，「薛西弗斯是希臘神話中一位被懲罰的人。他受罰的方式是必須將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每次到達山頂後巨石又滾回山下，如此永無止境地重複下去。」薛西弗斯真的是痛苦的嗎？過程真的毫無意義嗎？我們可以在《涼宮春日的消失》中長門身上得到了解答，大家都認為長門在那段時間是最痛苦的，我卻有著不同的答案，我認為長門在「漫無止境的八月」是極具意義的，但是那要提及很多劇場版內容，所以不在這篇多討論了。

　　最後簡單說說對於《涼宮春日的憂鬱》的心得吧，第一季是真的非常有趣，我很喜歡劇情的設計，很喜歡古泉、長門大明神與阿虛的對談，我完全可以認同這部當初為什麼這麼紅，或者放到現代來講依舊可以稱為動畫的經典。但是我對於第二季的觀感是充滿不愉快的，尤其是「漫無止境的八月」與「涼宮春日的嘆息」這兩個篇章，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我從本篇一開始就沒有辦法欣賞（認同）春日這個角色，嘛也就是完全沒有好感。但是當我把焦點放在阿虛，重新思考09版第一話那段獨白的意義，以阿虛的論點去審視所有劇情，很多地方才得以迎刃而解，我想這也是我為何支持虛神論的原因之一。撇除本篇，動畫電影《涼宮春日的消失》才是我認為真正非常優秀的動畫，如果有機會再談《涼宮春日》的話，那麼就會詳細提及上述的內容，前提是如果有機會的話。本篇文章也是一種出自實驗性的個人興趣，不知道2019年的現在，大家對《涼宮春日》抱持著怎樣的看法。

　　我對於看動畫無比認真這點是挺有自信的，所以「漫無止境的八月」，我每分每秒都很認真的在看，我必須承認確實讓我學到動畫專業的另一面，但是真的是蠻痛苦的，要說這樣就能體會長門的痛苦嗎？坦白說，沒有辦法，我依然覺得這段動畫很難欣賞無法感受。但是就如同上面所說，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就像我會寫這篇文章一樣，此外他的優缺點都為動畫圈帶來改變。

　　喔對了，不管本篇還是劇場版，我都是支持長門大明神的唷（笑）。

　　關於近期文章規劃，下一篇是《青春豬頭》嗎？大概不是，我想要先回頭準備開始寫《不吉波普》了，沒錯，目前還未開始...。ヽ(；´Д｀)ﾉ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