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翁尼洛回想起在他可以起身之後走進葛米帝洛工作室的狀況,由於耶絲珮蘿的那把槍在裝填冰礦時能夠照出其原本難以看見的機器結構,葛米帝洛便重複丟進冰礦碎屑試著觀察那把槍的結構。
「那是因為沒有激活,」耶絲珮蘿接著解釋:「包括你們之所以會覺得冰礦消耗得很快,也是因為那些冰礦沒有被激活的關係,不過除了我的身體還有這把槍以外,應該是沒有其它能同時激活並馬上利用冰礦的裝置了。」
「哇哦!釣到了!」
陽光照射的冰層反射著耀眼的水藍,耶絲珮蘿站在普拉旁看著他在冰層上釣魚,而皮翁尼洛也拿著釣竿等待著魚上鉤。
真是的!身上有傷什麼事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這種無聊的工作……
「耶絲珮蘿姊姊要試試看嗎?」普拉將手上的釣竿遞到耶絲珮蘿身旁。
「嗯……可是我不會耶!」耶絲珮蘿搖搖手表示拒絕。
「沒關係!我教妳!」普拉站起身將釣竿塞進了耶絲珮蘿手中,開始說明著操作的方式。
「今天的魚是不是有點少啊?」皮翁尼洛對一旁負責整理魚的葛蒂絲朵問道,平常的她雖然不會到忙碌的程度,但今天皮翁尼洛看到的她卻是和自己一樣坐在一旁露出無聊的表情。
「其實不只是今天,自從基地搬到這個位置之後,可以釣到的魚就變少了。」葛蒂絲朵無奈地回答。
那還真是怪了!照理來說這邊的潮流方向應該和我們原本的地點差不多,葛米帝洛應該也是有考慮到這點才決定設在這裡的,怎麼漁獲量會差這麼多?
隆隆隆——
正當皮翁尼洛還在思考時,一台廂型車從遠處駛來,巧妙地繞過容易打滑的冰層後在一旁的雪地停了下來。
「呦!這不是皮翁尼洛嗎?」車門一拉開,一位比皮翁尼洛稍微瘦小一些的極地白熊便從副駕駛座下來。
「莉蓓瑞索?妳怎麼會在這裡?」一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皮翁尼洛便不可置信地問。
「當然是來搶冰礦的啊!」莉蓓瑞索雙手插腰左右張望:「你們應該也是吧?居然會挑到同一個開採區……不然這樣吧!給你們採六成,不過你們得讓葛米帝洛幫我們多製作一點設備資源,如何?」
「等等等等一下!妳到底在說什麼啊?」皮翁尼洛不解地問。
「你才是在說什麼?別浪費時間了,再不開採的話普瑞安托他們就要到了!」莉蓓瑞索說完轉過身回到車上,開始拿下開採冰礦用的裝備。
……搞什麼?冰礦?
皮翁尼洛拿起自己的偵測機看了一下,上頭顯示的冰礦反應與他們基地的座標位置重疊,而除了他們自己的金屬反應外,更遠的座標也開始顯示出大量的金屬反應。
記得葛米帝洛應該有特別幫耶絲珮蘿設計能夠遮蔽她身上冰礦反應的干擾波才對,但莉蓓瑞索剛才卻說他們偵測到這裡有冰礦?
