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走過那一片又大又乾淨的落地窗，雙眼往裡頭瞥去，視線只掃了一圈。她有點意外，沒看到她要找的人。
這一次她看得更加仔細，才發現原來在最裡頭的座位旁還有一條走道。黃曦瑜乾脆地推開玻璃門，走入店內。
吧檯就設置在店門口的正前方，所以她毫無疑問地與吧檯的小姐對上了眼。
「我有朋友在裡面。」
「啊，」店員的語氣中摻了一點猶疑，她猜想大概是自己搶先一步回答的緣故。「好的！那麼我們等等再過去點餐。」
她往往很佩服那些在服務業工作，又是擔任與顧客面對面的第一線服務人員。雖然有些會擺張臭臉，好像自己欠了對方幾百萬元一樣，但認真的服務生也不在少數，而且他們充滿活力的接待總讓她覺得對方是全世界最開心的人。
「謝謝。」
她簡單道個謝後，就走進店裡的深處。在角落裡，和一排書櫃相鄰的是一組沙發座，看起來剛好塞得下四個人──也是現在的人數。
「哦！曦瑜終於來了！」
黃曦瑜看著笑咪咪的郁萱，回了她一個相等的微笑。
「妳很慢耶──我們都等到要變老婆婆了！」
緊接在郁萱之後，從子瑩口中發出的是近似抱怨的玩笑話。「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請大人原諒我！」她配合著對方，頭垂得低低的，搭上充滿悔意且堅誠的語氣，把戲接了下去。
當然，那打從娘胎就是戲精的子瑩絕對不會放過有人和她演下去的機會，語氣硬是高了八度，不知道從哪部時代劇學來的古腔迸了出來：「給娘娘記著，下次再犯便不得好死。」
語畢，還添上了極具嘲諷意思的哼聲，聽得叫她又好氣又好笑。「好了！」黃曦瑜呼了一聲，宣布結束這齣爛戲。這引來了大家的笑聲，她坐進庭嘉身旁的空位。
剛才還沒怎麼仔細看，但現在她才發現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杯飲料。「我們本來想幫妳點的，但不知道妳會想喝什麼。」
「噢，」她翻開架上的菜單，從咖啡的那一頁開始看起。「沒關係，我再看。」眼睛從美式迅速滑過，停在卡布奇諾──本來想點這個的，她的目光又忽然飄到隔壁行，被焦糖瑪奇朵吸住。
心意在一瞬間改變了，她又體會到自己是有多善變的人。她將菜單往後翻了幾頁，跳到了甜點。「妳們點了哪些東西？」
「黑森林蛋糕！」郁萱笑著說，整個人趴在桌上，像是被滿溢的幸福擊敗了一樣。「子瑩點鬆餅，庭嘉是起司蛋糕哦。」
「嗯──」她的眼睛停在提拉米蘇那四個字上面，這次她相信自己不會再回心轉意了。
正當她想到剛才那位小姐怎麼還不來點餐時，就看見服務生拿著一本點餐單，走了過來。
「我點套餐，甜點要提拉米蘇，飲料就焦糖瑪奇朵。」
「好──」看服務生一邊回答、一邊在紙本上寫字的幹練模樣，她就沒來由地覺得心情不錯。服務好，果然很不錯。「等等先幫您送飲料，甜點部分稍後再上哦！不好意思！」
她搖了搖頭，把菜單放回架子上。點完之後，她才真正開始享受期考後的悠閒時光。
考試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輕鬆一點，但不論是準備或應試起來都挺折騰的，尤其是那種只簡單考幾題申論，而每題的配分都高得嚇人的類型，更是讓她寫得膽戰心驚。
雖然不太確定是否有可能，但她還是想拼個書卷試試。直至目前為止，已經出來的成績沒有一科是低於八十五分的，她十分滿意──但比起這些，她更開心於陳思璇在微積分上拿到了及格分。
啊不就幸好教授有圈範圍。那是她看到陳思璇的考卷時，第一個從空白的腦中跳出來的想法，同時也算得上是對教授的尊敬。感謝你沒有把這個笨蛋當掉！
為了慶祝，她本想請那個笨蛋吃點好的，但沒想到陳思璇居然把班排得超滿，今天要連上十二小時的班，連明天也有八小時，實在找不出時閒去享受。所以，她只好自己和班上同學來咖啡廳了。
「啊，曦瑜考得怎麼樣哇？」
庭嘉問著。她如實回答：「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很多。妳們呢？」
「啊啊啊！」子瑩忽然大叫一聲，接著就把頭埋進雙臂裡，趴在桌上。黃曦瑜對這個舉動感到很不解，用眼神問了問郁萱，才得到了答案。「她的寫作課被扣慘哩。」
想了一下，那張卷子真的不好答。她和稍微抬起頭的子瑩對上眼，投出了要對方不要氣餒的打氣眼神。
「瑪奇朵來囉！」
