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之人
很久很久以前,各個種族在原始之地生活著,依循弱肉強食的法則進行著生存競爭,而看著這一切、全知全能的唯一神為了不要讓自己創造的生物滅絕,給予了他們不同的能力。
有的種族獲得能撕裂其他生物的尖牙利爪,有的種族獲得離開地面、於空中移動的翅膀,有的種族獲得能進行高速移動以脫離危險的強壯肌肉。
依循法則的日子過了許久,種族之間也已經逐漸趨向平衡,就在此時,一個不屬於唯一神創造物的生物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這個生物既沒尖牙,也沒翅膀,身上沒有保護肉體的鱗片,毛髮又稀疏的可憐。因為沒有能在生存競爭中勝出的能力,因此他厭惡著唯一神,計劃著將唯一神從神壇上拉下來。
他先是以奪取唯一神的所有能力為誘因,吸引一些獵食慾望較高的生物們的注意,隨後分別威逼利誘,逐漸擴大自身勢力。直到確認自身勢力包含原始之地的生物們之後,他便向唯一神發起了挑戰。
唯一神自然知道這個外來生物的行為,不過他想知道有多少生物會盲從這個不屬於自身法則的存在而一直沒出手,直到那個生物自以為能力充足而向自己挑戰的那一刻。
即便聚集了所有生物,唯一神的地位依舊無法撼動。在鎮壓完成之後,唯一神將外來的存在抹去,並且為了讓參與叛亂的生物們記得教訓,奪去了他們、和其後代的能力。
利爪遭到鈍化而失去撕裂的能力,翅膀因為被加上的重量而成為裝飾,保護身體的鱗片不再堅硬,原本強壯的肌肉也愈來愈虛弱。
最後,神將外來生物的形體烙印在他們身上,讓沒有參與叛亂的生物們引以為戒。
受到處罰的生物們為了不要被自然淘汰而聚在一起,相互幫助,逐漸發展出屬於自己的語言和生活模式,成為了一個特殊的群體。這就是獸外之國「桑多斯塔」的雛形。
「因為這個神話的關係,人類,也就是惡獸,在這個國家很的地位很低,所以我才會讓你外出時帶上項圈宣示主權。」頭上頂著一對貓耳的青年一邊用食指轉動項圈,俯視著跪坐在前方的人類女孩說到。
以黑色長條形的布料為主體,前方連接著金屬底座,上方鑲著一顆刻有花紋的寶石。不戴在身上的話看起來就像是有點華麗的裝飾品,然而其真身卻是象徵寵物的項圈。
「這次妳有順利回來,還算可以,下次要是再讓我發現的話,可不會那麼簡單,知道了嗎?」
「是...」跪在地板上的女孩回答。
「知道了就好,去把項圈放在一個不會忘記的地方,要是妳不乖乖回來的話會造成我的困擾,別忘了。」青年停止項圈的轉動,將其放在手掌上,伸向女孩。
女孩接過項圈,起身準備離去。
「放好之後就給我回房間,明天之前不準出來,聽到了嗎?」
女孩暫停動作,轉頭看向青年。
「可是工作還沒...」
「給!我!回!房!間!去!」青年打斷女孩的話。
「晚餐...」
「別讓我說第三次。」
聽見青年的聲音稍微改變,女孩知道沒有轉圜餘地了。
「我知道了。」稍微猶豫之後,女孩快步離去。
確認女孩從視線中消失之後,原本因生氣而的豎立的貓耳及貓尾快速垂下。
「演技還有加強的空間。」成熟的女音傳入青年耳中。
「沒辦法嘛,看見她,就會想起當時的自己,當然沒辦法認真生她的氣。」
青年將掛在腰後的短劍放到桌上。
「我記得她的房間有醫藥箱吧。」青年看向短劍。
「有啊,你自己之前放的。該不會你已經開始有老人痴呆了吧?」女音從短劍上傳出。
「才不是,確認一下而已。麻煩妳幫我看著她,我怕她傷口還沒包紮好就偷跑出房間。」
