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棄者》—初始之章(二)

藏一個怪物，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丟進怪物群裡。

而越危險的地方也是越安全的地方。

少年的住處就選在險惡無比的森林，在可俯瞰森林及遠眺城鎮的懸崖峭壁之中，是一個小山洞。位處在堪稱是這片森林裡各種最危險的地方中心。

懸崖下方是濃密的樹林連綿到森林出口，裡面佈滿著不少可怕的法陣，法陣三不五時就會自動傳送些奇形怪狀噁心的怪物出來，有時會徘徊在附近，有時誕生後就像是被引導一樣的往城的方向跑去。

右邊不遠的山坡上則是住著只有在小說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怪獸，獅鷲獸。

約是兩匹馬的大小，獅臉上有老鷹般的嘴喙，如雞腳般的四肢，其利爪讓人看的不寒而慄。但真正厲害的是那對大又寬的雙翼。

少年親眼看過有討伐隊前來，結果獅鷲獸僅僅只是揮動雙翼，騎兵們連帶著一身盔甲的戰馬被巨大有力的雙翼刮起的颶風吹到遠處崖下樹林裡宛如地獄之口的地方來。

想當然，那些可憐人被噁心的怪物們大快朵頤一番。

而左邊毫無生息宛如死域的枯樹林裡，住著一隻白馬，但這馬可不普通。

彷彿死神般，所經之處的草木會像是被吸走生命一樣，逐漸枯萎。而身上不時會散發出黑色的煙，這煙像是有生命一樣，若有飛禽走獸經過，黑煙會瞬間纏上，然後白馬會張口將獵物跟黑煙慢慢吞下。

那片區域，死氣陰森，活體不近。獅鷲獸還會有討伐隊前來挑戰，白馬這邊少年可是從沒看過什麼人敢討伐過。

而崖上有一顆巨大的妖樹，巨樹盤根錯亂的將整片山崖抓個死牢。這樹是遠處一個小村莊信仰的祭祀獻祭之地，而且還是用活人來獻祭。

而少年山洞的牆後方，也就是妖樹的正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少年所居住的這個洞跟妖樹下方的山洞是連通的，只是少年將其堵住，獨立了起來。