「呐!偵測機借我看一下!」皮翁尼洛走上前一把搶起插在莉蓓瑞索腰間的偵測機。
「喂!你做什麼?」莉蓓瑞索見自己的東西被一把搶走,便不高興地停下手邊的工作試圖搶回她的偵測機。
在莉蓓瑞索的偵測機上,確實沒有偵測到這個地方的金屬反應,而更上方的座標則顯示著皮翁尼洛自己偵測不到的金屬反應,皮翁尼洛推測那應該是莉蓓瑞索他們自己的基地反應。
原來他們的基地在更上游,難怪我們會釣不到魚,因為他們的位置都會先攔截到魚……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他們所在的位置在偵測機上閃著清楚的冰礦反應,除此之外遠處大量的金屬反應也像是偵測到了這個反應似地往這裡靠近。
「怎麼了嗎?」見皮翁尼洛在遇見莉蓓瑞索後開始反應變得奇怪,耶絲珮蘿跟了上來問道。
「哇啊!」看到一雙白皙的手伸了出來,莉蓓瑞索嚇了一跳,眼前這從沒看過的生物讓她立刻退開距離警戒。
「皮翁尼洛!你後面那是什麼東西?」
「糟了!」皮翁尼洛沒有理會莉蓓瑞索的問題,而是神情凝重地拿起通訊機:「葛米帝洛?事情不好了!」
「你是想說普瑞安托他們要來了對吧?」葛米帝洛通訊機那端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發現我們在這,總之你們先撤回來,我們把重要的設備徹完就快跑!」
「因為他們偵測到這裡有冰礦反應!」
「冰礦?」葛米帝洛不解地問:「怎麼可能?在干擾波的範圍裡如果沒有在偵測機設定的話,任何冰礦反應都不會被偵測到!」
「但是莉蓓瑞索他們偵測到了!」皮翁尼洛緊張地說:「他們以為這裡有冰礦,所以跑到這準備要進行採集!我看了他們的偵測機,上面真的有反應!」
「怎麼會?難道……總之你們先回來!」聽到皮翁尼洛這麼一說,葛米帝洛先是一陣沉默,接著要他們趕緊回去。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那到底是什麼?還有我的偵測機……唔!」莉蓓瑞索見皮翁尼洛似乎無視了她,於是更大聲地叫喊著,但當她在開口的瞬間皮翁尼洛就把偵測機塞回了她手裡。
「快回去吧!這裡沒有冰礦,」皮翁尼洛說道:「普瑞安托他們快到了,這邊很危險,快離開吧!」
「你這什麼意思啊?偵測機上都顯示了怎麼可能沒……」
「就是沒有!」皮翁尼洛指著自己身後幾公尺遠的基地影子喊道:「這是一個誤會!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而且我們把基地遷來這裡好幾天了,真的有冰礦的話也早就挖了!」
「……好吧!」見皮翁尼洛如此激動,莉蓓瑞索頓時語塞,只好轉過身開始將設備搬回廂型車上。
「……妳幫我叫一下普拉他們,我們必須快點回去!」皮翁尼洛對身後的耶絲珮蘿說道,在一旁聽見對話的她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趕緊轉過身叫喚普拉他們。
「皮翁尼洛!」在皮翁尼洛轉過身準備要離開時,已經坐上車的莉蓓瑞索捲下車窗喊道:「你有看到我們基地在哪對吧?明天記得給我上來解釋清楚!知道嗎?」
「是是是!我會叫葛米帝洛多做一點裝備賠償你們開車下來消耗的冰礦,放心吧!」皮翁尼洛揮了揮手說道,廂型車這才駛離現場。
真是的!過了那麼久她的個性還是這樣,到底為什麼那群食草動物敢跟著她啊?
※
「我們的車被動過手腳!」葛米帝洛站在越野車旁手上拿著一枚發著紅光的晶片說道。
「上次他們搜車子的時候還在車裡裝了這個信號器,它發出來的信號和冰礦的反應很像,但仔細看就會發現有些許的不同。」葛米帝洛將晶片丟到了地上,拿起剛從基地拆下來的金屬板將其砸爛。
……那群混帳就是利用這點找到我們的吧!這東西跟著我們這麼多天,我們的位置一定早就被記錄下來,現在砸爛應該也沒用了。
「師父!糟了!」庫亞卓拿起偵測器緊張地說道。
「……什麼?」葛米帝洛拿出偵測機看了一眼驚呼起來,只見金屬反應正在以兩倍的速度靠近。
「他們做了什麼?怎麼會這麼快?」皮翁尼洛也驚訝地說。
「嘖!八成是改造了他們的移動工具之類的!」葛米帝洛不悅地冷哼一聲。
以剛才普瑞安托他們的位置,原本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會到,但是現在這樣……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唰——吱!
