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一片幽暗的墓地,其他人的墳都被刨開,唯有在她們前面的四座墓碑,不僅是完好無缺還很乾淨。
愛麗絲蹲下瞧近它們,將上面所寫的字由左至右,一字不漏地唸出來:「我沒有地方可去、願能得到片刻安寧……這裡好黑,你有聽見我的聲音嗎……」
正當愛麗絲唸完第三座墓碑,忽來陣陣刺骨的寒風吹拂後頸,令她感受到一股陰森的寒意,好似在拒絕繼續唸下去。
「……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為了壯膽而選擇嚥下口水,不久愛麗絲邊唸邊回想,這似乎是在哪裡聽過,於是稍微大聲地問道:「這應該是一首歌,為什麼會在墳墓上?」
格萊特實在太過害怕,兩手抓住愛麗絲的右肩,先是牙齒發出咯咯聲,再膽小地壓低音量問道:「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妳看有些墳墓都被挖開,這層會不會對死人太過不尊敬?」
雖然格萊特說的有道理,但愛麗絲仍是靜靜地端詳著前方,因為這些墓碑連一點灰塵都沒有,這讓她預估這裡的人,正在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敏銳,艾娃也在觀察著四周,而這附近就僅有黑暗在陪伴。
愛麗絲非常小聲地說:「格萊特先開屏障保護我們,再來艾娃開力量強化。」
從墓碑上那些刻意的句子,還有一大片早已被刨開的墳,這裡的種種跡象都在提示著愛麗絲,看守之人有很高的機率是敵人。儘管魔法陣的光芒有可能招致攻擊,但能讓潛伏在黑暗的敵人成了驚弓之鳥,還能進一步使那人由暗化明,因此她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即便有可能會受傷,但愛麗絲認為是很小的機率,畢竟攻勢在怎麼兇猛,也很難一下就擊碎護罩。若要把速度納入考量,也很難在剛見到光芒時攻過來,況且還要考慮距離這項因素。
然而,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光芒跟護罩出來後,敵人依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而這個結果讓愛麗絲有點慌。首先是魔法已經顯現出來,不但讓對方有所警惕,還能拖到想到應對的法子之前,先跟她們玩捉迷藏,待到他找到屏障的弱點後,再來進行一次性奇襲。其次是這種冷靜的應對方式,從這裡可想而知,這人絕非省油的燈,而且有很大的機率會打很久。
格萊特放聲大喊:「你是膽小鬼──不尊重人的膽小鬼──」
「他可能不會……」愛麗絲話未盡,便聽見子彈打在護罩上,一發便將護罩打出了裂痕。
「果然沒有鬼!」竊喜的格萊特趕緊劃出白魔法陣,開始填補護罩的咒文。
艾娃連忙說道:「這有點不妙!子彈從我們後方射出……」
「砰──」第二發子彈挾帶著死亡氣息,不偏不倚命中裂痕處,強大的衝擊力穿破護罩,幸虧艾娃即刻絆倒愛麗絲,不然她的額頭早就中彈。
愛麗絲不禁驚嘆道:「這是多麼精準的槍法!」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滿身的泥土,陪我們下葬!」聲音從後方傳來,讓她們猛然轉身,從這裡向那裡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全身沾滿泥土的男人。
「我們無權決定生在哪,但有權決定怎麼死,妳們誰想要先做決定呢?」
他舉著手裡的手槍,隨後慢慢向她們靠近,只見發黑的指甲縫亮著銀色,那彷彿夜色手上的戒指,代表著接近永恆的歲月。它甫入眼,愛麗絲便知道是一把左輪手槍,使她趕緊從口袋裡拿出火柴盒。
正當愛麗絲在尋找的同時,下一發子彈已然往她的額頭前進,然而它命中的人卻是艾娃。
