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恐怖－《雨國》肆拾壹：「狂氣之矛」+肆拾壹之二「迴」訊息公告

在這裡感謝至今追看《雨國》的各位，思量一下，此篇故事相當冗長，能堅持到這裡還真不容易，所以接下來也差不多要跟隨我們的腳步墮入地獄了吧？(中二)

咳──沒錯，這正是緊接著《雨國》進入末段故事章節的主要內容(轉超硬)！歷經漫長的遭遇(入篇)及探索、追憶(軼事篇)後，將是本篇核心劇情的終幕──迴世篇，正式邁入連結謎團真相跟伏筆收尾階段！

相信在此之前，應該會覺得劇情內容相當的交錯複雜(可能跟作者文筆也有關係)。當然！接下來即使故事時間軸大多位於現代，但依然會有不少驚喜，以及更峰迴路轉的篇章，請敬請期待！(誠懇+亢奮)

「迴」世偏將於3/18開始連載，首週會發上2+1章節！(首抽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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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線條襯衫的男人手上握著還帶著擊發後餘熱的槍枝，手心冒汗，鮮紅色液體從站在倒散一地桌椅間的少年肩膀噴濺而出，趁著這空檔，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其他警員，抓住機會一擁而上，準備將成為傀儡的少年壓制在地。

　　緊接一陣伴隨雷聲的巨大嘶吼劃破碎空氣，頓時在場所有人心頭一緊，因為「那個女人」從劉海下露出令人發寒的銳利眼神，並將原本自己帶來的凶器轉向自己！

　　「誰現在都別想過來！」

　　「范鶴，呈浩跟這件事沒有關係，放過他吧！」

　　麻生博史無懼對方是持槍的窮兇惡徒，依然站在對方面前不遠處，連他埋下後續趕來的伏兵都不禁為此捏把冷汗，蹲在桌子後方的兆誠，趕緊起身將自己好友帶離危險地點。

　　「夠了，這樣只會造成更多死傷。眼前這名少年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呈浩，現在佔據他肉體的是一名自命不凡，想完成瘋狂野心的鬼魂，不對！或許該稱她為『魔』也不為過。她只是挾著『仙道』之名的魔物，任誰都無法阻止她了。」

　　麻生聞言後舉起手臂，要所有人按兵不動，這個舉動卻也讓前來搭救的員警們很不是滋味。

　　「麻生教授，你就那麼想獻出生命嗎？你難道會覺得這一切都值得？別跟我說些狗屁道理了！人死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但你現在不也親眼見證，眼前這個凶惡靈魂，確實活了幾千年之久了嗎？」老人視線轉移到對他提出警告的帶隊警官身上，語氣平淡，雖然荒唐，但他說的事實的確活生生擺在眼前，而自己也可能在下一秒死去，下一秒即將上演的情節。

　　「老友，別抱著什麼偉大抱負了。你對學界的貢獻極大，大到連政府都想控制你了，我們潛伏了這麼久，並不是為了赴死而存在。」

　　麻生博史嗤之以鼻笑了幾聲，接著說：「難道，眼前這名少年的命與我相比是不值一提？」

　　老教授一席話，使氣氛陷入尷尬，然後原本對準少年太陽穴的槍口，這時突然瞄準不動如山的學者。

　　「我說過了，身為警察，今天我站在這裡就是保護你的生命安全，並不會有人覺得誰的生命是不值錢的！但我也不必想這麼多，因為這就只是我的工作而已！」帶隊警官語畢後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用低沉嗓音繼續說道：「請退後，麻生教授，你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別用你骯髒的凶器對準他！」

　　警官才剛語畢，失控的「女人」尖叫聲再次響徹整間教室，板機再度被擊發，但這次目標卻不是眼前麻生一族的後人，而是逼迫對方離開的警官，可是這一槍卻是擊中上方的日光燈！

　　清脆的燈管破裂、凌亂的腳步與驚呼，桌椅傾倒與破撞等眾多聲響瞬間充斥室內空間，被附身的少年感覺世界正天旋地轉，最後畫面在白色天花板停下，這時原本握在手中的槍被警員搶下，現場一片混亂。

　　「為何身為仙道後裔的你，不能理解我的苦心？想想看，沒有人會再度死亡的世界，沒有悲歡離合，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一切如此平等，就像永遠綻放的桃花樹一樣……」范鶴沒有掙扎，任憑警員壓制在地，雙眼空洞，虛無飄渺般形容腦中的烏托邦景象，一旁的老教授這時終於走近並蹲下身來。