急促尖銳的煞車聲響起,三四台貨櫃車駛進了視線中,當貨櫃門一開的瞬間,數十位普瑞安托的戰鬥成員立刻跳了下來,距離皮翁尼洛他們約十公尺處開始包圍。
咚!鏗!
金屬撞擊的聲音從貨車後方的越野車傳來,下一秒便閃起了劇烈的火光。
轟!
塑膠炸彈強烈的衝擊下越野車已經化作了火光與濃煙中的廢鐵,躲在皮翁尼洛身旁的葛蒂絲朵與普拉立刻被爆炸的聲響還有眼前的景象嚇地發抖。
「耶絲珮蘿姊姊,我們會被殺掉嗎?」普拉抬頭看向耶絲珮蘿,眼眶中象徵恐懼的淚珠已經開始打轉。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耶絲珮蘿摸了摸普拉那長長的兔耳回答,收起手警戒地看著包圍他們的普瑞安托,手心滑出了她的那兩把寒刃。
「你們先走吧!我來對付他們!」
「可是……」
「不用擔心我!上次他們幾乎傷不了我,就算再來一次也一樣!」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葛米帝洛為難地看著貨車說道:「現在車子能載的空間……只能勉強容下三位……」
葛米帝洛這麼一說,其他成員才絕望地驚覺,原本能夠容下更多成員的越野車已經化為烏有,能夠帶他們離開的只剩下眼前已經裝滿重要裝置,只剩下一點點空間的小型貨櫃車。
「小心!」庫亞卓突然大喊,只見兩枚定時塑膠炸彈又從普瑞安托的成員群中飛了出來。
鏗!鏗!轟!
炸彈尚未落地,金屬的聲音卻響了起來,皮翁尼洛奔上前使力將原本會落在他們腳下的炸彈奮力往旁邊一拍,而耶絲珮蘿也快速反應過來,用手上的刀將炸彈敲擊至別處。
雖然炸彈沒有傷到他們,但近距離的衝擊和炙熱的火光都然他們再度受到驚嚇。
「也就是說我們戰鬥成員必須再撐一仗是嗎?」皮翁尼洛揹起自己的裝備包掏出小刀擺出了準備戰鬥的姿態。
「你瘋了嗎?你的傷還沒好,一個傷患怎麼可以繼續戰鬥!」葛米帝洛說道。
「那麼你覺得留下誰會比較好?」皮翁尼洛轉過頭反問,葛米帝洛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能容下三位的話,扣掉身為駕駛的葛米帝洛,剩下的兩位剛好可以載上非戰鬥成員的葛蒂絲朵和普拉,但若是要加上皮翁尼洛,就勢必要換掉其中一位……
「師父!你快走吧!」庫亞卓突然喊道,令討論激烈的兩熊轉過來看著他。
「我和皮翁尼洛都出生入死這麼多次了,相信我們!好嗎?」
「……好吧!」明白再繼續下去貨車也會有被炸掉的風險,葛米帝洛便將普拉和葛蒂絲朵帶上車。
「S176、U48!」皮翁尼洛對葛米帝洛說道:「這是莉蓓瑞索他們基地現在的位置,你們先到那邊避一下,我們搞定之後會再用通訊機聯絡!」
隆隆隆——
葛米帝洛開著笨重的貨櫃車開始朝向包圍他們的普瑞安托成員駛動,但普瑞安托似乎沒有想要阻擋的意思,紛紛退開讓出了一個通道給葛米帝洛開車出去。
奇怪了?他們為什麼……
皮翁尼洛不解地看著葛米帝洛順利將貨車開了出去,而原本讓出的通道又再度被普瑞安托的成員們圍起包圍網。
「不相干的傢伙我都給過離開的機會了,怎麼還是有一些雜魚留著呢?」一狼一狐從包圍網中走了進來,雷安洛塔德揹著全新的獵槍,而他身旁的霍曼羅在腰間裝備了一把規格較大的手槍,並在他的雙爪套上了外觀鋒利的金屬。
