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
「唉……怎麼就這樣笑出來了呢?真是失敗啊,呵呵。」
搭乘電梯往下走的阿康不禁為剛才談話中的失敗好笑,稍微自言自語反省了一下。
——「本地幫會的人太過分了!」
這句話和電影裡《瘋狂的賽車》中戎祥飾演的黑道大哥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如出一轍,聽到鱸魚竟然說出那句台詞,害得阿康忍不住爆笑出來。
結果看鱸魚火大的反應發現他本人好像沒看過那部電影,那句話是出自真心而不是拿來緩和氣氛用的,阿康連忙賠不是轉移話題。
「阿康哥,你們說完話啦?有知道什麼新消息嗎?」
「沒有,不過他們那邊也會全力去找,我們跟他們分開行動有發現再互相聯絡。目前就先這樣,我們先回新據點吧。」
「是!」
阿康走出百貨公司移動到附近的小巷裡頭,和在那邊藏著的同伴會合,搭上銀色廂型車鑽小路離去。
阿康他們因為在旅館數次引起騷動,只能趕緊退房離開。
只不過那二人組的房間鑰匙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恐怕就是那個闖進旅館想拿走銀箱的人吧——因為那傢伙的緣故,他們只能賠錢了事。
這麼說來,是那兩個傢伙帶房間鑰匙出門的時候遇襲,被那個敵人得手才會鎖定到那家旅館的嗎?
真是給人添麻煩!而且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人——雖然也是因為阿康他們目前沒心力去找。
在公園廁所回收的手機還被阿康交給鱸魚當作聯絡手段,到時拿不回來就算了,當作是他們的懲罰吧。
——雖說阿康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是否還活著,關於敵人的真面目也沒有半點有力的線索,他們目前只能鎖定興和幫當作目標。
結果交換情報只是草草結束,他們對那個白色轎車的駕駛都一無所知。
不過阿康感覺鱸魚不怎麼積極討論,也許他還不信任阿康他們的緣故吧。關於這點,阿康也是如此。
畢竟阿康對鱸魚那夥人的底細一樣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來這城市做什麼的。
因此當他得知鱸魚也有聽說興和幫被人打垮的傳聞還來到這城市時,阿康才會忍不住那麼問。
——「那麼鱸魚哥該不會是聽說興和幫半毀,才想來這爭奪地盤吧?」
要是鱸魚的目的也是如此,那表示阿康又多個敵人得要對付,到時他可真笑不出來。
所幸鱸魚表示他們只是來這想和興和幫談生意而已,兩方之間目標沒有衝突。
不,應該說原本阿康可是來打垮鱸魚想要交易的對象,雖然無意如此但也會搗亂鱸魚的計畫。然而現在鱸魚一口咬定敵人正是興和幫、那麼交易一事自然告吹,甚至可以說阿康他得到了意外的同伴。
阿康他們在撤離時也有目睹那輛撞牆的黑色轎車慘狀,現在他可以確定鱸魚跟那輛白色轎車駕駛之間的確是敵對關係。
只要適時地蒐集情報交給鱸魚,他們那邊就會自發擊潰那輛白色轎車駕駛和其背後的興和幫,他們兩邊沒必要密切合作。
解決興和幫一事暫時便以這方針行動,只是阿康還有另一件煩心的事。
「所以目前已經確認……那個箱子裡裝的真的是海洛因是嗎?」
「是啊,雖然我們之前也沒碰過那種東西,不過十有八九是這樣沒錯吧。」
「那兩個白癡……給我搶這種東西回來。」
阿康不禁扶額搖頭,大傷腦筋。
旅館的留守者成功保住那個人想搶的箱子,去那兩人的房間發現還有另一只同款的銀箱。那只箱子跟被丟在廁所裡那只箱子不同沒有鎖,能夠直接打開。
結果裡面裝的竟然是一包包白色粉末,所有人都嚇壞了。
他們不過是個竊盜集團,可沒碰過這麼多毒品出現在眼前這種狀況。
雖然另一只箱子還鎖著沒有確認,不過裡頭的東西八成也一樣吧?阿康可不想再特地橇開來看讓自己胃痛。
不知道那兩個笨小子興奮地弄壞第一只箱子的鎖,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包包毒品的感想如何?
