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及潮水的孩子》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斯陀頌恩的祖先是第一個聽到潮母（Tidemother）耳語的人，他們也因此開始掌握潮水的力量。斯陀頌恩的力量可以將魚和淡水引導向水手，了解潮汐的秘密，指引雨水與風帆；隨著斯陀頌恩的能力增長，其他人也聽見潮水的耳語。
　　而在兩千七百年前，一群吉爾尼斯人離開家鄉，他們四處奔走尋找歸處，潮水引導他們來到被稱為庫爾提拉斯的島嶼，斯陀頌恩家族也就此統治著島嶼北方肥沃且青翠的土地——斯陀頌恩谷地。
　　斯陀頌恩谷地遍部許多農場及造船廠，是生產糧食和船隻的重要場所。這裡為庫爾提拉斯艦隊的根據地，也是孕育浪潮賢者的搖籃，浪朝賢者幫船隻及捕魚設備施加祝福，為谷地裡的田地帶來雨水，幫助漁民尋找魚點，使用海藻和海豹油脂治療疾病等。
　　拉瑪和其他浪潮賢者學徒一樣，來到斯陀頌恩谷地學習。
　　學徒的工作很繁雜，而為了多賺取生活費，拉馬也會多接一點額外的打工來做。在這裡幾乎人人都會寫字和算數，想要找之前在托爾托人底下那樣輕鬆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在當上學徒初期，他必須依靠以前的存款和賽拉斯的資助才能過活。
　　拉瑪的兼差大部分是勞動，這次他花了一個下午在斯陀頌恩野外收集草藥，雖然斯陀頌恩谷地的風景優美且氣候宜人，在外頭跑一整天還是讓他累壞了。
　　他在晚上的時候回到學院，拖著疲憊身軀的走進臥房，看房間內的室友都不在，而自己的私人筆記本卻被人泡在髒水桶裡。
　　該死，真是糟糕。
　　拉瑪把筆記本撈起來，裡面的字跡幾乎都糊掉了，但因為書寫的墨水優良，裏頭的內容還不至於到達無法辨識的地步。拉瑪把筆記濕淋淋的擱在書桌上，就躺到床上去了。
　　這很明顯是被惡作劇，而且不是第一次發生，拉瑪清楚知道就算追究起來，也不會有人承認。
　　浪潮賢者幾乎是由斯陀頌恩家族及其關係匪淺的議會掌握，能進來浪潮學院學習的人大部分有世家背景，拉瑪過去幾乎沒有接觸過這個層面的人，他不懂那些複雜的利害關係，不善與人相處的的他也總是不夠圓滑，因此一直在團體間表現得格格不入。
　　隔天，拉瑪趕著碼頭行駛的第一班船南下去波拉勒斯。早晨的波拉勒斯很熱鬧，信風市場裡正結束魚貨拍賣，這裡聚集了尚未離開的買家和盤商，他們嘗試用更便宜的價格殺價，以購買沒有拍賣出去的商品。野貓和老鼠來回穿梭，市場已經有些攤販過來擺攤，驅趕動物和叫賣的聲音此起彼落。
　　拉瑪進入信風市場旁其中一家旅店，裏頭一名胖婦人立刻叫住拉瑪。
　　「早啊，拉瑪。」
　　「你好，老闆娘。賽拉斯還沒起床嗎？」
　　「正想告訴你，賽拉斯昨天晚上就離開了。」老闆娘說，「快過來坐，他幫你付好餐錢了！」
　　拉瑪了解雙方都是在各自的領域忙碌，能聚在一起的機會是多麼難得，但還是會對被賽拉斯放鴿子感到失望。
　　即使情緒低落的感到胃部沉重，拉瑪還是一口接一口的暖慢吞嚥食物。老闆娘轉交給他賽拉斯所託付的金錢及信件，拉瑪讀了信後，花了一個早上仔細書寫回應給賽拉斯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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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拉斯手指輕觸胸前的魚形鍊墜，手指立刻傳來墜子上和煦溫度，這受過祝福的飾品，能在夜晚冰冷的海風中帶來溫暖。
　　船隻持續往西航行，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拜訪吉爾尼斯。近年來艾胥凡穩定經營吉爾尼斯這條航線，在吉爾尼斯內部持續鎖國的情況下，這條貿易線是穩賺不賠的。礙於這些貿易是私下進行，艾胥凡貿易公司無法派出更多更大艘的船來進行交易，但其可藉由頻繁的出船來增加收益。