怎麼可能?霍曼羅居然會親自來這裡……
即使對方還沒有要攻擊的意思,皮翁尼洛他們也不敢鬆懈,隨時保持著準備戰鬥的動作。
「耶絲珮蘿,等等幫我和庫亞卓強化。」皮翁尼洛從背包內拿出了小型的玻璃盒交到了耶絲珮蘿手上,裡頭用礦物油泡著兩塊冰礦。
「我等一下倒數一結束就行動!」皮翁尼洛對身旁的兩位小聲說道。
「哎呀哎呀?你在說什麼悄悄話呢?皮翁尼洛?」雷安洛塔德拿下獵槍打開槍管在他們眼前裝填彈藥,似乎是要他們明白這次他並不是拿空槍嚇唬他們。
「……三、二、一!」
在雷安洛塔德還沒裝好槍之前,皮翁尼洛這邊就開始跑了起來,三名成員從不同的方向各自拉開距離。
「開槍!快開槍!」雷安洛塔德大喊,包圍網中的部分成員開始拿出步槍分別朝著靠他們比較近的目標開槍。
「不會吧?這麼大手筆?」見到對方不惜使用難以取得的槍械攻擊,庫亞卓立刻加快腳步試著躲過射擊。
「嗚呃!」相比起庫亞卓和耶絲珮蘿迅捷的腳程,帶著傷的皮翁尼洛的腳步無法快速閃過,只能盡量護著自己的致命處等待著耶絲珮蘿。
「不行!我找不到地點發射!」移動中的耶絲珮蘿已經將冰礦裝填至手中的激活槍,但為了閃避大量的槍火,她無法專注地將冰礦射擊給皮翁尼洛。
耶絲珮蘿將手上的武器切換成霜刃,她的雙眼就像能看見彈道一般,先是閃過一個方向過來的步槍子彈,接著舉起機器手擋下另一方向並衝到持槍的成員面前,用霜刃斬下首級後取下他手中的步槍往敵方其他成員開槍。
包圍網開始亂了步調,從耶絲珮蘿突破的一側開始擴散,原本負責攻擊皮翁尼洛和庫亞卓的成員也開始轉向攻擊耶絲珮蘿。
庫亞卓抓準機會快速衝向一名持槍成員,趁對方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的瞬間繞到背後一刀刺進頸部,搶下步槍後準備與耶絲珮蘿一樣開槍。
「吃我一發……咦?」正當庫亞卓舉起槍時才發現,前幾秒還亂成一團的包圍網突然又建構了回來,兩三名敵方成員又開始對自己掃射。
「哇哇哇!這是怎樣啊?」庫亞卓見狀又著急地開始狂奔,並瞄向耶絲珮蘿的方向想確定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耶絲珮蘿已經捨棄了步槍,想利用手上的兩支刀抵擋霍曼羅的爪擊,但霍曼羅卻更加迅速地繞到了她身後跳躍撲抓,來不及反應的耶絲珮蘿只能緊急伸起自己的金屬手臂抵擋攻擊。
「居然自己一個就能和耶絲珮蘿互相制衡?」庫亞卓見到那號稱普瑞安托元老的霍曼羅居然跟得上耶絲珮蘿的動作,頓時明白其他成員能夠轉回注意力朝自己開火的原因。
「皮翁尼洛!你還好……唔!」
在剛才的混亂後包圍網的位置已經改變,庫亞卓試著尋找著皮翁尼洛的身影,但在他看見他那熟悉的夥伴時,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離庫亞卓一段距離的普瑞安托成員正拿著步槍對準著皮翁尼洛,雖然他和庫亞卓一樣搶到了一把步槍,但他的手卻是流淌著鮮血無力地垂下,身上傷口也被槍火掃射地更加嚴重。
雷安洛塔德站在坐倒在地的皮翁尼洛面前,手持獵槍對著皮翁尼洛,像是準備將他槍殺。
