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 起源追溯 (1)
整支隊伍正在通往多奇碧里的路途上，那裡距離此處尚有七到十天的騎程，是快是慢得取決於天氣好壞。
艾瑪斯托抱怨這樣太過急躁，但她不覺得敵人會給她們太多準備時間。
自奧瑪的事件告終已有一個星期，她在附近的城鎮四處奔波，只為了盡可能地獲取多一點的情報。目前已有多個消息源指出塔瓦奧德的進軍無比順利，有的人說憂傷河下游早就被攻破，有的人則說魔痕軍團被打得落花流水。
另一件火急的事，有不只一名的旅者或商人都親眼看見北方王國的軍隊在邊境哨點多次進出。新王蘇伊嘉‧貝格沒有做出宣言，但所有人都合理預測著戰爭的風暴將更進一步地擴展到瓦爾特倫的每一塊角落。
當她們從斯路科離開時，那擁擠的小城已容納了超過百名從北方避戰而來的住民與商人。他們提及了王國軍的駭人與肅殺，同時對軍隊的人數給出了不一的描述，有的人說是五萬人，有的人則說是超過二十萬人。
無論他們說得有多天花亂墜，她都只相信一件事，時間真的不多了。
她和其他人有過好幾段的討論，當然也包括蒂蘿娜──那位守望奧崔暮的古神之一。夏莉很少有那麼茫然的時刻，但做出決定遠比任何事都更重要，最終她選擇了多奇碧里。
夏莉想起昨晚出發前的會議，眾人的臉被火光照耀。
「夏莉，妳得告訴我們，在如此危急的時刻，仍要執意前往北方的用意為何？薩托力科雖沒有明頒征戰令，但所有舉動都暗指他們會與塔瓦奧德聯手。」
那是來自葛洛利德的詢問。她在安洛斯時，每個星期有兩次都要去找她匯報城內的犯罪情形。那時她就已明白這老頭是很多疑的，不過她知道那同樣代表著謹慎。
她環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才開始說話。「我和蒂蘿娜談過了，她認為我們的下一站該去到那兒，我也同意。第一，我想要盡可能地靠近北方──歐爾曾說過艾玟的出生是北方村鎮，我希望在那裡調查這一切的源起；第二，有人指出奧瑪事件的當晚，有王家的人朝北方隱遁而去。」
奈特搖了搖頭，但尼克就沒有特別表示什麼。「戰爭所帶來的影響會讓您沒辦法安然調查的，裁決長。只要某處有軍隊駐紮，那情況通常不會太好。」他的一席話似乎讓哈薩倍感深受，魁梧的戰士發出了贊同的嘆息。
昆德──她在安洛斯時的學生，資質算得上不錯，但要學的事情還多著。他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和尼克一個樣。
她聽說昆德跟著葛洛利德是有事要找自己，但她還沒有空閒停下來好好聽昆德的話。她想，旅途上或許可以，只要北方的情勢別那麼緊迫就好。
舉雙手贊成的人大概只有歐爾，但他並非真的舉著手。「挺好的。雖然危險，但艾玟跟我說她確實想回去查查看一些東西。」商人總是愛冒險，而成功商人的運氣經常好到能在每次冒險中安然脫身。毫無疑問，歐爾是那之中的一名。
夏莉的視線停在艾瑪斯托身上。「我不同意，但也不反對。沒什麼意見。」她和來自克爾梵的魔法師一起跟蒂蘿娜談過了。在艾瑪斯托被蒂蘿娜講述的那些失落歷史所震懾後，她相信艾瑪斯托在此刻是站在贊同的一方。
「即使我們追著奧瑪王家到多奇碧里，也無法改變任何事情。」葛洛利德說著，他平靜的語氣就和站在安洛斯的高台上發表演說時一樣。「找到他們，然後呢？我們可以制裁他們，但之後呢？別跟我說妳想追蹤魔神教，那會是愚蠢的舉動。」
夏莉聽到葛洛利德的話之後，眉頭微微皺了數下。她抿起嘴唇，很是不解。「是呀。我們的確是要追魔神教留下來的足跡。葛洛利德，你在奧瑪也瞧見了，奧瑪王家肯定和魔神教有掛勾。若是我們能得知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有摧毀他們的空隙。」
屆時，蘿塔蘭娜也會加入這場行動之中。她很清楚那女人從前曾藏匿過魔神教，而蘿塔蘭娜的願望之一也是抹除那些惡人──在這點上，她和蘿塔蘭娜沒什麼兩樣。
在聽聞蒂蘿娜口述的情報後，她們有足夠多的證據能相信魔神教、北方和奧瑪王家，這三者之間有某種緊密的關係。她們的確觸碰到阿札爾克的神靈，也與非常強大的魔族戰鬥，更是被逼到了九死一生的絕路。