山洞裡滿是巨樹的樹根，而在山洞中有一隻超巨大的黑色蜘蛛，有一個坦克這麼大，全身佈滿粗毛，每隻腳都有兩圈紅色的紋路。

蜘蛛像似在冬眠，身體也被無數的樹根給纏繞著。每當有人被獻祭時，神奇的是被樹吞噬的祭品血液會慢慢隨著樹根流到蜘蛛身上，這些血液最後會滲進蜘蛛體內。

而每次獻祭後，蜘蛛的身體就會稍大一些些，看來反而像是蜘蛛飽餐了一頓，也不知道是牠才是妖樹的本體，還是其實是妖樹在圈養這隻蜘蛛。

周邊有這些凶險的存在，對少年來說是一種自然屏障，這些凶獸反而是保護他安全的存在。

山洞內，少年從破布中拿出一小塊麵包糰，邊咀嚼著發硬發霉的麵糰邊看著手中幾張寫著奇怪文字的羊皮。

『媽的！不是這樣翻譯嗎？到底中間這些字是在說啥啊？』

抓了抓頭，少年煩惱著。

這些羊皮上有奇怪的法陣圖案，周圍有明顯是文字語句的東西，然而這些文字中卻意外夾雜的一些中文，斷斷續續的，彷彿日文語句中夾雜一些漢字般。

『果然那個時候應該讓他們翻譯完再搶…。』

少年沮喪的放下羊皮，伸手往破布一摸。

『沒了嗎？可惡，吃太快了嗎…。』

從上次酒館離開後已過了幾天，即使少年盡量節省進食，但食物還是快沒了，這讓少年有點小沮喪，因為他本來以為還可以多撐幾天。

『晚上去酒館看看好了，希望不需要像上次那樣需要動手…』

之後少年隨手將羊皮收拾進小包裹裡，乘距離日落還有點時間，正打算躺下稍作休憩時。

『buiiaou！jiouumiengu！』

『buiiaoupaoo！』

外面傳來了吵鬧的人聲還有急促的馬蹄聲。雖然這森林很險惡異常，但畢竟是大城對外的聯絡道之一，有人會經過是很正常的。

只是這聲音明顯來自枯樹林那邊，而不是較常見的山坡方向，這引起了少年的好奇心，探出了山洞看看。

只見一群騎著馬拿著各式武器的人正追逐前方一輛載著一些稀疏貨物的馬車。

『嗯…沒錢雇保鏢所以走枯樹林嗎？』

『結果卻遇上不要命的強盜，是說這群強盜是太久沒搶劫成功嗎？已經慌到敢追進枯樹林區了啊？』

少年對這群強盜熟悉的很，因為這森林有兩條道路一條是靠近山坡一條是靠近枯樹林，而佔據道路的，就是這群人。

當然，這群強盜本來也是不敢靠近枯樹林，只敢在山坡這路線上搶搶往來的商隊。可是最近商隊都有錢僱請保鏢，長久的失利，也許讓這群強盜決定鋌而走險吧。

『兩邊都是窮到連命都不要了嗎…真有趣。』

居住在這，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少年像看戲一樣心情平淡著。

『bao huou geiotaemena haoomaa…！』

貨車上的婦人驚恐的向前方駕駛的男人說著。

『meii banufao…zheushu uoomena zueiuhouu xieuangu…！』

『xiangu nyosheni qiidaoo baa…。』

即使面對進入枯樹林可能帶來死亡以及被強盜追逐的壓力，男人仍然用溫柔的語氣對著受驚嚇的婦人說話，並且冷靜的驅使馬匹往前奔跑。

真是不合邏輯啊，少年如此的想著。

他們大可丟棄貨物，畢竟這些強盜只是要錢財而已。而少了貨物的負擔，載運用的馬匹速度在差要逃離這險境也不困難。

難道或許這馬車上有更重要的東西不能放棄，這對夫婦才會如此冒險犯難？

『guangemiengi nuosheni lcerodbasu…。』

婦人低下頭雙手捧緊，看來是正在向心中所信仰的存在禱告著。

然而不過才經過一個彎道後，馬車旁便衝出了一個截彎取直而追上的強盜，強盜看準機會一刀揮下斬斷馬車與馬匹連結的韁繩，這一刀斷了這夫婦努力禱告的希望。

馬車頓時失去了平衡，往前傾倒滑行了一段距離後停止，而失去負重以及綑綁的馬匹，仍然繼續往前，也不知道是因為繼續執行往前的命令，還是因為這裡可怕的氣息逼得牠本能的逃跑。

貨物雖然因為沉重而在車內無損，但人卻因為慣力往前飛噴了出來。

一人、兩人、三、三人！？

這第三人是一名小孩，小孩看起來身形嬌小，約三至四歲。身上包裹著白布，上面繡了一個巨大的翅膀。

這是連傻瓜都不會不認得的記號，即使在遠方的少年看不清楚，但光從白布、十字翅膀形狀等簡單的訊息也能得知，這是醫療相關單位的符號。

看來答案揭曉了，會讓這對夫婦拚死也要冒險的最重要原因，就是這位躺在地上像似患了病的小孩。

『kuaiuzouo baa！zheuxiehe uoomena iaoulea！』

『huoobanu！ganokuaiu baiduengexie nailea liikaie！』

隨後趕上的強盜們，將人與車圍了起來。其中幾個人先迅速的下馬，跑去看馬車有無受損，見無受損後便趕緊將馬匹拉來栓上馬車。

『kuaiuzouo baa！』

強盜們趕緊準備離去，他們無意取人性命，也不想待在這裡太久。

『dengodengo！』

『baiutuoe…iaoujiouu xiaoihaii！fanguguou zheucu baa！』

看了看倒在婦人旁的孩子，男人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衝去抱住看似強盜領導的人右大腿。