「糟了!嘖!」庫亞卓見狀立刻想衝去幫皮翁尼洛解圍,但他突然想到自己也正在被攻擊,要是過去也只是帶更多敵方成員集合而已。
「怎麼了?皮翁尼洛,」雷安洛塔德將槍口抵在皮翁尼洛頭上說道:「你都不反抗嗎?如果是耶斯沛洛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衝上來咬斷對方的手呢!」
「哼!」皮翁尼洛冷笑一聲:「說得好像你很懂他一樣,但其實根本你什麼也不懂!」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響令皮翁尼洛雙耳發疼,原本抵住他的槍管不知何時偏離了位置,他身後的積雪被打出了一個大洞。
「其實你是相信他的,對吧?」皮翁尼洛說話的同時,雷安洛塔德的手開始不受控地抖著,就像是被對方中了自己的心事一樣動搖著。
「……不管我相不相信他,都無所謂了!」雷安洛塔德在皮翁尼洛話後沉默了幾秒,將槍管抵回皮翁尼洛頭上。
「……耶斯沛洛被處決,還有流亡者必須被處決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吶!我問你……」皮翁尼洛抬起頭,即使剛發射過的槍管熱得發燙,他也不在乎似地冷笑著。
「耶斯沛洛死前的表情,和我現在一樣嗎?」
「……不知道。」雷安洛塔德將手指放到了扳機上:「畢竟處決他的不是我,是霍曼羅。」
喀!
剛承受過巨大的槍響衝擊,扣下扳機的細微聲音卻仍可以仔細聽見,皮翁尼洛將眼神瞄向正在對抗霍曼羅的耶絲珮蘿,意識開始薄弱。
耶斯沛洛……我們的希望……我的夥伴們就拜託妳了!
砰!
血花四濺,皮翁尼洛全身向後倒去,暗紅以他的身體為中心開始擴散、暈開在地面上的雪花中。
「永別了,戰神的兄弟。」雷安洛塔德將獵槍揹起,拉下額頭上綁著的布條,轉過身不多停留一眼。
「「皮翁尼洛!」」耶絲珮蘿與庫亞卓同時大喊。
「還有精神擔心他嗎?人類!」霍曼羅持續用他的金屬狼爪撲抓,每當耶絲珮蘿一用手背的金屬殼擋下他就立刻跳開,並在下一秒用其它角度繼續攻擊。
狼爪的力道十分驚人,耶絲珮蘿甚至發現自己的手在抵擋幾次之後已經開始出現凹陷與裂痕,而且速度之快令她幾乎沒有還手的空檔,只能不斷後退爭取空間。
可惡!在這樣下去不行……要想辦法先拉開距離!
耶絲珮蘿抓準霍曼羅跳開自己的時機轉身啟動腳底的推進器,然而需要熱機的推進器並無法讓耶絲珮蘿快速退開,只見霍曼羅用腳程就立刻跟上了她的位置。
「速度和反應都不錯嘛!比起當年那些廢人厲害不少!」霍曼羅利用助跑的速度往耶絲珮蘿一撲,耶絲珮蘿利用兩把刀抵擋住了攻擊,鋒利的刀刃擊斷了金屬爪套,耶絲珮蘿立刻轉變推進器的方向,朝著剛著地的霍曼羅攻去。
「身為人類居然開始幫助Petellegent,妳有什麼目的?」
當耶絲珮蘿以為自己能夠擊中對方時,霍曼羅卻又快速地反應過來向後一躍,原本要刺中霍曼羅的霜刃就這樣刺進了雪地中。
「等等!你怎麼會知道Petellegent?」耶絲珮蘿拔起刀立刻警戒著對方下一波的攻勢,但跳開的霍曼羅這次卻沒有馬上攻來。
根據皮翁尼洛他們之前的反應,這個時代的生物應該都不知道Petellegent是什麼才對啊?