　　「但是你自己內心其實很清楚，這個世界本來不存在什麼公平，不管是生命還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才能、生長環境都是一樣。如果一切歸於平等，永遠活在不老不死的地平線上，豈不是比死還痛苦？因為這樣，所有有限且美好的事物都會失去它的價值。不管是身為死者、生者還是仙者，都只是延長在世上受苦的時間，所以妳才如此大費周章還要脫離這種宿命不是嗎？呈浩，每個人的性命都應該得到拯救，只是時間早晚，有沒有獲得機會。但我可以明確跟你說，我們對你都沒有放棄，只要你不要先放棄自己，還有認同范鶴提到的『不死世界』。」

　　麻生博史滔滔不絕的一番話，令在場所有人感到訝異。因為早恢復主意識的「呈浩本人」，竟然也認同范鶴的荒謬理想？

　　「麻生教授，你該不會想說，這少年一開始就對你不抱有殺意，所以你才敢放心地站在他面前吧？」警官蹲下身來與麻生平視，對方卻是搖搖頭。

　　「在對你開槍前，他確實還是范鶴，所以你的誘導策略才會奏效吧？可是如果是范鶴，她是不可能乖乖被你們壓制在地的，開第三槍、第四槍都有可能！所以是呈浩自己戰勝了對方。」

　　「……你是以剛剛他的這番話，判斷呈浩也被蠱惑了嗎？」兆程扶起受傷的學生交給一旁警員，難得臉色沉重的開口。

　　只見表情複雜的老人嘆了口氣：「他並沒有被蠱惑，而是自身陷入迷惑了。相信任何人在聽聞剛才那番理想國理論，都有動搖的可能。想到自己以後有無限的時間能夠揮霍，沒有面對死亡的威脅，是多麼美好的未來，更不用說……曾體驗親人有去無回的他了。」

　　麻生博史語氣凝重並環視在場所有人。

　　「但也正如我剛剛所說的，那樣的未來與其說美好，應該說根本就是不幸。因為從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未來這種東西了。」麻生又將視線落回與自己生活十幾年，好友之子身上：「呈浩，對不起，我只能救回你……」

　　耳聞此句累積多年愧疚的道歉，少年將面容埋入手臂，自己如同雨水滴落而暈開的灰色畫紙，喪父的椎心之痛陣陣襲來。

 

　　突然，大片鮮血，也跟著在畫紙上暈了開來──

 

　　「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將少年壓制在地的一干員警們，霎那間倒臥在地，有人手臂被劃出傷痕，有人脖子湧出鮮血，頓時間現場氣氛再次轉為緊張且伴隨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道黑影快速穿梭並縱身跳躍，一抹閃耀冰冷光芒長形尖銳物，就這樣刺入蒼老的身形之中。

　　「真沒想到…….」麻生博史口中吐出鮮血，一臉痛苦緊咬牙根與襲擊者四目相對，一股熱流不斷從他腰間擴散開來，原本想要推開對方的雙手，此時更顯無力。

　　「老師，謝謝你多年來的養育之恩，這是呈浩最後想留給你的，不，應該說，你就認為那是他說的吧！」

　　女性嗓音再度出現，接著帶來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道，伴隨濃稠的黑紅色霧狀體，沖散準備上前阻止的警員們。

　　「該死！我竟然沒想到她還留一手！」氣急敗壞的警官才剛說完，立刻舉起雙手保護自己頭部，因為一大片玻璃在他身後爆裂開來，窗外的風雨紛紛飛入。

　　「老友，撐著點！我現在就過去！」

　　「快叫救護車！」

　　此起彼落的呼喊灌入麻生博史耳內，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游離，週遭聲音忽遠忽近，疼痛感很強烈也漸漸麻木，唯有不斷掉落在他臉上……呈浩滾燙的淚水，提醒自己尚未離開人間。

　　「妳竟然！」恢復意識的呈浩宛如人格分裂的患者，用空出的另一隻手想打下握在手上的血刃，可是寄宿在體內的邪惡靈魂卻高居一籌，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馬上將利刃反架在宿主脖子。

　　「范鶴，放過他吧……」老人虛弱的說。

　　「麻生一族，你的污穢之血我就收下了！當然，在『死後的世界』裡我一樣不會虧待你們，但作為解除封印的相對條件，身為范家一族的這孩子也需要獻出自己的鮮血，來解開千年來這場荒唐的詛咒！」