　　「我知道的，你又放女人鴿子。」埃比尼澤說，他手指夾著自製菸捲，朝著賽拉斯吐出白煙。
　　幾秒鐘後，埃比尼澤見賽拉斯仍不為所動，他接著說：「加上這次，你已經放對方三次鴿子了。」埃比尼澤講到後面，語氣越來越嚴肅，「再這樣下去，你絕對會被對方甩的。」
　　賽拉斯噗哧一笑，答道：「你想太多了。」
　　「我聽老闆娘提過，那是個叫做拉瑪的女孩，是吧？」埃比尼澤不相信賽拉斯，他繼續推測，「你身上的海莖草，還有那個總是令你愛不釋手的飾品，總之別想呼攏我！」
　　「你誤會了，拉瑪是我養的孩子，像是我弟弟。」賽拉斯無奈地說。
　　「養？所以你花錢嗎？難怪那個女孩離不開你。」埃比尼澤不相信，他下了一個他自己滿意的結論，「受過祝福的白銀飾品，那女孩是浪潮賢者，對吧？」
　　「是孩子。」賽拉斯糾正。
　　「那……有什麼理由會讓你失約三次。」
　　賽拉斯抿著嘴，正準備要回答，然而船上的幹部過來大喊：「那邊的，快點動作，快到吉爾尼斯了！」
　　埃比尼澤捻熄了菸，將熄火的半根菸放到上衣口袋，他們停止交談，必須為了接下來的走私活動做準備。
　　數艘以人工划槳為動力的小船被放到水面上，買賣的物資被逐一清點，分裝在這些小船上。
　　這次行動的天氣很糟糕，不但起了風還下著雨，賽拉斯和埃比尼澤爬下繩梯，埃比尼澤冷的搓手，嘀嘀咕咕的抱怨。
　　賽拉斯感受到胸前的魚形鍊墜正在發揮它的功用，一股暖流從胸口慢慢進入身體，緩緩的流向四肢。
　　賽拉斯不受阻礙的划動著小船，在月黑風高之際前去吉爾尼斯。他望著不平靜的海面，喉嚨緊縮的令他深深喘氣，他遲鈍地默唸上一個問題的答案：「一個底層的水手，有什麼理由……又有什麼資格，能跟浪潮賢者在一起呢？」
　　今晚的吉爾尼斯很不平靜，原本應該是各自燃起燈火的城市，現在卻一片漆黑，只剩零星的火光在四處竄動。
　　由於天氣不穩定，小船無法停在海面上，領頭的人只能下令繼續前進。
　　雨隨著海風飄盪，不安的氣氛瀰漫在水手之間。
　　「不好！」前面的人大喊。
　　「那是什麼？」
　　「碰——！」一顆火炮就在前面炸開來了，水花濺的很高，附近的水手衣服全被噴溼了，賽拉斯聽到被炮擊的小艇被炸個四分五裂的聲音。
　　「回去，快回去！」領頭的人下了命令，大家紛紛改變前進方向，折返回大船上。
　　賽拉斯這時才看清楚，掛著部落旗子的兩艘戰艦，正行駛於吉爾尼斯的外海，四周瀰漫著煙硝味。
　　「碰——！」
　　第二顆砲火就在比剛才還要遠的地方炸裂，賽拉斯看到小艇被擊沉了，上面的兩位水手根本無力反抗，迷失在這片海域，生死未卜。
　　「賽拉斯，我們不能回去！」埃比尼澤對他說，「我們必須上岸。」
　　「不行！你瘋了嗎？」
　　「我們一開始的行動就被掌握，而且這裡離大船太遠了！」
　　賽拉斯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他同意埃比尼澤的答案，說：「我繼續划，你把貨物丟掉。」
　　賽拉斯操縱船槳，朝著吉爾尼斯岸上前進，丟棄過貨物的小艇快上不少，但其中砲擊聲此起彼落，他們只能暗自祈禱不是下一個被炮擊的目標。
　　越來越多船隻殘骸漂流在海面上，天空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亮了起來，他們無力顧及其他小艇的情狀。賽拉斯划動著小艇遠離了砲火範圍，但還未上岸的他們仍不敢鬆懈。
　　「什麼？」賽拉斯突然感受到其中一邊的船槳好像卡到什麼東西，船無法移動。
　　「怎麼停……」
　　「刷——」
　　埃比尼澤的話說到一半，一條來路不明的繩索纏上賽拉斯持槳的手臂，一股強大的力量立即把他向下拉，小艇也因這龐大的力道翻覆。
　　海水冰冷的觸感立刻衝擊賽拉斯的感官，一雙泡得發白的手立即掐住他的脖頸，周圍的水域隨著意識模糊變得幽深，這時就連胸前的魚形鍊墜也顯得毫無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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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