「哦?」見耶絲珮蘿露出驚訝的反應,霍曼羅先是困惑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問道:「所以妳不知道我是誰?」
「我跟你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可能知道你是誰?」耶絲珮蘿衝上前攻擊想取得主動權,但霍曼羅卻又用那快速的身手躲了開來。
「真是難得,居然會有人類不認識我。」霍曼羅冷笑了一下說道:「難道是在World War之前就被放進冷凍睡眠裝置了嗎?」
「World War?」當霍曼羅說出這個詞的瞬間,耶絲珮蘿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什麼,令她對這個詞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妳還真不知道啊?哈哈哈!」見耶絲珮蘿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反應,霍曼羅不禁笑了出來。
「不知道的話就更好處理了!」霍曼羅像是要停止攻擊似地將舉在前方隨時準備撲抓的狼爪放了下來,神情愉悅地說道。
「既然都是幫助Petellegent,那麼加入我們如何?」
「不要!」即使對方已經放下雙手,耶絲珮蘿仍警戒著:「因為你們殺了皮翁尼洛!」
World War……World War……好像在哪聽過……
「殺了他又怎麼樣?他們也殺了我們好幾位成員不是嗎?」霍曼羅指著一旁被庫亞卓和皮翁尼洛殺掉的成員反問。
「不!那不一樣……」耶絲珮蘿開始頭痛了起來,劇烈的疼痛讓她甚至不自覺開始扶著額。
World War……世界戰爭……Petellegent……
「哪裡不一樣了?」霍曼羅繼續說著:「他們其實都是做過許多壞事的傢伙,理所當然要被處死,真正的理想國在我們這裡啊!孩子!」
「不……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耶絲珮蘿雙手抱緊頭跪倒了下來,這讓霍曼羅一時之間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像水滴一般在腦海中掀起了漣漪,擴散的水波逐漸化作鮮明的影像,常在電視螢幕上看到的那個身影與眼前有著三角形傷痕的狼身開始重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耶絲珮蘿大叫一聲,叫聲之淒厲讓所有的成員全都驚嚇起來,霍曼羅皺起了眉頭,不解地看著她雙手抱頭仰天長嘯。
「你……是Vincent……」耶絲珮蘿緩緩站了起來,雙眼流下了兩行淚痕。
「……是你毀了我們人類的!」
砰!
在耶絲珮蘿準備跨出腳步的剎那,一聲槍響穿透了她的吶喊,霍曼羅雙手緊握從他腰間拔出來的那把槍,只見耶絲珮蘿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被貫穿的斗篷下那被開了一個洞的胸口。
「嘖!居然只是暫時忘記了嗎?」
霍曼羅拔起了腰間的手槍,伸直的雙臂因為強大的後座力而高舉著,但他見耶絲珮蘿仍沒有倒下,雙手舉回前方準備發射第二發。
砰!
再度一聲槍響,耶絲珮蘿的腹部又被開了一個彈孔,她想試著移動自己,但她卻發現自己的意志開始無法操控機器肢體。
「還沒倒?怎麼可能……雷!支援炸彈!」
霍曼羅大喊,在一旁的雷安洛塔德立刻丟出一枚炸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耶絲珮蘿的腳下,而霍曼羅則立刻跳開避免波及。
轟!