這舉動讓強盜們嚇了一下，也讓遠方的少年看傻了。

『fanguguou zheucu baa！』

男人死命拖住強盜的腳步，哭哭的哀求著。

『zhuushouo！』

『gaieso！kaiu bangemangi laakaie！』

強盜慌了開始想擺脫這人，其他強盜也趕緊要將人拉開。因為他們心知，在這裡多留一秒，離死亡就多靠近一步。

『fanguguou zheucu baa！』

男人死命的抱緊，一時之間，幾個大漢也拉不動。

『geionio jiehueiulea！』

強盜眼見男人死命糾纏，本來沒有要殺人越貨的強盜，殺心大起。右手取出了左腰的佩劍，順勢往男人大手一揮。

『buiiaou—』

眼見丈夫將被了結，婦人傷心害怕的大喊。

『qyuzhaoo souangi sheni chanuhueio！』

大手一揮，男人死命抱住的雙手確實鬆了，但人呢？怎麼連消失了。而原本抓住男人的強盜們也感到疑惑。

只見男人原本所待之處，有一條長長的拖痕往婦人那去。

『算了吧，趕緊逃命吧，還有老婆小孩不是？』

只見少年毫不客氣的將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甩往抱著小孩的婦人身邊。

忽然橫空出現一個人，又講著從沒聽過的語言。少年的出現讓現場的一干人等都傻住了。

『nioshu sheii！？』

其中一個強盜迅速回神，大聲的對著少年吼叫。

『現在是時候爭執嗎，還不快離開這裡？』

少年知道他們聽不懂，便趕緊比上了一些手勢。

這是強盜們之間的獨特溝通方式，當埋伏時，不便出聲的狀況，就會用些手語當作溝通方式。

手語對於不懂語言的少年來說，是很有幫助的。少年也不知看了多少次他們在這森林出任務，就默默背了不少他們這種溝通方式。

『xiaooza baoushangumiengi…。』

拿著佩劍的強盜，忽然嚴肅了起來。

『biehiguano buuzouo hueiu chueshu！』

這時已經栓好馬匹的強盜，趕緊催促著其他人。

『zhanuzhenge sheni jianuzhengu！uoohueiu hueiilaii…！』

強盜頭目冷靜了下來，眼神銳利的看著少年，緩緩的收起了銳劍。隨後趕緊上了馬，帶著一群人趕緊離去。

紛爭已了，面對一群強盜，少年其實也很害怕，但好在平常有做功課好隨時應付自己的好鄰居，少年成功驅離盜賊後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下了。

接下來只要趕緊帶這家人離開就—

忽然！

少年感到一陣無力感，腿軟的跪趴在地上，身體開始發寒。

媽的，怎麼會這樣？是連續閃現的後遺症嗎？可是不像啊，平常只是有點頭暈而已，難道是…？

少年此時嘔出了一些血，然後吃力的看向剛剛救起的一家人，他不希望是自己好心被雷親，但少年一路走來，遇到過太多了。

可是自己明明有特意蒙面，現在的他看起來也是人啊！難道是因為剛剛的手勢，讓自己也像是強盜一夥，所以才…？

然而事情跟少年想的不同，夫婦兩也是一樣的情形，在地上無力的顫抖著。而原本還有動靜的小孩則是連動也不動了，彷彿已經…。

『xiaoihaii…！』

『qieneaiudea…！』

即使自己痛苦難擔，婦人仍伸手想探知小孩的狀況，而男人則無力掙扎著的往她們身邊爬去。

如果不是他們難道會是！？少年心中閃現了一個念頭，然而下秒答案就揭曉了。

一陣緩慢踩過枯草碎石的聲音，一個悠然的白色身影，從枯萎的樹林中緩慢的出現，還未等少年抬頭看清牠的身影時，白色身影身上的黑煙已分成數等份往他們襲去。

黑煙像是有著實體一樣纏繞著少年的脖子並將他高高舉起，而旁邊的一家人也是一樣的待遇。

一個能好好看著枯樹林之王，面對著白色死神的待遇。

『果、果然，王、王八蛋…！』

面對著這森林最可怕的死神，少年第一個念頭就是準備啟動閃現逃跑。但少年趕緊逼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越是緊要關頭就越要冷靜，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生死關頭了。他今天使用閃現太多次了，按照平常測試的結果，這招只能在使用一次。

而且閃現的距離不長，被黑煙再度纏上的機會太高。他不能浪費只能抓準時機使用。

只見白馬緩緩的靠近，暗綠色的雙眼透出了恐怖的魔力，隨後緩緩張開了嘴巴。

嘴裡面充滿尖銳恐怖並滴著血水的獠牙，以及與臉部比例不相等，上面有著無數尖銳小刺，且又長又奇怪扭曲著的舌頭。

這駭然的一幕，若非處在這世界已久，而是剛到這世界的他，現在早已昏厥過去。

黑煙開始慢慢纏滿了所有人的全身，正當白馬要開始吞噬豐盛食物的時候。忽然一道身影，從遠處往白馬疾駛而來。

磅！

巨大的撞擊聲響傳來，只見被撞擊的當事者白馬被撞飛了數公尺之遠。而這不速之客在也翻滾兩圈後爬了起來，這居然是剛剛驚慌而逃的載運馬！

而隨著白馬被擊飛，瞬間身上的黑煙束縛以及無力且要命的虛脫不適，通通消除了。

『jyiza！』

認出這匹馬的男人，大叫了一聲。而馬聽到主人的呼喚後也趕緊往他身邊奔去。

這一瞬間，就是個時機。

少年抓準意外中的機會，想也不想一瞬間就閃現到了男人旁。抓準馬匹衝來的交會時間，趕緊用盡剩餘的全力將虛弱無力的男人一家人，一個個拖上馬匹的背上。

『快跑！』

像聽懂少年的話一樣，馬匹奮力的往前方急駛而去。

下一秒，無力虛脫的感覺再度強襲上來，而在少年腿軟的往地上倒去前，黑煙迅速將少年纏繞包，舉了起來。

這次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少年已經氣空力盡了。

白馬發出了幾下哼哧聲，黑煙纏繞的力量變的更大些，少年感覺內臟都快被擠出來了。顯現出現在的白馬有多生氣。

『哈…哈、活該，沒、沒想過吃、吃癟了吧！』在少年昏厥前的最後一秒，他用盡力氣嘲笑了白馬一番，然後看著白馬對著他再度張開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