　　頓時間，一大堆不明思維化成泛黃片段，全部塞入麻生博史腦海中。從千年前的崩壞、麻生一族跟徐福方士的出現、不眠之女、白蓮方、大落償、時空跳躍場景、姜鳴桂的犧牲，總總有關「雨國」的初始到現在，所有范鶴經歷的畫面，一股腦兒灌入其中，除了讓他覺得頭像快炸裂開來，眾多的喜怒哀樂也隨呈浩脖子上滴落在他身上的鮮血湧入心臟，這令他五臟六腑不停翻攪，接著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且正好擊中范鶴臉部。

　　「哈哈哈哈哈──開始了！千年來的放逐，終於要在今天就此完結！」

　　女人瞳孔忽大忽小，也不理會是否滿臉鮮血，就這樣伴隨門外的狂風暴雨，以及纏繞於她身上的黑色濃霧仰天大笑。巨大電磁氣場使現場開始出現火花跟電流，眾人只能不斷閃避，卻又不能丟下麻生博史一人離開，只能束手無策目擊這場劇變，在教室正中央地板開啟一個黑洞，成為流沙吞噬掉正中央的兩人，最後徒留眾人的震驚與突然冒出的「天坑」留在原處。

　　「看來……真的有空間移動這種事。」原本強勢的警官，此時只能用乾澀口吻吐出這麼一句話，但卻很快被某人糾正。

　　「周大哥，如果說范鶴是名融合玄學與科學的穿越者，那還真的說是當之無愧。剛剛我們所見證的或許不是什麼空間移動，而是伴隨空間跳躍所需的電磁力場能量，以及她本身所持有的異能，再搭配上人類負面情緒產生的強大意念觸發的三角力場，開啟了通往某處的通道……」戴著厚重眼鏡的警官後輩站起身來，好整以暇拍掉西裝上的灰塵，但冗長說明也在此時被中斷。

　　「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那女人就是帶走麻生教授到了那……什麼『雨國』的是不是？」周警官也站起身來，裝腔作勢強打精神，指使下屬趕緊將傷患送到醫院。「所以我們也要趕快整頓，準備將這罪魁禍首揪出來！勢必要派大隊人馬搜山了！」

　　「不行！你現在派人過去，無非都會成為『雨國』的祭品罷了！我想范鶴除了想令自己『復活』，一定也在等我們請君入甕，準備再次造就『大落償』，到時候就真的無力挽回了！」兆程站起，一臉緊張試圖阻止對方。

　　「周大哥，這位先生說得沒有錯，如果剛才麻生教授假設的都是真的，不，或許這都是真的了，那我們此次前去一定是有去無回。」帶著書卷氣的警員推了一下鏡框，然後瞇起眼睛說：「現在我們最重要的行動，或許是透過關係，阻止此次美軍所謂的『回收失落兵器』計畫，不然如果事情被媒體公開的話，一定會再掀起『雨國』旋風，祭品數量直線攀升，『永生』世界的降臨就不會太遠了。而且……我們還得救出『那位前輩』不是嗎？」

　　原本意氣風發的警官聞言突然陷入沉思，良久才恢復冷靜。

　　「好吧！小郭，你趕快回報上級，即使我知道，這國家的政府多麼無能。透過這次行動，也說不定能順便揪出，多年前想要得到長生不老的某些官員呢！」周警官看起來有些焦慮，但也說明他對自己職守的堅定信念：「兆程，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即使我不信邪，但眼前情況又令我不得不信，總不能乾瞪眼在這裡等奇蹟吧？再說，你跟我提過的姜鳴桂也跟著上山這件事，當事人到底是……」

　　「黃羽晴在今天前就已經知道一切實情了，除了呈浩被范鶴操控這件事。同時我們也提醒她，事先隱瞞實情，防範身邊任何可能出現的人，並且試探，有可能還活在人世的兄長，在這裡，我們也只能相信她的判斷，假設她還活著的話！」兆程扶起學生們，望向依舊陰雨綿綿的天空。

　　「希望『他』也在那裡活得好好的。」警官也若有所思步出教室，一絲微弱光芒已經穿透雲層，前不久的狂風暴雨有如一場噩夢。

　　「現在我們要做的……」碎裂一地的玻璃，倒映支離破碎的兆程影像，淡然的神情，如同幻影般虛幻：「除了阻止政府、媒體以及全國國民，也只有……希望麻生他的策略，能夠一舉奏效。」

 

 

 

※

　　一個個拖著沉重步伐的空殼肉身不斷歪斜倒下，在大雨中的泥濘地帶，一名背部流著鮮血的男人，他的面容朝下，生死未卜。

　　被當成四大「肉器」祭品之一的女孩，驚魂未定坐在地上，睜大雙眼盯著逐漸逼近的兩道陌生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