火光與黑煙將耶絲珮蘿給吞噬,在視線中已經看不見軀體,霍曼羅判斷目標已經被炸毀,收起了手上的槍深吸一口氣。
「差點讓她想起來……算了!雖然跟計劃的不一樣,不過結果應該不會變。」霍曼羅甩了甩被自己的改造手槍後座力震到發抖的雙手抱怨了幾聲。
噠噠噠——
即使皮翁尼洛和耶絲珮蘿已經倒下,包圍網的另一邊仍持續開槍著,庫亞卓使盡力氣不斷地閃躲,到現在還沒有傷到一絲一毫。
「你們這些槍法爛得要死的給我滾開!」雷安洛塔德一把抓走其中一名成員的步槍,瞄準著正在狂奔的庫亞卓。
「嗚噗!」庫亞卓突然感受到腳下一陣刺熱,另外三隻腳像是被絆到似地開始不聽使喚,奔跑的速度使他的身體整整翻了兩圈,最後躺倒在雪地中滑行了一段距離。
「這不就打到了嗎?之前訓練不是有教嗎?過得太安逸忘光了是不是……」雷安洛塔德開完槍後邊抱怨邊走到庫亞卓面前,拿著手中的步槍指著他。
「別……別殺我……我們同樣都是狐狸……」庫亞卓喘著氣發抖著求饒,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無預警地離死亡這麼近,這是連在遺跡裡那次都沒有的感覺。
「哼!還懂得求饒啊!叛徒!」雷安洛塔德踢了一下庫亞卓被他射中的後腳,庫亞卓立刻發出了一聲哀號。
「成為戰鬥成員還是這麼廢,永遠從我眼前消失吧!廢物!」
喀!
雷安洛塔德扣下了扳機,但步槍卻沒有如他預期地發出聲響,他將彈匣退下來一看,裏頭已經是空空如也。
「雷,別理他了,主要的目標已經解決了,我們走!」遠處的霍曼羅對雷安洛塔德喊道,其他成員也已經撤回了車上。
「嘖!算你命大!」雷安洛塔德將沒有彈藥的步槍砸在庫亞卓身上,神情不悅地走回了車上。
隆隆隆——
待車聲已經慢慢變小,庫亞卓才緩緩將身上的步槍移開,撥開身上的積雪爬起身。
好……好痛……哈啊……哈哈哈!
庫亞卓一拐一拐地拖動著身體,看著血泊中皮翁尼洛的屍體與一旁露出機器手臂的黑煙傻笑著,他臉頰上的毛早已被大量的淚水給浸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淚水究竟是代表恐懼、傷心還是絕望。
「喂?你們還好嗎?我看到很多金屬反應離開了,現在狀況怎麼樣了?」葛米帝洛的聲音從通訊機傳來,庫亞卓習慣性地按下了通話按鈕,但眼前的狀況卻又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師父……」庫亞卓拿起了通訊機,哽咽地說道。
「庫亞卓?還好你沒事……皮翁尼洛呢?還有耶絲珮蘿……他們的通訊機壞了嗎?怎麼沒聽到他們的聲音?」只聽見了庫亞卓的聲音,葛米帝洛一方面慶幸庫亞卓並沒有生命危險,但另一方面卻又擔心著現場的狀況。
「師父……我是不是廢物啊?」
……
聽到庫亞卓帶著哭腔說出了這句話,葛米帝洛頓時沉默了下來,同時也讓他驚覺到這次的狀況不妙。
「機器做不好就算了……連戰鬥都幫不上什麼忙……明明他們就在我的眼前,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別說了!庫亞卓,」葛米帝洛冷冷地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大家都太自以為是了……而且,你絕對不是廢物!」
葛米帝洛切斷了通訊,庫亞卓拿著通訊機的手慢慢垂了下來,無奈地任由臉頰落下淚水打溼。
嗶——嗶——嗶——
……咦?
機器故障所發出的蜂鳴器聲響傳進了庫亞卓的耳中,庫亞卓抬起頭左右張望,視線落到了身旁的黑色濃煙中。
耶絲珮蘿?等等!記得她說過她的身體幾乎都是機器……難道!
庫亞卓走上前拉起了露在黑煙外的機器手掌,努力向後拖行試著將耶絲珮蘿拖離佈滿炸彈殘骸的高溫黑煙。
好燙……嗚……
機器手的金屬外殼傳遞過來的高溫讓庫亞卓的雙手發疼,但他卻沒有因此鬆手,而是忍著疼痛跛著腳步將耶絲珮蘿拉了出來。
耶絲珮蘿身上的斗篷早已被燒成灰燼,最靠近爆炸的下半身即仍冒著黑煙,原本覆著全身的光滑肌膚全都發紅皺了起來,甚至成了焦炭。
腹部和胸口被開了兩個深彈孔,黑暗的傷口中發出了細微的冰礦青輝,讓庫亞卓可以清楚看見子彈卡在耶絲珮蘿體內機器零件上的位置。
她的身體……好像還在運作!但是現在這麼高溫……要快降溫才行!
