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不少在外巧遇熟人的狀況,但這一次卻是最尷尬的一次。
「小姐有想要吃什麼?」
「先給我一杯梅酒跟玉子燒吧。」
看著一臉疑惑的老闆向女子點完餐,隨後便急忙湊了過來,打算向我問個究竟。
「她是我們工作室前陣子新來的學妹。」
「我記得你是學做……」
「漆器。」
所謂的漆器,正如其名是由漆料塗成的器皿,多半是用木材或是陶瓷藉由反覆的生漆堆疊,最後才能製成一個光鮮亮麗的容器。
這算是一種傳同技術,說好聽一點是這樣沒錯。
但講難聽一點,手工漆器就是夕陽產業,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會願意拿這個做為正業,就算有心想要踏進這個大染缸好了,天分與時間就打垮了一海票的人。
所以會願意來學手工漆器的人基本上都有些毛病,不是徹底的天才藝術咖,就是嫌自己錢太多想要模仿藝術家,在不然就是對於喜歡的事情死板到一個極致,就算沒錢也想要硬著頭皮上了。
而小垣就是我所說的第一種情況。
她是一個徹底的藝術咖,稍微有點基礎的她來到工作室弄出的第一個作品,就十足讓我這個做了兩、三年準備出師的學長顏面掃地。
那是個相當出色的作品,上頭的紋理與美感是連老師傅都拍手的佳作。
正因為上述如此,我要是一個不小心讓這孩子走心離開了工作室,那可就不是師傅要我去跪算盤就能了事的災難。
這可是會搞到破門的呀!
「你們感情不好啊?」
老闆一邊倒著私釀的梅酒,一邊以斜眼和我聊道。
「也不是說不好,就是感覺她有點瞧不起我這個學長……」
「憑什麼?」
又乾完一杯啤酒的阿明插嘴。
「憑她第一個作品就賣出了上萬元的高價。」
「那你活該。」
「嗯,就怪你自己不爭氣了。」
「………」
面對這接踵而來的倒戈宣言,我深嘆了一口氣。
確實,自己的確以第一個作品的價碼來說是遜色了不少,但用作品來評斷一個人是不是太勢利了。
換句話好了,這不就跟以臉來斷定一個人沒兩樣麼!?
聽完我如上的解釋後身邊的些混帳才打算暫且表示同情。
雖然我也不是很想要他們同情我就是了,搞得像問題還是出在我身上似的。
「話說回來,你怎麼會來這裡……」就在我們一群男人竊竊私語的時候,一旁的小垣似乎不太耐煩的開口對我說道,「你怎麼可能平時會來這種店。」
「妳問我為什麼……因為我平時常來,所以下班來這裡應該合情合理吧。倒是妳,妳今天不是要跟男朋友去吃飯嗎?」
「嘖,妳這個鬍渣男很無聊耶,記得這種事情幹麼啦!」
「……」
看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包含一手正在煎玉子燒的老闆都同時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但這樣的同情並非看穿小垣的遭遇,而是心想「這個年輕人還真好懂呢,原來自己也倒了這個年紀呀」的同情彼此。
「那個……妳叫做小垣吧,妳的事情我們多少聽這傢伙說過了。」
雖然老闆這像是要老生常談的口吻,明顯是想藉著中立的身分安慰小垣,但也用不著拖我下水吧!
「你沒事跟別人說我的事?你有什麼毛病麼!」
「我只有介紹有你這個學妹而已,神經別那麼緊繃。」
「……噁心。」
她絲毫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只是一邊說著咒罵我,一邊喝起裝在精緻玻璃杯的梅酒。
話說回來居酒屋其實也是個充滿歧視的地方。
過去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為什麼裝梅酒的杯子總是會用圓潤的矮杯,而不是用有菱有角的造型。
被我這麼一問的老闆當下也有些疑惑,隨之說了「畢竟是女生嘛」這種曖昧的解答。
「算了,反正妳想買醉我是沒有意見,但妳不太能喝,千萬別喝倒了,出洋相是會造成其他人的麻煩的,知道……」
正當我轉過臉要和小垣提醒這一點的時候,我怔怔看傻了眼。
只喝了半杯的梅酒,大概就是一罐養樂多的量吧,小垣的臉整個紅成了暖爐。
「……我不知道妳酒量這麼差。」
「少囉嗦!」
這個時候做在我一旁的阿文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腰際,把臉湊到我的耳邊小聲說道。
「你不是處難嗎,給她一杯長島冰茶今天就是你的回合了。」
「………」
雖然不易外阿文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他大學時期就有禽獸哥的美名,但親耳聽見他對我說,老實講我還真想大喊,讓全世界的女性千萬要小心這名禽獸。
「……到底是哪裡不好了,你們這些男人,到底喜歡怎樣的女人啦!」
小垣的怒吼讓在場的五名男性全看傻了眼。
真想不到這傢伙這麼早就上演如此精彩的戲碼,這不禁讓我開始期待,哪一天在酒吧或是居酒屋撞見這個女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