因為她的飲料來了，所以才沒有再去理會子瑩的哀號聲。她們和一般的大學女生一樣，喝著閒茶，吃些不健康的甜點，隨意地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閒事。
她們都對子瑩的戀情感到很有興趣，所以免不了一頓追問。起先一開始是滿正常的，講講對方的優點，抱怨一下缺點，然後又說一些浪漫的回憶──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城鄉差距的關係，身為北部人的她們居然毫無徵兆地進入了關於第一次的話題。
「晚一點！至少再觀察個幾個月吧！」
「我也覺得再晚一點比較好哦！」
「我本來想說要等半年以上再說就是了……不過看起來他也不太敢要，哈哈！」子瑩的笑容顯得有些邪惡，多是在調侃那位不在場的男朋友。「前幾天我們才第一次接吻，還是我主動要的耶。」
包含她在內的其他人一起發出了驚呼，郁萱大概是最驚訝的那個人，眼睛瞪得老大。「他很草食？」
「不對吧，」庭嘉嘟起嘴，頭上的瀏海輕盈地晃動了幾下，搖著手指。黃曦瑜大概猜得到庭嘉想說什麼，因為她的心底也浮現了那樣的想法。
於是她非常自然地接著庭嘉的話，繼續說下去：「是因為妳太肉食吧，跟暴龍一樣。」曦瑜瞇著眼，看著子瑩的雙手，又補上一句，「手也挺短的，不是嗎？」
「呃……我怎麼感覺中了很多箭……」
「不過說是這樣說，感情不要被騙比較重要。」庭嘉是這樣回應的，算得上十分中肯。
關於這部分的談話，她鮮少發言，大多時間都是當聽的那一方。其中有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她根本插不進這話題。完全不為什麼，因為當她們還在聊要不要給的時候，她自己的早就被拿走了。
給了那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的陳思璇。
「我們小曦瑜如果以後也有對象的話，一定要來找我們商量哦──」
她眨眨眼睛，揮去腦中陳思璇的身影，看向子瑩。「為什麼？」腦袋反應不過來，她不解地問道。
談感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事實上，她不怎麼能理解為何當事者需要找局外人諮詢的行為。她不認為人可以明白他人的感情，同樣地也無法清楚理析其中的情愛糾葛。
畢竟不是在談戀愛的兩個人啊，要怎樣才能看得比當事人更清楚呢？
「哦，黃曦瑜小妹妹，妳這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了呢。」
子瑩把乾乾淨淨的盤子推到一旁（她剛剛親眼看見對方對著盤上殘留的糖漿猛舔），露出嚴肅的表情。那眼神之銳利，某種程度上讓她正襟危坐──雖然不知為何自己為何要這麼認真。
「不為什麼耶？」郁萱吸了一口她的咖啡，眼底散發著純真，「就是，呃，雖然曦瑜妳很聰明，又比同年齡的人還成熟，但感覺妳很容易在感情裡迷失，好像隨時隨地都會被誰拐走一樣。」
黃曦瑜被說得有些無言，但也不好意思回嘴。「我又不是小朋友……簡單的人情事故還是分得清楚啦。」她回得十分心虛，畢竟以前被陳思璇甩的時候確實很淒慘。
想到那段日子，她的怒火就莫名被點燃，不過還是被理智壓了下去。現在的陳思璇還在她的身邊，這樣便足夠了──僅是如此的念頭從腦中閃過，她就又覺得自己做錯事了。
明明她是沒了一切，才會留在自己身旁的啊。這又是喜悅嗎？自己是因此而滿足的嗎？黃曦瑜不安地動了動手指，扶上吸管，逼自己吸了一口甜得令人暈眩的瑪奇朵。
「是這樣就好囉。」子瑩說得很無所謂似的，好像她確信黃曦瑜這個人以後會遇不到好對象，這使她有那麼一點火大。「如果妳哭哭啼啼地跑來抱怨的話，我們都會聽的！」
「好，真是感謝哦。」她露出微笑道謝，但嘴角邊的肌肉卻一抖一動地抽搐著。「我倒要先看看是誰會先分手。」
「老師！有人說我壞話！」
「好，洪同學！老師我得說，那不是壞話，充其量只能稱作為實話。」
「怎麼這樣！」
她和眼前這些大學的好友打鬧嘻笑，但一顆心還是掛在陳思璇那邊了。在回宿舍前，她替思璇買了塊蛋糕。
和平常一樣，她看著陳思璇吃飯，確定她有好好進食──可她依然不禁想到陳思璇內心的真實想法。
什麼也沒搞懂。
大家好，我4西瓜人。期末考考完啦！滿血復活囉哦哦哦哦！（大概啦，希望如此（？））
先來寫個沒啥甜度的，然後準備開虐/發糖嘿嘿嘿嘿嘿（欸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