庫亞卓挖起一旁尚未被高溫影響蒸發的的積雪,持續地鋪在耶絲珮蘿仍冒著黑煙的部位上,雪水融化蒸發的聲音滋滋作響,庫亞卓不放棄地持續覆上冰霜,像是懷抱著一絲能救回耶絲珮蘿的希望。
隆隆——
車輪壓過雪地的聲響逐漸清晰,葛米帝洛將貨車停下後跳下駕駛座,在他轉過身親眼看到倒地動也不動的皮翁尼洛和庫亞卓身旁那發著煙的人身時,原本移動著腳步的他瞬間傻在原地。
「天啊!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葛米帝洛跪倒了下來,眼前的景象彷彿比他預想的狀況還嚴重數倍,他閉上雙眼想要逃避這份殘酷的現實,但這景象卻自動在他腦海中烙印下來。
「……師父!師父!」
「啊……庫亞卓……」庫亞卓叫喊聲在耳邊響起,葛米帝洛這才回了神睜開雙眼。
「師父!你能救救耶絲珮蘿嗎?」庫亞卓將葛米帝洛拉到了耶絲珮蘿旁,原本高溫的黑煙已經漸漸消散,但皮膚下裸露出來的機器殼仍紅地發燙。
葛米帝洛看向彈孔,裏頭確實還有一些零件正在運轉,即使被槍彈擊中的大多數零件都被衝擊致變形,其他零件卻還是能自行以一定的頻率切換位置。
真是厲害!居然可以讓其他部分零件自行切換臨時補齊受損的功能……但是以現在的受損程度來看,如果不趕快修理的話,這些機能很可能還是會停止運作!
耶絲珮蘿她……還有救活的可能!
「庫亞卓!」葛米帝洛抓起積雪雙手一抹,抬起耶絲珮蘿的身體喊道:「幫我把貨櫃門打開!」
庫亞卓先是愣了一下,理解到自己的師父似乎有辦法救活耶絲珮蘿,趕緊拖著踉蹌的腳步到貨車後將貨櫃門拉開。
葛米帝洛將耶絲珮蘿搬進了貨櫃中小心翼翼地放下,拿起裡面用來固定設備的扣環將她固定好避免滑動。
「我們快走!再拖下去就很難修好她了。」葛米帝洛跳下貨櫃,推著貨櫃門準備關起。
「師父……」庫亞卓見貨櫃門快被關上,拉著葛米帝洛哽咽地問:「讓皮翁尼洛……跟我們回去……好嗎?」
見庫亞卓這麼說道,葛米帝洛看向遠處的皮翁尼洛,他的身軀已經失去了血色,大大小小的傷口讓他早已血肉模糊不成熊形。
「那他留在這裡吧!」葛米帝洛毫不猶豫地關上貨櫃。
「普拉和莉蓓瑞索他們絕對都不會想看到皮翁尼洛變成這個樣子,那傢伙一定也是這麼想的……跟他道別吧!」
葛米帝洛坐上了駕駛座,庫亞卓也拉開了車門,但他在上車前卻停下了動作,轉過身多看了一眼皮翁尼洛。
「快上來吧!等等下雪就很難回去了,而且我們也要趕快救回耶絲珮蘿。」葛米帝洛神情哀傷地說,庫亞卓深吸了一口氣,抹去眼淚後爬上貨車。
隨著引擎聲逐漸遠去,前幾分鐘還響著激烈的對抗聲的戰場瞬間被寂靜籠罩,逐漸陰沉的天空開始落下雪花,將被染紅的雪地抹回最初的銀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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