雖然女孩有想過遮掩,但青年還是有注意到出現在她身上的傷口。
「對一個小女孩的身體這麼注意,難道你當初把她撿回來是為了......?」
「才不是,總之麻煩妳了。」
青年抓起短劍,將魔力注入後往門口丟去。
短劍在門口前方停下,細微的光粒從劍鞘中流出,構成半透明成年女性的樣貌。
「好好好,我知道了,獸人小弟。」
「惹主人生氣了...」
獨自回到房間的女孩坐在床上,包裹身上傷口的同時,看著放在床頭的項圈,回想今天的行為。
原本以為只要將項圈藏起來,就沒有人知道我是主人家的奴隸,主人無法從別人那裡得到消息就不會知道我偷溜出門了。沒想到主人會提早下班,比我早回到家中並將藏著的項圈翻出來。
不過,只剩最後一次了,只要再溜出去一次,之後就可以靜靜等待下週的到來了。
傷口包裹好了之後,女孩將醫藥箱合上,並計劃著下次出門的路線。
「看那個表情,似乎還沒放棄呢,小幽。」女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女孩轉頭,看見不知何時站在房間門口的半透明女性。
「希姐...」
「明明知道可能會被欺負,卻還是故意不帶項圈出門,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希姐將門關上後,走到床邊坐下。
「下個禮拜,是主人的生日。」
「所以偷偷在準備禮物是嗎,即便這樣,也應該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我知道了...」
即使小幽看起來有些失落,但希姐知道小幽沒有就此放棄的打算。
「下次我跟妳一起走吧,這樣他應該也不會說什麼了。」希姐將手放在小幽頭上安慰她。
「真的嗎!?」
「當然,我會跟他說的,妳就放心好了。」
「謝謝希姐!」
過沒幾天,小幽再次溜出家門,不過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她帶著短劍模式的希姐同行,並且為了避免項圈再次被發現,雖然沒戴在身上,不過也帶離家了。
看著小幽熟練的穿梭於巷子中,希姐逐漸對目的地感到好奇。
最終,她們停在一扇門前。
小幽敲了三下後,沒過多久,門向內開啟,半顆頂著羊角的人頭從門後探出。
「歡迎光臨,小朋友。」看清來人後,門完全敞開,躲在門後的人也露出真身。
上半身是人體,下半身卻是山羊的腳,從穿著來看似乎是商人的男性,從外表判斷,已經步入中年了吧。
「今天是要收尾的對吧。」
男子讓到一旁,讓小幽進入屋內。
希姐根據自己的記憶,推知男子是住家附近一家飾品店的店長,而現在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對飾品上的寶石進行加工保養的工作間。
「抓著我。」希姐向小幽傳話。
雖然不知道希姐的用意,不過小幽依舊用左手抓住劍柄。
此時店長從旁邊的櫃子中取出一個盒子放在小幽面前的桌上,接著將盒子打開,拿出放在裡面的物品。
「小幽,這是妳做的嗎?」
「嗯!原料是店長提供的就是。」
從盒中被拿出來的是約人臉大小的黃銅雕像,形狀看起來是一名老人將短劍交給穿著斗篷的小孩的情形,除了小孩的臉一看就知道還沒開始加工之外,其它部分皆完成的差不多了。
「好了,小朋友,我先回去顧店,妳慢慢來啊。」
「好,謝謝店長!」
待店長離開工作間後,小幽在桌前坐下。
正準備開始工作,小幽便感到左手被希姐牽引,擋在身旁,隨後...
