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有個錯過適婚年齡的女子,放縱大好青春,沒有許多同齡人共有的經驗和回憶。
只是唯一在乎的牽絆──媽媽,渴望早日抱到金孫,女兒生活有個寄託,為此,她參加一場又一場的相親。
在和相親對象見面之前,她靜靜仰望梅樹梢,熬過天寒地凍的梅子,瓜熟蒂落,樹上還有七成纍纍的青梅。
男士西裝筆挺地登場,兩人客套有禮的共進晚餐,毫無避諱地談論婚姻和性,在浪漫的法式餐廳,浪費美好的夜晚,結束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
這是這個月第三次失敗,看著母親失望的神情,五臟六腑一陣翻攪,既痛苦又想吐。
曾經,她萬分期待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可以享受著甜蜜的負荷,疲倦了有個肩膀可以靠;現在,年老色衰,青春時對愛情的熱切期盼期盼早已不復存,只是家的理想仍在。只為不讓母親操心,她一直積極地推銷自己。
斜風細雨,滴滴答答地打落由清轉黃的梅子,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的落果,若有所思地等待虛情假意吃飯的男人。
在煩躁鬱悶的情緒中,相親毫不意外,失敗地相當成功。
漸漸地,她愈加沉不住氣,標準越放越低,有時會有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
只要有人肯願意開口,我都會毫不遲疑地答應。
完全沒有條件限制,不論是誰,都沒關係。
趕快隨便來個人吧?
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詩經·召南·摽有梅》
摽有梅,其實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實三兮!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頃筐塈之!
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摽(ㄆㄧㄠˇ):一說墜落,一說擲、拋。
塈(ㄐㄧˋ):一說取,一說給。
《摽有梅》是愛情詩之祖,《毛詩序》曰:「《摽有梅》,男女及時也。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也。」陳奐則在《詩毛氏傳疏》對此篇巧妙的闡釋:「梅由盛而衰,猶男女之年齒也。梅、媒聲同,故詩人見梅而起興。」龔橙《詩本義》說「《摽有梅》,急婿也。」
是怎麼樣的急切?多麼大的壓力?什麼樣的困境?能讓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
我覺得與其以註釋、評價和翻譯,來體會詩歌欲達傳達之意,
不如用一個故事,回答上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