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隻乾枯而粉碎的蝴蝶,從一個凡人汙濁的血泊中羽化。狂舞的翅膀如同譜寫輓歌的淚珠,從那永恆的緊急出口墮落。
潔白的肘骨穿出如破蛹的剎那,花腔的高音唱起頭骨輾碎的落幕,腦漿濃稠而貪婪的綻放,粉身碎骨,是恐懼?還是違背生命的慾望?
沒有陽光擾動愁鬱的陰雲,朝暾未起葵色的淡薄曙霧下,似乎仍有點點飄渺晨星,靜謐的穹頂之下,水泥灰階的地面恍惚單寂地駐守蔓生的裂痕,期待時間的頹死,所以染上了懨色的砂黑。頂樓平台那一方現實與虛無交界的邊緣,一雙破舊的布鞋站著。
質問,斡旋,吶喊,抗議,神經似乎早已不屬於自己,卑微地試圖否認那帶著懷疑想走出一步的命令,表情僵硬以致於顯得滑稽,冷汗恍若蜈蚣,陰險的在耳廓邊爬行,寒風掠過似笑非笑的抽搐嘴角,痙攣的眼袋失神的抽動,雙臂僵直地開著,似乎想重新抬頭挺胸,脊椎死撐著只吸進稀薄光亮的肺,氣管中彷彿噎著蒲公英,微微騷動著。浮灰的煙雲瀰漫萎靡的水氣,生命的最終章乃是哽咽的天日,懸吊於崩潰的細繩。
顫慄著的腳板墊起,軀體如齒輪般絞死,重心開始傾垮,不可逆的自由沁著全身。然而,怖慄瞬間淹沒死意,張開的手臂猝然解脫,盲目地驅趕著浸淫死亡的空氣,宛如朽腐的沼澤,麻醉精神的作嘔氣氛。膝蓋扭曲地向地面跪下,向重力祈求希望。瞳孔顫抖地望向高台,搜索著不存在的回頭路,身子旋風般蜷曲,如同被截斷身軀的蚯蚓,失了淒聲淚鳴,連死前的掙扎都如此空洞。
視線被焚燒,縷縷的黑暗吞噬眼球。然而,有陣笑聲在陰暗中暈開,在若有似無中逐漸接近,巨大的蝴蝶面孔在渾沌中浮現,淒厲地狂笑著,噙淚的咆吼似乎在嘲笑所有的墮落──那些質疑生存意義的人,賭上真實辯證綁在生命上的虛偽;盲目否認死亡的人,沒有真正活過。殘破的翅膀顛拐地爬行,拖著失去截肢的軀殼,蹇跛的匍匐掙扎地趨前,距離感卻漸稀薄到了飄渺。周身似乎逐漸變冷,結凍的吐息勒束了氣管,使得一切都成了模糊,墨汁般的黑暗摻進了寒氣籠罩的天色,眼前畫面分裂成一格一格的像素,取代了蝴蝶輪廓,安靜化成細細雜音,最終只剩下那彷若漸強的,來自死神永恆的狂笑。
意識打醒了萬箭穿身的折磨,腥紅的鐵銹味漫出心臟,四肢失了知覺,只剩下死張著的眼睛盯著滂沱大雨,遠方的警笛聲逐漸沉寂,僅存蝴蝶振翅的回音,巨大如初生嬰孩的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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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的投稿作品
沒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