雕像往一旁飛去,暗紅色的液體出現在空氣中,不屬於黃銅的某種物品落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陌生的人影在虛空中浮現,一連串的事情僅發生在數秒之間。
小幽瞄一眼落在地上的雕像,隨後向人影看去。
外表看起來是約莫20歲的男性,覆蓋在全身的鱗片逐漸退去,背後伸出的尾巴前端並非收束於一點,而是一個不斷流出暗紅色液體的斷面。
「妳這傢伙...區區惡獸竟然敢.......」男子以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憤怒而扭曲的面容瞪著小幽。
「給我動手!就地處決!」
男子一喊完,工作間角落、通風用的窗戶、和店長離開的門口各自有人出現,並以小幽為中心逐漸靠攏。
「小幽,身體借我一下。」
剛說完,希姐的靈魂從短劍向上延伸,沒過多久便覆蓋了小幽全身,並控制她的身體,將藏於口袋中的項圈拿在手上,高高舉起。
「看清楚了,我是希多家的!」
周圍的人看見項圈上的紋章後猶豫了一下,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希多家族之中,有一個連國王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並不是因為他有著多大的權勢或占有許多的資源,而是更簡單的,實力的關係。
桑多斯塔最初只是一群不希望被自然淘汰的動物們互相合作的組織,話雖如此,他們體內弱肉強食的法則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消失,一直以來沒有發生太大的內鬨,不過是因為彼此間的力量差不多,雙方都佔不到優勢罷了。
然而,那個人的存在卻將這力量的平衡打破了。
傳聞能夠憑一人之力對抗軍隊的貓屬青年,能夠呼風喚雨的神選者。一般人光是想要使用被唯一神封印的力量就需要長時間的祈禱,然而他卻彷彿受神眷顧一般,不只是原本的力量,甚至連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他都能辦的到。
要是因為向眼前的惡獸動手而惹怒那個人的話,該怎麼辦?
「猶豫什麼,不過是些傳聞,難道你們都忘了自己的信仰了嗎?」
一隻獸人像是看穿眾人的猶豫一般,以一句話打破了剎那的寧靜。
「當初就是因為這些外來者,我們才會成為現在這種不完全的型態,因為他們,我們才一直都只是獸外,才會為了回歸獸形而不斷的祈禱啊!」
男子說完後,其他人有如被點醒一般,繼續向小幽靠近。
「說的也是,即使個體再怎麼強大,宗教依舊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多虧了神父讓我清醒,就算是神選者,肯定也不敢輕易與宗教為敵!」
看見對方再次行動,希姐知道已經無法再溝通了,自己接下來該做的事只有一件。
「小幽,要逃還是要戰?」
「逃吧,我不想增加主人的麻煩。」
「我知道了,千萬不要鬆開我的本體。」
「動手!」
狹小的房間,對於不想被抓到的女孩而言是很糟糕的環境,而且她的敵人還是複數的成年男性,在唯一的出入口又被阻擋的情況下,想脫出就只能將對方打倒,可惜女孩不具有不留下傷口將其打倒的能力。
正猶豫著是否要稍微改變原本的方針,便被從死角伸出的手臂一把抓住,壓到了地上,希姐的本體也被踢到遠處。
「真是花了不少時間呢,不過這樣就結束了!」
一隻手掐著小幽的脖子,男子舉起另一隻手,對準她的臉後,凝住不動。
「看在妳抵抗了那麼久,就給妳個機會說遺言吧。」男子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臉。
看著眼前的情況,感受著從喉嚨傳來的壓迫感,小幽稍微想起了往事。
在那個下著雨的夜晚,自己蹲在巷弄角落,閉上雙眼,等待著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臨。
「人類嗎,真少見。」
聲音聽起來似乎沒有惡意,因此自己睜開了雙眼,想在離開之前看一眼可能對自己抱有好感之人。
「我說妳,想活下去嗎?」出現在眼前的貓耳青年詢問。
可以的話我當然想。
「看來是不用問了,妳這條命我要了,跟我來吧!」
因為主人的關係,自己才能活到現在。
可是這次,主人不會來了吧。
「主人,對不起。」
「那就不要給我多添麻煩啊!」
隨著聲音的出現,一名青年踢破窗戶飛進工作間,順勢將壓在小幽身上的男子踹至一旁。
「如果現在收手的話,我還可以當作沒這件事,如何?」青年落地後,看向在場的獸人們宣言。
「全跑了,沒問題嗎?」希姐的聲音從青年的腰間響起。
「他們不跑才有問題。」青年回答後,走向一旁的小幽。
「我有說過出門時要戴上項圈吧。」
「主人...」小幽轉頭看向青年。
青年從一旁看見了,小幽的手上抱著因為撞擊而變形的黃銅雕像。
「為了這個嗎,如果希沒有找我求救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對不起...」
「總之先回家吧,還得先跟店長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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