他們可沒有銷售毒品的管道,就算拿到這種東西也不知如何是好。再說,販毒的罪刑可比竊盜還重多了。萬一不小心曝露給誰知道,可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因此剛才阿康和鱸魚交談時也謹言慎詞小心翼翼,注意自己的話語不露出什麼破綻,讓鱸魚察覺到他們這邊目前有這種東西。而且他們兩邊最好都不要一起行動,免得被察覺到異狀。
而且,阿康看得出鱸魚生性高傲又瞧不起他們這些小夥子,以前壓榨他們的那些黑道份子也是同樣一副嘴臉。就算鱸魚態度上沒有表露,阿康一樣看得出來;他可不想和這種人一起做事。
總之,這箱毒品簡直就是顆炸彈,只能小心處理。
阿康他們目前暫時先保管好這箱子而不是隨便亂丟。畢竟那個白色轎車駕駛可是數次想要把這東西搶走,要是情況有變想跟對方談條件的話,這東西還能當作籌碼。
「……欸?」
這時阿康忽然察覺到什麼違和感,可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知道是哪個環節有問題。
廂型車抵達郊區一帶的廢棄工廠——雖說是工廠,這不過是個用鐵皮搭造的小地方,沒什麼了不起的。
即使下了車進到工廠裡頭,阿康依然聚精會神地思考。
「老大,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對了,你幫我把那兩個傢伙叫來。」
阿康讓部下把那兩個旅館看守組的人叫來。儘管他們表示沒被敵人撂倒,可實際上這兩人就是放跑了敵人、胸口上都有瘀傷,想必他們現在面對老大多少也是戰戰兢兢。
阿康的臉色不怎麼好。他眉頭深鎖表情嚴肅,簡直就像是把人找來興師問罪。
其他人都為了逃避這可怕的判刑現場一般,紛紛拿帶來的武器保養。
「我說你們兩個,在廁所裡找到那傢伙的時候,那邊只有一只銀箱嗎?」
「咦?嗯,是啊,就是這樣沒錯。」
部下有些疑惑地回答,阿康聽了之後眉頭皺紋變得更深。
「然後那個沒鎖上的銀箱,一直被留在那個房間裡?他沒有拿走嗎?」
「咦……」
「呃、嗯,這麼一說好像沒錯。」
其中一人也發現了疑點驚呼,另一人則好好地回答了阿康的問題。
「那傢伙第一次來旅館的時候,是不是就只帶一只銀箱走?為什麼?」
事到如今,阿康才有了這個疑問。
在旅館走廊上碰巧撞見對方的阿康,清楚記得那時候那傢伙手上只拿一只銀箱。當時他可是偷偷潛入房內沒有曝光,大可一次把兩只箱子帶走。
要是這兩個銀箱都裝滿毒品如此有價值,為什麼那個人沒有一次把兩個箱子都帶走?即使第二次回來旅館,也沒嘗試再去那間房間把另一只箱子帶走?
留下一只箱子的用意是什麼?
說到底,以竊盜活動維生的興和幫他們為何會持有這麼多毒品?
這是他們新做的事業?可是阿康他們前陣子一直蒐集跟興和幫有關的傳聞,從沒聽過這種風聲。
也就是說,這原本就不是他們的東西,而是偷來的?
他們搶這種東西做什麼?難道他們就有銷售管道?
歸根究柢——他們又是從哪偷來這麼多毒品的?
……多了那麼多疑問,可阿康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喂,你去把那個上鎖的銀箱拿來。」
「啊,好。」
以為會被教訓的其中一人迅速動身把東西拿來,阿康開始專心研究這鎖該怎麼破解。
也許這箱子裡裝的不是毒品而是別的東西,只有這個才是那個白色轎車駕駛的目標,這麼想或許比較自然。
而且阿康第一次親自碰到這箱子,發現這箱雖然也有點沉、可沒裝毒品那只箱子那麼重,裡頭完全有可能是裝別的東西。
大概是大夥兒都被毒品嚇傻了,才會先入為主認為另一只箱子也是裝同樣的東西吧?畢竟兩只箱子款式一樣又放在同間房裡,這麼想也很自然。
如果能夠知道這箱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的話,或許就能得到更多線索。
——……嘰嘰嘰!
「……嘖!喂,誰——」
阿康正想專心時外頭傳來飆車聲,阿康心生厭煩正想叫人出去看看,結果外頭就有數道強烈的遠光車燈照進來,所有人頓時緊張地舉起手上的武器備戰。
吵雜的引擎聲和強光靠近廢棄工廠,聲音源移動直到堵在工廠門口才終於停下、噪音和燈光隨之止息。
在阿康一夥兒眼前的,是兩輛黑色轎車。
「——鱸魚哥?」
阿康正驚呼,轎車上所有人都走了下來,被他呼喚其名的那人臉色相當難看地瞪視過來。
「我的箱子還有改造電擊棒啊……哼,連問都不用問,這下就確定了。」
「啊?什麼?」
見阿康還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鱸魚頓時面部脹紅目露凶光,一副就要殺人的模樣。
面對這駭人的敵意,危機感刺激了阿康的大腦,數條線索瞬間在他的腦中串聯起來。
——銀箱,鱸魚哥的,被故意留下。
——改造電擊棒,我的,被奪。
——兩個東西,都在阿康陣營,被鱸魚看到。
而造就上述狀況的,正是同一個人——
「等!鱸魚哥!我是被設計栽贓——」
「給我幹掉他們!」
當阿康急忙地想要解釋、鱸魚的號令蓋過其辯詞之際——
這時一聲巨響,一龐然大物撞破這工廠的鐵皮牆壁,衝進工廠內部阻攔在兩派人馬之間。
所有人頓時動搖往後退,想在這略顯昏暗的地方看清楚是什麼東西闖了進來。
「『——啊?』」
阿康那蘊含怒火的驚呼,似乎和什麼人重疊在一起,不過這並不重要。
重點是這闖進他們兩個幫派之間的東西,是一輛駕駛座車窗破掉的白色轎車。