被再次大力推開的愛麗絲,驚見艾娃的胸口流著血,這個景象使她立馬從僅剩兩根火柴中,拿出一根點燃後許願。
「火柴,請給他無痛苦地死亡。」
火焰迅速在男人身上燃起後,他在焰火中快速行走,本該是被燃燒成灰,結果卻是毫髮無傷。
「火柴失效?難道是其他能力的關係?──格萊特,麻煩施放屏障!」
「生出來便開始找歸宿,死後墳墓就是唯一的家;生,大家會用快樂來迎接新生命;死,大家會用悲傷來悼念新遺體。」
格萊特施展屏障完,再劃出綠魔法陣,然後對著愛麗絲抱怨:「一直在說怪怪的話,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幹嘛!」
此刻,濃濃白霧四起,煙狀火柴也燃燒到只剩三根。艾娃從地上甦醒,直接在手裡變出掃帚,再來以最快的速度抓著它,從男人面前飛向高空。
男人被突來的舉動給嚇一跳,隨即他的左輪朝著艾娃開槍,但由於距離太遠跟飛行速度太快的關係,導致白白浪費好幾顆子彈。
等到男人嘗試拉開與她們的距離,艾娃已從低空落在他的正前方,隨後分別打響兩個音符,首先是槍身被熔毀的低音,還有某部位被腳撞擊的脆響。
「妳……」男人雙手護著下體,臉部出現痛苦至極的表情後,勉強對著愛麗絲說:「是……否……能把我埋葬在這裡?」
「你想埋葬在哪座墳前?──你生前喜歡破壞別人的墳墓?」
男人搖頭後停頓一會兒,便詳細答道:「我生前是一名盜墓者,偶然進入地獄就不停重複著挖墓、填墓,直到妳們來到這一層,我才停止這種行為來至這裡,走路時身體仍不受控制!」
這擺明在說謊,盜墓者不可能是偶然來到地獄,也不可能在身體不受控制後,還可以打出精準的槍法。愛麗絲明知道是謊言,卻不打算打草驚蛇,因為她想要得知下一層的情報跟入口。
「我知道了!我們可以幫你埋葬,但是……」愛麗絲剛要開口說條件,就被極其憤怒的聲音打斷:「誰剛才一槍打死艾娃?我們不可能替你埋葬!」
如意算盤被打亂,愛麗絲無奈地看著格萊特的碧眼,裡面宛如森林在蔓延著大火。
格萊特指著那些被刨開的墳,一臉不悅地說:「你對往生的人不尊重,留在地獄是你應得的下場!」
「生前我是活在戰爭時期,很多人被迫當盜墓者,妳們哪懂得我的無奈?」
「所以安眠的人就該被你挖墳?──我不敢想像姐姐的墳被挖開,我一定會非常難過!」
聽聞後,男人垂眼不再看格萊特,而在旁的愛麗絲也嘆了一聲氣。
「我是為了存活才……」語未盡,男人徑自走去被挖開的墳墓,繼續永無止境地填墳與刨墓。
男子的舉動令愛麗絲咬著大拇指,心想難道剛才是猜錯,而他所說身體不受控制是真的?正在思忖著其他可能性,就被格萊特打斷。
「我們別理他了!愛麗絲,該怎麼離開這裡啊?」
愛麗絲小心地問道:「格萊特,妳能接受為了去下一層而挖墳嗎?」
「……我們真的要挖墳?」
「嗯,我來替妳挖。」
艾娃走去四座墓碑前,蹲下來用雙手把土壤不停地挖,而愛麗絲也在那裡努力刨,直至她們看見四具棺材為止。
它們只有一具棺材,是由木材打造而成,其他都是鐵製。
愛麗絲直接掀開木棺材板,卻見那裡顯現出男人生前的記憶。他每天都在深夜去盜墳,將一些值錢的陪葬品盜走,臉上從未有不安的神情。
直到有一天,男人掀開木製的棺材板,裡面的屍體忽然睜開雙眼,而他的臉色卻是沒有變化,直接盜走值錢物品。
「不要怨我,畢竟你也帶不走任何陪葬品。」等到男子闔上他的雙眼,影像也在此結束。
愛麗絲看著男人從她眼前,躺入那具木製棺材裡面,猶如方才景象的動作。
格萊特驚愕地說:「他幹嘛要這樣?超可怕!」
「我們趕快躺進去,這應該是下一層的入口。」
她們掀開各個的棺材板,馬上躺進去裡面,便在傳送至下一層前,聽見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這首歌!」愛麗絲在棺材裡聽到有人在唱歌。
艾娃將單手擺放在雙眼前,不久眼角噙著淚水。
「姐姐!我有記住妳的叮囑!我好想妳!」格萊特耳畔傳來似真似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