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殘破的希望星火,殞落。
<2> 真實的自我
「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我哽咽著,狼狽的模樣悲哀得可笑,我卻無法制止自己的傷痛繼續蔓延。
只要一想到霍普大人獨自一人承受著多年的孤獨,我就難以平復,甚至想毀了傷害兄長們的這個世界。
然而、我卻無法捨棄任何一樣事物,到底要捨棄什麼、我才能給予兄長們救贖呢?
「我們會為妳守護妳所愛的一切。」安維勾起微笑,用湖水濡濕的手帕貼在我發紅的臉頰上,微涼的溫度減緩了麻痛,「直到妳得到幸福為止。」
停頓了幾秒,我摀著臉抽泣了幾聲,「為什麼安維可以這麼帥──」
擦乾眼淚後,我頂著泛紅的眼眶,和大家一起站在月光道路前。
「我會前往特洛伊梅亞,我會阻止這一切,無論用什麼方法。」我緊握著拳,向大家說道。
我不願傷害霍普大人,但我會阻止他繼續侵害兄長大人所愛的世界。
這是我,身為特洛伊梅亞公主、「詩音」所該做的事。
「就算必須殺了他,妳也會繼續前進嗎?」卡伊里冷冷的開口,四周的空氣一瞬間凝結,讓我一時之間忘了怎麼呼吸。
「我不會讓詩音殿下和各位這麼做──」兄長大人像是在保護我一樣,搶先開口。
「她和各位?也就是說你打算自己殺了那個人?」卡伊里繼續探入深層的問題,逼著我們現在面對事實。
「為什麼現在要逼姊姊啦!我討厭這種嚴肅死板的話題!」希納達不滿的大叫著,眼睛瞪向卡伊里。
「這不是喜歡討厭的問題!」他罕見的低吼著,「不是現在做出決定就太晚了!」
「我……」躊躇了幾秒,我向他露出安穩的微笑,「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所以、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會阻止那位大人。」
聽似前後矛盾的話,我卻只能說出如此自私且悲哀的自我安慰。
是啊,無論是什麼方法。就算要我獻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最想看見的,就是霍普大人溫柔的微笑而已。
「詩音……」兄長大人握著我的手,心疼的眼神好像猜到了我所想的事情。
「沒問題的。」我瞇起雙眼,「我不會再逃了。」
踏上月光道路後,我們發覺支撐道路的光芒變得微弱,遠方更是有夢之力往特洛伊梅亞的方向聚集。
「怎麼會……」兄長大人看著不應出現在夜空之中的光芒穿過雲層。
「簡直就像是特洛伊梅亞在吸取人們的夢一樣啊。」路克低語著,我有些慌張,想加快腳步卻被紫雨拉住。
「詩音,不要想著一個人往前衝,我們可以陪妳走過。」紫雨溫和的說道,語調雖緩和、卻有著與過去不同的堅決。
「啊、嗯……」我帶著歉意,垂下了眉,和大家一起離開這脆弱的月光道路。
抵達地面後,出現在眼前的畫面並非我們在回憶中所看見的特洛伊梅亞。
而是帶著深沉灰暗、絲毫沒有一絲光明的陌生街道。
「這是哪裡?不是應該要到特洛伊梅亞了嗎?」白葉皺起眉,發覺事情不對。
兄長大人垂著雙耳,看著眼前的景象疑惑卻不敢掉以輕心。
「這裡是……」卡伊里瞪大了雙眼,目光死死定在市街中央矗立的鐘塔,「卡拉比那……?」
我愣住,看著卡伊里動搖的神情,讓我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
「但是卡拉比那不是已經……」我不解的看著四周,這種陰鬱的氛圍,和霍普大人製造出來的黑暗空間有點相似,但又好像不是霍普大人創造的。
力量的強度不同、還原度卻清晰可見,彷彿創造這個市街的人曾是卡拉比那的居民一樣。
「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創造出這樣的空間呢?」梅迪不滿地看著陰暗的四周,手中的畫筆又開始蠢蠢欲動,若不是路克拉著他,他大概已經開始在牆上作畫了。
「誰知道。」我聳聳肩,隱約傳來的騷動聲讓我握緊了克璃亞茲。
這時,卡伊里突然轉身走開,什麼也不說。
「你要去哪?」我用力扯住他,「現在可不是玩孤僻遊戲的時候。」
「這裡是卡拉比那,我比誰都要了解這裡。」他拉開我的手,冷淡的目光讓我想起了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
「比起我,妳倒是想想自己該怎麼辦吧。」
說完,他便逕自離開我們的面前。
「這是什麼挫敗感……」我懊惱的抓著頭髮,頭頂的髮絲被我抓得亂七八糟。
為什麼我會有種自己馴服多年的猛獸突然咬了自己的感受呢?
「沒事的Angel。」梅迪輕輕拍了我的肩,輕快地跟上卡伊里的腳步,「我去陪陪他吧!」
看著又一個人離開,我差點低落到想去種香菇。
「總之、先到處繞繞吧,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安維拍了下我的後腦勺,逼我回神。
「就不能溫柔點對待我嗎?安安!」我大叫著,跟上他的腳步。
「嘛、詩音還是這樣比較好呢。」路克溫柔的笑著,走在我身邊。
「姊姊大吼大叫的時候最有精神呢!」希納達開心的抱住我的手臂,粉色的髮絲在我的肩膀蹭了蹭。
「不要說得好像我常常大吼大叫好不好?」我默默翻個白眼,我平常都是怎樣的形象啊?
「有什麼不好?這樣才像詩音呀。」白葉輕輕捏了下我的臉頰,笑容依然美麗。
我突然想起了曾在梅伊向紫雨說過的話。
「只要向前踏出第一步,接下來就沒問題的。」
「做不做得到,現在試試看就知道了。」
是啊,不試試看的話、不踏出那一步的話,怎麼會知道是否能成功呢?
我要守護的,是我最重要的人們啊。
「呀啊!」紫雨的大叫讓我立刻回頭,在費亞貝爾克所看過的大型布偶身上纏著黑霧、拖著笨重的身軀朝我們逼近。
「是食夢魔!」兄長大人喊著。
我拔出劍,迅速斬掉紫雨面前的大布偶,「所以說為什麼食夢魔都長得那麼可愛!不是布偶就是小動物!」
「霍普大人是有什麼童心未泯嗎!」
像是在發洩焦躁感一樣,我一邊大吼著一邊砍著面前的食夢魔,無視了其他人的滿臉黑線。
終於解決掉面前的食夢魔後,我氣喘吁吁的撐著旁邊的牆壁,莫名其妙爆出的汗水浸濕了耳鬢的黑髮。
「像個笨蛋大吼大叫,結果累的還不是自己?」安維拿了條手帕讓我擦汗,順便讓我補充了一些水分。
「我是個笨蛋還真是抱歉喔?」我收起克璃亞茲,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突然發現哪裡好像不對,轉頭看見納比外表的兄長大人正慈愛的看著我。
「……!」
我在兄長大人面前的形象──全沒了!雖然我早就不是那時候的小天使詩音,但是這樣在戰場上橫衝直撞、鬼吼鬼叫還是非常腦子進水般白癡,這我還是知道的。
「兄長大人……請您忘了剛才那段。」我摀著自己的臉,恨不得現在把自己埋了。
「沒關係的,詩音這副樣子我也早就習慣了。」他胸襟寬闊的微笑著,彷彿大度汪洋,不管妹妹有多蠢都能夠接受的模樣,讓我更想一頭撞死自己。
「這句話很痛啊、兄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