倘若未來的戰事會讓所有城鎮遭受如同奧瑪一般的毀滅，那麼她們沒理由坐視不管──而這同時也牽連到這片大陸上的所有魔法師，那是蒂蘿娜親自展示給她們看的。
在歸所，一個她和艾瑪斯托未知的場所，所有的陰謀都從中被孕育而生。她們在這一星期內並非什麼事都沒做，而是將精力全都投注在學習歸所的規律中。
她們從蒂蘿娜口中獲悉進入歸所的方法，理解如何神遊其中，掌握觀察它們和現實間微小差別的關鍵。剛成為魔法師不久的艾玟也被拉了進來，但顯然那女孩在歸所中表現得要比她們出色許多，有很多技巧都是她教導的。
「……想以這點人力剷除魔神教，我未曾聽過如此天真的想法。妳應該知道他們無所不在，夏莉，連安洛斯或克爾梵都無法防範他們滲入。聽著，我們應該……」
她接著葛洛利德的話，繼續說了下去，「應該追溯到他們的頭目，把他揪出來，然後解決一切。目標很單純，但不容易，為此我需要你們每一人的協助。」
夏莉的話就像她的眼神一樣堅定。她沒有說謊，她確實需要葛洛利德的人脈，也希求著商人探求情報的話術，更是不能沒有專精戰鬥的騎士。她知道這支隊伍沒有多少人，但實力卻很堅強。
葛洛利德深吁一口氣，閉上雙眼，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一起。「噢，奈特，看來我沒辦法說服她了。」那口氣聽起來沒有遺憾，倒不如說，她感覺這老頭是很開心的。
他再睜開眼皮時，雙眼充滿著光亮。「很棒，我很久沒外出旅行了，這會是趟不錯的旅途。對吧？夏莉。」她了解對方的意思，兩人一對上眼，就是笑得開懷。
安洛斯的城主並沒有阻礙自己的想法，有疑問的向來都是謹慎過頭的騎士。她不知道葛洛利德有什麼理由要幫奈特說話，可顯然地，老頭是想去多奇碧里的。
於是，在此刻，她只需要說服不同意的兩名騎士就好。她看著奈特那雙如海水般湛藍的雙眼，闡明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我們去多奇碧里，然後我教你一點東西。如何？」
魔法。她知道。
早就幾天前，奈特就說明了他想要學習魔法的打算。在她眼中，一名未曾接受魔法教育的人忽然說要掌握魔力，那根本是天方夜譚；艾玟是特殊的，她不算在任何一個特例內。稍微有點資質的人，都需要超過一年以上的訓練，才能理解一點魔力的流動。
但對夏莉而言，教奈特一點點魔法不會是難事。她想他十之八九會引發不出魔力，自然而然便會退縮。
奈特只猶豫不到兩秒，同意的話語就從口中溜了出來。「……好吧！」哈薩嘆了一口氣，但他點了頭。
至此，前往多奇碧里的討論便塵埃落定。
把心思放回現在，她的眼前坐著普恩和歐爾。「你們都記得計畫吧？」她問。兩名商人都頷著首，她是很信任他們的。
歷經一整天的趕路，馬車的顛簸終於停息。夏莉將篷布稍微掀開一點，窺視著外頭的情況。
馬車停在拉得又長又遠的隊伍中，正等待進入塔克迷──那是座親北的小城，整體的大小約只有安洛斯的一半。她們得入城休息，還得補充些許物資。
往四周望去，這似乎是塊乾涸的土地，她沒看見有哪棵樹是頭好壯壯地立根長葉，平原上也沒見著農作物欣欣向榮搖擺的身影。不過這種景象是很常見的，至少在近十年、五年以來，氣候確實怪異。
「我們要裝得像商人。普恩，你沒問題吧？」歐爾問。
他們似乎是在奧瑪劫掠中認識的。普恩的貿易船被燒毀，他的船員全體失蹤，他們大概逃走或變成奧瑪廢墟中的某具白骨。普恩暫時回不去他遠在海洋另一端的老家，於是跟了她們。
她不覺得這是壞事。事實上，她在與他的談話中得到了很多新奇的資訊。
「我們本來就是商人啊。既然本來就是，那談何用裝的？」
「……你這麼說，似乎也沒錯啦。」
她一面聽著他們的閒話，一面觀察著緩慢前進的隊伍。隊伍的組成大多是步行者，有些人是衣履不周的。馬車只占了極小的一部份，這代表商人的數量銳減，她們將遭受的審查可能會更加嚴格。
不論如何，她很希望至少在塔克迷，她們能平安。
隊伍緩慢地移動著，直到她們的馬車停在衛兵面前。
大家好，我4西瓜人。終於要到農曆春節了呢，每次到這時刻我都會覺得很痛苦（？
真的不想回老家啊～～～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