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得,妳所擁有,是人生缺失的拼圖,還是負重前行的累贅?
拿回記憶的晚上,翊華躲在浴室裡哭泣,外面的雨像是下進了浴室,在她的身體上澆淋著後悔的藥。
她包著浴巾出去,看著自己的記憶撥放器,上面是日花與『她』的互動,兩人甜蜜的互餵食物,一起靠著頭點餐。
她看著另一邊的記憶裡,是自己與日花的日常。
她對日花的喜歡,讓她伸手打開了記憶的盒子,她贖回了自己的記憶。
那段戀情就如花朵般,開得燦爛也凋零的迅速,她不敢面對母親跟日花,所以選擇遺忘,而日花卻記著這份痛苦。
「妳破壞了約定。」當翊華把記憶的晶片摔在日花的面前,卻沒有看到她想看的錯愕、驚訝、愧疚而是無盡的沉默,帶著一點溫柔的微溫。
日花只是抬頭問翊華:「…如果我們誰都不記得,會不會重逢後,又重複一次,這樣沒有結果的戀情?」
捨棄記憶的人,盲目的追尋。
記得記憶的人,痛苦回憶。
她們卻沒一個人覺得解脫或快樂。
翊華啞然。
「放手吧,我們不是在對的時間相遇,就是錯的。」翊華看著她說。
隨著一年記憶的消失,有人後悔、有人錯愕,有人開心慶祝,也有人茫然不已,因為在記憶的時間軸上空了一段,新聞也將這個現象稱之為『空軸效應』。
即使錄製了事前的視頻,人類還是會用好奇心把那段記憶拿回來。
因為…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體阿!
※
老闆叼著電子菸,看著坐在咖啡店前等開門的翊華。
「又不是沒識別碼,幹嘛蹲在門口?裝文藝少女?」老闆好奇的湊過去。
卻看到翊華在寫日記。
「欸!妳把記憶贖回了?」老闆好奇的說。
「嗯。」翊華點頭,她贖回了舊的記憶,然後用新的記憶去填補。
繼續寫著日記,脖子上多了一個墜飾,是那張記憶的晶片卡。
「我要跟自己約會。」翊華說,把自己跟日花的戀情記錄下來,卻又刻意的模糊了她的面貌、習慣、衣著。
太年輕,學不會假裝,那就創造新的記憶好了。
她默默在日記本寫下兩人的互動,用憤怒的筆觸,寫著甜蜜的戀情。
隨著時間過去,憤怒退去留下懷念,直到時間的軸轉到2201年。
再次踏入刪除所。
與日花吵架2199的後半年,跟用日記填滿的2200的前半年,湊滿了一年,足夠她遺忘的記憶。
2201年,早晨8點。
翊華起床,她看著手邊的日記本,一頁頁的開始讀。
因為2199的前半年,她記得自己喜歡上一個叫日花的人,但忘了兩人後來怎麼了?
她讀著自己凌亂的日記,2199的後半年,她們分手了。
日記隨著時間的推進告訴她,她與日花像是想要擁抱的刺蝟,在妥協後被刺傷,愛情不是塑膠花,真實的生命都有保值期。
她讀著一篇篇記錄感情的日記,撫摸日記裡的文字,試圖從那筆觸中,找到重合自己的回憶。
直到日記裡,那個長髮的少女離開了自己,成了愛情裡的過客。
她也解脫了這段記憶的輪迴。
翊華依然在咖啡館,為客人煮著濃香的咖啡,表演兩百年前的祖先,如何用精緻卻難控溫的茶具,泡著名為『咖啡』的這種苦水。
「妳放下了嗎?」老闆問。
「老闆,妳覺得我騙過自己了嗎?」翊華拿著日記問老闆。
老闆揉亂她的額髮,咕噥的抽著電子菸「人小鬼大。」
#2201.3.25
如果選擇忘掉人生中一年的記憶,妳會選擇哪一段?
人生難免有段時間空軸,妳不停的在原地轉,卻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伸手挽留,是對這段感情最後的溫柔。
即便記憶可以記錄或刪除,但她選擇將這本日記當作自己的壓縮檔。
我記得我想記得的那段,沒有記憶影片清晰的戀情,但選擇忘記一些該忘的,讓日記柔焦了記憶的畫面。
翊華微笑,她默默在日記寫著,作為封印這本日記的一句話。
這是我自己的『空軸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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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結束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